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jié)
李明達說到這里,惠寧不點頭了,不認這件事。 簡文山愣了又愣,然后詫異地地打量安寧,看她的身形,再看他的手,簡文山瞪大眼,起身就朝安寧撲過去。安寧嚇得大叫,忙推開簡文山,讓他滾遠點。 這一說話,簡文山立刻就認出安寧的聲音。 “你、你就是芙蓉?” 安寧立刻捂著嘴搖頭,表示自己不是。 “你就是趙芙蓉,是我認識的趙芙蓉,聲音一模一樣。不過你這樣貌我卻沒認出,”簡文山不禁感慨,“沒了頭發(fā),沒有胭脂水粉眉黛,你的臉看起來好像是變了個樣子。但你這雙嬌嫩的手,還有你的身形和聲音我都認得。奇怪,我之前在梅花庵住的時候,怎么沒見過你?” “自然要避諱,不然就穿幫了。”田邯繕嘆道。 這時候左青梅悄悄地進殿,走到李明達身邊小聲嘀咕幾句,然后將一張寫著簡文山生辰八字和家住何處的紙條送到李明達的手里。 李明達打開一瞧,就繼續(xù)前話,“芙蓉怕只是個假名,剛好這自盡而死的女子姓趙,她身邊帶了一封信,本是她投靠姑母家所帶的一封證明身份的信。這信件后就送到了定州那邊,這趙小娘子的姑母也并不知他的內侄女是個假的。我猜你們也是看到信的內容,瞧出趙小娘子并沒有和她姑母見過面,可以冒充。剛剛好定州那邊還有個玄真道長的孩子,巧合上的巧合加在一起,讓你們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你們這幾個出家的小尼姑才蠢蠢欲動,真動了殺人的念頭。” “她們殺人?”白天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忙行禮請李明達解惑。 李明達讓左青梅把隨身帶的胭脂水粉給安寧涂抹一番,讓簡文山好確認安寧的長相。然后李明達把手里的紙條給了白天明看。 白天明只看到了簡文山的生辰八字和住址,邊上還有注明是“玄真之子”。白天明還是有些不解,詢問地看向李明達。 “紙張有些黃舊,是很久之前所書,永安師太的筆跡。” 白天明再看紙張,眨眨眼,回憶永安師太的筆跡為何,倒是分辨不出,隨即明白自己和晉陽公主有多大的差距了。人家就憑一眼可辨出永安師太的筆跡,由此可知她對這樁案子的了解如何用心了。 白天明真覺得自己身為京兆府府尹,所具備的能力太差,羞愧得覺得自己真該鉆進地洞里去。 “這該是張玄真死前留了消息給永安師太,希望以后她能幫忙照料他的兒子,永安師太便一直存留著這張寫有簡文山生辰八字和住址的字條?!崩蠲鬟_轉即看向惠寧身后的尼姑,其中有一位就是專門負責管理梅花庵藏經閣的尼姑,“永安師太該是喜歡把她認為重要的東西夾在她三樓所在的經書之中,你在整理或者打掃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張,是不是?” 尼姑低著頭,惶恐地不吭聲,算是默認了。 這時候安寧的臉也打扮好了,用粉蓋上她那一臉的褐斑,再描黑了她稀疏的眉毛,紅胭脂勾勒出一個小櫻唇,整個人像是徹底變了樣。 “半年前,她還是俗家弟子有頭發(fā)的,后來說是決定要徹底做尼姑,要回家陳明情況,就離開庵里三個月?!弊笄嗝钒岩呀涀C實的情況告知眾人。 簡文山看過去,詫異又激動地喊著:“趙芙蓉,她真的是趙芙蓉?!?/br> 簡文山罵安寧不是東西,欺騙他。轉即見安寧哭著跪地,他張了張嘴,抱頭兀自哭起來,也不罵她了。他此時此刻情緒沖擊得厲害,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感受了。 “認不認罪?”李明達問惠寧等人。 惠寧等幾個尼姑跪地,有幾個已經哆哆嗦嗦起來。但她們沒人敢點頭認罪,因為她們都知道,這個頭一旦點下去就沒有回頭路了。 李明達對左青梅道:“繼續(xù)回稟?!?