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點頭。

    靜姝便轉(zhuǎn)身先向著芝紋道：“芝紋姑娘，你說這白玉瓔珞是我從自己身上除下來送給敏妃娘娘的，對吧？你當(dāng)記得，當(dāng)日我是一直佩戴著這瓔珞的，是不是？”

    芝紋恨恨的盯著靜姝，有些驚疑不定，但仍是點了點頭。

    然后靜姝又很淺的笑了一下，笑容卻有點悲涼，繼續(xù)問道，“后來，我也是常常來你們宮里和你們娘娘說話的，有時在你們宮里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可是？”

    芝紋又是點頭。

    靜姝不再理會她，轉(zhuǎn)而對謝院使道：“謝院使，你剛剛說這蝕心蓮香雖非劇毒，但體弱或者有身孕之人卻是萬萬不可接觸，否則便會致人衰弱，或者令孕婦滑胎或者令孕婦腹中胎兒消弱至胎亡，是也不是？”

    謝院使點頭，靜姝徑直走向他，然后伸了手給他，而一旁一直隨侍的冬影便在靜姝的腕上搭了個蟬絲帕子。

    靜姝卻是眉毛也沒動一下，仍是帶了那種有些悲涼的笑對著謝院使道：“謝院使，你剛剛也聽敏妃娘娘的宮女說了，那白玉瓔珞曾是我自己貼身佩戴的，送予敏妃娘娘之后，雖再未接觸那白玉瓔珞，卻是常常和敏妃娘娘在一起說話，在她身邊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br>
    “那么謝院使，你不妨幫我探一探脈象，可像是曾常常接觸那什么蝕心蓮香的樣子。”

    她此話一出，有些人可能還未懂，但華皇后和田院判臉色卻都有剎那間的變色，華皇后立時垂下了眼睛，外人再看不出她任何的神色變化，唯有她自己知道，她藏在袖間的手不自覺的起了痙攣。

    第100章 局中之局

    謝院史轉(zhuǎn)頭去看景元帝, 請示道：“陛下？”

    景元帝揮了揮手, 謝院史得了景元帝的準許，這才上前小心的隔著帕子搭上了靜姝的手腕，稍傾之后, 他的面色就變了。

    景元帝雖然早已知道答案，但目光仍盯著他, 問道：“如何？”

    謝院史顫顫跪下，回稟道：“回稟陛下, 肅郡王妃娘娘乃滑脈之相，應(yīng)是有孕已經(jīng)兩個月有余, 雖然月份尚淺, 但脈象流利, 應(yīng)是不會錯的?！?/br>
    田院判面色大驚，雖然努力克制, 但那撐在地上的手仍是忍不住有些發(fā)抖, 好在他此時跪著, 低著頭, 眾人又都將焦點放在謝院史和肅郡王妃那里, 并無人注意到他。

    靜姝聽完謝院史的回稟，面色微微有些蒼白, 又靜靜問道：“謝院史, 那你看我的脈象, 可有常常接觸蝕心蓮香的跡象？”

    謝院史搖頭, 道：“郡王妃娘娘脈象有力, 滑脈雖不算明顯，但脈動若圓珠，滑動流利，娘娘的身體近期應(yīng)該并未受過任何不良藥物的影響，還請娘娘勿慮。”

    靜姝點頭，道：“謝謝院史?！?/br>
    這才轉(zhuǎn)頭看敏妃娘娘的大宮女芝紋，突然輕笑了一聲，沉聲道，“芝紋姑娘，那白玉瓔珞一直是本王妃隨身佩戴之物，只因那白玉瓔珞是本王妃送給你們娘娘的，芝紋姑娘就覺著，田院判搜出來的蝕心蓮香就必定是我連著白玉瓔珞一起送給你們娘娘的？然后還不顧自己的身孕，日日陪你們娘娘說話，好看看你們娘娘什么時候被毒死？”

    “且不說謝院史這診斷結(jié)果如何，你又為什么覺著，本王妃甘愿冒著滑胎的風(fēng)險，以身犯險去害你們娘娘呢？你當(dāng)知道，傳聞中，本王妃體質(zhì)遺傳自我母親，有孕本就十分不易，更是非常容易滑胎或難產(chǎn)的。”

