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成壁耐心地擦了擦手,道:“去抓幾個男妖來,要干凈些的?!?/br> “主上是要?” 她笑:“試試這雙修的妙處?!?/br> 紅綺募地睜大了眼。 成壁嘆了一聲,又蹲下,專注地剝另一張人皮,對著尸體自言自語:“那北贏萬妖之王的內(nèi)丹我要,楚彧,我也要?!?/br> 大涼三十年,十二月二十六晚,天河城破,大涼大軍攻入夏和皇宮,女帝蕭景姒率親兵,包圍了整個皇宮。 亥時,宮中一片混亂,烽火四起,宮人逃竄。 “涼軍來了!” “涼軍攻來了!” 龍德宮的宮人跑出來,只見殿外雞飛狗跳,太監(jiān)宮女都身負行囊,四處奔走。 御前侍奉的老宮人抓住一人,問道:“怎么了?” “涼軍逼宮,夏和要破國了?!蹦侨送崎_老宮人便跑,邊大聲喊道,“趕緊逃命去吧?!?/br> 那老宮人轉身就跑進龍德宮,將大殿中的金器銀器一掃進包袱,拔腿便跑。 “國破了,大涼軍來了?!?/br> 頓時,整個龍德宮都混亂了,宮人侍女奔走進各個大殿,將能帶走的貴重之物全部一掃而空。 “快跑啊,大涼軍要屠城了?!?/br> “涼軍逼宮了!涼軍殺進來了!” “涼軍來了?!?/br> 這時,有男人衣衫不整地從寢殿走出來,雙目渾濁,捂著嘴咳嗽,見大殿里混亂一片,陳設的器皿與玉飾被人爭相搶奪,他跌跌撞撞地上前去拉扯阻止。 “不準走,都不準走!” “沒聽到朕的話嗎?朕要砍了你的腦袋!” “大膽賤婢,不準動朕的東西?!?/br> “是朕的!都是朕的!” “不許搶!”男人一把拽住一位中年侍從的衣服,“這都是朕的,天下都是朕的,不許搶!我要砍了你,砍了你!” 那男侍從用力一推:“滾開!” 男人被推得跌倒在了地上,正是假冒祥帝的鐘海。 “涼軍來了,涼軍來了!快跑啊!” 殿外一聲吆喝,殿中掃蕩的眾人瞬間便停下了動作,一窩蜂地涌向殿門,幾百號男男女女,從鐘海的身體上踩踏而過。 “朕……朕是皇……” 一只滿是血污的手,扒在了門檻:“朕、朕——”男人吐出一口血,“噗!” 血濺三尺,鐘海倒在了龍德殿的門口,死未瞑目,尸體被成百上千雙趕著逃命的腳,踩得支離破碎。 大難臨頭各自飛,昔日主仆又算得了什么,片刻時辰,偌大奢靡的龍德宮繁華落盡,空蕩蕩的,只留門口一地血污,還有一件被踩得破爛不堪的龍袍與血rou模糊的尸體。 亥時三刻,華涼女帝領兵攻破皇城,大涼的軍旗插在了夏和皇宮的城門上,迎風漫雪飄揚,自此,夏和亡國,由大涼女帝統(tǒng)治。 龍德宮大殿前,楚家軍少將張周海來報:“陛下,祥帝已死,前朝宮中舊人如何處置?” 蕭景姒道:“夏和皇室之人,一律監(jiān)禁,侍衛(wèi)宮人,貶入奴籍?!彼┲窈竦囊氯?,貂絨的白色披風上還有未融的雪花,手落在腹上,因著畏寒,戴了白色的狐絨手套,背著身站在龍德宮前。 聲音沉了沉,染了冬夜的寒,蕭景姒道:“另,傳朕旨意,夏和自今日起,附屬于大涼,改稱為郡,由朕親政,夏和前朝舊臣舊部,若投誠,一律官拜原職待為上賓,如有二心者,誅其一族絕不輕饒。另,夏和子民,免賦稅三年,戰(zhàn)亂流民,一律收納,視為朕大涼臣民?!?/br> 恩威并施,雷厲風行,處事不驚,華涼女帝,果然有帝王風范。 張周海領命:“末將遵旨。” 張周海退下后,紫湘從殿外趕來。 “主子。” 蕭景姒走出殿內(nèi),雪花下得正盛,落在她發(fā)間,花白了一層。 她問紫湘:“找到?jīng)]有?” 