第36節(jié)
沈梧州和張家十六郎是好友,而張家十六郎斷然沒有想到,他推開沈梧州的書房門走進去,看見的卻是在好友休憩的軟塌上,一男一女躺在一處的場景。 沈梧州或許無辜,可是這是背叛,也的確是事實。 若是先前這件事情還有回轉的余地,但是洛十四娘打定主意了是要賴上沈梧州的,所以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連番手段施展,為的便是逼得沈梧州對她負責,讓她逃離成為一個老頭子偏房的命運。 其實先有了二心的人是自己,最終背負罵名的卻是沈梧州。 妙妙在知道這件事情的那一刻,心中沒有絲毫的憤怒,最先想到的卻是這一點。她柔聲安慰著沈夫人,甚至提出認她當“干娘”,因為妙妙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減輕自己心中的愧怍。 這一切不是顧尋川動的手腳,而是真的有可能發(fā)生的未來。在看到妙妙和沈梧州決裂的那一刻,顧尋川既慶幸自己沒有草率的將妙妙推給別人,又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會近乎自虐一般的思索,若是沒有這么一出,自己真的能坦然的看著妙妙為他人穿上一身火紅嫁衣,甚至日后為那人生兒育女么?就像是曾經(jīng)篤信自己可以克制住洶涌的食欲一樣,顧尋川也曾經(jīng)以為自己是可以做到那一點的,畢竟對于顧尋川來說,這世上已經(jīng)再也沒有比讓他的小姑娘幸福快樂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是這種類似于“慶幸”的情緒卻在提醒著顧尋川,他的那些想法,不過只是妄念而已。如今到了這一步,關于妙妙的一切都不允許他理性和從容。 愛和占有總是并行的,因為只要真的是愛,就絕對沒有可能無私。 顧尋川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沒有立刻著手為妙妙構筑下一個世界。 在妙妙身邊沒有了沈梧州的那段時光里,顧尋川貪婪的通過水鏡注視著妙妙的一切。 因為錦鸞郡主的退親,錦城之中漸漸有了一些風言風語,不過妙妙沒有絲毫收到那些風言風語的影響,時而在親人身邊玩鬧,時而入宮探望外甥和jiejie,甚至她也會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去沈家探望沈夫人。 只不過,她不再見沈梧州了。 不是矯情的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只是妙妙覺得,如今他們兩個人再見面,總會有一些尷尬罷。 說來妙妙真的沒有半點傷懷,甚至在心里還能祝福沈梧州和洛十四娘——雖然他們的開始并不美好,不過日子總是需要經(jīng)營的,沈梧州天性溫柔,而洛十四娘雖然手段有些不入流,但是終歸算是一個敢想敢做的姑娘,如果兩個人有心,未必不會過得幸福。 要是我家小哥哥敢這樣,我先就咬死他了,怎么可能祝福他們那對男女。 戳了戳自己氣鼓鼓的包子臉,妙妙卻猛然頓住。 她方才想的是……我、家、小、哥、哥。而她的這個稱呼,和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在她腦海之中盤桓的身影瞬間重合了起來。 貝齒咬住了豐潤的唇,妙妙躺倒在了自己的繡床上,她眉心的那點朱砂痣開始灼燒一樣的熱燙了起來,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加激烈萬分。前塵往事終于突破了層層封印,一樁樁、一件件的在妙妙的腦海之中紛至沓來。 她想起來了,想起來那個一直被她稱為“小哥哥”的人究竟是誰,想起了那個應該與她定親的人真正應該是誰。想起了……那張在那個午后忽然猙獰可怖起來了的面孔,和自己鮮血淋漓的脖頸。 算天塔內(nèi),顧尋川忽然猛的咳出了一抹鮮血。 那天下午,雖然他當時仿若處在狂暴的狀態(tài),但事實上卻可以記清許多細節(jié)。妙妙手中忽然凝聚的藍色靈力和他同宗同源,所以那一天才并沒有傷害到他,反而融化了被他的靈力所凝結的堅冰。 可是顧尋川無比確信,世間只有他一只白澤,他沒有同類,亦不可能有宗族。 所以,妙妙到底是什么呢? 到了這時刻,顧尋川已然知道他的小紅鸞絕不是普通的人類了。忽然想明白了這一點,顧尋川才忽然察覺自己之前的可笑——是了,異獸白澤的紅鸞星,怎么可能是尋常的人類呢? 