/br> 左青梅拍拍手,就讓人把剛剛在這實名尼姑的住處搜查而來的東西丟到了地中央。一雙沾了泥巴的男人的鞋子,鞋里面還放著木頭腳,一瞧就是方便踩鞋印用得。還有一捆繩子,與捆綁吊著三位師太的繩子一致。 “多人作案,兇手留下痕跡的可能就更多。以為這些東西藏在房梁之上,便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么?”左青梅質問。 尼姑們見狀,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得不認了。 “真是你們做的,這是為什么?”白天明雖然之前已經意料到公主的意思是這個方向,但他始終有點難以相信是眼前這幾個尼姑一起作案。不過如此倒是解決了搬運尸體和作案時間的問題。她們是一群被忽略了不在場證明的人。而且白天明清楚記得,這十名尼姑里,正有兩名是看守永安師太房間的。也便是說,當時她們二人所謂的情況,很可能并不真實。 “永安師太的密室,的確給我們了錯誤的導向。這個案子既然從半年前就籌劃,那她們十人各出主意,必然會湊出個看比較完善的作案方式。所有的案件里所謂的證據(jù),其實都是她們的偽造。地上的大鞋印,樹枝上的頭發(fā),還有永安師太的密室。”李明達解釋道,“永安師太房頂?shù)哪莻€洞,只怕早些時候的確是一處修補,后來在你們半年前開始籌謀殺害兩名師太的時候,就找借口趁機把房頂改造了。在你們誆騙或者已經昏迷的永安師太運到后山的時候。有一人把自己關在了永安師太的屋子內,將所有門窗閂上,然后掛著繩子,爬到了梁上,從房頂跑了出來,再把木榫丟到后山。因此誤導我們以為永安師太掩人耳目跑出去是有什么秘密事所致。后來便是崔六郎不抖出永安師太和張玄真的事,怕是你們自己也會抖出來,只是趕巧了,又是個好機會被你們碰上?!?/br> 李明達的話戳中了在場所有尼姑的心事,遂愈加惶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跪在那里的自己該如何自處了。 “這、這……”白天明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緩了緩情緒,轉而看向惠寧等人,“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謀劃長達半年!好好的尼姑竟還偽裝了身份去勾引簡文山!” 在場的尼姑們都不吭聲。 “倒是說話?。∮心懥繗⑷?,倒沒有膽量說話了?”白天明厲聲呵斥,把惠寧等人嚇得哆嗦,隨即哭聲更厲害。接著就有人小聲說都是惠寧的主意,隨即也有人附和。 惠寧沉悶的跪在最前頭,眼睛里雖流著淚,但她和安寧與其她的尼姑相比,冷靜不少。安寧緊靠著惠寧,哭得稍微更兇一些。由此可知,整件事的最主使之人極有可能就是惠寧。 “為何如此?”李明達冷靜地看向惠寧,問話的音量與平常相同,但威嚴不可抗拒。 李明達轉而又看向其她尼姑,“還有你們,為何要跟她合伙做這件事?” 惠寧先開口:“貴主既然查得這么清楚,該是會記得十八年前梅花庵的那場遭匪。就如那得幸逃命到了崔家的遠安所言,當時庵里的十幾名尼姑,都被山匪擄走。后來被強行押到山寨里,做了犒勞山匪的——什么……這該怎么稱呼,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和安寧的生父,是哪個山匪,哪個畜生??傊覀z出生了,帶著母親們的恨意活下去,后來山匪不行了,被朝廷剿滅了,我們倆裝成農家女得幸被放了出來,便投奔了梅花庵??粗恢北还┓罹囱?,活得十分滋潤瀟灑的永安師太,我們姐妹倆怎么可能會安心地讓她好好老死呢。至于作案的手法和經過,就如貴主推斷那般,是我唆使她們幾個一同殺人。本來想趁著十五這天熱鬧,來個驚人點的,讓事情越亂越好,卻沒想到貴主和晉王去而復返。