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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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玦挑挑眉但笑不語,朝夕將窗欞一合走到了艙內(nèi)床邊去,“時辰完了,該歇下了。” 說完退了外袍掀被子上塌,和中衣而睡。 商玦在旁站著看了會兒,無奈的笑了笑跟著上了床榻,船艙之中只得一個長枕,因是條件限制便沒人說什么,只是如此,二人算是頭一遭同枕而眠,朝夕的墨發(fā)鋪了滿枕,商玦躺下之時自己的墨發(fā)正和她的交結(jié)一起,商玦看著那交纏著的墨發(fā)微微一愣,眼瞳似痛非痛的一縮,好似被什么刺中了一般,他神情幾變,終是無聲的躺了下來。 欲至巴陵,需得在江面上晝夜不停的行三日,第一日的血腥沖突并沒有在第二日繼續(xù)上演,大抵是知道了船上還住著別的厲害之人,第二日二樓船艙的客人安靜了許多,整整一日也未聽見絲竹之聲,除卻那日上船之時遠(yuǎn)遠(yuǎn)的打了個照片,朝夕等人更是未見過那位主人露面,第二日平淡無奇的過去,到了第三日,想著晚間時分就能到巴陵縣郊一行人都激動起來,巴陵畢竟是蜀國王都,對于連南方都沒有來過的燕國將士而言自然是全新的體驗! 一行人也就朝夕和商玦還算淡定,便是扶瀾都在用過早膳之后到了船舷之上眺望遠(yuǎn)景,似乎在好奇這蜀國王都到底是什么樣子,扶瀾自己消遣,洛玉鏘卻是跟了過來,扶瀾見他神情便笑道,“你莫不是還在想著前日之事?小孩兒家莫要記著不放了,往后你見的多了,就能如同我們一般淡然,看看這青山綠水,別的都不算什么了……” 洛玉鏘挺了挺胸膛,“我不是,小孩子?!?/br> 扶瀾“嘖”一聲嘴,“那前日是誰被嚇得面色發(fā)白的?!若不是我出現(xiàn),你只怕會哭鼻子,承認(rèn)自己是小孩子怎么了,你本來就小?!?/br> 洛玉鏘神態(tài)執(zhí)拗,眉頭皺的更緊,“我就,不是,小孩子,我也,不覺得,那不算,什么,任何,時候,我看到,我都會……” “你都會生氣?”扶瀾挑了挑眉頭,神態(tài)似笑非笑,“可是你光是生氣又有什么用?你看你瘦胳膊瘦腿的,連人家一個護(hù)衛(wèi)都打不過,你就算再生氣,也奈何不了人家,更別說別人還是非富即貴手下養(yǎng)著一群會打架的,到頭來,你會被打死知道嗎?” 洛玉鏘拳頭一攥,語氣有些著急起來,“我不行,可是,你們行……” 扶瀾眉頭微蹙,眼神有些玩味,“你的意思是,商玦和小鹿沒有為此事出頭?你覺得他們身份高貴,原本可以管卻沒有管?” 洛玉鏘慌忙搖頭想要辯解,扶瀾卻立刻道,“你不必否認(rèn),你心中多少會有這樣的念頭,可你要知道,他們位分高,他們的敵人位分也高,為何商玦要同小鹿一道回巴陵,正是因為眼下的巴陵危機(jī)四伏,小鹿的經(jīng)歷你是知道的,現(xiàn)在的他們要避免一切可能出現(xiàn)的麻煩,樓上的船客如果是某位皇親國戚呢?如果背后勢力很大呢?” 洛玉鏘面上微紅,唇角卻抿的很緊,扶瀾嘆口氣又一笑,“這個天下,連她們二人尚且都要瞻前顧后,你這小小孩童就更不要想著英雄救美了!” 洛玉鏘被扶瀾這戲謔的話弄得面上更紅,卻不想扶瀾話風(fēng)一轉(zhuǎn)道,“不過難得你還有一顆赤子之心,不過你要知道,光是有心是沒用的,你要有權(quán)利有地位,這樣你說的話才有用,你想改變的才能真的改變,遇事光知道逞匹夫之勇怎么行?” 