    芝紋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驚得有些恍惚，她經(jīng)了這兩天的折磨，精神狀態(tài)本就已經(jīng)很差，此時一時反應(yīng)不及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靜姝，眼神中閃過種種慌亂，竟不知如何反駁。

    過了好一陣她才反應(yīng)過來，喃喃道：“蝕心蓮香，那是你們，那是你們前朝之物，你必是有什么相解之法，否則，否則你常常和娘娘在一起，為何絲毫不受影響？”

    說到這里，竟似找到了底氣，瞪向靜姝的目光不再驚慌，又恢復(fù)了原先的理直氣壯和痛恨。

    靜姝冷冷看著她，輕哼一聲，道：“你還真是聰明?？墒悄氵@么聰明，接觸了這么久的蝕心蓮香，竟是不知道蝕心蓮香是無解的嗎？因為它本身并非什么至毒，它只會誘發(fā)你身體里的不足或病癥，讓你日漸衰弱而亡而已。芝紋姑娘，你真不覺著你自己的身體有何異樣嗎？”

    芝紋怔怔看著靜姝那冰冷又帶了些憐憫的目光，腦子一陣陣的暈眩，身體竟是有些隱隱作痛，她突然間像是不知道想起什么，面色猛地煞白，不自覺就把目光看向了田院判，滿目都是驚恐和慌張。

    “給她把脈！”景元帝坐在龍椅上突然森冷道。

    謝院史應(yīng)諾，芝紋雙手顫抖，她想說不，可是此情此景，上面有皇帝和莊太后冰冷如刀般的目光，她哪里敢說半個不字。

    謝院史搭上芝紋的手，可是她的手抖動得厲害，根本把不穩(wěn)脈，還是旁邊有侍衛(wèi)上前，直接按了芝紋的手，這才讓謝院史搭上了她的脈。

    芝紋情緒明顯不穩(wěn)，脈象也會受影響，隔了很久，謝院史才診完，又查了她的眼瞼舌苔，這才回稟道：“芝紋姑娘的確有長期接觸蝕心蓮香，受其影響的跡象，看她狀況，應(yīng)還似服用了一些強制提精氣神的藥物，所以維持著精神，但觀其狀況，怕是過不了多久，也會身體衰弱而亡的?！?/br>
    “不！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她似是完全不敢置信，癱坐在地上，然后突然就看向田院判的方向，尖叫道，“你騙我，你騙我，你不是說過這蝕心蓮香只會對有病或者有孕之人才會造成影響，我身體健康，又服了你的強心固元膏，根本不會受任何影響嗎？”

    她尖叫時眼神渙散，很明顯意識已不清醒，不僅僅像是受了刺激之后的那種歇斯底里，而似受了藥物的控制和刺激。

    華皇后臉色鐵青，她此時很想說這宮女明顯是受刺激瘋了，讓人把她拖下去。

    可是華皇后雖然大受打擊，可是理智卻從未離身。

    她知道，這個計劃，用蝕心蓮香毒殺梁敏妃，然后栽贓原苓和肅郡王妃，引莊太后和朝堂懷疑容家以及肅郡王妃與前朝余孽勾結(jié)，順便也抹污姜琸，同時又可引得梁首輔與姜琸反目……

    這個計劃只成功了一半，梁敏妃的孩子是死了，但那容氏竟是這個時候有了身孕，破了這一局，而且整件事情都透出了一股蹊蹺和詭異，讓人心驚。

    只是此時此刻根本不容人細想，到了這個地步，怕是只能犧牲掉田院判，只要他們其他的計劃成功，也只能說這一局損失有些慘重，局面有些失控而已，但還不到最后失態(tài)的時候。

    所以她此時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不能做，否則以陛下和皇帝的精明，只能是自尋死路。

