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年歲年長,妙妙仿佛是一夜之間就長開了眉眼,今日雖然她沒有和任何人爭艷的心思,特地穿了一身淡色而低調(diào)的羅裙,可是她氣勢全開的時候,那一張人間殊色的臉便頓時變得驚心動魄了起來。 在場的人只覺得一股氣勢撲面而來,那種壓制住了他們的氣勢其實(shí)十分莫名,就連貴為太子的明睿身上也不曾有過。在場諸人有身份貴重的,有能力卓絕的,可是在這一刻,他們竟無端的被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小姑娘壓制住了。 方才起哄的聲音驟停,縉云更是只覺得自己周身一陣一陣的寒涼,在妙妙輕輕瞥向她的目光之中,她手腳的溫度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褪去,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場面不覺有些尷尬,卻有些姑娘偷偷的松了一口氣。 她們平素是和錦鸞郡主經(jīng)常在一起玩兒的,知道郡主從不是刁蠻又愿意遷怒之人,因此這些姑娘們看見妙妙發(fā)怒也并不心慌。左右,錦鸞郡主也不是沖著她們的就是了。 讓她們暗暗松了一口氣的,是錦鸞郡主和少國師大人的婚約。 顧家的二公子的經(jīng)歷雖然有些奇異,但是因?yàn)槭谴巫?,而且顧家并非世家,所以拋開個人容貌秉性不談,單單論起家世,顧尋川之前在錦城并不出挑。之后他一躍成為少國師,便更加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了起來。因此,顧二公子被成帝配給了錦鸞郡主,倒是沒有對錦城貴女們的夫婿人選的物色產(chǎn)生多么大的影響。 相反,因?yàn)橹板\鸞郡主“身體不適”所以推拒了近一個月的大宴小宴,等到錦城的姑娘們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們還不知道,只是一個月的光景,就能讓這姑娘迅速的褪去青澀,恍若從一顆還有些酸溜溜的小青梅,一躍變成了枝頭最鮮嫩的蜜桃一般。錦城的其他女子可以想象,若是像是錦鸞郡主這樣的身世和容貌的女子親事一直懸而未決,那該有多少兒郎愿意為她等上三五年? 到了那個時候,錦城的兒郎心中可還能容得下旁人? 幸好圣上英明,先行為錦鸞郡主和少國師大人賜婚。這一刻,錦城的世家女子心中都浮現(xiàn)出了一抹類似于“幸好如此”的心情。 在場的氣氛一度有些尷尬,恒川王妃瞄了一眼顧夫人。只見顧夫人依舊神色如常的吃茶剝松子,似乎席間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般。只是,當(dāng)顧夫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縉云,手指卻是一用力的捏碎了一顆松子之后,恒川王妃便只能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位素來好脾氣、有俠骨的夫人其實(shí)已經(jīng)是有些生氣了。 顧夫人當(dāng)然生氣,她本就是十分護(hù)短的人,而對方這一次欺負(fù)的,是她的兒子和未來兒媳。顧夫人并不覺得女孩子羨慕旁人有什么不好,也不覺得錦城有些姑娘愿意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有什么不對,可是若是這些人想要踩著旁人來,那作為她本身來說的話,顧夫人是不喜歡和這些人接觸的。 看見顧夫人完全沒有打圓場的意思,恒川王妃也有些無可奈何。 場面也不好一直僵硬下去,洛萬水本來是不想幫這個“情敵”的,只是他轉(zhuǎn)念一想,若是今天這小丫頭下不來臺,他家小金魚為了安慰她,以后不更得往張府跑的勤了?這一點(diǎn)洛小侯爺完全不能忍,于是出人預(yù)料的,反倒是洛萬水最先開口道:“那不參加就不參加吧,本就是玩樂,也沒必要要人人參與啊。