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李家清廉,但上下也有幾十來口仆役,李惜君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妲己沒露出太意外的神色,只是叫了起,送走周盛,進了房門。 安王怕冷,冬天基本上不會設(shè)宴,聽濤院的舞姬平日里都是懶慣了的,還有幾個被安王幸過,只是沒給名分,等閑的侍妾都不敢來惹她們。睡到日上三竿,聽說新來了一個美人,還是大總管親自送來的,立刻就有那自覺得寵的不樂意了。 然而妲己無論外頭怎么叫,就是不開門,李惜君的身子本來就不大好,為了家里的事情擔(dān)驚受怕了不少日子,又在教坊吃了幾天的苦,疲憊不堪,妲己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期間有人來送飯都沒理。 v384聽著外頭的叫門聲,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它知道,妲己一貫是不愛和女人爭鋒的,她是個真正保守的小封建,卻又是個格外霸氣的小封建,信奉的是和女人爭,不如爭走那個女人的男人。 一盒煙抽完,v384對著外頭吐了個煙圈,縮在妲己懷里,漸漸地也有了一點睡意,它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幾個舞姬是真的氣壞了,她們本來也沒準(zhǔn)備干什么,就是想瞧瞧新來的是什么來路,這連門都不肯開,是覺得她們會吃人嗎?從管事嬤嬤那里知道是新來的跳羽衣舞的藍翎,她們就更生氣了。 羽衣七仙舞是水袖舞和扇子舞的復(fù)合舞,七個水袖舞姬最搶眼,其余都是邊上舞扇的,之前走的那個藍翎,就是在上次宴上得了王爺?shù)那嘌?,被提拔上去,做了正?jīng)的侍妾。十幾個舞姬為這個位置明爭暗斗了半個冬天,結(jié)果讓一個新來的摘了桃。 管事嬤嬤也不管,其實她這院子里誰得了王爺?shù)膶檺鄱几龥]多大關(guān)系,那些丫頭當(dāng)著她的面嘴甜,背地里罵她老虔婆,她心里都是清楚的。 舞姬們氣惱著,商量起來要給新來的一個教訓(xùn),然而過了幾日,都不見妲己來練習(xí),問管事嬤嬤也沒個理由,就在這會兒,外頭來了人,說王爺晚上設(shè)宴招待幾個朋友,讓趕緊排好舞,尤其是王府最出名的羽衣七仙。 作者有話要說: 妲己:【假裝會跳.jpg】 賓客【呆若木雞.jpg】 嘿嘿,推薦基友的文(重生)遇見渣男by卓璃音,大家喜歡的話收藏一下吧,么么噠! 第73章 禍國殃民之色 管事嬤嬤都懵了, 羽衣七仙差個藍翎,一時半會兒的, 讓她去哪里變個人來?之前跳藍翎的丫頭得了王爺?shù)那嘌? 是決計不會再cao持舊行當(dāng)?shù)?,更何況哪有主子設(shè)宴, 讓侍妾出來跳舞的道理。 但羽衣七仙舞,七個水袖舞姬是重中之重, 尋個會跳的簡單, 但要夠得上其余六個舞姬姿容的就很困難了, 羽衣七仙化用的是天上七仙女的傳說,身段容貌少了一星半點都不成, 管事嬤嬤正急得團團轉(zhuǎn),忽然有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來。 “嬤嬤,奴家這幾日悄悄學(xué)了一點, 或許能應(yīng)一應(yīng)急呢……” 管事嬤嬤看去, 見是個姿容清麗的生面孔, 她瞇了瞇眼睛, 想起是那日跟著李姑娘來的, 秋兒被看得緊張, 努力地挺直脊背, 管事嬤嬤打量了她幾眼, 擰著眉頭說道:“府里的規(guī)矩知道嗎?跟主子說話時,該怎么抬頭,怎么笑, 都清楚嗎?” 秋兒小心地點了點頭,管事嬤嬤也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人了,指著雪地上的空臺子,說道:“暖一暖身子,從頭跳一遍給我看,不會的地方趕緊說,到了上場的時候就晚了。” 臺子上鋪了毛毯,每日里是有下人打掃的,只是難免帶一點泥濘,秋兒這幾天一直偷偷觀看幾個比較勤奮的舞姬練舞,她天資極好,循著記憶,起手一甩并不存在的水袖,腰肢輕擺,回眸淺笑,步子從生澀到熟悉,宛若金蓮一朵朵綻放開來。 饒是管事嬤嬤再挑剔,也沒找出大差錯來,對著小鏡子正在補妝的紅翎有些不滿了,這個秋兒跳的并不是藍翎的舞,而是她的,瞧著嬤嬤這個滿意樣子,估計會讓她去補藍翎的缺,讓這個新來的跳她的位置,她在這個舞班也有三四年了,哪個位置都爛熟于心,但從領(lǐng)舞降成倒第二,誰也高興不起來。 她輕哼一聲,給了紫翎一個眼神,紫翎會意,連忙開口道:“嬤嬤,就是再急,也不能降低了要求不是?你瞧那丫頭土里土氣的,跳得再好,跟我們一起上去,不是丟人嗎?” 臺上的秋兒臉色一僵,隨即似乎有些怯怯地看了紫翎一眼,這是她在教坊時屢試不爽的一招,可惜只換來管事嬤嬤越皺越深的眉頭。 平心而論,紫翎的話是沒錯的,王府的舞姬雖然辛苦,但一應(yīng)吃用都是好的,通身氣派瞧著不像下人,倒像是誰家小姐的樣子,秋兒生得不錯,但是一臉小家子氣,別說換下紅翎,就是跳藍翎,她也是不大樂意的。 可是,到底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了。 管事嬤嬤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就聽一聲清冽如水的少女聲線入耳,“不如讓我來試試吧?!?