    哪怕心中滿是疑慮驚駭，也只能強自按下。

    田院判也是久經(jīng)世故，他自知此事怕是再難抽身，心思急轉(zhuǎn)，便已作下了決定。

    他連看都沒有往華皇后的方向去看，只看了一眼芝紋，就對景元帝道：“陛下，下臣觀此宮女形容，怕是已受他人藥物控制，說話再當(dāng)不得真。但敏妃娘娘是受蝕心蓮香的影響而早產(chǎn)，并引致胎兒身亡的確是事實?！?/br>
    “陛下，原醫(yī)官醫(yī)術(shù)傳承北地原家，對那蝕心蓮香最是熟悉不過，敏妃娘娘及其身邊宮女長期受蝕心蓮香影響，她不可能不知道，陛下，此事必然是和原醫(yī)官脫不開關(guān)系，還請陛下明察。下臣亦懷疑，這宮女怕是早已受原醫(yī)官的控制……”

    原苓看著他，突然冷笑道：“田院判此言差矣，你明知道蝕心蓮香并非毒藥，我們診斷一個患者，其實只能看出她身體狀況如何，在事先不知情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猜到是否受蝕心蓮香的影響的?！?/br>
    “尤其是敏妃娘娘有孕，身體又有諸多不實之癥，完全是靠各種藥物養(yǎng)著，即使身子有一些衰弱，我也只當(dāng)是因她本身的身體之故。而這位宮女，她用了你的強心固元膏，我更是從未替她仔細診斷過，如何能知道些什么?！?/br>
    說完，又轉(zhuǎn)頭看向謝院史，問道，“謝院史，我說的是也不是？”

    謝院史點頭，道：“原姑娘所說的確是事實?！?/br>
    就是他給敏妃娘娘，肅郡王王妃，以及那宮女芝紋診脈，其實也只能判斷她們身體狀況，是否曾受什么藥物影響，但其實若不是已經(jīng)知道有那蝕心蓮香的情況下，是不能斷定她們就是受那東西的影響的。

    田院判還想再說什么，景元帝的眼神卻是已經(jīng)如刀般射到他身上，森然道：“夠了，將田院判和這宮女拉下去，交由大理寺卿親自審理。其余人等也皆退下吧?！?/br>
    這其實等于是已判了田院判的罪，只不過是讓大理寺卿去審查具體作案過程以及同黨和背后可有主使之人而已。

    但這突然的宣判著實突兀又草率，華皇后那緊繃的心總算是松了下來，而莊太后卻是有些疑惑不解。

    莊太后看向皇帝，略帶了些疑問道：“皇帝？”

    景元帝擺手，靠到龍椅上，面上卻是現(xiàn)出了疲憊蒼白之色，沒有回莊太后，只微轉(zhuǎn)了頭對華皇后道：“梓童，你也退了吧，朕有些累了，要留在母后宮里還有些話說?！?/br>
    華皇后應(yīng)諾，又寬慰了景元帝和莊太后幾句，這才起身退下了。起身離去之時，她垂眼看了一眼景元帝，明顯看到他強撐著的痕跡，而殿中，其余人等早已離去，那周太醫(yī)和劉太醫(yī)卻是留在了殿中，動也未動。

    這兩名太醫(yī)是景元帝最信任的太醫(yī)，平日里皇帝從不讓其他太醫(yī)近身，只有這兩名太醫(yī)一直負責(zé)調(diào)理他的身體。

    華皇后出了慈壽宮的大門，站在慈壽宮宮外，一陣風(fēng)吹過，明明是大夏天，身上卻只覺一陣冰涼，里衣早已被汗?jié)裢浮?/br>
    翌日，宮中就分別傳出了兩條消息，一條是怡芳宮那邊的，道是敏妃娘娘不治身亡，另一條則是從皇帝的寢宮福安宮傳出的，陛下因受敏妃娘娘之死的刺激，不，實際應(yīng)該是受那胎兒被蝕心蓮香毒害的刺激，新痛舊傷，一時承受不住，引發(fā)舊疾，臥床不起了。