紫湘搖頭:“宮中四處都沒有成壁的身影,怕是早就逃了?!币娛捑版γ碱^緊蹙,紫湘詢問,“要不要屬下這便派人去追捕?”那蛇妖,妖法了得,上天遁地,狡猾得很,紫湘就怕出動戎平軍和楚家軍也捉不到她。 蕭景姒卻未見焦急,若有所思地仰著頭看雪花飄飄,說:“不用追,她會回來的。” 會回來?送死嗎? 紫湘不明白:“主子是何意?”雖說那蛇妖妖法了得,無人能敵,可若是來自投羅網(wǎng),有菁云與夏喬喬在,也落不到好。 蕭景姒有些恍惚,道了句:“她要的東西沒有到手,怎么會善罷甘休,你與古昔多注意天河城里的流民?!?/br> 蛇妖想要的東西? 主子的內(nèi)丹和主子的男人? 那條該死的蛇!紫湘都特么地想把她煎炸蒸燉喂了狗! 蕭景姒又沉默了許久,道了一句:“寧可錯殺,不得放過?!?/br> 紫湘應:“是!” 蕭景姒撣去肩頭的雪,攏了攏披風,扶著肚子走進了殿中。 夏和皇宮被大涼攻占,暫做為華涼女帝居所,夏和已破國,女帝一旨詔書下,夏和附屬大涼,百姓免賦三年,夏和臣民舉國歡呼,大贊女帝仁政。 祥帝昏庸,楨卿公主攝政,且不說平民百姓,便是朝野高官,也是動不動便打殺誅滅,夏和臣民早便苦不堪言,如今國破家亡,卻柳暗花明,得女帝仁治,一時間,死氣沉沉的天河城里,竟時有歡呼。 暴政,通常都是由戰(zhàn)亂來終止。夏和國破,改朝換帝,未嘗不是好事。 女帝令下,戰(zhàn)亂流民一律善待,并在天河城內(nèi)搭建了營帳,命名為安民署,以安頓因戰(zhàn)亂而流離失所的夏和百姓,詔書剛下,不到一天,天河城內(nèi)便全是前來投奔的流民。 此事,由戎平軍少將軍古昔全權負責。 次日一早,古昔便巡視天河城城門口,一眼望去全是流民,不計其數(shù)。 負責流民安頓的官員前來參見,此人是夏和前朝的四品官員錢紹興,今時不同往日,換了帝君,得小心行事,見了古昔,錢紹興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少將軍?!?/br> 古昔坐在馬上,掃了一眼營帳前:“所有流民可都在此?” 錢紹興小心回道:“城門已封,出城禁令一個時辰前便下了,城中全部流民都暫時聚集在此?!?/br> 一眼望去,還有近萬人。 古昔道:“安民署人滿為患,陛下有令,其余流民,遷入天河城的棚戶區(qū)?!?/br> “是。” 巡視了一番,古昔調(diào)轉馬頭,剛踢馬腹,突聞一聲馬嘯,十米開外,一匹馬橫沖直撞而來,古昔拉了韁繩,偏了方向,馬便撞進了城門旁的糧草馬車上,隨后便聽見女子驚叫一聲。 古昔立刻鎖緊馬繩,馬蹄高高抬起,嘶叫了許久,馬兒才停下來。 錢紹興連忙趕過來,瞟了一眼那被撞得四處散落的糧草,急急上前:“少將軍,您沒事吧。” 古昔搖頭示意,下了馬,走至糧草旁,將那馬車挪開幾分,只見一女子抱著身子蜷縮在馬下,正瑟瑟發(fā)抖。 他問:“可有受傷?” 女子這才松開手,抬頭,穿著粗布衣裳,一張臟污的臉,卻仍是眉清目秀,眸子明媚,她動了動身子,痛苦地輕吟了一聲,泫然欲泣濕了眼:“腿,我的腿動不了了?!?/br> 古昔蹲下去,看了看女子的腿,血正汩汩地流,他皺了皺眉,手突然被一雙白嫩的手抓住。 “公子,可否幫、幫我尋大夫?”女子抓著古昔,潮濕的瞳孔,有些無助,惶惶不安的神色,卻咬著牙。 看著,好不可憐的一個姑娘家,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 古昔扭頭:“寧晉,軍醫(yī)在何處?” 