無論妙妙的本體是什么,她都應當是剩下的那一半天道設下的最兇險的情劫,讓他時時刻刻痛不欲生。 顧尋川在封印妙妙的記憶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的舌尖血。白澤的舌尖血是僅次于心頭血的存在,擁有的靈力超乎尋常人所能想象。而心頭血,顧尋川只有一滴,哪怕他有心,也是輕易動用不得。 可是顧尋川沒有想到,即使是這樣,他設下的禁制,竟然還是被他的小姑娘突破了。 ——妙妙已然想起了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沈梧州的性格缺陷是存在的。 他是君子,所以也有君子的性格弱點。國師大人雖然嫉妒要發(fā)瘋,不過既然設下了這幻境,他便不會再人為的推波助瀾。 許多文里,太過溫柔的人都會淪為男二。那大概是因為他們對所有人都溫柔吧——這世上最讓人安心的不是溫柔,而是偏愛。對所有人都溫柔和對所有人都不溫柔,其實是異樣的。 所以,沈梧州的性子決定了他會對妙妙好,如果他們一生都平順沒有波瀾的話。所以,這種好是不夠的。的確很可惜,不過這就是事實。 嘛,總之小姑娘想起來了,國師你使勁作,日后終歸是要搓衣板跪穿的。嗯,還有榴蓮特價包郵哦~ 第72章 人間事事不堪評。 妙妙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驚醒過來。她直挺挺的在床上坐了一會兒, 驚動了守夜的曼青。曼青頗為擔憂的出聲詢問:“小姐?” 被曼青的聲音弄得一激靈, 妙妙深深的呼吸了幾口, 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這才澀聲說道:“沒事兒,曼青jiejie, 我只是誰魘住了?!?/br> 曼青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轉身悄悄走了出去, 為妙妙端上了一盞甜甜的紅棗茶。干燥過的大棗被切成了薄厚均勻的片狀,吸滿了甜滋滋的紅糖水, 又重新變得柔軟起來,甜褐色的茶盞里面有幾顆去了核的龍眼,妙妙接了過來, 撲面而來的便是一陣濕潤而甜蜜的水汽。 咕咚咕咚的端起這杯紅棗茶喝了一大半, 妙妙才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溫暖了起來。將茶盞遞回給曼青,小姑娘用被子將自己從頭蒙到了腳, 重新閉上了眼睛。 曼青端著妙妙沒有喝完的紅棗茶在床幔外面聽了一會兒,一直到聽到小姑娘均勻的呼吸聲,曼青這才輕手輕腳的從妙妙的屋子里退了出去。 今夜并不是曼綠當值, 但是她一向睡得淺, 聽到了妙妙這邊的動靜, 曼綠只是匆匆披了一件外袍,便趕過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好看見曼青從自己小姐的屋子里出來,曼綠連忙上前詢問她們十七小姐的境況。 曼青嘆了一口氣,道:“咱家小姐到底和沈公子一道長大, 出了那樣的事情,小姐說是不傷心,可是怎么可能……” 曼綠也微微一頓,半晌才道:“咱家少爺們那么為難沈家的兩位公子,其實小姐也未必是歡喜的?!?/br> 兩個人的聲音漸漸輕了,可是在房間之中,妙妙的心卻開始很沉很沉的墜下去。從曼青和曼綠兩人的只言片語之中,妙妙已經(jīng)清楚的知道,如今她還沒有從這里出去。 妙妙并不知道顧尋川到底做了什么手腳,以至于她和她周遭的人都忘記了顧尋川這個人的存在,轉而默認和她一道長大的是沈梧州。只是妙妙冥冥之中已然明悟,清醒的知道眼前的一起并不是真實。 而將她置入這場虛幻的人,卻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遲遲不肯現(xiàn)身。 他憑什么?憑什么否定他們一起長大的歲月,否定他們之間全部的溫柔,甚至將這份回憶肆意的移花接木,只因為他覺得,這樣就是對她的“好”。 妙妙在顧尋川面前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姑娘,此刻她便更是委屈與憤怒了。躲在暗處算是什么本事,不就是咬了她一口么,大不了……大不了只要他讓她咬回來就是了啊。 小姑娘氣得咬了咬被角,手心之中出現(xiàn)了一團淡藍色的靈力。她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獲得這種力量,可是妙妙卻奇異的沒有覺得有絲毫驚詫的地方,她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在這次“清醒”過來之后,妙妙已經(jīng)可以漸漸cao控這種力量。 