    因此這一日的早朝皇帝都沒有上殿。

    華皇后在坤寧宮中，這才算是又松了一口氣，雖然梁敏妃之死未能嫁禍到肅郡王妃，還搭上了田院判，但不得不說，此時陛下病倒，實在是幫了她以及華家的大忙。

    否則眾人私下皆知，田院判是她的人，難保大理寺那邊不會從田院判那里挖出些什么出來，就是現(xiàn)在，她也知道，皇帝必是已經(jīng)懷疑她了。

    可是現(xiàn)在陛下倒下，有心無力，姜琸遠在北地身受重傷，陛下無子，只要陛下病重的消息傳開，大臣必然逼陛下立嗣，如此，大局一定，其他的事情也就不足為慮了。

    當(dāng)然，原本若是能嫁禍肅郡王妃成功，肅郡王遠在北地，生死未知，敏妃之子已亡，太后娘娘恨肅郡王妃和前朝余孽勾結(jié)，朝中梁首輔和肅郡王一系結(jié)仇，姜玨乃太后娘娘的親孫，屆時姜玨便是穩(wěn)穩(wěn)的承嗣儲君人選了。

    現(xiàn)在，現(xiàn)在這情況……卻是讓人心頭總有些不安。

    果然，陛下未能早朝，朝中大臣再不能由著陛下隱瞞病情，梁首輔并幾位元老大臣入宮探視，見皇帝只是臥床，口齒清楚，精神尚可，而并未昏迷不醒，這才內(nèi)心稍定。

    只是眾臣探視完皇帝，下來之后又和太后娘娘以及兩位太醫(yī)打聽了陛下的病情，知道情況不容樂觀，到底還是將立嗣立儲一事搬上了臺面，雖然此時敏妃母子剛逝，陛下病重，并非是談此事的絕佳時機。

    翌日梁首輔再見景元帝時，就跪下老淚縱橫道：“陛下，陛下心掛社稷，日理萬機，乃是黎民之福，只是陛下，您的龍體才是最重要的，陛下倒下，儲君未定，必然會引起朝局不穩(wěn)，人心惶動，還請陛下為社稷計，多多保重身體，早日定下儲君，如此陛下也可安心將養(yǎng)身體?！?/br>
    景元帝看著自己多年的心腹之臣，有些疲憊的點頭道：“此事再議吧。傳朕的旨意，派人速去北地，召肅郡王回京吧?！?/br>
    梁首輔應(yīng)諾，后面跪著的其他官員聽言卻是神色不一，有的，更是色變。

    他們剛勸陛下立儲，陛下也似點頭同意了，卻立即下旨召回肅郡王，其意不言而喻。

    這，實在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慈壽宮。

    莊太后靠在鳳椅上閉目養(yǎng)神，身后則是大宮女靈芝在幫她輕輕按著肩背，一旁則是跟在太后身邊服侍多年的常嬤嬤隨侍著。

    莊太后身體一向不錯，但到底年紀大了，近日發(fā)生的一連串的事情，還是讓她瞬間蒼老了許多歲，精神顯出諸多不濟來。

    她半閉著眼，似有些自言自語道：“阿常，你剛剛說，皇帝他下旨要召阿琸他回京了？”

    常嬤嬤看了太后一眼，低聲回道：“是的，娘娘……娘娘，大臣們議儲，陛下這個時候要召回肅郡王爺，這，這可是何意？”

    常嬤嬤的嫡親jiejie，曾經(jīng)是康王爺?shù)娜槟铮虼怂菜貋泶？ね踅k親近過肅郡王姜琸。當(dāng)然，在她眼里，一個是太后娘娘的親孫子，另一個，不過是太后看在夏王妃的面上，多疼上了那么幾分，孰輕孰重不用腦子想都知道。

    莊太后驀地睜眼，寒芒般的目光看向常嬤嬤，只驚得常嬤嬤心頭一跳。

    不過那厲色瞬間即逝，很快便平和了下來，莊太后又靠回鳳椅上，道：“阿常，哀家跟你們說過，不可妄議朝事。這些朝堂之事，如何是你可以妄加評議的？陛下要召回肅郡王，自然有他的用意，立儲事關(guān)重大，就是哀家也不會因私心而在皇帝面前多言，以后你們?nèi)f不可多言，更不可傳出些不實的話出去?！?/br>
    常嬤嬤忙應(yīng)了聲“是”，再不敢多言。

