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不過不等她先指責(zé)自己,傅芷璇又拋下一枚驚雷,炸得季文明頭暈?zāi)垦#骸皩④娭慌赂沐e了一件事,真正的引狼入室者,勾得賴佳春心蕩漾的可不是我,而是咱們的好母親??!”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萬氏這種人,若非她前期極力鼓動賴氏,自己哪那么容易煽動賴氏姐妹。 “你血口噴人。”萬氏下意識的反駁,眼神也緊張地看著兒子。 傅芷璇似笑非笑地看著萬氏:“是嗎?那不知當(dāng)初二嬸為何會與母親打起來,季四嫂子又為何會被罰?她一個遠(yuǎn)房族人為何會既出力又掏銀子,竄唆二嬸二叔,讓族里休了我。” 季文明看萬氏眼神心虛地亂飄,不敢看自己的模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上次母親只說是為了休傅氏而跟二嬸鬧了起來,完全沒說中間還有這么一段插曲。 難怪季四嫂子只帶著妹子來他們家轉(zhuǎn)了一周,賴佳就對自己上了心,原來禍根早在他回來之前就埋下了。虧他還曾沾沾自喜,認(rèn)定自己魅力無邊,讓賴佳一見傾心,非他不嫁,現(xiàn)在想來是多么的可笑。 看著兒子冷淡又疏離的眼神,萬氏感覺不妙,急急忙忙的解釋道:“文明,娘都是為了你好,你該明白娘的心思才是?!?/br> 季文明這會兒連責(zé)備她的力氣都沒有,因為她每次確實都是想幫他,但每一次都幫倒忙,攤上這樣一個娘,讓他說什么好?他現(xiàn)在真是對母親失望至極。 聽聞賴家人來鬧事,憤怒至極的錢珍珍不顧荷香的阻攔,執(zhí)意要起來,結(jié)果剛一出門就聽到這么一段秘辛,她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這老婆子,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氣死我了。還有那個賴家,沾上就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br> 荷香連忙安撫她:“小姐,你還在月子里,千萬不能動氣,賴家人已經(jīng)走了,咱家回房吧,大夫說了你吹不得風(fēng)。” 回到房里,錢珍珍憋了一肚子的火。她坐在床頭,沉思半晌,憔悴的眼睛閃過一抹狠厲。 她叫過荷香,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通。荷香的眼中先是閃過一抹驚懼,隨后漸漸變得平靜,等錢珍珍吩咐完,她指了指傅芷璇的臥房方向:“小姐,要不讓張叔把她也一并給解決了?!?/br> 錢珍珍搖頭:“不可,她有誥命在身,動了她,朝廷會嚴(yán)加追查的?!?/br> 荷香忙垂下頭:“是奴婢想岔了?!?/br> 第41章 “哭哭哭, 你就知道哭, 哭有什么用。”賴氏用力戳了一下賴佳的額頭, 都按出紅印子來了。 聽到j(luò)iejie的聲音,賴佳馬上坐了起來:“姐,那你說我該怎么辦?爹娘大哥就只知道叫我等,可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季文明他也沒來接我。” 賴氏拉著她坐到榻上,哼了一聲:“錢珍珍的孩子早產(chǎn),是個病秧子,季文明這會兒遷怒你,肯定不會主動接你回去?!?/br> “那我怎么辦?”賴佳傻眼了, 她可不想再住到外面的宅子, 萬一錢珍珍又帶人來鬧事怎么辦? 賴氏拉著她的手笑了:“jiejie今天就是為這事而來。我跟你說,你明日去云來客棧找傅芷璇, 要論身份, 傅芷璇才是真正的正室原配, 她錢珍珍算哪根蔥, 只要傅芷璇答應(yīng)帶你回季家,錢珍珍也沒辦法。” 賴佳有些躊躇:“這……這不妥吧?!彼幌氲皆趯幇菜孪碌哪且煌? 