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霽被問得沒頭沒腦，但還是認(rèn)真想過了，才回答道：“就感覺……原來唱歌可以這么好玩。”

    “好玩嗎？”杭俊生似笑非笑的。

    喬霽被來自金曲獎評委的深邃目光看得磕巴了一下，指著鄧飛禎道：“他、他就挺好玩兒的。”

    鄧飛禎在里面聽不見他們的對話，炸毛道：“小喬你說我什么？！”

    韓蘊(yùn)在他頭上糊了一巴掌：“小喬是你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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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錄音室的助手生活，遠(yuǎn)比喬霽想象中更忙碌。上班時間倒不是很早，九點鐘能到就行，但一個個來錄音的大明星們行程就不那么確定了，再加上杭俊生對唱片質(zhì)量的高標(biāo)準(zhǔn)嚴(yán)要求，往往一錄就是直到深夜。明星們還有保姆車接送，喬霽就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雪，再打車回去。

    他才知道那些鉆石王老五說的“當(dāng)年沉迷事業(yè)，錯過戀愛時機(jī)”不是假話，幾乎天天凌晨之后到家，往床上一撲，感覺骨頭都要散架，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更別提去想風(fēng)花雪月了。

    只不過是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直到被新一天的陽光灑在臉上時，再小心收藏好夢里那些細(xì)微的溫存，化作又一天努力工作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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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段時間，rss負(fù)責(zé)的主要工作還是“mist”的新專輯，也因此，喬霽還是和韓蘊(yùn)他們碰面的幾率最高，時間一長，就慢慢熟悉起來了。

    到了專輯制作的沖刺期，rss幾乎成了“mist”成員駐扎的主要陣地，有事沒事都泡在錄音室里。就比如現(xiàn)在，兩位成員在那邊練習(xí)準(zhǔn)備，鄧飛禎就捧著個本子坐在一邊，眉頭深鎖，念念有詞。

    離得近了才能聽見他在念一段英文，但念得磕磕絆絆，毫不連貫，一聽就是“中式英語”，還是考不過四級的那種。原來是“mist”接了一個國際大牌的代言，每位成員要用英文說一段高大上的廣告詞，彰顯奢侈品牌的高端逼格。

    鄧飛禎一開始懶得練習(xí)，現(xiàn)在是廣告快開拍了，沒辦法才臨時抱佛腳。

    韓蘊(yùn)就在旁邊說他：“早就叫你好好練習(xí)了，拖拖拖拖到現(xiàn)在才開始念。這么重的方言口音，等視頻一出來，整個‘mist’都得被群嘲！”

    鄧飛禎振振有詞：“咱們是中國區(qū)大使，為啥拍廣告要說這么一大串英語？一點也不愛國好吧！”

    “行，你愛國。”韓蘊(yùn)伸手，“你把三千萬代言費吐出來先?！?/br>
    鄧飛禎怒道：“三千萬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韓蘊(yùn)：“就你一個人一口東北大碴子味兒英語！”

    鄧飛禎道：“那也不吐！咱們是明星，又不是當(dāng)老師的，我就是不愛學(xué)習(xí)才來混演藝圈的！憑什么要求我英語流利口音標(biāo)準(zhǔn)啊？”他四下張望一圈，找到了甩鍋的新目標(biāo)，一把拉住路過的喬霽衣角，“像喬霽，他只要會倒茶就可以了，誰會要求他精通幾國語言??？這不扯淡呢么！”

    喬霽再次無辜躺槍，他無奈說：“你起來，我有事，杭老師找我?！?/br>
    時間長了，他也跟著韓蘊(yùn)他們，開始管杭俊生叫“杭老師”。

    鄧飛禎不依不饒：“該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喬霽只要會跑腿倒茶就行了，憑什么我就得背這破英語??？”

    “喬霽，那你給他念一遍?！?/br>
    ——杭俊生在樓下等喬霽過去幫忙，左等右等喬霽沒過來，他不知什么時候自己上來了，正站在二樓樓梯口，背著手說道。

    喬霽看著自己被抓皺的衣角，嘆口氣，說：“哦。”

    鄧飛禎看了看杭俊生，再看看喬霽，不確定杭俊生話里的含義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不過他的眼睛確實是瞪圓了，襯著他的兩個大大“黑眼圈”，顯得尤為喜感。