    但這話卻還是很快就傳到了華皇后那里。

    八月中下旬，景元帝派去的天使尚未到達北地，卻是從北地先傳來了消息，道肅郡王月初遭受北真國和西域小國刺客的聯(lián)合刺殺，身中西域秘毒，昏迷不醒，現(xiàn)仍生死未卜。

    景元帝這些日子不過是強撐著，身體并未有半點轉(zhuǎn)好，得了這個消息，更是大受刺激，直接就吐血昏迷，翌日醒來，就有大臣跪在殿外，請景元帝早日立嗣立儲，以安民心國心，保社稷安穩(wěn)。

    這中間，更是數(shù)撥大臣命婦甚至包括康王妃都多次求見了莊太后，求莊太后勸慰景元帝，讓他先立了儲君，如此自己也好安心將養(yǎng)身子。

    靜姝自敏妃出事以來，一直就住在莊太后的宮中，這每日里人流來來往往的自然十分清楚。

    但她因有了身孕，且未滿三個月，胎兒未完全穩(wěn)定，因此平日里只待在側(cè)殿中，從不外出，也從不接受任何人的求見。

    只這日給莊太后請完安，在花園中散步時卻是遇見了康王妃。

    康王妃見到她，倒是一改以往的冷若冰霜，十分“好心”的上前慰問了她一番，又看著她的肚子道：“可憐見的，這孩子，還未出生，他父親就出了事。侄媳婦啊，你可得放寬心，好好保重身體，說不定啊，你這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我那侄子存留于世唯一的骨血了。”

    見靜姝并不答話，只冷冰冰的看著自己，目光滲人，康王妃也不計較，只轉(zhuǎn)身離去時搖搖頭自個兒低聲嘟囔道，“唉，這都是造的什么孽，說不定也都是這孩子外祖先輩造的殺孽太多，這才導(dǎo)致在腹中就沒了父親，真是報應(yīng)啊……”

    第101章 擺了一道

    靜姝盯著康王妃的背影, 突然就沖著她冷聲道：“康王妃娘娘慎言, 我夫君此時正在北地為國征戰(zhàn)，并無公文或者信使報信說他出了什么事。康王妃娘娘不念著我夫君是您的侄子，詛咒他也就罷了。可是現(xiàn)在陛下身體不適，邊境不穩(wěn)，正是需要我大周軍民以及大臣們齊心穩(wěn)定人心，共渡難關(guān)之時, 康王妃娘娘身為我大周親王妃，如何竟在宮中妖言惑眾, 傳不實之謠言, 亂臣民之心？”

    康王妃轉(zhuǎn)身看靜姝那裝模作樣義正辭嚴仰著臉高傲的模樣, “嗤”的一聲, 心道，呸，看你還能自以為是尖牙利齒到什么時候, 待我兒繼承了皇位，看我不拔了你的舌頭，打花你的臉, 你們?nèi)菁胰? 我一個也不放過！

    她冷笑一聲, 正待再刺上靜姝幾句，靜姝卻已經(jīng)又開口了。

    “而且, 康王妃娘娘, 這孩子的父親, 還有他的父祖先輩，都是為國而戰(zhàn)，為黎明百姓而戰(zhàn)，為江山社稷而戰(zhàn)。您如何就敢，空口白牙，泯滅良心的說他們殺孽太多，要報應(yīng)到子孫后代？難道在康王妃娘娘的眼里，我夫君此時在北地為國為民，抵抗外族，浴血而戰(zhàn)，若是受傷，竟是因為祖輩殺孽太重，是報應(yīng)不成？我大周武將保家衛(wèi)國，流血流汗，甚至為國捐軀，都是報應(yīng)？身為大周親王妃，您怎么敢說這種話？！”

    “父祖先輩”那四個字放慢了，咬得格外得重。

    靜姝說的聲音不小，她的話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前面那段話也就罷了，后面這話的內(nèi)容，再加上她冷肅的語氣，都忍不住給嚇得心驚rou跳，康王妃同樣也給驚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