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詩柔怏怏地說：“我昨天留言給你的時候，你聽到的時候肯定笑我了?！?/br>
    季少童轉身，皮夾碰了碰她的手臂：“惹你不高興的人既然導演都開了，這事就算了，以后你辦事多想想就是?！?，走了?！?/br>
    方詩柔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也不說話。

    季少童奇怪地看著她：“還有事？”

    方詩柔猶豫地，糾結地，不知道怎么說。

    “大小姐，飛機等著呢，要不要看時間？”

    方詩柔小聲，不情愿地說：“我想用那個手替的，沒有想讓她走。”

    “什么？”季少童說：“聲音大點。”

    方詩柔一把推開他，一口氣說完：“我要那個手替，我沒有想讓她走，就是她一來，導演就想換我，我不服氣，才搶了她別的工作，可她竟然又搶了回去。她搶了我兩次，我也沒有真的生她的氣，我就想她和我道個歉?！?/br>
    季少童抬手看了看腕表的時間，然后說：“那就讓她去上新戲吧。人只要在，你就還能用?！?/br>
    “已經讓她去了?！狈皆娙嵴f：“我讓你的助理安排她當了跟組演員，你不知道？”

    季少童說：“這么小的事情，那不就結了？”

    “可是……可是……”方詩柔低聲又磨磨唧唧地說：“可是怎么才能讓她給我道歉呀。”

    季少童想了想：“我去出差，等出差回來，到時候劇組開機吃飯，我去讓她給你道歉好不好？”

    方詩柔立刻伸出手：“拉鉤?！?/br>
    季少童拿票碰了碰她的手：“什么時候騙過你?！?/br>
    他穿上風衣準備出去。

    方詩柔手并在一起，放在下巴下面，堵在門口。

    季少童不明白了：“怎么還不行？”

    “劇組開機吃飯是今天?！?/br>
    “所以呢？”

    “你把機票改明天。”

    季少童盯著她，僵持了一會，拿出手機：“我欠你的。我讓人去問，要是明天沒機票，我可今天走，過去有事呢，你看你是不是耽擱事。”

    方詩柔手放在下巴下面，一臉期待地等著。

    ****

    林沁是臨時簽的跟組演員。

    晚上知道這個新劇的劇組包了一個酒樓。

    她和大梁哥都去了，大梁哥要給這個劇提供群演。

    林沁覺得在大梁哥的隊伍里，她自從展現簡歷之后，已經直接被劃分到了不同的隊伍里。

    這行當里，層次，級別什么的，處處都是。

    就像晚上吃飯，她們也分。

    重要人物都坐包間，他們都坐大廳。

    至于林沁這種半吊子，更是坐角落。

    “導演和主角來嗎？”林沁悄聲問梁哥。

    “不知道，每個劇組不一樣?！?/br>
    梁哥比較熟的是演員副導演，他和這個職位聯(lián)系多，對導演就不是很熟。

    這是一部架空劇。

    林沁還沒機會知道自己具體演什么。

    梁哥的心思都集中在吃飯，他想早點吃了飯早點回去休息，就是遲遲不開飯。

    好像在等什么人。

    七點半的時候，林沁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就在她擠出兩眼淚水的時候，包間里有高層涌出來，大家都到樓梯口去接人。

    大家都看，她自然也跟著，不多時，萬眾矚目的氣氛中，來了個男人。

    那男人衣著不凡，穿著西裝卻沒打領帶，里面的襯衫扣子連著松了兩顆，高層換著人和他說話，握手，他的一只手搭在旁邊女孩的肩膀上，側頭對她笑，不羈中有寵愛，莫名就很蘇。

    副導演對大家說：“這是方詩柔方小姐，新加入咱們劇的，女二號。”

    林沁端著杯子擋著嘴，低聲和大梁哥說：“乖乖，方小姐有這么大個金主呀?！?/br>
    大梁哥說：“看氣勢，像個有錢人。怪不得，我們搶回來了一個小腳色，人家直接就女二了?！?/br>
    林沁驚悚了：“什么？我這角色又是搶她的？”

    大梁哥說：“咦，你不知道？”