    喬霽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從他手里抽過記詞本，花了幾秒鐘將內(nèi)容掃了一遍，而后開口。

    地道流利到堪稱嫻熟的美腔。一氣呵成。

    喬霽把本子塞回到嘴巴張成“o”型的鄧飛禎手里，在旁邊韓蘊(yùn)的捧腹大笑聲里，笑瞇瞇地告訴他：“倒茶小弟也是需要精通中英雙語的?！?/br>
    杭俊生說：“念完了就過來幫忙?！?/br>
    喬霽把鄧飛禎的爪子扒拉下去，應(yīng)了一聲，跟著他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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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俊生之前是在掛線墻這邊，喬霽過去以后，兩人就開始一起整理繁雜的設(shè)備。

    “在國外呆了幾年？”

    杭俊生忽然出聲，問道。

    喬霽手上動作微頓，想了想說：“四年，十五歲去的?！?/br>
    “十九回國的？大學(xué)應(yīng)該只念了一半吧？”

    “嗯?！?/br>
    “怎么沒念完？”

    “就……專業(yè)不感興趣，還總挨欺負(fù)，也沒什么歸屬感……一直挺想家的。”

    “后悔嗎？”

    喬霽像是想起了什么，唇邊泛起微笑，把頭搖了搖：“不會啊。”

    杭俊生好一會才嘆了口氣，說道：“老喬那個時候，心是太硬了……但他把你送到國外，想的也肯定有讓你受最好教育的意思，所以，你也不要太怪他……”

    “……我知道?！眴天V笑了笑說，“也多虧叔叔，我才能有像剛才那樣、在明星面前炫耀的機(jī)會，太爽了，哈哈?！?/br>
    杭俊生也跟著笑了：“徐姐也說了，你是個好孩子……但在網(wǎng)上唱歌總不像個樣子，我看過有些野路子，把好好的曲子胡亂改編，再填上些亂七八糟的詞，簡直叫人看了都生氣！”

    喬霽也知道，圈子里確實存在這種現(xiàn)象，雖然是少數(shù)，也怨不得杭俊生對網(wǎng)絡(luò)翻唱整體都存在偏見。他摸了摸鼻子道：“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杭叔叔，如果我、現(xiàn)在想提升唱功的話，您覺得應(yīng)該從哪方面開始做起呢？”

    杭俊生沉吟片刻，問他道：“你想不想進(jìn)錄音棚里試試？”

    喬霽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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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霽頭一次站在錄音棚內(nèi)，燈光淡薄又縈紆地打在他臉上，空間是密閉的，可以最大程度上地完美收錄他的聲音。

    腦子里回想著杭俊生說的話：

    【音樂表達(dá)的是人的情感。】

    【音樂是可以塑造風(fēng)景的?！?/br>
    【沒有人是音盲?！?/br>
    周遭的靜寂如漫漫長夜，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對著聽覺的世界袒露一切，仿佛一只即將撲在蛛網(wǎng)上的蝴蝶。

    為了掙破困境，付出再多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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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兩個月，網(wǎng)絡(luò)唱見圈的“之丘”再次在微博宣布要直播時，評論瞬間炸出上千個望眼欲穿的粉絲——

    【之丘：好久沒直播了，今晚八點在嗶站玩一會，感興趣的可以來[二哈]】

    “握草！是我眼花了嗎！丘丘發(fā)微博了！”

    “啊啊啊丘丘啊好想你！”

    “奶奶，你關(guān)注的up主發(fā)微博了?。?！”

    “雖然聽思菀姐說，你是因為三次元太忙才沒空，可我一直擔(dān)心你是不是被誣陷得太心寒所以要淡圈了qaq，還好不是啊啊啊，我要下去跑圈！”

    “來來來一定來！風(fēng)里雨里嗶站直播間等你！[流淚][流淚]”

    ……

    好不容易忙完了“mist”的新專輯制作，終于能放松一下的喬霽，正開開心心地刷著微博，猝爾跳出來的一條最新評論，讓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唇邊：

    “丘丘，看到這個消息太好了，你還記得你答應(yīng)我們的，下次直播要顏出嗎？[doge]”