少將軍這是憐香惜玉了?難得啊!寧晉回道:“回將軍,長洲還在戰(zhàn)亂,軍醫(yī)被調(diào)遣去了戰(zhàn)場,城中的醫(yī)館都關了門,這當口,只怕一時半會兒很難尋到大夫。” 女子一聽這話,更惶恐害怕了,緊緊拽著古昔的袖子,眼眶紅紅,滿是哭腔:“公子,那我的腿如何是好?我會不會,”如鯁在喉般,她抽噎著,一眨眼淚珠子便掉下來了,“我會不會變成跛子?” 這姑娘,越看越可憐,長得清清秀秀,聲音也軟軟綿綿,一旁的幾位將士,光看著就心軟成了一灘水,卻見古昔少將軍面不改色,一貫的沒有表情,審問犯人一般的口吻問人姑娘:“你是何人?什么身份?家在哪?家中還有什么人?” 女子停下了啜泣,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抹去,回話道:“我是前朝鎮(zhèn)國公之女,因為父兄不滿祥帝暴政,被那楨卿公主誣陷謀逆,而遭滿門抄斬,家中母親趁戰(zhàn)亂才將我救了出來。”抬頭,眼睛又是一熱,“昨夜里,鎮(zhèn)國公被一把火燒了,父母兄嫂都殞命了,我已經(jīng)沒了去處?!?/br> 一旁的寧晉聽了都心疼壞了,多貌美的姑娘,多可憐的身世,還受了傷,詢問:“少將軍,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哦,宣王殿下胳膊受了傷,劉軍醫(yī)還留在宮里呢?!?/br> 古昔盯著女子看了許久,才道:“我先帶她回宮醫(yī)治?!?/br> 這就對嘛,馬撞了人家姑娘,當然要負責。 皆大歡喜,女子這才不抹淚了,雙手合攏,放在腰間行了個大家閨秀的禮,道:“謝過將軍?!?/br> 古昔沒說話,讓寧晉把人抱到馬上,寧晉那小子憐香惜玉,還順帶撕了自己的衣服給姑娘綁了腿上的傷, 古昔牽著馬,調(diào)轉方向回宮,隨口問那女子:“你叫什么?” 她笑著回道:“小女子名喚煙煙,柳煙煙?!?/br> 馬兒似乎頓了一下,便繼續(xù)前行,帶著那馬背上的女子進了宮。 不大一會兒,寧晉那個大嘴巴就把這件事傳開了,什么英雄救美憐香惜玉,什么以身相許佳偶天成,說得那是轟轟烈烈跌宕起伏。 “殿下!” “殿下!” 圓臉的小將跑進一座宮殿,這圓臉的小將當日行軍來夏和,與宣王殿下有一面之緣,便分到了宣王暫居的殿中來幫襯著點,夏和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全部收監(jiān)了,宣王殿下胳膊受了傷,圓臉小將暫時照看著。 “殿下!” 哦,圓臉小將名喚小明,姓王。 王小明跑進了殿中,氣喘吁吁的。 鳳容璃正躺在一張貴妃椅上,一手拎著葡萄串,一手一顆一顆扔進嘴里,臉色紅潤有光澤,哪里像傷患,瞥了王小明一眼:“你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呢?” 王小明擦了擦頭上的汗:“古少將軍回來了?!?/br> 鳳容璃瞇了瞇眼笑,往貴妃椅上一躺,說:“要是少將軍問起來,就說我胳膊很嚴重,動都動不了。” 說完,他就躺尸,裝重癥傷患,就是葡萄不錯,很甜,他那只綁著繃帶的手根本停不下來,一顆一顆讓嘴里扔。 還有心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