但當時另外兩名師太已經死了,永安師太身上也下了藥也正發(fā)作,而且簡文山也剛好出現(xiàn)了,時機正對,我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到底是覺得幾分自信,覺得這樣籌謀的殺人計劃,即便冤枉不了永安師太和張玄真的孽種,也必然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身上?!?/br> 惠寧落淚闡述這些,但嘴邊卻帶著自嘲的冷笑。此時此刻的她,早沒了平常她所表現(xiàn)的那般單純憨厚的樣子。 白天明又驚訝地張了張嘴,感覺他活得整四十年遇到的驚訝事都沒有今天多。 “那仁安和慈安兩名師太呢,這二位師太與永安師太當年的事沒有一點牽扯,你們?yōu)槭裁匆獨⑺???/br> 第123章 大唐晉陽公主 安寧抿了下嘴唇,把頭低得更深。她縮在惠寧身邊,眼淚更加洶涌。 “什么佛門,什么慈悲,都是說得好聽,給外人瞧得罷了?!被輰幚湫Φ?,隨即她就把掛在上的佛珠狠狠地扯下,丟在了地上。 佛珠鐺鐺,滾落滿地。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白天明不解地問惠寧。 惠寧轉手就拉著身后一個年紀稍小些尼姑的胳膊,被拉扯的尼姑忙喊著不要。惠寧二話不說就把她胳膊上的衣袖擼起,一塊塊還沒有完全消退的青紫呈現(xiàn)在大家眼前。 “七八天了,已經消得差不多了,最兇猛的時候你們再看,胳膊上就沒一處好地方?!被輰幗又?,“不止她,庵里面但凡有哪個尼姑犯了小錯,令兩位師太不順心了,或打或罵那必然是家常便飯。每天身子發(fā)青的總要那么五六個,連剛進庵里的五歲小尼姑都不放過。” “我在你們庵中住得這兩日,便發(fā)現(xiàn)你們庵里的尼姑每日按部就班,都十分規(guī)矩聽話。照道理你們便是出家人,六根靜了,到底都是些年輕的女孩,該有的活潑還是會有,我卻沒見到,便是七八歲孩子,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走、念經、打掃和安寢,背地里竟沒任何人嘀咕非議。特別是在庵里出了三條人命之后,我特意命人暗中探查,竟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尼姑在私下里嘀咕這件事。”李明達道出她之前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事發(fā)之后,李明達在尼姑庵內行走過幾回,耳聽八方的她,在那時候竟沒有聽到尼姑們背地里對三位死于非命的師太的議論,真的令她奇怪不已。 白天明點點頭,“我記得大家還感慨過,這梅花三位管事的師太去了,庵內竟然沒有半分慌亂,實屬難得。” “不止是難得,已經是奇怪了?!崩蠲鬟_看向惠寧,接下來的話就等她講。 惠寧見公主領會了自己話里的意思,頗覺得找到了個理解她的人,所以也愿意坦白更多,“來庵里但凡夠一年的尼姑,早就被訓得老實了,一個個都跟仁安慈安兩位師太一樣,過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老太太日子,叫干什么干什么,因為知道乖乖聽話才有吃好穿好。至于背地里說壞話,早幾年慈安師太就抓這件事,暗中在小尼姑們之中養(yǎng)了幾個探子,誰說什么做什么,她第二天就能知道,但凡在背地里說一句她們不好聽的,被打罵不說,還會被關在柴房里,整整半月不能出來,也不許任何人和她說話。這種懲罰誰受了之后,想有第二次,被關了出來的人差點連話都不會說。誰看了之后,還敢亂言? 早前就是有一個自己偷偷摸摸抱怨幾句,也照樣聽墻根的把她上報上去,受了罰。