    林沁：“……我陣亡了?！?/br>
    那邊，幾個高層都進了包間。

    起菜了。

    林沁卻沒了胃口。

    她對大梁哥說：“我覺得還是應該試著去接觸一下武替?！?/br>
    “拉倒！”梁哥抹了下嘴，可算逮到機會的樣子，沖著她說道：“你知道武替最容易受傷嗎？你還這么小，你以為那是容易的，你受傷了，這么多年學的東西全白費了。你知道武替受傷給多少錢嗎？有的劇組才給五十，你知道爆破的戲多危險嗎？東西打在身上你受著疼，打到眼睛里，你那2.0就沒了?！?/br>
    林沁：“……”

    大梁哥喝了口啤酒，轉向她，準備繼續(xù)開說。

    林沁頭都大了，怎么比她還啰嗦。

    就見演員副導演沖他們過來，她連忙扯了扯大梁哥。

    演員副導演沒有到跟前，站在遠處就對她招招手：“林沁?！?/br>
    大家都看林沁。

    大梁哥一馬當先站了起來，帶著林沁走了過去。

    演員副導演看著大梁哥的表情明顯糾結。

    林沁裝沒看見。

    演員副導演就往包間走，欲言又止，可是還是什么都沒說。

    大梁哥故意說：“群演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是不是副導演還想聽一下具體安排。”

    林沁滿懷感激的在心里默默給梁哥點了個贊。

    這行女演員陪吃飯應該是很多的，梁哥不想人家誤會她。

    她畢竟年齡小。

    她有種被人保護的幸福感，加入幫派就是好處多。

    可惜沒人分享。

    可這種幸福感只持續(xù)了不到十秒，包間門一開，她就知道完蛋了。

    主位上坐著方詩柔的金主，方詩柔坐在旁邊，也沒吃飯，嘴上的口紅飄飄亮亮的。

    演員副導演介紹說：“這是季先生，咱們劇最大的投資人。”

    林沁點頭問好。

    梁哥茫然地伸手出去，又糾結地縮回來，因為對面的男人一點伸手的意思也沒。

    演員副導演說：“林沁，季先生聽說你字寫的不錯，想認識你一下?！?/br>
    林沁點頭說：“謬贊，我寫的不好?！?/br>
    視線落在飯桌中間，就忍不住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他們這桌的菜可真好。

    方詩柔側頭看她，對旁邊人說：“拿酒給她呀?！?/br>
    林沁垂著目光，看到有人遞給她一杯酒。

    她沒有接，直接說：“我才十八歲，不能喝酒?！?/br>
    屋里瞬間給靜了。

    “大家都和老板喝了?！毖輪T副導演說：“十八歲呀，那也成年了?！?/br>
    這個成年的意思范圍太廣，林沁不知道是不是有別的話在等著自己，難道她今天“艷絕后宮”的造型，引來了屋里人“潛規(guī)則”的心情。

    作為一個有原則，不怕失業(yè)的演員，她對這方面的定義是：絕不屈服。

    不知不覺深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數屋里幾個男人。

    如果真的打起來，要保證女孩不被誤傷。

    演員副導演用手碰碰她：“林沁，酒。”

    林沁收回魂飛天外，看著他，義正言辭地說：“您知道，其實我就是個來混飯的。我都不是這個劇組的人。”

    演員副導演閉了閉眼，神情痛苦地說：“我知道，我定的你?！?/br>
    林沁說：“謝謝你慧眼識珠。”

    季少童拿起桌上的煙盒，點了支煙。

    頂上有抽風，還是很快有煙味彌漫在雅間里。

    林沁站得直直的，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本正經在搞笑。

    他是不知道，林沁這個愛演戲的，在這一場里，給自己選了一個寧死不屈的角色。

    演員副導演靠近林沁，低聲說：“就算不是這劇組的人，你領這個劇組的工資了沒？”

    林沁也低聲嘟囔：“……這酒不能喝。”

    “別不給面子。”副導演也顯然顧不得了，靠近她，在她耳邊說：“就算知道有人整你，你也認了吧。不然人家一句話，這地方明天你就沒戲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