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認(rèn)識的？”

    “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青梅竹馬？”聶熙笑，微微猶豫，“不過有個關(guān)于他的八卦，想和你分享。”

    “什么八卦？”

    “我聽一位開私人會所的朋友說的。是兩年前的事了，有次葉雪城和投資人去朋友那兒玩，一群人叫了幾個漂亮的小姐作陪。投資人知道葉雪城有潔癖，故意為難他，讓他用手指插小姐下面……”聶熙說到這里，用左手比出食指和中指，挑了挑眉，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當(dāng)年的葉雪城可比不上今天，好像是在求人投資吧。對方跟他說，每插一下給二十萬，就看他有沒有誠意。”聶熙笑，“你猜葉雪城怎么回的？”

    占薇怔怔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問了句，‘可以戴手套嗎？’”

    第7章 07

    七

    空氣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幾秒，占薇才回了一個單音節(jié)的“哦”。

    聶熙看著她，似乎在好奇她的反應(yīng)。過了幾秒，只見占薇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自己肚子，岔開了話題，“突然餓了呢，不知道樓下賣關(guān)東煮的阿姨還在不在?！?/br>
    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yīng)。

    “我去買宵夜，先下去了。”說著，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去。

    走了幾步，聶熙叫她，“喂——”

    占薇頓了頓。

    “吃醋了？”

    她沒回答。

    “想不想知道后續(xù)？”

    “不想?！闭嫁闭f完，繼續(xù)往前走去。

    原本想賣關(guān)子，可對方這反應(yīng)實在有些出乎意料，為了挽救僵局，聶熙朝她道，“跟你開玩笑的?！?/br>
    占薇依舊沒搭理她。

    “剛才的是江湖傳說版，還有一個現(xiàn)實版的，你要不要聽？”

    走了一段距離的人終于停下了腳步，側(cè)過頭來。風(fēng)吹散了她身后薄薄的云，撩開滿天繁星。

    “他說的是……‘還是算了，我喜歡的人會不高興’?！?/br>
    占薇望過來，夜色掩蓋了她的表情。似乎是花了幾秒的時間消化，她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個“哦”。

    這反應(yīng)也沒比剛才好多少。

    聶曦覺得奇怪，“不是吧，真生氣了？”

    “沒有?！?/br>
    “那你為什么……”

    占薇語氣平靜地打斷她，“這些又不關(guān)我的事?！?/br>
    “啊？”

    占薇擺擺手，一副不想將聊天進(jìn)行下去的樣子，“先走啦?！?/br>
    進(jìn)屋前，占薇抬頭看了眼浩渺的夜空，又回憶起了兩年前的葉雪城。那時候的他，好像是處于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吧。

    只是可惜，那個原本可以從心底給他帶來的陽光的人，不是她。

    漸漸地，離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

    聶熙全然沒受影響，和幾個朋友奔赴某個小島露營去了，寢室里只剩下三人。這天下午因為某專業(yè)考試，平時自習(xí)的教學(xué)樓被封鎖，于是幾個小伙伴約在附近某家咖啡廳里一起復(fù)習(xí)。

    對面的程樂之已經(jīng)開始在寫往屆的試卷。阿真坐在一旁，書本打開，大喇喇地展示著“第一章 ”的標(biāo)題。占薇看她低頭刷手機、一臉樂滋滋的模樣，終于意識到有人比自己的心態(tài)還樂觀。

    又翻了幾頁書，實在有種無力感，她正頭疼，突然聽到旁邊的阿真興奮的聲音。

    “喂喂喂，你們快看這個！”

    占薇揚起臉，一副在知識的海洋里即將溺水的表情。

    阿真將手機遞了過來，“有大新聞?！?/br>
    屏幕上顯示的是某著名新聞平臺發(fā)的一條長微博，標(biāo)題是，“新一輪人機pk：人工智能或?qū)⒏淖儸F(xiàn)有醫(yī)療格局。”

    是關(guān)于即將在a大附屬醫(yī)院的“藍(lán)光杯”影像閱片大賽。這場比賽中，a大附屬醫(yī)院最優(yōu)秀的影像科醫(yī)生們，將與由titan公司自主研發(fā)的機器人healer對戰(zhàn)。比賽的結(jié)果，會從x線和ct的閱片速度以及準(zhǔn)確度兩方面來評定。

    微薄的圖文編輯對這件事興奮不已。他提道：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治病救人都可以用人工智能取代，那還有什么是機器不能做到的？

    末尾附上了titan公司ceo的簡介，短短幾句話，將對方的人生履歷大致勾勒了出來。下面的照片里，年輕又自信的男人站在講臺上。依然是溫和清潤的眉目，眼睛微微瞇著，閃著睿智的光，帶著點距離感。

    是葉雪城。

    阿真顯然還沒有從激動中回過神來，“小薇薇，你這個神奇的男朋友到底是從哪里拐來的……”