哎我說,你們可別趁著今天張家?guī)孜恍值軟]有來,瞎起哄欺負(fù)人家meimei??!” 這后半句,洛萬水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蒼白的縉云郡主。他雖然在邊關(guān),不過這幾個月將錦城的人摸的很熟。這個縉云的投壺技藝是跟一個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老兵學(xué)的,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當(dāng)年因?yàn)榛屎竽锬锏木壒?,投壺一向是雅事,此后多年還依舊有閨中女子苦練投壺,而縉云便是其中之一。 洛萬水在警告縉云不要生事,也盡量讓妙妙的拒絕不那樣的生硬。 洛萬水此言一出,總算是給方才起哄的人找了個臺階,于是眾人忙不迭開始附和了起來。他們對少國師的法術(shù)的確有些好奇,不過少國師祈雨之事做不得假,因此這些兒郎們其實(shí)并不懷疑顧尋川的本事。若是因?yàn)檫@點(diǎn)兒微末的好奇心開罪錦鸞郡主,那實(shí)在是太不劃算了。 有些氣,憋在心里總是不好的。 顧尋川已經(jīng)和妙妙心意相通,他能夠感知到他家小白澤的心情變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后頸,顧尋川沖著她緩緩的眨了一下眼睛,而后忽然揚(yáng)聲道:“不過是玩樂,這比試,妙妙應(yīng)了?!?/br> 說著,顧尋川手指微微一動,一朵半透明的藍(lán)色蓮花在妙妙的腳邊緩緩綻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變大,拖著她動作輕柔的放在了臺上。 而后,那蓮花又緩緩的縮小,三人合抱的大小變成了不足妙妙的拳頭大,因?yàn)榭s小了體積,所以那朵蓮花的藍(lán)色更加凝練了一些,它乖巧的伏在妙妙的腳邊,纏著她的腳踝輕輕的蹭了蹭,轉(zhuǎn)而伸出自己多余的藤蔓,將一支箭矢遞到了妙妙的手邊。 不知怎的,那分明只是一朵蓮花,可是在場的人卻在一朵蓮花的動作之中看出了幾分親昵而溫柔的樣子。 “夫人可要努力,不然為夫就只能當(dāng)眾表演法術(shù)了呢。” 國師大人一貫嚴(yán)肅的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了幾分戲謔,又帶著幾分溫柔。沒有人能想到顧尋川會做出這樣的表情,會說出這樣“不正經(jīng)”的話,可是之后的很多年,當(dāng)在場的這些姑娘都嫁人成親,為□□為人母,嘗盡世間百味之后,她們才恍惚明白——原來那是端坐云端的國師大人走下神壇的一瞬,那一刻的顧尋川也不過是個有了心愛姑娘的尋常男子罷了。 可是,小哥哥,你這已經(jīng)當(dāng)眾表演法術(shù)了啊。 妙妙有些無奈的扶額,卻忍不住笑了。 兩個長得好看的人相視而笑,這簡直就是一記暴擊。臺下的人不由的捂住了眼睛,只覺得方才看見真的仙術(shù)這種事情都仿佛沒有什么好值得驚訝的了呢。 妙妙已經(jīng)站在了臺上,她也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清亮的眸子靜靜的望向了縉云。 縉云咬了咬牙,提起裙擺自己往那臺上走去。她又不是妙妙,自然沒有那么夢幻的出場方式。偏生今日是她成親之后第一次出席這種宴會,她當(dāng)真很是認(rèn)真的打扮了一番,一身衣裙端莊華貴,不過行動起來就有些笨重了。 那小臺子是恒川世子讓人匆匆搭建而成的,每一個臺階的跨度都很大,縉云每邁開一步都很費(fèi)力。 三階臺階,她的動作其實(shí)不算是狼狽,可是和妙妙方才被蓮花托上臺的場景相比,她就顯得格外的粗魯了。 臺上的眾目睽睽之下,那朵蓮花蹭夠了妙妙的腳踝,又延伸出一朵更小的花苞,開始纏上妙妙的手腕,一下一下用有些微涼的花瓣蹭著。 