冥冥之中知道這種力量是自己尋找小哥哥的關鍵,妙妙攥緊了白嫩的掌心,那團靈力貼著她的手指蹭了蹭,這才像是一尾游魚一般消失在妙妙的手中。 這團靈力看起來是冰冷無比的幽藍,不過竄入妙妙的身體之中的時候,她只感覺到一陣窸窸窣窣的暖意,讓方才因為想明白事情的始末而周身冰涼的妙妙好過了不少。 妙妙夜晚的異狀,很快就有人稟報給了張家的老爺少爺和夫人們。無論是在幻境之內(nèi),還是在幻境之外,不變的始終都是張家人之間彼此守望的血脈親情。還以為妙妙因為找沈梧州的事情而傷懷,張家上下都因為這個為小姑娘而心疼的要命。 張家璨璨也知道了meimei的情況,于是為了讓小姑娘開懷,特地讓自家三個臭小子去哄他們小姨姨開心,帶著他家小姨姨去城郊的皇家行宮游玩。 烈日炎炎,那行宮之中圈進去了半面湖水,因此格外的清涼。在夏日之中去那里避暑,實在是很好的享受。成帝并非是勞民傷財?shù)幕实?,不過在能力范圍允許的情況下,他總會讓妻兒過的舒心安然。 以往皇帝都是要養(yǎng)著三宮六院,雖然花費不少,可是分配下去,每個妃嬪的俸祿也實在有限。而成帝后宮之中只得張家璨璨一人,皇后再是豪奢,成帝后宮的開銷和歷代帝王相比也算是十分樸素的。 更何況,張璨璨也并非貪圖享受,窮奢極侈之人。帝后二人成婚至今,一直十分和諧,為天下夫妻楷模典范。 而這行宮,正是當年皇后懷著明川、明岳兩位親王的時候,因為是雙胎而十分辛苦,成帝恐她怯熱,所以早早修建了這處避暑勝地。而這,大概也是成帝繼位至今唯一一算是大興土木的工程了。為了彌補百姓的辛勞,成帝打破了大安精修帝王陵寢的傳統(tǒng),下令自己的墓葬一些從簡,只他與皇后百年之后合葬一處即可。 妙妙是和她家大jiejie一道去的行宮。明川性子跳脫,并不肯老老實實的在湖邊垂釣,反而是讓船娘撐起一尾小船,而他則在船上折了不少的荷花荷葉。細細從中挑出了兩片最大最圓的荷花葉子扣到他娘親和小姨姨的腦袋上,明川嘻嘻笑道:“娘,小姨姨,要吃蓮子么?川川給你們剝好不好啊~” 說話的功夫,明川直接跳進了璨璨和妙妙乘涼的涼亭,將摘下來的蓮蓬和荷花一股腦的往妙妙的懷里塞去。然后,這個已經(jīng)十分健壯高大的少年輕輕松松的將他家小姨姨一把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膝上,而后自己則湊到了娘親身邊。 小姨姨好軟啊~明川心滿意足的抱著妙妙蹭了蹭,然后并不意外的被他娘狠狠的敲了腦袋。 “一點兒規(guī)矩都沒有,欺負你小姨姨性子軟?”張璨璨戳了戳自家傻兒子的頭,語氣嗔怨,不過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意。 明川嘿嘿一笑,卻并沒有放開抱著妙妙的手。少年有些沒心沒肺,他只是嘟囔道:“總覺得不趁著現(xiàn)在抱一抱小姨姨,以后就會有人霸占小姨姨不讓我抱了呢?!?/br> 少年無心的一句話,卻戳中了妙妙心底的痛處。是了,她家小哥哥最是霸道,若是他還在的話,川川別說像是現(xiàn)在這樣抱著自己了,就連靠近自己幾分,小哥哥都會如同兇犬護食一般罷。 面上的笑容牽強了幾分,妙妙抬起小手糊開明川湊過來的腦袋,對他說道:“去幫著岳岳釣魚啊,不是說中午要加菜的嘛?” 明川被這樣提醒了一下,便放開了妙妙。不過他也沒有去拿內(nèi)侍送上來的釣竿,反而拿過一旁的小魚網(wǎng),開始在明岳身旁的湖水里攪來攪去。明岳好不容易等到魚兒都聚攏了過來,這下被明川一攪和,那些魚兒頓時四散開去,直氣得明岳擼起袖子,毫不客氣的和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打到了一處去。 親兒子打了起來,璨璨也并不去阻止,她只是高聲吩咐了一句“別打到湖里去啊!”然后就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攬著meimei的肩頭看戲。 兩個小輩終于走遠。妙妙將頭埋進大jiejie的肩膀,用小手摳弄了一陣大jiejie身上精細的銹紋,許久才道:“jiejie,你還記不記得,我為什么會被冊封為郡主???” “因為你洗三那日,天降祥瑞?!苯z毫不吝嗇自己華美的衣物被人糟蹋,璨璨一邊用荷葉給小姑娘扇了扇風,一邊隨意說道。 妙妙是知道她洗三那日發(fā)生的一切的,因為在那個并不虛幻的世界里,她洗三那日發(fā)生的種種,已經(jīng)都被寫進了話本之中,甚至還被人編成了戲劇,四處傳唱。 