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池中月一頓,沒回頭,眼睛直了。 “池中月,你回來?!比吻逡吧驳恼f。 池中月還是站著不動,背對著他。 任清野躺在床上,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痛得他直不起腰。 “池中月,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br> 池中月的腳卻是灌了鉛似的,動不了。 她不知道任清野到底是在想什么,她怕了,怕任清野因為她今天奮不顧身去給池榮貴輸血,而徹底放棄了她。 就算她清楚自己是什么立場,但她還是怕。 畢竟,她從來都很清楚,她這一生,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原罪。 雖萬般不愿,她還是轉(zhuǎn)回身,走到任清野身邊。 “你說吧?!?/br> 任清野說:“對不起?!?/br> 池中月心一下涼了,“你不用對不起,本來就是我死纏爛打,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是啊,他是緝毒警察,他是為了將毒販抓緊監(jiān)獄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而她,是池榮貴養(yǎng)大的女兒。 “對不起。”任清野說,“很晚才來愛你,但余生只愛你?!?/br> 時至今日,他終于能毫無芥蒂地,對她說“愛”這個字。 池中月鼻尖一酸,還是冷冷的一張臉。 “任清野,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是池榮貴的女兒?!?/br> “我知道?!比吻逡罢f,“但以后,不管是槍林彈雨,還是萬丈深淵,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br> 情緒如山洪暴發(fā),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瞬間壓垮了池中月所有支撐力量。 她感覺臉上有涼意,伸手一摸,是水。 “行啊你,任清野。”池中月說,“我上次哭,還是我爸死的時候呢?!?/br> * 池中月回了病房,護士們急匆匆地過來給她重新掛點滴,一邊找她的血管,一邊罵她。 “輸了那么多血,你還敢拔針管,不要命了嗎?” “你這孩子,知道你剛才的舉動有多危險嗎?要是突然暈了怎么辦?” “真沒見過你這么任性的病人!” 護士氣得一直念叨,池中月卻一言不發(fā)。 她一直在想,剛才任清野為什么不問她原因。 為什么要做這一切。 想不通,就干脆去問他好了。 池中月這么想著,立馬坐了起來。 護士柳眉倒豎,雙手叉腰,看這架勢下一秒就要一巴掌甩池中月臉上了。 “干嘛呢干嘛呢?還想造作呢?來來來,你盡管給我作,我倒看看你是不是貓有九條命!” 池中月一笑,又躺了回去。 她拿出手機,給任清野發(fā)了消息:你為什么不問我原因? 等了許久,任清野都沒回,他睡著了。 池中月沒等到,就算了。 其實就算任清野問了,她也不一定想說。 那一種心里煎熬,連自己親媽都不能理解,又怎么盼著其他人能理解。 她看著自己手背的針眼,翻過來,手心發(fā)白,沒有血色。 從血rou之軀里抽出來的血,足夠償還養(yǎng)育之恩了嗎? * 池榮貴昏迷了三天才轉(zhuǎn)醒。 再醫(yī)院里療養(yǎng)了好幾天,他的意識清晰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病房里。 池榮貴看著任清野,說:“阿野,還行吧?” 任清野早就換下了病號服,臉上血色恢復(fù),倒是看不出來有傷。 “我沒事?!?/br> 池榮貴說:“到底是年輕人?!?/br> 他又看向池中月,說:“月月,這次也多虧了你?!?/br> 池中月說:“爸,應(yīng)該的?!?/br> 池榮貴又交代了些事情,警察等會兒要來了,因此,他讓其他人可以先走,但單獨留下了任清野。 池榮貴指了一下床,任清野會意,連忙去把床給搖了起來。 池榮貴就說了這么一會兒話都感覺累,歇了一會兒,說:“阿野,這次真的多虧你了?!?/br> 任清野說:“不用這么客氣?!?/br> 池榮貴點點頭,說:“我這一次死里逃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下床,有兩件事要吩咐你?!?/br> 任清野:“嗯?!?/br> “第一?!背貥s貴說,“我給月月請了國外的醫(yī)生來給她做手術(shù),你幫忙照看著,她mama是不管事的,我放心不下?!?/br> 任清野問:“手術(shù)?” 池榮貴說:“嗯,月月耳朵有問題,這次回來的醫(yī)生是日本專家。” 任清野:“好?!?/br> “第二件事?!背貥s貴抬眼,目光沉靜,“你知道我接了哥倫比亞一大筆單子吧?” 任清野說:“我知道?!?/br> 池榮貴說:“這筆單子很重要,上次去哥倫比亞面談,卻被條子給攔了,獵鷹那邊已經(jīng)有意見了。這次我要不做不好,這客戶就會落到藏獒手里,所以你務(wù)必幫我盯緊了?!?/br> 任清野說:“怎么盯?” “從拿貨,到制作,最后發(fā)貨,你都要給我仔細(xì)把關(guān)?!?/br> 任清野渾身一下子熱了。 手心都在發(fā)燙。 他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拿貨——貨源。 制作——制毒車間。 發(fā)貨——哥倫比亞那個代號叫做獵鷹的買家。 他,終于走到了這一步,距離收網(wǎng),僅剩一步之遙。 任清野點了點頭,“好?!?/br> 池榮貴嗯了一聲,“具體的,過兩天我再跟你細(xì)說。” 任清野說:“那我先走了,我該換藥了?!?/br> 池榮貴揮了揮手,任清野轉(zhuǎn)身出門。 每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堅定。 池中月站在門口,靠著墻,吊兒郎當(dāng)?shù)?,看他出來了,問:“我爸跟你說什么了?” 任清野說:“沒什么。” 池中月一步上前,擋住他的去路,“任清野,你說不說???” 眼前的池中月,頭發(fā)披散著,有些凌亂,一雙眼睛里帶著些怒氣,充滿生氣。 任清野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你別亂動!”池中月一把揮開他的手,“我爸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你爸說把你嫁給我。” “……” 池中月扭頭就走。 嫁嫁嫁,嫁你個鬼。 她心里是真的好奇,可任清野便不說,裝什么神秘?她真要想知道,池榮貴能不告訴她嗎? 德性! 任清野追上她,說:“你去哪兒?” 池中月頭也不回,“收拾東西,回家?!?/br> “現(xiàn)在?” “對?!背刂性抡f,“今天我爸給我請的醫(yī)生該到了,我得回家去?!?/br> “我送你?!?/br> 池中月回頭看他,“你能行嗎?” 任清野舌頭頂著腮幫子,看著池中月。 看得池中月發(f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