/br> 妲己從王府小院低矮的石花門后走出,身后兩個小丫頭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跟著,管事嬤嬤之前已經(jīng)見過她,卻還是被狠狠地驚艷了一把,明明是一身素衣白裳,不施粉黛,然而她一出來,立刻把整個院子襯成了灰白,她那雙明眸淺轉(zhuǎn),紅唇微笑,就成了唯一的亮色。 管事嬤嬤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態(tài)度不自覺恭敬起來,老臉上擠出一點笑容,“李姑娘,大冷的天,您怎么出來了?碧玉,你這個死丫頭,怎么也不攔著姑娘!” 妲己身后的小丫頭怯怯低頭,“小姐是聽說差了個人,才來的,我們哪里敢攔……” “嬤嬤,是我要來的。”妲己溫婉地笑了,“原本大總管讓我過來,就是補缺,這幾日我也聽碧玉形容過,讓我試試吧?!?/br> 管事嬤嬤是真不大敢得罪妲己,哪怕她不是大總管親自送來的人,就憑這份姿容,這份氣度,只要王爺沒瞎,見了人就一定會收房的,雖然不覺得她能跳得多好,也只能松口,往好處想,李姑娘生得這樣美,就是不跳舞干站在那里,哪有男人舍得責(zé)怪? 妲己笑了笑,沒說什么,到了臺上,似乎是想了一想,才漸漸開始動作,和秋兒差不多的生澀,偶爾還要稍微停一停,然而管事嬤嬤卻是驚訝地說道:“你們誰教李姑娘跳的藍翎?” 舞姬們都是搖頭,幾個水袖舞姬更是搖頭,藍翎得寵走了,她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跳她的舞,倒是碧玉小聲說道:“小姐很聰明的,她看了一場紅翎jiejie跳舞,讓我形容一下藍翎jiejie平日里是怎么跳的,也就會了?!?/br> 管事嬤嬤簡直滿意地不能再滿意了,雖然李姑娘跳的未必比那個秋兒好,但是她生得那么美,就是不熟悉舞步犯一點小錯,照王爺那個性子,哪里會有不憐香惜玉的道理? 等妲己換了藍翎的舞衣出來,管事嬤嬤就更滿意了,王府的舞姬都是自小練舞,比尋常姑娘家清瘦許多,藍翎的舞衣有些緊,但更襯出李姑娘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王府的布料都是最好的,走動起來時藍光微轉(zhuǎn),腰側(cè)流蘇細碎,水袖淺泛薄光,美得讓人呼吸都發(fā)緊。 幾個水袖舞姬紅了眼,紅翎更是后悔不迭,她只是討厭秋兒那副做派,想要刁難刁難她,沒想到會換來這樣一個結(jié)果,藍翎走后,她苦練了許久,一直想著一鳴驚人,現(xiàn)在可好,全給他人做了嫁衣。 天色漸晚,安王坐在席上,打了個哈欠,他有點胖,一到冬天就不愛動,這回也不是宴客,而是給齊國公世子接風(fēng)洗塵。 去年江南道洪水泛濫,他哥是個死扣錢的性子,派去幾個欽差都不放心,老覺著他們可能貪污賑災(zāi)銀子,正巧齊國公厚著老臉給自家兒子請差事,然后他哥就毫不客氣地把齊國公一家當(dāng)成眼珠子養(yǎng)大的寶貝送去江南道監(jiān)督賑災(zāi)事宜。 剛才這小子進來的時候,安王都差點沒認出來,本來多雪白雪白的一個鳳凰蛋啊,去了大半年,黑成一塊煤球回來了,上陽侯笑得最兇,“該讓紅怡瞧瞧你現(xiàn)在這樣子,看她還肯不肯讓你進房?!?/br> 齊國公世子說話時咧開一口白牙,“去了江南道,我才明白替圣上辦差是多么光榮的事情,女人算什么,我要把一腔熱血都獻給圣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上陽侯看向安王,“王爺,他沒磕壞腦子吧?” 安王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皇兄讓人辦差,全是八個御前侍衛(wèi)輪班,有一句不敬的話,扇嘴巴?!?/br> 齊國公世子的后遺癥很嚴重,上陽侯逗他說了幾句話,也覺得沒意思起來,正好底下起了歌舞,他也就端了酒盞去看。 “不是我說,王爺,你這府里的歌舞都是老一套了,什么霓裳夜話,金蓮獻美,羽衣七仙,就沒個新潮玩意?!?/br> 安王也憋屈,哪有男人不愛新的,可他娘一年一大查,三個月一小查,上次一個侍妾前一晚給他用了一點助興藥,第二天王府里就拉出十幾具尸體,這樣的壓力下,他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玩什么新潮。 上陽侯說得眉飛色舞,“我上次才見金梢樓排出的新舞,那些舞姬里頭都不穿,外罩幾件紗衣,跳起來那叫一個勾人,身段若隱若現(xiàn)的……” 安王吞了吞口水,再看底下衣裳嚴實的舞姬,也覺得沒意思起來,抬手讓撤了,齊國公世子這會兒倒緩過氣來了,開口道:“旁的也就算了,羽衣七仙我是看不夠的?!?/br> 這話一出,滿堂大笑,尤其是上陽侯,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了,“我說三兒啊,你是多長時間沒見女人了?” 齊國公世子用一種充滿大御主義正能量的眼神看著上陽侯,上陽侯沐浴在這種偉大的光輝里,摸了摸鼻子。 有一個去了江南道一年的土包子襯托,總算不會顯得那么丟人了,安王咧開嘴角,連忙讓人上羽衣七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