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周雪站在廚房門口,沒有要過去的意思。 “我這套衣服貴著呢?!?/br> “哦喲喲……”羅姐小聲嘀咕,“去上海幾天就當(dāng)自己是城里人了。” 周雪沒聽清羅姐的嘀咕,不然她非得炸毛。她拉開冰箱門,看見里面放的全是些醬啊料啊,瞬間就沒了食欲。 “怎么也不備著點(diǎn)蛋糕咖啡什么的,想解饞都沒東西吃?!?/br> 羅姐扯著雞腸子,耷拉著眼皮說:“那什么咖啡,城里人的東西,我們吃不來?!?/br> “也不差那點(diǎn)兒錢……”周雪把冰箱關(guān)上,準(zhǔn)備出去,羅姐連忙把她叫住。 “哎!外面那兩人,什么來頭???” “能是什么來頭啊?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親戚唄,瞧那手上紋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敝苎┞唤?jīng)心地說,“奶奶為什么搬家,不就是因?yàn)榫司擞绣X了,什么三姑六婆都冒出來攀親戚,今天來一個(gè)借錢的,明天來一個(gè)要紅包的,你還見少了嗎?” “外面那兩個(gè)也是啊?” “我看八成是,這么多年沒來往了,突然來看望奶奶,能不是指著舅舅的錢來的嗎?這年頭的人,為了錢,什么臉皮都能不要的。我在上海就沒見過這樣的人,上海有錢人多,誰做得出來這些事兒???人隨便買一套房子,花得錢就能嚇?biāo)肋@些人?!?/br> 羅姐隨意應(yīng)和了兩聲,心里卻想,你當(dāng)初不也是看著你舅舅有錢了,非要死皮賴臉地來照顧奶奶嗎? 周雪穿過廚房外的陽臺(tái),連通的是隔壁晾衣服的陽臺(tái)。 羅姐這兒正宰雞翅膀,突然聽到隔壁一身尖叫,嚇得一哆嗦,菜刀一滑,把手指給割了層皮。 羅姐低聲咒罵了句,嘬著手指頭跑過去問:“怎么了?叫啥呢叫?” 周雪捧著團(tuán)黑烏烏的東西,雙臂顫抖,臉色漲紅。 “你把我這睡裙洗了?” 說話聲音氣兒都不順了。 羅姐茫然地點(diǎn)頭,“我看你屋里堆了臟衣服,就一起幫你洗了啊?!?/br> “儂腦子瓦特啦!我這是香云紗的你知道不啦!” 羅姐又被周雪此刻這突如其來的暴怒給嚇了一條,她退了一步,也扯著嗓子吼了起來:“什么紗不紗的啦,不就是條裙子嘛!” “好幾千塊錢你知道不啦!你看看!你看看!”周雪把裙子攤開給她看,“你給我用洗衣機(jī)洗還放到太陽下曬!翻絲了!你沒穿過真絲的就不要?jiǎng)觿e人的好伐?!” 羅姐愣住了,她瞅了那裙子兩眼,就那么一片兒,怎么就要幾千塊了? “啊——!”周雪氣極,扯著嗓子尖叫了許久,讓后把裙子扔羅姐頭上,跺著高跟鞋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 任清野出來逛逛,“逛”得特別仔細(xì),每條巷子都看一看,每戶人家都望兩眼。池中月跟在他后面,問:“你干嘛呢?” 任清野走到一座老房子前,抓住生銹都鐵門,晃了晃,說:“觀察地形?!?/br> 池中月說:“陪我去買水喝吧,我渴了。” 任清野繼續(xù)走著,背對著池中月說:“你去吧,我不渴?!?/br> 池中月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往反方向的小超市去了。 任清野轉(zhuǎn)身往路邊的小山坡上去,那兒雜草叢生,垃圾滿地,卻是個(gè)極佳的藏身之所。 他搬了幾個(gè)石頭,堆在山坡背后。 這時(shí),手機(jī)響了。 任清野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把手機(jī)拿出來。 來電顯示——“未來的老婆”。 任清野沒忍住笑了出來。 什么扯淡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 扯誰蛋呢 第17章 任清野看了兩秒,把電話給掛了。 果然幾分鐘后,池中月就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兩瓶礦泉水。 “你干嘛掛我電話?”池中月說。 任清野說:“詐騙電話接什么接?” 池中月把手里的一瓶礦泉水往他懷里砸了過去,“誰詐騙了?我打電話問你要喝什么水!” 