洛玉鏘面上的緊繃微微一松,倒像是將這話聽進(jìn)去了些,扶瀾看的滿意一笑,似乎沒有興趣說教,又轉(zhuǎn)頭看景兒,如此不夠肆意,還轉(zhuǎn)身吩咐云柘取了一壺酒來,也不要酒杯,就這那酒壺口就是一陣痛飲,這肆意颯爽的模樣看的洛玉鏘眼底生出羨慕,可扶瀾卻喝的昏昏糊糊連話都不和他說了,默了許久洛玉鏘才低聲道,“巴陵,有,什么?” 扶瀾喝的開心了,本來清俊的面頰上染上了一層粉紅,倒好像姑娘家涂了胭脂的臉蛋,洛玉鏘看的想笑又不敢笑,神情一下子輕松許多,扶瀾一手抱著酒壺,另一手扶著圍欄,一件繡滿了花枝的藍(lán)色錦衣,一頭烏黑胡亂束著的亂發(fā),真是分外的瀟灑沉醉,他先是大聲一笑,又壓低了聲音神秘的道,“有成山的金銀珠寶,有美貌動人的姑娘,還有赫赫生威的權(quán)利野心,還有比我手中更好的酒,還有……” 扶瀾微微一頓忽然笑起來,語聲也更為神秘,洛玉鏘低下頭來去聽,便聽到扶瀾語聲一變忽然陰森森的道,“還有……還有會吃人的惡鬼怪獸……” 江風(fēng)徐徐,明明知道扶瀾是在玩笑也聽得洛玉鏘背后一陣發(fā)涼,他回頭看了看,見遠(yuǎn)處的船舷上站著許多燕國侍衛(wèi),墜兒和子蕁也在列,所有人都在看著岸邊春花爛漫的江景,神態(tài)也都帶著兩分雀躍,所有人都在期待巴陵,唯獨少了朝夕和商玦。 洛玉鏘轉(zhuǎn)過身來,正看到扶瀾在往自己口中倒酒,他眨了眨眼,“公主本就生在巴陵也就罷了,世子殿下也是初到巴陵,怎么不見他生出一點好奇之感?” 洛玉鏘搖搖晃晃的吞下一口酒,又抬手將唇角的酒液一擦,聽到洛玉鏘的話反映了一會兒才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意思,隨即想也不想就笑呵呵的道,“誰說他是初到巴陵的……” 第011章 商玦疑蹤 搖搖晃晃的吞下一口酒,又抬手將唇角的酒液一擦,扶瀾先是愣了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洛玉鏘說的是什么,隨即想也不想就笑呵呵的道,“誰說他是初到巴陵的……” 站在一旁的洛玉鏘眉頭一皺,想商玦年方十,三年前歸燕國,一年前被冊封為世子,他的年紀(jì)如此輕,且這一路上從未有人提起他曾經(jīng)到過蜀國巴陵,怎么扶瀾卻說他并非初到巴陵呢,洛玉鏘越想眉頭皺的越緊,卻見晃晃悠悠滿面瀟灑笑意的扶瀾忽然笑容消失整個人僵了住,“咣當(dāng)”一聲,他手中的酒壺墜地,下一瞬他便轉(zhuǎn)過了身來! “為何,不曾,聽世子,說……” 扶瀾仍有微醺之意,洛玉鏘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說至一半扶瀾才一把把他扯到了面前來一手將他嘴巴捂了住,洛玉鏘駭然的睜大了眸子,便見近在眼前的扶瀾面上生出了兩分慌亂,而后眉頭一皺道,“不許說出去!聽到?jīng)]有!” 洛玉鏘被嚇得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可對上扶瀾少有的嚴(yán)肅神色卻不敢忤逆,忙點了點頭,扶瀾卻未立刻將他放開,又叮囑道,“對誰都不能說!” 洛玉鏘心跳的飛快,只覺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可一想又并不覺得商玦此前到過巴陵算什么秘密,饒是如此,他還是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扶瀾松一口氣,這才緩緩松開手,剛松到一半,唐術(shù)卻從一邊走了過來,大抵是將他二人這動作看在了眼里頗有些意外,“你們這是怎么了?” 