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樓上有人探頭看了看,又縮了回去。 又等了一會兒,大門開了條縫,探出了一個小腦袋,“陳叔,你們回來了?” 小男孩頭發(fā)很短,看起來毛茸茸的,大概是之前剃了光頭,現(xiàn)在頭發(fā)又開始長出來的關系。蘇淺溪看他一直往自己這邊瞟,忍不住回了個笑,可是小孩兒似乎反而被嚇到了,往男人那里湊了湊。 “毛毛今天也很聽話。”被小孩兒叫做“陳叔”的男人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小腦袋,“這些哥哥jiejie叔叔們,是來基地里參觀的,你不用害怕,陳叔這就帶他們見你朱大伯去?!?/br> 毛毛傻呵呵地摸著被揉了的地方,把門又推開了些,把人都迎了進去。 因為毛毛的存在,蘇淺溪對于眼前這個一切都還未知的小基地有了一點點好感,面上的神情也放松不少。 感覺手被人握住,她還以為又是蘇桀湊了過來,“小桀,你怎么過來了,快回到后面去警戒……” “誒?” “怎么是你?”原本走在最前面的慕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退到了隊伍中間,走在最前面的是最為穩(wěn)重的十二,易彬的位置也向前移動了不少。 “毛毛是很可愛,”慕封捏了捏她柔軟的手掌,“但是我相信我們的寶寶會更加可愛?!?/br> “……”蘇淺溪驀地紅了臉,一把甩開他的手,這個人怎么突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br> 還是說……他是看出了自己的那些不安,是在向自己證明些什么嗎? 這個人在想些什么,只要他不說,她就永遠猜不透,而自己在想什么他似乎總能知道。 到底是自己太弱,還是他太過強大? 之后兩人沒有再過多交談,但是慕封也沒有再回到隊伍的最前面,而是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蘇淺溪一邊跟著隊伍繼續(xù)向前,一邊偷偷回握住那個人的手。 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更不知道她喜歡上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正確,但是,在這個時候,她總要做點什么來表明自己的心意,這樣一來即使失敗了也沒什么好丟臉的,總比現(xiàn)在一直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來得強。 慕封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發(fā)現(xiàn)她面上沒什么表情,可小小的耳垂早已紅成一片了。 他笑笑,沒說什么話來取笑她,只是默默變換了手勢,將她略小的手包進自己的手掌里。 蘇淺溪微掙了掙,沒掙開,也就隨他去了。 兩人就這么沉默地繼續(xù)向前。 跟在他們兩人身后的小六將這些小動作看的一清二楚,激動地扭頭四處張望跟別人分享他的新發(fā)現(xiàn)。不過很可惜的是平時一直十分樂于聽他講述分享各種八卦的易哥還有小甲都在隊伍的前部,根本沒辦法立即分享!而他周圍的人…… 小六仰頭看了看分別站在他左邊和右邊的八和九,和個子較為矮小的他相比,這兩人簡直就像是兩根大石柱。還是算了,等有機會再和易哥、甲哥分享吧…… *** 一行人最終來到一處地道口。 “你們生活在地下?”易彬推了推眼鏡,面對黑漆漆的地道口,他第一次對這個基地起了一點興趣。這種生活模式如果可行,那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拓寬基地的生活面積。 現(xiàn)在的基地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小小的軍區(qū)了,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里基地已經向外擴展了三圈,并且還不時有新的幸存者問訊趕來加入。 但同時,基地內部的矛盾也在不斷地激化。原本的軍區(qū)基地被包裹在最中心,后來的幸存者們只能在最外圍也就是最危險的位置落腳。時間一長,基地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多,研究所經過不懈地努力培育出良種,配合木系異能者的能力,出產的糧食開始逐步跟上安全區(qū)內的消耗,防御工事也逐步建立起來。 雖然因為沒有足夠的水泥和磚塊,很多防御工事都是用木頭搭建的,但總算是有了初步的防御屏障,所有人的生活開始逐步回上了正軌,日子有了奔頭,未來似乎也有了希望。 