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燈光亮起的時候,只聽見喵嗚的一聲,一只貓咪從柜子上輕輕躍下,靠近了沙發(fā)上的女人。 似是不敢相信,貓咪舔了舔女人的手背,只得到女人的一聲嚶嚀,還接著繼續(xù)睡了。 貓咪卻已經(jīng)得出了肯定的判斷,十分安穩(wěn)的在她身邊走來走去,動作卻帶著某種體諒的輕緩。 薛燼要幫她換鞋,換衣服,但是駱羊卻不太配合,一會兒甩手,一會兒踢腿。 他避之不及,倒真是被她結(jié)結(jié)實實踹了兩下。 最后,他摸了摸她柔順黑亮的長發(fā),在她耳邊念道:“小羊,乖一點?!?/br> 居然不再亂動了。 這一夜綿長而安穩(wěn)。 是駱羊這么些年少有的一個好覺。 可能是因為酒精催眠,又或者實在是太累了,駱羊醒來時頭有點暈,有點想吐,又有點渴。 就連熟悉的天花板都變了樣子。 很快,她發(fā)覺這不是夢。 房間里簡單黑白色,除了正對面的電視機和空調(diào),好像就沒別的了,哦,還有頭邊的一只床頭柜…… 駱羊飛快的坐起身,就連身上穿著的睡衣,也不像是女款的。 深藍(lán)色,寬大,她從領(lǐng)口往里看,空無一物。 駱羊非常緊張,可是……除此以外,她的下半身并沒有任何不適感。 昨天似乎她喝多了,可是意識并沒有全部喪失,她甚至記得自己非常穩(wěn)的站在小店門口,跟很多同學(xué)笑著揮手道別,盡管那時候她確實已經(jīng)困的很厲害,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再接著呢? 宋荔來了,還有薛燼…… 她感覺自己被溫柔對待,似乎有人在她耳邊說著,小羊,乖啊。 除了mama還有那個男人,就再沒人這么稱呼她了,于是她徹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備。 她的腦子還在飛速遠(yuǎn)轉(zhuǎn)的時候,大概是動靜驚醒了床下的某物,忽然,一只米色的大貓就爬上了她的床。 咪咪的撒嬌叫喚。 駱羊望著這只貓,除了體態(tài)有所變化,其他的…… 她不可置信又有些欣喜的叫貓貓的名字:“咩咩?” 咩咩很享受她在自己頭頂?shù)膿崦陀|碰,一點沒有反抗。 駱羊幾乎要哭了:“真的是你啊,咩咩?!?/br> ☆、第72章 chapter72 chapter72 就在駱羊跟咩咩兩眼淚汪汪深情凝視的時候, 也許是薛燼聽見了她這邊的聲音,敲了敲臥室的大門:“起床吃東西了。” 駱羊握著咩咩爪子的手一抖, 哦了一聲。 昨天的那套衣服不知道去了哪兒,床邊擱著的是一套男士的襯衫和中褲,她穿在身上衣服大喇喇的,而褲子的長度倒是正常,偏長一點。 她沒有穿隔天同一件衣服的習(xí)慣, 更何況那是沾了煙火氣和酒氣的衣服。 薛燼是知道, 還是也嫌棄她換下來的衣服呢? 還有就是…… 駱羊的臉燙燙的, 她剛剛注意到了枕頭邊上折疊好的粉色蕾絲內(nèi)衣。 昨晚給自己換睡衣的時候, 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其實哪怕是在6年前,她跟薛燼也是發(fā)乎情止乎禮的,偶爾親著親著親著便情難自抑時,他也只是從衣服下擺伸進去摸一下她的腰而已, 那已經(jīng)足夠他們這對年輕的情侶兀自戰(zhàn)栗的了。 現(xiàn)在呢, 他居然趁著她喝多了以后替她換了全身的衣服, 而里面的那些也統(tǒng)統(tǒng)都看光了。 千百般不樂意,這房門還是得走出去的。 駱羊洗漱一番, 抱著咩咩出了房門, 客廳里彌漫著一股煎雞蛋的香味,她頓時就覺得餓了。 而薛燼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旁,慢悠悠的給手里的吐司涂上果醬。 他抬起頭,見她出來了,便說:“吃點吧?!?/br> 招呼的也相當(dāng)隨意。 客廳的電視機里正在重播今日說法, 主持人鏗鏘有力的字句混合著背景音樂,響徹在這個不小的空間。 駱羊有些恍神,一瞬間,她覺得這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男主人做好了早餐,等待著愛睡懶覺的女主人帶著貓咪來享用。 她愣怔的表情和樣子卻盡數(shù)收入了男人的眼底。 恩,衣服和褲子雖然不合身,可看上去也沒那么奇怪,相反,還挺順眼的。 薛燼看著舒舒服服臥在女人手臂中的貓,道:“下來?!?/br> 駱羊還沒明白過來這句話是對誰說的,懷中溫暖的rou團子就跳下了餐桌,慢悠悠的去到了薛燼的腿邊盤著。 儼然一副默契非常的樣子。 駱羊張大嘴,而薛燼把涂好了果醬的吐司遞給她:“吃吧?!?/br> 她接過東西,注意力還在咩咩的身上,忍不住感嘆:“咩咩居然還在你身邊啊……” 薛燼聞言,冷冷一笑:“不然呢?把它扔了,恩?” 咩咩像是能聽懂似的,立即喵喵喵的用爪子摩擦男人的拖鞋。 “對不起啊,”她低下頭:“我不是那個意思?!?/br> 這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了。 