    旁邊的程樂拿過手機，目光掃到最后幾行時，似乎被嗆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將內(nèi)容復(fù)述了出來，“本科a大，麻省理工學(xué)院碩士。23歲畢業(yè)回國創(chuàng)立了titan——傳說中的專注黑科技一百年的行業(yè)老大……”

    占薇看著面前兩人的反應(yīng)，感到好笑又無奈。

    阿真突然用力拍了拍她的肩，“來來來，想采訪未來的老板娘一下——”

    占薇無語。

    “作為一個a大有名的學(xué)渣，有這樣一個大神作為男朋友，是什么感想？”

    “……”

    阿真笑呵呵的，“是不是覺得自己超級配不上他？”

    占薇想了想。

    配不上嗎？還真有點。

    其實，按照占薇學(xué)習(xí)上的興趣和天賦，遠(yuǎn)遠(yuǎn)夠不著上a大的標(biāo)準(zhǔn)。在那段懵懵懂懂的時光，她最后的爆發(fā)，源于某張照片。

    是葉雪城去波士頓的第二年，兩人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lián)絡(luò)。某個午后，占薇在jiejie占菲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他。大概是異國的生活習(xí)慣差異，葉雪城看起來瘦了一些，下巴隱約透著泛青的胡須。以往銳利而張揚的目光變得沉斂了起來。他和十來個中國人站在一起，圍著擺滿美食的大圓桌，慶祝即將到來的新年。

    在他旁邊的旁邊站著的女人，是自己的jiejie占菲。

    占薇在那一刻，突然意識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喜歡的人在麻省理工，而喜歡的人曖昧對象在哈佛，她如果還不努力，是不是有點對不起自己這顆蠢蠢欲動的少女心？

    后來，占薇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什么是對的愛情？”

    “那大概就是，不懼的未來，無悔的過去，以及想要為那個人變成的、更好的自己?！?/br>
    對占薇來說，葉雪城不一定是那個對的人；但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給她帶來了積極向上的愛。

    就這樣在備考的忙亂中，迷迷糊糊地等來了周六。

    葉雪城早早地聯(lián)系了她，兩人約在離寢室樓不遠(yuǎn)的小廣場碰面。占薇到的時候，陽光正盛，空曠的場地稀稀落落地散布著行人。她在噴水池旁的長椅上坐下，無聊地東張西望著。

    離她不遠(yuǎn)，有幾個年輕的mama正帶著自己的小孩曬太陽。

    大概也都是新手。幾個不懂事的孩子混在了一起，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大人們時而看著孩子發(fā)笑、時而臉上露出歇斯底里的神色，一副手忙腳亂的景象。

    突然，一個小男孩朝她跑了過來，呆呆地停在了面前一米遠(yuǎn)的地方。對方看起來不過兩三歲，白白嫩嫩的，烏溜溜的眼睛跟著占薇轉(zhuǎn)。

    “你好呀?！彼χ蛘泻簟?/br>
    小男孩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將手里握了很久的粉色水果糖遞到了她手上。

    占薇有些意外，她彎下腰，視線和他平齊，“謝謝”。

    心里有種暖如春風(fēng)的和煦，情緒也在這一刻徹底放松了下來。男孩跌跌撞撞向自己的mama跑去后，她笑瞇瞇的轉(zhuǎn)開視線，卻不小心看見了正站在一旁的葉雪城。

    占薇一愣，他站在這里多久了？

    上了車，一開始兩人都沒說話。占薇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一邊看著窗外的樹發(fā)呆。她想起葉雪城剛才的眼神，莫名有種不安。

    車還沒有發(fā)動，旁邊的人突然道，“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有這么多小動作？”

    占薇側(cè)過頭來，不解地望著他。

    葉雪城面不改色地數(shù)落著她的惡習(xí)，“你咬嘴唇的習(xí)慣，到現(xiàn)在還沒改?！?/br>
    發(fā)呆的時候會，生氣的時候會，喜歡某種東西喜歡到不行的時候也會。

    她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輕咬著唇角，于是立馬松開。被咬過的地方微微充血，帶著誘人的桃紅。

    “有這么好吃？”

    ??？

    “我也試試。”

    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yīng)，他便俯下身來。濕乎乎的味道帶著清淡的薄荷香，瞬間席卷了她的理智。他故意咬了咬她的唇，力道不重。直到那霸道的氣息稍稍退開，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今天的葉雪城……有點奇怪。

    后來開車的路上，他突然問，“你很喜歡孩子？”

    占薇想他大概是看到了自己逗小孩的一幕，老老實實回答道，“還好吧?！?/br>
    “如果喜歡，等你畢業(yè)了，我們生一個?！?/br>
    這話讓占薇差點噎著。

    葉雪城察覺到了她微妙的反應(yīng)，“想晚一點？”

    問題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

    占薇鼓足了勇氣，終于將那個在心上盤旋了很久的疑問說了出來，“葉雪城——”

    “嗯？”

    “我們……真的要結(jié)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