就莫名地覺得心虛,有種不敢面對傅芷璇的感覺。 賴氏拍了拍她的手:“傻妹子,傅芷璇說不定盼著你去跟錢珍珍打擂臺呢。你也別覺得對不起她,是她自己作,在男人面前一味強(qiáng)硬, 不知道服軟,就是沒有你,季文明也看不上她,這不,季文明就帶了個錢珍珍回來。” 好像也有道理,賴佳咬唇點頭:“好,我聽你的。” *** 次日,傅芷璇剛到客棧就聽馮六說,有個女子找她,嚴(yán)掌柜把人安排到了二樓。 傅芷璇點點頭,拾階而上,推開房門看見一臉惴惴不安的賴佳。 “夫人?!辟嚰逊畔虏璞?,站了起來。 傅芷璇瞳孔驟然一縮,走過去,若無其事地說:“原來是賴家妹子,你是四嫂子的meimei,大家都是親戚,不用客氣,請坐?!?/br> 見傅芷璇絕口不提她與季文明的事,而且好像什么不知道一樣,賴佳抿住嘴磨磨蹭蹭地坐下,緊張地捏著手指頭,吞吞吐吐:“夫人,其實我……” 傅芷璇含笑看著她,眼神溫和,輕輕點頭,似是鼓勵。 賴佳似乎就有了勇氣,突然往地上撲通一跪,然后大聲說:“求夫人給妾身做主?!?/br> 傅芷璇伸手把她拉了起來:“賴家妹子不必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br> 賴佳坐定后,把昨天跟賴氏商量好的那一番說辭搬了出來,然后一臉慚愧地說:“夫人,妾身只是真心戀慕將軍,求夫人成全,以后妾身一定好好服侍夫人?!?/br> 傅芷璇擺擺手,笑了:“伺候就不用了,你要伺候也是伺候季文明去,我不需要?!?/br> 賴佳聽她這么一說,只當(dāng)她是答應(yīng)了,心中一喜,水盈盈的圓眸歡喜的盯著傅芷璇。 哪知傅芷璇卻話音一轉(zhuǎn),搖頭道:“只是你也應(yīng)該多少從你jiejie那兒聽說了,我不受丈夫和婆婆喜歡,雖是原配嫡妻,但這地位卻尷尬得很,在家中說話也沒多少分量,我建議你還是私底下去找找夫君。他那人素來憐香惜玉,佳佳你長得花容月貌,又溫柔體貼,若我是個男兒我也會動心,你撒撒嬌,他還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你?!?/br> 賴佳聽了,若有所思。傅芷璇說得還真有道理,平時只要她軟言細(xì)語的撒嬌,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季文明都會答應(yīng)她。 不過想到j(luò)iejie的囑咐,她還是眼巴巴地看著傅芷璇表忠心:“夫人,妾身只求這輩子能隨侍在將軍和夫人跟前,別無他求,請你相信我?!?/br> 傅芷璇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種大戶人家妻妾爭寵內(nèi)斗的戲碼今天竟然在她身上上演了,不過她也不能打擊小meimei的積極性不是。 “嗯,我明白,將軍公務(wù)繁忙,晝夜憂思,很是勞累,也需要佳佳這樣的解語花在一旁為他分憂解勞。”傅芷璇笑盈盈地睜眼說瞎話。 賴佳得了她的準(zhǔn)話,心里松了一口。 至少她去季家,傅芷璇是暫時不會為難她了,說不定還會給她便利,那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去想辦法說服季文明。jiejie說得對,只要狠狠抓住了男人的心,錢珍珍又有何懼。 賴佳決定去街上買些胭脂水粉,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見季文明。 傅芷璇推開窗,看著大街上她雀躍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錢珍珍這個月子只怕別想過安生了。 *** 下午,賴佳換上了素凈的衣服,略施粉黛,打扮得乖巧又柔順的模樣,來到回季家的必經(jīng)之路上守株待兔。 她已經(jīng)花了五個銅板向路口賣煎餅果子的老頭打聽過了,季文明中午才出門,還沒回來。 