    ……他現(xiàn)在說他失憶了還管用嗎？！

    第五十一章

    晚上七點五十, 嗶站up主“之丘”預(yù)告的直播尚未開始, 直播間頁面上方的人數(shù)顯示就已經(jīng)破百了。

    喬霽看了一眼嗶站, 又切回自己的yy小窩，果然，粉他時間更長、更了解他的人, 都已經(jīng)提前在頻道里等著了，在線人數(shù)足有6、700個。

    喬霽的紫馬一進(jìn)入頻道、上麥，公屏就開始刷：“啊啊啊丘丘來了！”“蹲守在這里果然是明智的選擇！”“丘丘！好想你啊啊啊?。　薄?/br>
    “咳?！眴天V輕輕咳嗽一聲, 開了麥, “……還以為你們都把我忘了呢。”

    公屏反應(yīng)激烈：“怎么可能！”“想你還來不及！擔(dān)心死了！”“為了看你直播我都跟老板說我肚子疼早退了！”“加一，聽說丘丘終于要好好顏出直播一次了, 摩拳擦掌準(zhǔn)備截圖中！”

    看著最后一句話，喬霽都忍不住緊張了：“干嘛？還真要每一幀都截圖啊？那估計只會是表情包, 算了吧。”

    “哈哈哈哈哈不會的，丘丘怎么都好看！”“丘丘的美貌, 經(jīng)受得住表情包的考驗，手動狗頭。”……

    粉絲們?yōu)V鏡厚重，對他花式吹捧, 喬霽看著公屏的發(fā)言一條一條滑過, 不禁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lǐng)——答應(yīng)過的就要做到，他今天也是光換衣服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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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兩個多月未曾直播的生疏感還是讓喬霽格外地緊張，即使到了八點，yy和嗶站的直播同步按時開始, 他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打開攝像頭。

    彈幕因為對著黑屏有點懵逼，稀稀疏疏地刷著“？？？”表示自己的疑問，喬霽開麥，小聲說：“……有點兒緊張，咱們先這么唱首歌熱熱身吧?！?/br>
    彈幕頓時：“噗，好可愛”“好好好都依你”“被丘丘帶得我也有點兒緊張了怎么辦ww”“今天千敘大大不來嗎？”……

    問千敘的彈幕，喬霽也注意到了，不過他沒有回應(yīng)，其他彈幕也好像有默契似的沒有理它。

    喬霽翻著歌單：“嗯，你們想聽什么？”

    “要甜的~”“要燃的吧！”“對對對，開場曲要燃一點兒的！嗨起來！”

    喬霽笑了：“那就這首吧，信的《魂》?！?/br>
    不少彈幕在聽到歌名時就驚訝了一下，因為原唱信是有名的“高音王子”，很少有唱見會選擇在現(xiàn)場挑戰(zhàn)他的歌，畢竟一不小心就會車禍現(xiàn)場，不是誰都有那個勇氣的。

    而從喬霽專業(yè)一些的角度看來，這首歌的最高音雖然比不上經(jīng)典的《死了都要愛》《離歌》等等那樣震撼，但也同樣達(dá)到了d#3，對高音的要求非常高。整首歌音域跨度廣，第一二小節(jié)持續(xù)低音，而后連續(xù)在高音段的咬字、又很考驗高音的質(zhì)量和持久力，對氣息的運(yùn)用更是堪稱苛求，一不小心哪口氣咽過了，后面整段都可能要崩盤。

    所以哪怕是喬霽在經(jīng)過錄音棚訓(xùn)練的兩個月后，要挑戰(zhàn)這首歌，還是讓他手心微微出汗了。

    好在前奏過后發(fā)出的彈幕們，多少給了喬霽信心——

    “哇！好聽！”

    “啊啊啊開口跪”

    “話說是我太久沒聽丘丘唱歌了么？感覺音色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樣了，我也說不清”

    “我覺得是更通透了，沒有以前打不開嗓子的感覺了”

    “音色的變化我不懂，只知道更好聽了嗷嗷嗷！”

    ……

    不過他要一邊看歌詞一邊瞄彈幕，有點分身乏術(shù)，到后面就干脆不看彈幕了，專心盯著歌詞，唱到自己現(xiàn)狀態(tài)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