但是更多的麻煩也就出現(xiàn)了,住在基地的最外圍意味著更多的危險和未知的襲擊,大家都想住在距離安全基地中心更近的地方。雖然基地為此做出了調整,對基地建設作出卓越貢獻的人無論是異能者還是普通人都可以直接進入基地中心居住。但是,終究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龐大的居住需求。 但是一時之間,誰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一直這么拖著。眼前這個地下基地的設想如果可以實現(xiàn),的確會極大程度地緩解安全區(qū)的居住壓力,但是弊端也是相當的明顯。 首先是工程量浩大,這個小基地也不過是借了防空洞之便才能那么順利的建立起來,不過基地中土系異能者并不在少數,要是真的想建也不是不可能。 其次,一個最大的問題是,現(xiàn)在基地中除了實驗室,其他大多數地方都是能省則省,沒有通電,生活在地下一片黑暗未免不方便,出入也有諸多不便,萬一出現(xiàn)火災、地震之類的意外,只能坐以待斃,實在是問題太多,得仔細計劃商議才好。 慕封自己思索了半天,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怎么突然這么憂國憂民,考慮了這么多關于基地建設的事情,大概也是因為自己總是為自己身邊這幫兄弟cao心慣了的關系吧。 略甩了甩頭,決定不再去想這些,還是先去會一會這個基地的主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 ☆、何堯臣(二) 剛一進入地下,眾人就感覺到一股涼氣吹來,將暑氣驅散了不少,身體也一下子輕松了起來。 通道內燈光暗淡,隔很遠才燃了一小支蠟燭,這使得他們連身邊人的臉都看不分明,只留個大概的模糊輪廓。 慕封將蘇淺溪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他們此時身處對方的巢xue,即使自恃實力,也難免會吃不熟悉地形的虧。 蘇淺溪略動了動,想掙開,但是發(fā)現(xiàn)周圍光線那么暗淡,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也就沒再掙扎,安靜地跟在他身后。想了想,偷偷伸手握住他的,回應她的,是更加用力的十指相扣。 不過其實這一切都被蘇桀看在眼里,誰叫他五感超絕,就算在這么昏暗的環(huán)境下還是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陣不爽,但又想起之前jiejie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心里更是覺得jiejie的心已經徹底偏向了那個慕家人了。心里一時憤恨,但更多的卻是無力。jiejie終究會遇到那個她想與之相伴一生的人。 走了不多時,通道越見開闊了,通道兩邊也開始出現(xiàn)一些鐵門,里面是一個個的小房間,幽暗又狹小,蘇淺溪湊近看了看,里面是空的,并沒有人。 又往前走了走,她看見前方兩邊有幾點隱隱約約的光,好奇著是什么,待走近時湊近看了懶,才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什么光,而是生活在這里的人類的眼睛。 越往前走,光線就越充足,空間也更加開闊,那些人的面容也就逐漸清晰起來。 這些人看起來一個個形容枯槁,眼神呆滯,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走過。這種死氣沉沉的氛圍讓蘇淺溪感覺十分不舒服,就算是她曾經路過的死囚區(qū)也沒有那么濃重的絕望感,甚至讓人感到了窒息。她還發(fā)現(xiàn)這些人里沒有老人,只有處于青壯年的男人,還有婦女,連孩子也很少見,粗略估算下來也不超過二十個。 這里到底正在經歷些什么? 這些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顯然也讓身經百戰(zhàn)的其他人也為之一顫,不約而同都提高了警惕。 又走了一段,空間越發(fā)開闊,小房間也越來越多,不過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樣的是小房間的面積也變大了些,里面的人看起來精神也更好些,甚至有幾個人還在輕聲說笑。 ”歡迎來到地下城?!白谡懈呶坏娜艘娝麄兊絹硪膊惑@訝,顯然是早就有人來通報過的。 “……”慕封沒做回應,靜待下文。 “早就聽聞慕家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蹦侨艘膊皇呛茉谝饽椒獾姆磻?,只是兀自接著說下去,“沒有出門遠迎,也是失禮了。” “……”慕封還是沒有馬上回應,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男人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有在反省,反而微微上挑的眉尾透露出一些挑釁的味道?!暗叵鲁沁@名號我還真沒聽過?!?/br> 雖說有些挑釁意味,不過慕封也不算說謊。基地得到的情報也不過是說這附近疑似有小群幸存者駐扎,可沒說已經有如此的規(guī)模,并且——似乎也有了自己的一套體系,慕封回想著之前看到的,心里有了一些結論。 “鄙人林善仁。”可以明顯地看出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個人還真是“人如其名”,真是一點都不仁善呢,蘇淺溪在心里暗戳戳地嘀咕。 “夢想是創(chuàng)造一個圣經中的‘伊甸園’,能讓這些幸存者們好好地生活?!绷稚迫收f得大義凜然,全然不知下面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卻沒一個信他這番鬼話連篇。 “看得出來,這里相當不錯?!蹦椒庾旖呛?,話里有話。 “慕先生,你可不知道,要找到這么一個好地方,又改造成現(xiàn)如今的模樣,林某在其中耗費了多少心力?!绷稚迫仕坪鯖]聽出慕封的嘲諷意味,又或者是裝作沒聽出來,依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這地方也是林某在機緣巧合之下尋到的以前戰(zhàn)事留下的防空洞,保存得相當完好,而且因為便民工程改造成了停車場,所以這里的汽油以及汽車儲量相當可觀……” 聽著林善仁顯擺似的帶著慕封一行人四處參觀,將長長的一條防空洞從頭走到了尾。當然,一些細節(jié)方面的設計林善仁還沒有蠢到大大方方展示給他們看。 雖說這只是一條簡簡單單的防空洞,但是內部已經擴建修整得相當完整,除了光線不足之外,幾乎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不得不說,慕封看完也十分心動。只是基地的幸存者群體遠遠大于這里,要建造大型的地下工程短時間內都是不可能的,再說,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運氣再去找什么合適的防空洞。 林善仁大概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這么毫無顧忌地將他的領地展示出來吧。 這么一想,這林善仁似乎也不像他們之前以為的那樣是個理想主義者或者木魚腦袋? 林善仁將他的領地展示完畢之后,似乎很是心滿意足,還盛情邀請他們留下來多住幾天,以便讓他盡盡地主之誼,慕封也就順水推舟答應留下過夜。 對于這個防空洞,關于這個幸存者基地,他還有很多好奇的地方。 *** 入夜時分,慕封帶著蘇淺溪夜探基地。 說實話,夜探這種在平時很簡單的任務,因為防空洞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變得尤其困難。 一條大道一望到底,除了少數幾條岔道可以暫時提供躲避的地點,其他根本沒有障礙物可以掩護。 不過好在基地內人口不多,大多數人又被限制在鐵籠子里生活,不到固定的時間都不能自由活動,只有少數幾個守衛(wèi)倒班輪流巡視,給他們創(chuàng)造了機會。 “好濃的血腥味?!币股钊遂o的時候,在巨大的防空洞內任何微小的聲響都會被無限擴大,不過蘇淺溪的風系異能已經運用純熟,并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處氛圍很不一樣的小岔路,歸功于攜帶著各種各樣不同氣味的風元素。 其實在被林善仁帶領著參觀的時候她便隱約聞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味,只是白天人多氣味也比較雜亂,使她無法分辨氣味的具體來源。 這一帶很奇怪的,連一個值班的守衛(wèi)都沒有,黑洞洞的岔路口就像是巨型野獸的血盆大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陷阱,還是打探的大好時機? 慕封根本沒有多想,兩人對視一眼,沒有過多的猶豫,先后沒入黑暗之中。 隨著兩個人逐漸深入,周圍的光線也越來越少,只是那血腥味倒是越來越濃,還夾雜著些許惡臭,這種熟悉的味道勾起了她深埋在腦海里的記憶,略晃了晃頭,蘇淺溪把那些紛亂的回憶和情緒甩出去,她現(xiàn)在需要專注,努力掩護好慕封。 走廊盡頭出現(xiàn)了一道門,門縫處透露出細微的光芒,但是因為周圍實在太過黑暗,所以反而顯得那些細細的光尤其耀眼。 