今天的天氣仍舊陰沉沉的,雖未下雪,但呼嘯的北風(fēng)仍掃蕩在街上的每一個角落,但為了博取季文明的同情心,也顯露自己的好身材,賴佳今天只穿了米白色的掐腰薄襖,襯得她的纖腰不盈一握。 只是站了一會兒,賴佳就被凍得鼻子紅通通的,而季文明還不知何時才會回來。她跺跺腳,抱緊雙臂,往旁邊房子的屋檐下靠了靠,這是是一個回字形的死角,正好攔住刺骨的寒風(fēng),但同時也擋住了視線。 賴佳只能豎起耳朵聽馬路上的動靜,每當(dāng)有人路過時,她就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外張望,只是令她失望的是,路過的好幾波人里都沒有季文明的蹤影。 又等了一會兒,終于,路上再次傳來了腳步聲,賴佳探頭望去,就見兩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往這邊走來,她馬上縮回了頭。 只是這腳步聲卻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近,賴佳感覺有些不妙,果然,這兩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直直走到了她面前,笑得很是猥瑣:“喲,小娘子大冷天的也不回家,你家男人也太不知憐香惜玉了,走,哥哥親自送你回家?!?/br> 這兩人獐頭鼠目,眼神閃著邪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賴佳怎肯跟他們走,她往后縮了縮,背抵在墻上,委婉地拒絕道:“不用了,我夫君馬上就來接我?!?/br> “小娘子不給面子啊?!睘槭啄侨似てさ男α?,沖同伴使了一記眼色,兩人朝賴佳圍攏,把她堵死在了角落里。 賴佳咽了咽口水,心里害怕得要死,嘴上色厲內(nèi)荏地說:“你們不要再過來,不然,不然我就喊人了?!?/br> “你喊啊,我等著!”為首那人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半尺長銹跡斑斑的尖刀,在賴佳面前晃了晃,“喊啊,看是你的叫聲快,還是老子的刀快。不想要你這張粉粉嫩嫩的勾人臉蛋,你就盡管給老子叫。” 賴佳到底只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何時見過這種陣勢,嚇得俏臉發(fā)白,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走?!睘槭啄侨藝N瑟地笑了,冰冷的刀背故意以不輕不重地力道擦過賴佳的臉,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賴佳瑟縮了一下,再也不敢反抗,乖乖地跟了上去。走出避風(fēng)處,小巷邊上停著一輛黑色的馬車,為首那人甩了甩刀子,催促賴佳:“快點,要老子抱你上去不成?” 賴佳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她咬住下唇,手扶著車欄,一腳踩上馬凳,另一只腳懸空,似乎在找著力點。 見她久久沒爬上去,為首那人不耐煩了,把尖刀往腰間一撇,伸手去扶她:“沒坐過馬車嗎?再磨蹭老子抗你上去?!?/br> 就在此時,賴佳浮空的那只腳突然踢了他一下。 為首那人沒有防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賴佳連忙跳下馬凳,拼命往后跑,邊跑邊喊:“救命啊,救命啊……” “臭婊子!”那兩人連忙跟著追了上來。 賴佳哪跑得過他們,才跑出十幾步遠(yuǎn)就被他們給抓住了。 為首那人跑過來,用力拽著她的頭發(fā),反手就給了她幾個響亮的耳光:“跑啊,你給老子跑啊,還敢踢老子,不想活了!” 