所以這庵里的尼姑,別的不講,嘴巴最是能管住自己。真是要多虧兩位師太的‘教導有方’。后來我和惠寧來了庵里,起初不懂規(guī)矩,就受過這樣的罰。自此長記性了,卻也有偶爾偷懶怠慢的時候,那必然還是要受一頓苦打。再后來,我們倆便規(guī)矩機靈了,這兩年還時常會被兩位師太夸贊。但每每看到那些剛進庵里或是因一點小事就狠厲受罰的尼姑,我心里就起了當初的不忿,也替所有同門抱不平?!?/br> “對了,這兩位師太在進梅花庵之前,好像都稱贊是管家好手?”白天明恍然想起來,“原是靠這些手段管的。” “只怕更變本加厲了。倆師太湊在說話的時候,我在旁聽過,滿口的怨怒,覺得老天對她們不公,才會害得她們在尼姑庵討飯吃。聽到沒有,她們說她們在尼姑庵是‘討飯吃’,根本不是誠心來此出家,不過是因為在外面活不好了,才不甘心的來這剃了頭發(fā),過著沒了男人的生活。倆人都心里苦著呢,所以就拿那些天真不懂事的小尼姑泄憤?!被輰幷f道這里,連連冷笑不止,眼里冒著兇狠的光,“她們根本就不配穿這身出家人的衣裳!” 白天明狠皺眉頭,“仁安和慈安倆師太若是存著這樣的心思的確不對,但這也不是你們殺人的理由!” “我若不殺她們,她們總有一天會來殺我。就像當初我的阿娘們,就該在那時候把永安師太弄死,也就不會有后來被山匪糟蹋到死的結果!” 惠寧眼睛跟噴火了一樣憤怒,不斷地感慨三位師太根本就不配為出家人。她們將三位師太殺死不過是清理門戶。 “聽你一再強調她們三人不配為出家人,所以這就是你們在殺害三位師太的時候,故意將她們身上了衣服扒了下來。可是為什么又要用迎春花纏繞在她們身上?”李明達問道。 白天明也不解地看過去,是了,這方面的問題也是他之前忽略沒有解惑的地方。 惠寧說道:“貴主說的不錯,便是因為她們不配那身出家人的衣服,所以我給他們扒了下來,之所以又纏了迎春花,是因為迎春花為初生的開始,出家人到底要以慈悲為懷,希望她們來世能做一個好人。其實我本不想殺仁安慈安兩位師太,在動手之前的半年,我每次去取她們倆洗好衣服之后,都會悄悄的供奉在大雄寶殿一晚,誦經祈禱,希望他們能夠跟真正的出家人一樣,以慈悲為懷?!?/br> 惠寧的話剛好解釋了三位師太衣柜香味較濃的緣故。這件事李明達之前就想過,衣服既然是小尼姑洗的,那么這香味必然是尼姑給弄出來的,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她的懷疑就轉向了庵里的尼姑們。 “殺了人,還談慈悲。說她們不配穿那身出家人的衣服,你就配嗎?”李明達反問惠寧。 惠寧辯駁:“我是為庵里除害!” “可曾想過,你而今也是別人眼里的‘害’?!崩蠲鬟_道。 惠寧一愣,轉了轉眼珠子,恍然意識到了什么,癱坐在了地上。安寧在一旁緊抓著她的胳膊,哭得更兇! 李明達隨即招手,示意屬下把惠寧等人押送回京兆府。轉而李明達對白天明道:“剩下的事情,就勞煩白府尹審判了?!?/br> 白天明點了點頭,再次行禮謝過李明達,“今日下官受益匪淺,多謝貴主提點?!?/br> “白府尹在破案上面有十幾年的經驗,該是我虛心多向你求教才是。我有心想學,若白府尹有空,還請多指教我。”李明達認真道。 白天明忙道不敢,隨即說得空就會去明鏡司和李明達交流一下破案的手法。 “以后明鏡司若有使喚京兆府的地方,還請公主盡管吩咐?!?/br> “以后京兆府有事,明鏡司若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也請白府尹不必客氣?!崩蠲鬟_回道。 白天明怔了下,隨即激動地再行禮謝過。這時候忽見房遺直的隨從落歌騎著馬來了,見禮之后,落歌雙手奉上一封信給白天明。 “這是?”白天明問。 落歌道:“大理寺五年前督辦了一樁山匪案,這上面是部分山匪的證詞。世子從找了一天一夜,終于從檔房內找到這些?!?