地上滾著酒壺,扶瀾又轄制著洛玉鏘,這場景的確怎么看怎么奇怪,扶瀾又掃了洛玉鏘一眼,這才撿起酒壺靠在圍欄之上,“這江景如此絕妙,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唐術(shù)也看出來扶瀾已經(jīng)微醺,便微微一笑,一轉(zhuǎn)頭,卻見洛玉鏘神色奇怪,不由道,“小兄弟面色有些不對?這江上風(fēng)大,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這個時節(jié)若是染了風(fēng)寒可是極為難受的,若是有不適,可要及時說出來才好?!?/br> 洛玉鏘正要開口,扶瀾一個眼風(fēng)又掃了過來。 洛玉鏘摸摸鼻子點頭,“知,知道?!?/br> 扶瀾就著酒壺又喝一口,轉(zhuǎn)頭看向唐術(shù)走過來的方向,眉頭一挑問道,“這個時候他們在做什么?怎么瞧你也是愁眉苦臉的?你主子又給你出什么難題了?” 唐術(shù)搖了搖頭,“公主和殿下現(xiàn)在正在看書呢,看的好似是一本古冊,殿下倒也沒有出難題給我,只是……只是我還未曾確定公主殿下身上的寒癥到底從何而來?!?/br> 扶瀾眉頭維揚(yáng),“還未確定下來?” 唐術(shù)點點頭,“這兩日晚間我好生翻了翻隨身帶著的兩本醫(yī)書,發(fā)現(xiàn)上面好幾種都和公主癥狀相似,可要確定是哪一種卻是極難的,確定不了,下藥就無法準(zhǔn)確,而公主的身體本來就弱,實在是經(jīng)不起不停的試藥了,哎,都怪我學(xué)藝不精……” 扶瀾微醉著皺了皺眉,“怎如此疑難,我本以為她的寒癥就是混元丹和體弱不耐寒引起的,卻不想還有如此多的癥結(jié),既然如此的話,莫不是還有什么內(nèi)情?” 唐術(shù)神色一時有些凝重,“這也是我所擔(dān)心的?!?/br> 扶瀾輕呼出口氣,“來日方長,唐氏的醫(yī)術(shù)我還是相信的?!?/br> 唐術(shù)受鼓勵似的感激一笑,前面的江面卻開始拐彎,兩岸的青山忽而拉近,景致又是不同,高山峻嶺,陡巖峭壁,蔥蘢欲滴,繁花似錦,這樣的光景,在燕國哪里見得到?扶瀾轉(zhuǎn)頭問唐術(shù),“這個時候,燕國的雪可停了?” 唐術(shù)一笑,“怕是沒有,燕國的雪三月才停,有時候四月也可見小雪?!?/br> 扶瀾淺吸口氣,“那倒是能看雪了,什么時候要去走一趟?!?/br> 唐術(shù)便笑,“就憑公子和殿下的關(guān)系,去燕國走一趟是遲早的事情?!?/br> 扶瀾笑著點點頭算是應(yīng)下,卻忽然低呼了一聲,唐術(shù)抬眸去看,便見拐了個彎的江景已經(jīng)全然不同,兩岸高聳入云的山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望無際的丘陵原野,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看到兩岸的城池,雖然只能看到個大概的影子,卻已能看到城池的巍峨,顯然和山野小鎮(zhèn)不同而語,江景的變化也讓眾人為之一振,扶瀾直起身子,“巴陵快到了?” 微微一頓,扶瀾又搖頭,“不是,應(yīng)該只是郊縣?!?/br> 扶瀾到底見識廣博,雖然能看到巍峨的城廓,可到底缺了兩分貴氣,蜀國講究禮儀,在王室威儀方面做得極好,又怎么會讓王都僅此而已,然而郊縣已有如此氣勢,可想而知巴陵必定更為氣勢恢宏,蜀國位居五大侯國之一,自然不是白有這名頭的。 “只怕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到了?!狈鰹懮炝藗€懶腰,面上微醺的粉紅還未完全散去,“在這船上幾日,人都要發(fā)霉了!也該下地去消遣消遣了?!?