妙妙看了一眼她家小哥哥,此刻那人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板嚴(yán)肅的一張臉??墒恰娈?dāng)她不知道這蓮花之上附著他一縷神識么?這哪里是蓮花在蹭她,分明就是她家那只道貌岸然的小哥哥在蹭她好吧? 總覺得國師大人高冷的形象已經(jīng)崩了,妙妙壞心一起,低頭輕輕在自己手腕上的小花苞上啵兒了一下,那纏繞著妙妙手腕的藤蔓瞬間一緊,繼而那朵小花苞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很快就松開了纏著妙妙手腕的力道。 等到妙妙再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碰它的時候,那朵新開的小花苞宛若琉璃乍破,瞬間碎了一地,只有那朵一直伏在妙妙腳邊的稍微大一些的蓮花還顫顫巍巍的繞在妙妙的身上。 妙妙抬頭一看,而后便是狡黠一笑。原因無他,因?yàn)樗吹梅置鳎倚「绺绲亩溲?,已?jīng)紅彤彤的燒了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血來。 間接性異常大膽,持續(xù)性喜歡害羞什么的……還真是讓人想要調(diào)|戲的好性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妙妙呀,你這樣以后會被報復(fù)的你造么?你會下不來床噠?。?! 不要小看憋了兩萬年的老!處!男!??! 第88章 人間自是有情癡。 隨著顧尋川的心情變化, 那朵小蓮花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顧尋川索性再一次掐了一個法訣, 八月的天氣,園中的桃花竟然驟然綻放,朵朵花瓣飄落在空中, 更有幾朵飄落在妙妙的發(fā)間和衣上。 小姑娘今日穿的素凈, 這朵朵桃花瓣卻為她添了幾分淡淡的胭脂色。三月桃花最是好顏色, 可是這姑娘卻壓倒了這灼灼桃花。 “我的天啊,這是真的花?” 臺下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在場的人都紛紛伸出手去,接住自己眼前飄落的桃花。其實(shí)桃花本就是沒有什么濃烈香氣的花朵,可是眾人卻依稀仿佛嗅到了一陣一陣的桃花香。 小哥哥的少女心啊…… 妙妙接住了一朵完整的飄在自己身邊的桃花, 將之插入了自己的發(fā)髻之中, 這才沖著縉云揚(yáng)眉一笑,開口道:“縉云郡主想要如何比?” 既然已經(jīng)上臺, 妙妙總不能再藏拙。好歹她家長姐的一手投壺技藝可是出了名的,而且她家還有好幾位從軍的叔叔與兄長,她總不好墮來了家中長輩的名頭。 這樣想著, 妙妙的手指靈巧的一動, 將手中的箭矢微微拋起, 而后反手接住。小姑娘的衣袖有些長,于是,那些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桃花花瓣倏忽凝結(jié)成了一條束帶的模樣,繞在了妙妙的手腕上, 為她束住那有些累贅的袖口。 那些桃花瓣之間隱隱還有空隙,仿佛隨時都要散開,又仿佛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封印了一般。只是在場的姑娘看見了錦鸞郡主手腕上那一抹淡淡粉色,眸中都流露出了些許驚艷。 恒川王妃見了,不由對顧夫人說道:“啊呀顧夫人,那桃花瓣若是能做成首飾模樣,可要在咱們錦城之中再掀起一陣哄搶的浪潮了?!鳖櫡蛉私?jīng)營的首飾鋪?zhàn)雍统梢吗^在盛京很受歡迎,每每新推出的成衣和首飾都會受到錦城之中女子的熱切追捧,因此恒川王妃才有如此一說。 顧夫人無奈的擺了擺手,道:“可是滿錦城的姑娘,只有一個是妙妙啊。”而她那小兒子,只肯為一個姑娘這般費(fèi)心思的。 恒川王妃也笑了起來,有些艷羨的道:“錦鸞郡主和少國師的感情真好?!鞭D(zhuǎn)而看了一眼自家兒子,恒川王妃嘆了一口氣,幽幽道:“不像是我家那個,榆木疙瘩一個,這么大了連個喜歡的姑娘都沒有,也是很沒出息了。” “孩子們的事還是得看緣分,咱們再著急都是沒有用的?!