慕封沒有靠太近,這些微弱的光線已經足夠他看見門外大片粘稠的血跡。再向前的話,就很難不留下痕跡了。 兩人停留在不遠處細細凝聽,門縫帶來的不只是微弱的光線,還有隱約的哀嚎和吼叫。 這里果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和平安寧。 兩人又接著聽了一會兒,可只能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哀嚎聲,并沒有其他什么聲音。 蘇淺溪伸手捏了捏慕封,他們在這里停留得太久了,是時候去其他地方打探了。 “不用走了,我們已經被發(fā)現(xiàn)了?!蹦椒夥词掷√K淺溪,向那道門走去。 那里面的人是誰,他大概已經有點想法了。 “……”推開門,看到里面的人的時候,慕封完全沒有出乎意料的感覺,“果然是你,何堯臣?!?/br> 現(xiàn)在的何堯臣變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 他整個人都浸泡在血池里,臉上、身上都裹滿了血塊。血池邊上有幾個人在不斷地從鐵籠子里拉出人來割喉嚨放血。 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何沁他們幾個。 原本漂亮的女人都變得蓬頭垢面,衣服上沾滿了血跡。而那個原本十分矮胖的男助手也瘦得脫了形,三個人只是動作機械地繼續(xù)著手里的動作,配合十分默契,這短短幾分鐘里便又收割了幾條人命。 那些被殺害的人大多都是老年人,少數幾個年輕些的看起來也是面色蒼白,沒什么生氣的樣子。 “造血池,讓自己的異能變異?”慕封輕嗤一聲。 他現(xiàn)在沒什么救人的想法,這些籠子里的人就算救下來也都是活不長的,他懶得在花費這些力氣。 “何堯臣,誰給你那么大的臉覺得自己能成功?”慕封隨手一彈,一團火球飛向了那個男助手的胸口,轉眼間將他燒成一堆飛灰。何沁和她邊上的女人看都沒看一眼,只是繼續(xù)手里的工作。 “秦先生。”何堯臣似乎是才吸收夠了能量,緩緩睜開雙眼,也許是血池泡得多了,他的雙眼也變成血紅一片。 ☆、何堯臣(三) 聽到這件事還和秦閻有關,慕封有些意外,但是又覺得并不是不可能。 從蘇桀出現(xiàn)開始,或者可能更早以前,這個秦先生就摻和在這一切里。慕封早就想會會這位秦先生,只是蘇桀不肯再多透露關于他的信息,現(xiàn)在抓到了何堯臣這條消息,不僅不覺得心驚,反而隱隱興奮起來。 “秦先生居然還有這么殘忍的法子倒是讓我意外。”慕封看著何堯臣從血池里慢慢走出來,他的左手手肘光禿禿的,雖然傷已經好了,不過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手是怎么斷的。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秦先生為什么要幫你?!蹦椒夤室饪戳艘谎酆螆虺嫉氖郑八髅饔懈玫倪x擇不是嗎?” “……”何堯臣惡狠狠地瞪著慕封,但還是忍住沒有直接動手,他不能那么容易就被激怒,合了他的意。“難道不是因為我能給他的,你沒有?” “呵。”慕封嗤笑了一聲,“你是說這個屠宰場?” 何堯臣沒理他,隨意拿了條毛巾擦了擦身上的血漬,套上了一件深色的襯衫。他沒有系上扣子,他現(xiàn)在只有一只手,系扣子對他來說還是困難了一些。身上殘留的血液浸濕了布料,不過因為本來就是深色的所以看不太出來。 “你形容的倒是貼切?!?/br> 蘇淺溪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有點搞不明白他們是想做些什么。本以為進門就會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拼斗,可目前看來似乎兩個人都不急著打的樣子。今天他們兩個人說的話可能是過去的總合,總覺得有點怪異。 蘇淺溪這么想著,略往后后退了些,保險起見,還是把其他人一起集中過來比較好。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再退后了,不然會發(fā)生什么我可不會保證。”何堯臣突然偏過頭看著她,“當然你要是想試一試我也不介意?!?/br> “……”蘇淺溪停下了動作,看著何堯臣,似乎是在表示屈服。 何堯臣滿意地一笑,卻見蘇淺溪回了他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驀然后退了有三米之遠,扭頭就往走廊跑去。慕封在這里根本不需要她擔心,去聯(lián)絡其他人才是她現(xiàn)在最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