/br> 周圍人大都在低低議論,因是在船上,商玦下令讓護(hù)衛(wèi)們放松些,大家便摒除了軍中養(yǎng)出來的歷練之氣變的生活化許多,正說著話,船舷另一側(cè)卻是也傳來了說話聲,眾人回頭看去,卻見是二樓上的船客下到了一樓來,二樓的船舷圍欄地方狹窄,所有的下人整日都只能待在船艙之內(nèi),至多主人有個賞景的露臺,萬萬比不得一樓自由,大抵是因為船快到了,下人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搬運(yùn)隨行的貨品,隔著大半艘船,扶瀾清楚的看到那邊高聳的貨物旁邊站著十個人,五個容貌秀美的年輕女子,五個長相清俊的少年郎。 好端端的十個人,卻和貨物站在一起,身份不言而喻。 扶瀾收回目光,洛玉鏘卻盯著那十人看,仿佛又想起了那一日之時,他的表情顯得有兩分陰沉,扶瀾拍了拍他肩頭,“很顯然這些人是要帶回去送人的?!?/br> 洛玉鏘眨了眨眼轉(zhuǎn)過頭來,扶瀾便指著前面隱隱可見的城郭道,“就是住在那城中的貴族們,這些人會流落到不同的地方去,和普通的奴隸并無不同?!?/br> 見洛玉鏘還在發(fā)愣,扶瀾又拍了他一下,“行了,去告訴他們,快到了?!?/br> 洛玉鏘回過神,點點頭朝朝夕二人的船艙門口而去,剛走出幾步,后面扶瀾又繼續(xù)道,“別忘記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你若敢食言,我可是會很生氣的?!?/br> 洛玉鏘腳步一頓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了朝夕的船艙口,艙門關(guān)著,洛玉鏘敲了敲聽到里面應(yīng)答才推開門,只見里面朝夕正在擦琴,而商玦手中捧著一本冊子正朝他看來,洛玉鏘背脊一挺不自覺就恭恭敬敬的站著,“殿下,公主,快到了。” 商玦點了點頭,洛玉鏘見狀正要退下,商玦卻對他招了招手,“你進(jìn)來?!?/br> 洛玉鏘見著商玦就緊張,再想到適才扶瀾所言,神色就更為怪異,他步伐僵直走到商玦面前來,站的筆直,商玦看的直笑,“馬上要到巴陵了,你是想和公主走,還是想和孤走?” 洛玉鏘神色微變,一邊正在擦琴的朝夕也是微微一頓。 商玦便解釋道,“到了巴陵,孤和公主肯定不在一處,你得選一個人?!?/br> 洛玉鏘胸膛一挺,想也不想就道,“世子,殿下!” 商玦也不意外,倒是一邊的朝夕蹙眉看過來一眼,洛玉鏘卻是萬分殷切的看著商玦,商玦笑著點頭,“也好,你就跟著孤吧?!?/br> 洛玉鏘一喜,笑意還未到最大商玦已道,“從今日開始,你不得讓別人知道你姓洛,平日里就叫你玉鏘,孤會找人教你東西,你若學(xué)得好才可以留在孤身邊,若是學(xué)的不好,孤會給你找一處安妥的所在讓你改名換姓好好生活,你覺得如何?” 洛玉鏘顯然不覺得這法子好,連忙搖頭又點頭,“我,我會,的……” 商玦安撫一笑,“不必強(qiáng)求,盡力便好?!?/br> 洛玉鏘牙關(guān)緊咬的點點頭,這邊廂朝夕已擦完了琴,她走至一旁將窗欞全都打開,江風(fēng)瞬間灌入,視野也驟然拉開,遠(yuǎn)處的城廓輪廓正在清晰起來,正是她記憶之中熟悉的那個樣子,朝夕淺吸口氣,表情一時沉郁莫測。 商玦也走到窗口去看,又轉(zhuǎn)而看一眼朝夕,“你可還記得巴陵城中地形?” 朝夕離開巴陵之時只有四歲,即便她有過目不忘之能那個時候大抵也記不清多少,可沒想到朝夕點了點頭,“但凡去過的地方,總是記得的?!?/br> 商玦點點頭漫不經(jīng)心一笑,“好,我初到巴陵人生地不熟,若要在城中賞景玩樂,你可要來做我的向?qū)Р判小瓌e的人我可不要?!?