鳖櫡蛉诵α诵Γ参恳话愕呐牧伺暮愦ㄍ蹂氖?,臉上終歸有了一些小模樣,提起她的孩子們的時候,顧夫人總是很高興的,這是人之常情,誰都不能免俗。 看見顧夫人仿佛并沒有因?yàn)榭N云而遷怒他們恒川王府的意思,恒川王妃終歸放了心。如今他們恒川王府雖然是宗室,可是已然在朝中無人,只是靠著在錦城的“好人緣”才有了如今的錦繡光景。 在這種情況下,恒川王府是不愿意開罪一個正當(dāng)權(quán)的丞相的。更何況今日顧家尋川露了這么一手,短期之內(nèi)或許沒有人會將他和“仙人”聯(lián)系在一起,他也未必會接替國師大人成為信仰一樣的存在,只是卻再也不會有人質(zhì)疑他裝神弄鬼了。 顧家在錦城的地位只會越來越穩(wěn)固,而如今那位少國師大人又明顯和錦鸞郡主情誼甚篤,日后顧家張家兩家聯(lián)姻,便更是不能開罪的存在。因?yàn)槿绱耍愦ㄍ蹂俨坏靡ピ囂揭幌骂櫡蛉说膽B(tài)度。 這是權(quán)貴之間的默契,其實(shí)在很多時候,勛貴圈子之中的人們也不愿意輕易與誰交惡。 ——換言之,像是縉云那樣的人,簡直太少了。她的嫉妒有些莫名其妙,與其說她是在嫉妒妙妙命好,不若說她是在自憐自傷,或者她還天真的以為這個世間存在著絕對的公平。 那邊縉云呆呆的看著妙妙手腕上的桃花,她的臉上神色變幻莫名,其實(shí)她也不是太蠢的人,知道自己一步錯步步錯,她本不該去招惹錦鸞??墒情_弓沒有回頭箭,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她能做的也只是想想該如何盡量讓自己不那么的丟人才好了。 妙妙見她許久都不回答,于是又問了一遍:“縉云郡主?” 縉云在這聲呼喚之中勉強(qiáng)的穩(wěn)住了心神,她從壺中捻起了一支箭,有些破釜沉舟一般的說道:“那便比‘浮云遮望眼’吧?!?/br> 所謂浮云遮汪眼,指的是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盲投,將手中的箭矢投入壺中。昔年皇后娘娘便是憑著這一手,力挫異族王女,不但為自己贏得了尊重,更為大安保住了尊嚴(yán)。此后這一招便成絕響,因?yàn)槟呐率腔屎竽锬镒约憾颊f,當(dāng)日全憑心中一口惡氣與運(yùn)氣,此后再無那時心境,也就再也投不出那樣的箭矢。 而真有好事之人苦練數(shù)月,當(dāng)真也是復(fù)制不出的。 縉云好歹也算有幾分急智,她知道自己恐怕贏不了妙妙,可是她的這個選擇,很可能的結(jié)局便是她和妙妙都不曾投進(jìn),所以都輸。 都輸,這樣的結(jié)果,對于縉云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她的小心思是瞞不過恒川王妃和顧夫人的,聽著縉云說出“浮云遮望眼”的時候,顧夫人挑了挑眉,對恒川王妃道:“王妃且看,這縉云這時候倒是聰明了?!?/br> 恒川王妃也只能搖了搖頭,嘆道:“她原本也不是這樣輸不起的人,只是那發(fā)簪是她母親遺物,她雖然拿出來做賭注,可是心里其實(shí)也還是舍不得的吧?”同是宗室之人,恒川王妃并不愿意將話說的太過惡毒。 話已至此,顧夫人便沒有了再嘲諷的必要。她們不再說話,只是一齊看向了臺上。 半人高的看臺上,有是一條桃花“綢帶”飄了過來,覆在了妙妙的眼睛上,而縉云郡主那邊許久不見動靜,恒川世子干咳了一聲,連忙讓婢女送去綢帶。 婢女送的綢帶被縉云郡主攥在了手里,她看著妙妙眼前的那條太過特別的“綢帶”,開口道:“少國師這種仙家術(shù)法,我們凡人可不知道那到底是能看見呢,還是看不見呢?” 顧尋川卻是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只是將目光一直落在手中擎著箭矢的小姑娘身上。 妙妙聽出來了縉云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她知道她是暗指她和她家小哥哥作假。