任清野冷著臉,把礦泉水瓶蓋擰松,然后遞給池中月,抬頭望天,“悶熱,要下雨了,回去吧?!?/br> 池中月接過擰松的礦泉水,愣了回神。 “好。” 池中月和任清野剛走到蔡奶奶家大門,就聽到里面一陣陣哭喊聲。 出事了。 任清野箭似的拔腿沖了進(jìn)去。 暮色西沉,房間里沒有開燈,光是夕陽就映滿室內(nèi),廚房里雞rou和蘿卜的香味飄了出來,流淌在房子里。 溫馨又美滿的感覺。 但周雪卻坐在床邊哭得撕心裂肺。 任清野和池中月進(jìn)去的時(shí)候,蔡奶奶已經(jīng)沒了。 羅姐站在床邊打電話,一個(gè)又一個(gè),總是打不通。 “要命哦……怎么聯(lián)系不上啊……”她再次撥號(hào),來回踱步以掩飾自己忍不住顫抖的雙腿,“周大哥再不回來,我們怎么辦啊……” 池中月走到床邊,摸了一下蔡奶奶的脖子。 還有溫度,看來是剛走不久。 她問羅姐:“什么時(shí)候發(fā)現(xiàn)的?” 羅姐說:“剛剛周雪過來看嬸嬸,就沒氣兒了!我就說今天下午她的精神好了些,結(jié)果是回光返照,這可怎么辦?。≈艽蟾邕€沒回來,這最后一面都沒見著,怎么辦??!” “節(jié)哀?!背刂性挛罩矄我唤?,看著蔡奶奶平靜的面容,把床單緩緩拉了上去,“今晚就該到了吧?” “是該今晚到,可是一直聯(lián)系不上,怎么辦啊?” 池中月說:“或許在路上,信號(hào)不好?!?/br> 她和任清野對視一眼,默契地走了出去。 * 兩個(gè)小時(shí)后,夜色即將襲來,天邊僅剩一線微弱的金色。 池中月和任清野坐在客廳里,安靜得可怕,連房間里周雪微弱的抽泣聲都清晰可聞。 這時(shí),他們聽到樓下有動(dòng)靜。 任清野走到陽臺(tái)看了一眼,一兩灰色汽車停在了院子里,車門大打開沒關(guān)上。 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周華宇回來了。 他跑上二樓,喘著粗氣,直奔蔡奶奶的房間。 他進(jìn)去了以后,又是一陣驚天動(dòng)的的哭聲。 池中月和任清野被周華宇直接忽視了,倒也能理解。池中月說:“出了這個(gè)意外,怎么辦?” 任清野說:“該怎么辦就怎么辦?!?/br> “可是……” 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池中月警覺地閉了嘴,看向樓梯。 上來的是三個(gè)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在這大熱天,他們卻全都喘著夾克。 在這樣的環(huán)境呆久了,池中月和任清野幾乎第一時(shí)間就反應(yīng)過來,他們身上一定帶著槍,才會(huì)穿夾克掩飾。 三個(gè)男人走過客廳,看了池中月和任清野一眼。 他們眼里的防備幾乎就要溢滿出來,池中月和任清野由此更能確定他們的身份——藏獒派來盯著周華宇的人。 周華宇這樣的頂級(jí)制毒師,給藏獒做事有七八年了。 藏獒是出了名的控制欲強(qiáng),對于制毒師從來都是采用最高級(jí)別的監(jiān)控手段?!氨gS”不離身,吃喝拉撒都盯著,更不能和外界聯(lián)系,每一通電話都得公放錄音。 是個(gè)人都難以忍受這樣的生活,因此周華宇才有了跳槽的心思。 可想而知,池榮貴和周華宇聯(lián)系上,到底花了多大力氣。 三個(gè)男人門都沒敲,直接進(jìn)了房間。 周雪和羅姐被這三個(gè)兇神惡煞的男人給嚇住了。 周雪止住了哭,說:“舅舅,他、他們是誰?。俊?/br> 周華宇抱著老母親的遺體,哭了好一陣,才說:“我的保鏢?!?/br> 周雪臉色的懼怕之色忽然消失,轉(zhuǎn)而變成輕蔑的神奇。 “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敲門嗎?” 那三個(gè)男人目光一凜,又嚇得周雪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喔唷,保鏢神氣什么,還不是我舅舅發(fā)工資?!?/br> 周華宇沒說話,雙目逐漸放空,哭聲也漸漸停止。 他跪在床邊,背脊垮了下去,只是不是抽泣一下。 男人最悲痛之時(shí)也不過哭上那么一會(huì)兒,過了那一陣,再難受,也不怎么掉淚。 他就那么跪著,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