而在這個分明是有人故意構建起來的虛幻世界,原來還有這么一出。 小言歡抿了抿唇,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顧尋川在設定這個幻境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旦確定沈梧州不合適,那么這個世界便會開啟下一個情節(jié),而顧尋川選擇的第二個人,也會因此登場。 大安民風開放,女子改嫁都尚且不能成為街頭巷尾議論之事,所以沈家和張家退親,雖然在短時間之內(nèi)眾說紛紜,不過倒也很快平息了下去。 而另一件將張家妙妙又一次推上風口浪尖的事情是……戎族王上向大安錦鸞郡主求親。 顧尋川似乎打定主意要“撥亂反正”,抹去他一切的痕跡,因此在這個世界里,陸戎不是戎族的攝政王,而是戎族的王上。他沒有在妙妙小的時候做一些什么綁架的蠢事,而是在妙妙年歲正好的時候,認認真真的上門來提親。 戎族和大安上一次戰(zhàn)爭在一百年前,如今兩國通商,又有大安公主曾遠嫁戎族和親,因此大安和戎族并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一次戎族主動來求娶大安的郡主,若非這個郡主是妙妙,那么為了大安的安寧,成帝是應當毫不猶豫的應允此事的。 可是沒有如果,陸戎要求的,偏偏就是妙妙。 成帝私心里不想讓妙妙和親,但是也不好直接了當?shù)木芙^陸戎——畢竟這次陸戎親自來大安提親,誠意倒是十足。所以成帝提出,要讓妙妙自己選擇。 錦鸞郡主被請上了大殿,在群臣和戎族使者的注視之下,小姑娘一字一句、字正腔圓的說道:“妙妙不愿。” 陸戎的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一抹受傷的神色,他拿出一條被洗得干干凈凈的手帕,對妙妙道:“你記不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救過一個餓暈了的小男孩?”那大概是陸戎最狼狽的時段,被兄弟構陷排擠,只能在祖母的安排下到她的家鄉(xiāng)避難,可卻和隨從走失,最終餓暈在了錦城街頭。 小哥哥還真是煞費苦心啊,妙妙聽著這個別人的故事,內(nèi)心沒有半分波動,甚至只想狠狠揪她家小哥哥的耳朵,讓他還敢這么胡亂編排! 果斷對陸戎搖了搖頭,妙妙在群臣和戎族使者面前說道:“錦鸞身為祥瑞之兆,非是帝血而享皇家尊榮,心中實在慚愧。今日錦鸞懇請陛下,許錦鸞入算天塔服侍國師大人,至此之后,日日夜夜為我大安祈福?!?/br> 小姑娘一席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卻不知怎的,就帶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顧尋川苦笑了一下,只覺得自己脊背一涼。 作者有話要說: 噗哈哈哈,喵喵這是要打上算天塔的節(jié)奏啊。 這個時候,我們只要鼓掌就可以了吧? 順便憐愛一下出現(xiàn)一下下就下線了的鹿茸。 第73章 極天衰草暮云平。 顧尋川主動結束了這個幻境。 不結束也沒有辦法, 妙妙已然知道了他做過的那些小動作, 所以這個幻境的存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 更何況……那個小姑娘就仿佛知道他正在注視這她的一切一般, 出了宮也不顧攪動起了多么大的波瀾,她只是氣鼓鼓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開始翻找起她的那條曾經(jīng)纏在腰間的宮絳樣式的軟鞭。 在真實的世界之中, 早在妙妙用那軟鞭纏上馬場周遭的高高圍欄, 借力躍入了有猛虎的馬場之后, 張家的老夫人就親自出手“收繳”了小孫女的這根軟鞭,還狠下心來拍了小姑娘的屁股好幾巴掌。 不過在這幻境之中, 顧尋川顯然沒有注意到這種小細節(jié),所以妙妙一說要找自己的軟鞭,曼青曼綠連忙就為自家小姐尋來。 就在妙妙拎著她的這根軟鞭直往算天塔而去的時候, 顧尋川將這個幻境終結了。在感覺到一陣眩暈襲來的時候, 小姑娘狠狠的咬了咬牙,就連手中的鞭子也不由的捏緊了??上K歸敵不過這陣困意, 只能不情不愿的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