忍不住有一種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撇嘴的沖動,小姑娘忍了忍,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那這樣吧。” 接著,眾人就看見她沖著臺下的少國師伸出了手。 少國師大人從善如流的上了臺來,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用輕功飛上來的,倒是沒有弄得有多花哨。 顧尋川站在了妙妙身前,小姑娘拉住了他的一只手,抬手將之遮在自己的眼睛上。顧尋川的手指修長,僅僅是一只就能遮住妙妙的一雙眼睛。這還不夠,小姑娘身量未足,只到顧尋川胸膛的位置,顧尋川站在他身前,當(dāng)真是將那只壺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而且,因?yàn)轭檶ご〒踝×说木壒剩蠲钔秹氐淖藙菥蜁兊脴O為別扭。顧尋川平素看起來并不是異常強(qiáng)壯,一看就能掄得動三板斧的那種類型,但是他往妙妙身前一站,寬肩窄腰的,若是有人從他后面一看,卻也能半點(diǎn)也看不見那小小一只的小姑娘。 如此一來,妙妙就非得將箭矢高高拋起,呈現(xiàn)出一個極為陡峭的弓形,方才能夠有可能將箭矢投入壺中。 正常的投法已然是不易,這種投法……真的有可能投進(jìn)么? 縉云被妙妙的“囂張”氣得不輕,咬了咬牙,她自己將手中的綢帶系在了眼前。在遮住眼睛之前,她調(diào)整了一下站位,記住了那壺所在的方向。 身邊有婢女為縉云遞上了一根箭矢,恒川世子看著這臺上的兩位郡主,輕咳了一聲,他開口問道:“兩位郡主誰先來?” 妙妙笑而不答,縉云先開口道:“我先來?!比羰峭砹艘粫?,她恐怕會記不住那壺的位置了。 對此,妙妙并沒有意義,于是縉云手中拿著那根箭矢,醞釀了一陣,繼而便投了出去??上歉覆林靠诶@了一圈,終歸掉了一旁,沒有投進(jìn)。 “再來!”縉云咬了咬牙,又一次要了一根箭。 每個人三支箭矢,這是方才從第二輪便定下的規(guī)矩,倒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第二根箭矢脫手而出,這一次那根箭矢入了壺,可惜力道太大,連帶著那只壺都一并被撞翻了。這樣的情況,按照規(guī)則是不能算的。 婢女連忙將壺扶起來,又為縉云解下眼前綢緞,讓她重新確認(rèn)壺的位置,這才將最后一支箭矢遞給她。 縉云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次凝神的時間比前兩次都久??上Р恢朗遣皇且?yàn)樗^在意輸贏的原因,這一次她反而更加沒有投中,前兩次尚且還接觸到了投壺所用的壺,可是這第三支箭,卻根本就連壺的邊兒都沒有碰上。 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縉云沒由來的一陣心慌,面上的血色也漸漸退去。她心知正常人都是投不進(jìn)去的,可是錦鸞她……真的是正常人? 心中有了不祥的預(yù)感,縉云退到了一旁,緊張得盯著妙妙的動作。 恒川世子出聲道:“錦鸞郡主可要先行調(diào)整一下位置?” “不用那么麻煩啦?!毙」媚飻[了擺手,話音剛落,她便直接將那支箭矢扔了出去。 眾人無端覺得,這一支箭矢肯定是要中的,因?yàn)榻z毫沒有猶豫的,錦鸞郡主接連又投出去了剩下的兩支箭矢。 那動作之間的果決,讓人絲毫不懷疑她是將門出身。嗯……仔細(xì)說來,妙妙也算是半個將門吧,畢竟家里的五叔和七哥都是頂著將軍的職位,還有幾個小兄長也在積極的準(zhǔn)備著武試。 只是眾人定睛細(xì)看,那三支箭之中,有兩只插在了壺身的雙耳之上,還有一支,直直的穿過瓶身,將那瓶子釘在了地上,可是除卻那一個洞,陶瓷的壺就連一絲裂紋的也沒有。 這是……何等功力? 倒吸了一口涼氣,卻聽見錦鸞郡主輕松且隨意的說道:“呀,原來我們都沒有投進(jìn),那姑且算是平局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