賴佳被打得眼冒金星,眼一晃,余光掃到傅芷璇和小嵐從街角拐了過來,連忙放聲高喊:“夫人,救我,救我……” 為首那人見了,又給她一巴掌,然后掏出一塊黑色的布,硬塞進(jìn)她的嘴里,鉗住她的雙臂,不顧她的掙扎,硬是把她拖上了馬車。 傅芷璇和小嵐聞聲抬頭就看見這一幕。 小嵐頓時嚇得臉色煞白,緊張地抓住傅芷璇的胳膊:“少夫人,咱們怎么辦……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小嵐無意中擦過傅芷璇的手背,發(fā)現(xiàn)她的手涼得像冰塊一樣,而且還在發(fā)顫,再一看她的臉,此時血色盡失,漆黑的瞳孔中盛滿痛苦。 “少夫人,你別嚇奴婢,走,咱們?nèi)タ创蠓??!毙苟伎炜蘖?,她架起傅芷璇的胳膊,硬拽著她往前拖?/br> 傅芷璇被她這么用力一拽,終于從噩夢中回過神,蒼白如紙的臉漸漸恢復(fù)了一絲血色,只是眼神卻眨也不眨地盯著那輛即將駛出巷子的馬車。 馬車上那兩個畜生,就是化成灰她都認(rèn)識! 小嵐見傅芷璇終于有了反應(yīng),開心的同時又忍不住擔(dān)憂:“少夫人,你沒事吧,咱們還是去看看大夫吧!” 傅芷璇掙脫開她的手,飛快地說:“小嵐,快去劉大娘家,找劉大哥,就說有人要擄走賴佳。” 小嵐看了一眼快沖到巷子口的馬車,有些猶豫:“可是,少夫人你……” 傅芷璇飛快地打斷了她:“別可是了,快點,劉大哥今天應(yīng)該在家輪休?!?/br> “是!”小嵐咬住唇,頭也不回拔腿沖進(jìn)了巷子里倒數(shù)第三戶人家,然后用力地拍門。 這廂,傅芷璇眼看馬車越來越快,就要沖過巷子,心里著急得很。 不行,她絕不能讓這兩個畜生跑了。 傅芷璇飛快地搜尋了四周一圈,巷子里很干凈,沒有任何有用的雜物,只有左側(cè)這戶人家的大門下缺了一角,下面墊了一塊方磚。 傅芷璇忙跑過去,蹲下身,扣出那方磚,舉起來就沖到巷子里,正好撞上馬車駛了出來。 她連忙往旁邊側(cè)了一下身,然后舉起磚頭用力拍到馬腹上。力氣大得方磚反彈回來,震得她的手腕發(fā)麻。 不過成效也是顯著的,馬兒吃了這么一磚頭,痛得撒開丫子在街道上亂跑起來。 趕馬的毛蛋怎么用力拉韁繩都沒用,馬兒不聽使喚,沖出小巷,一股腦兒地往前沖,遇到障礙物也不避開,直接沖過去。 這可苦了馬車?yán)锏酿敫纾弥獾秾?zhǔn)賴佳,結(jié)果馬車這么突然猛烈一晃,頭上一根竹桿子砸了下來,嚇得他手一抖,尖刀刷地一下插進(jìn)他的褲襠里。 嚇得他臉色發(fā)白,渾身哆嗦,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刀只是險險擦過他的大腿,刮掉了一層兩指寬的rou皮。 痣哥心里狠狠地舒了一口氣,老天抱怨,若再偏左一寸,他的命根子就完蛋了。 但就這傷口也夠痣哥喝一壺的了,他按住大腿,強(qiáng)忍耐著痛楚,沖外面的毛蛋大罵道:“你個龜孫子,駕的什么馬,差點害死老子?!?/br> 毛蛋被顛得七暈八素,又委屈又郁悶:“痣哥,不關(guān)我的事,是剛從那娘們,太他媽野蠻了,竟然用磚頭拍咱們的馬。馬肚子被她拍了好大一團(tuán)青紫……” 痣哥被他說得頭暈,飛快地打斷了他:“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控制住馬,趁著天黑前出城,那娘們跟這女人認(rèn)識,等她報了官,咱們就走不了。” 聽說這兩人要帶她出城,賴佳慌了,扯開嗓子又哭又鬧:“救命啊,救命,我被綁架了……” 痣哥被她吼得頭暈,拔出尖刀,對準(zhǔn)她的后脖子就砸了下去。 車?yán)锝K于安靜了下來。 痣哥扶住晃動不停的馬車,又催促毛蛋:“你給老子快點,老子都快痛死了!” 他大腿上的血都還沒止住,這么一晃,血流得更歡,也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