/br> 白天明忙打開來匆匆覽閱一遍,隨即雙手奉給李明達。李明達接過來一瞧,是兩名山匪的供詞,講述了他們當年之所以打劫梅花庵的經過,從二人言詞上看意思基本一致,因當初在山里‘憋壞了’,早就想打劫幾個女人回山里。而既不引人注目又能一竿子打走好幾個女人的辦法,自然是選擇地處偏僻且只有十幾名尼姑的梅花庵,最為容易下手??梢娚椒私俪置坊ㄢ质窃缬蓄A謀,但劫持時間是偶然,不巧永安師太在前一日就被庵里的尼姑們被趕走了。 惠寧聽到這些后,懷疑地直搖頭,“不,這怎么可能,那山匪胡說八道!阿娘們早就告訴我和安寧了,她們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永安那老尼姑的秘密,把她趕走了才遭了報復,那些山匪都是永安和張玄真雇來報復阿娘們的!” “算算年紀,你們姐妹在山上跟山匪們也一起住了有十二三年了,可否曾從山匪口中提過張玄真或是永安師太。既然是山匪,手法必然下作,那些年山里頭缺錢日子不好的時候,可有想要拿著你們這些把柄,去威脅已經德高望重的永安師太?”李明達問。 惠寧怔了下,眼珠子微微往上看,回想以前的日子。誠如公主所言,山寨里確實有日子的不好的時候,但那些山匪除了發(fā)脾氣跳腳,喊著沒有有錢的過路人可截殺,似乎就再沒有什么別的說法。公主說得對,那些山匪那么下三濫,如果當時有人可以威脅,肯定不會放過那么好的機會。 惠寧眼睛瞪得圓圓,十根指頭狠狠地按著地面,指尖按得發(fā)白。她努力想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大腦子里不停浮現(xiàn)的想法和念頭,讓她完全無法穩(wěn)住自己的焦躁驚疑的情緒。 “我們錯了?”在旁哭成淚人的安寧這時候哽噎地看向惠寧。 惠寧搖搖頭,又搖搖頭,似乎只有這樣的否定,才能讓她更輕松一些。 “我們沒錯,我們怎么能錯,我們這是在替天行道!”惠寧說著就回頭看著安寧等幾個尼姑。 這些尼姑都在用十分懊悔又十分埋怨的眼神看著惠寧,一個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無比怨恨。 李明達對白天明點了下頭。 白天明便和李明達告辭,先帶著人將惠寧等尼姑押走。簡文山雖然已被證實清白,但還是要回京兆府做一遍口供,再和安寧等人當堂對質才可。至于案件的其它細節(jié),李明達也沒有一一細抓,白天明自然會弄清楚。 田邯繕對李明達行禮:“貴主,我們也走吧?” 李明達看眼還沒有離開的落歌,對他道:“聽說尉遲二郎要科考了,大家平時好歹都關系不錯,讓你們家世子好生對他指點指點。和他說這段日子,熬過去就好了。” 落歌應承,心下明白貴主的話里另有深意,遂不敢怠慢,記清楚每一個字,這才上馬告辭。 田邯繕沒聽出什么端倪了,只是不解地看向李明達,不明白他們貴主怎么最近忽然似乎和房世子拉遠距離。而且這梅花的案子,最后也沒有請房世子出馬,以前總是要有他在旁相伴。 這時候庵中的尼姑聽說惠寧等人被帶走了,紛紛都出來,給李明達請禮跪下,好生送行。 李明達看著她們,問她們可有話要講。 尼姑們都默默垂首,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狀,卻沒一個人敢吭聲。 田邯繕見狀,要喊話,被李明達用眼神阻攔了。 這時候,原本被強行留在庵中的香客們也都被侍衛(wèi)程木淵帶來了,香客們便依次排列在尼姑們旁邊下跪給晉陽公主請禮。 李明達掃一眼過去,看到了魏婉淑的身影。 “都起吧,案子結了,你們也都可離開梅花庵了。倒是耽誤了你們一些時日?!崩蠲鬟_道。 眾人忙道不敢,又說配合官府查案都是他們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