駱羊其實真的沒想到薛燼會把咩咩養(yǎng)到這么大,當(dāng)初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的表現(xiàn)出對小動物的毫無耐心和厭煩,把咩咩強行寄放在他的家里也是她的一意孤行。 甚至,在她離開的時候是很想把咩咩一起帶走的。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而已。 而她走后,也牽掛著咩咩,按照薛燼的脾氣,會不會把它干脆花錢扔到寵物醫(yī)院去?這還是比較好的設(shè)想,萬一他因為厭惡她,所以也把咩咩給扔到垃圾桶,咩咩又該怎么辦呢? 唯獨沒料到的是,他竟然把它照料的這么好。 六年過去,咩咩也已經(jīng)7歲多了,按照人類的年紀(jì)來換算,它也不小了,加起來是如今他們兩個的年齡之和。 薛燼沒有拋棄它,還跟它形成了自己都沒有過的默契。 駱羊覺得眼眶酸酸漲漲的,一點都不好受。 頭頂又響起了他的聲音:“你是在感動么?” 駱羊咽了口水:“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薛燼,謝謝你對咩咩的好。” 薛燼一點都不想聽到她說對不起或是謝謝,這讓他渾身的力氣都發(fā)不出來,就像是得了一場惡心的感冒。 他皮笑rou不笑的道:“謝謝?那你又該怎么補償我呢?” 補償…… 駱羊想,他看樣子什么都不缺,生活富足。 “我……要不我把咩咩帶走?以后就不麻煩你了?”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弱。 薛燼幾乎要氣的吐血:“你什么意思駱羊?我養(yǎng)大的貓你說要帶走就帶走?你這人的心怎么這么冷!” 這是非常嚴(yán)厲的指責(zé),駱羊被他眼中的寒意給凍到了:“我……那我還能補償你什么?” 他盯著她,久到她甚至都不自在起來,仿佛那檢閱的目光能夠穿透她的身體,直達(dá)靈魂。 半晌,薛燼一字一句道:“用你自己補償我,”他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唇如血色:“用你的余生來補償我?!?/br> 駱羊心中巨大震,下意識便脫口而出:“不可能!” 薛燼的瞳孔收縮,直直站起,走過來捏住她的胳膊:“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不可能你一輩子別回溪城??!一輩子都逃在外面,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他是個很奇怪的人,越是生氣,面上的神色反而越淡,唯有那雙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似的…… 薛燼都有些咬牙切齒了,駱羊皺著眉頭想要反抗掙扎,但兩人的力量不在一個數(shù)量級上,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駱羊急著說:“我回來是因為我的工作需要,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也沒想過要打擾你的生活!我們結(jié)束了,我也不喜歡你了。真的,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一輩子不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 每句話都帶刺,或許她自己壓根不知道。 可是每一句話都將他深深刺痛,薛燼放大的五官近在咫尺,他喃喃的重復(fù):“不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駱羊,你想得美!”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手已經(jīng)伸過來,仿佛是要鉆進她的胸口…… 駱羊根本沒那個意識反抗,而是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 想象中的侵略并沒有到來,既不是撫摸,也不是親吻。 他冰涼的手因為急躁的心情,觸碰到她的鎖骨,很快又離開。 駱羊復(fù)又睜開了眼睛,卻只覺得脖子后頭因為一陣?yán)队辛诵┍豢嚲o的壓力,而他的手仍然橫空握著一枚東西,就在她眼前。 他說:“駱羊,你說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不喜歡我了,那這個是什么意思?” 她終于看清了他手掌里安然臥著的是什么東西。 紅色的,一個玉墜子,是一只頭頂兩個小角的羊。 虎牙不小心磨蹭過嘴角,很用力,很疼。 可是已經(jīng)不在意了。 薛燼用食指和拇指將這個羊的玉墜子捻起,在她面前晃動:“你告訴我啊駱羊,這個是什么意思,你一直戴著,別告訴我只是因為貴而已。” 駱羊不知道怎么解釋,一剎那從腦子里浮現(xiàn)而過的解釋都很蒼白而無力,說出來,反而更顯得欲蓋彌彰。 她想自己是怎么都說不過薛燼的了。 她只是覺得非常、非常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