/br> 商玦又豈是耽于玩樂之人,更何況憑他的身份想找個向?qū)н€不容易,他這帶笑的話分明是在撩撥,朝夕在旁抿了抿唇,而后才陰沉沉的應(yīng)了聲,“應(yīng)該的?!?/br> 還站在遠(yuǎn)處的洛玉鏘緩緩睜大了眸子,看了看商玦,又看了看朝夕,似乎明白了扶瀾為何不讓他說出真相,看著商玦面上一點痕跡都不露的薄笑,他緩緩的低下了頭決定將適才之事深埋在心底,只是心中仍然忍不住想,商玦何時到過巴陵呢? 第012章 夜歸巴陵 行船還未靠岸便能聽到碼頭之上的嬉鬧聲,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衣香鬢影的貴族也有衣飾普通的庶民還有干著各樣活計的奴隸,偶爾還見奇裝異服的異族人,而這郊縣的碼頭又是最為靠近巴陵的碼頭,來往的船只鋪滿了整個江面,真乃一副泱泱大國之態(tài)! 朝夕乘坐的客船在這里頭算不上最大的,且還等了一會兒才能到碼頭靠岸,子蕁和云柘早就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行人站在船舷之上等著下船,朝夕仍然是那紅裳墨發(fā)的模樣,只不過碼頭之上魚龍混雜,下船之時朝夕將身上斗篷的兜帽帶了上。 船靠了岸,一行人便朝著甲板上走去,剛轉(zhuǎn)過彎便看到二樓的船客早早聚集在這里,且占據(jù)了下船的出口,人貨堆積在一起,顯然是要搶著先下船,時辰已經(jīng)到了下午,且這碼頭雖然繁華,可距離郊縣城中還有些微距離,再加上有人今日會直奔巴陵,自然靠岸就著急,朝夕一行也是要爭取時間的,只是看著眼下這狀況只得等著。 兩撥人打了照面,朝夕一行人只當(dāng)不曾看見他們,可對方顯然不這么想,身著黑衣的護(hù)衛(wèi)先看到了洛玉鏘,而后其中一人便走向站在一旁的華服中年男子,也不知道低頭耳語了幾句什么,那中年男子眉頭一皺看了過來,而后便冷笑一聲,“這蜀國的地界上,什么時候一個小毛孩子都能在段氏的頭上撒野了,這樣的奴隸,還不如杖殺的好!” 那人看起來是個管事模樣,正看著自家的護(hù)衛(wèi)將貨物一箱一箱的搬下去,朝夕和商玦站在整一行人的最后面,那人只看到了個大概,入目皆是燕國的侍衛(wèi),雖然覺得眼前這些侍衛(wèi)各個氣勢不凡,卻是自詡自家在蜀國地位超然所以無懼,他語聲頗大,因是站在甲板上,連帶著岸上的人都吸引了過來,一時間許多人朝這里看,大抵是聽到了“段氏”二字,許多人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段氏與楊氏都是蜀國老氏族,當(dāng)今王后更是出自段氏,因此比起來段氏還高了楊氏一截,惹到了段氏,誰又能有個好下場呢?! 那張揚(yáng)跋扈的話一落洛玉鏘便最先忍不住,可想到扶瀾那日說的話他卻是生生忍了住,卻還是下意識的朝那中年男子冷冷一掃,那中年男子本就無懼,見他如此更為氣憤,不由又冷笑一聲,“也不知主子為何如此寬容,連我這做下人的都難忍這口氣,不過段氏自然有段氏的風(fēng)范,也就不和別的鄉(xiāng)野小民計較了,到了巴陵,可不是人多說了算的?!?/br> 相比之下,朝夕一行人的確人多些,那中年男子如此一說,燕國護(hù)衛(wèi)們的臉色也是一沉,然而他們到底是戰(zhàn)九城手底下的,各個都訓(xùn)練有素,即便心中不快卻不會輕易袒露輕易出手,那中年男子大抵看出了這一層,便放棄了激將的打算,命船上的人加快速度下船! “你們幾個,也幫著去抬……對,說你們呢!” 那男子指著一旁站著的幾個清秀少年,話音一落見幾人沒反應(yīng)過來,抬手便將手中鞭子甩了過去,“啪”的一聲重響,兩人胳膊上齊齊挨了一鞭,幾個人面色齊齊一變,這才趕忙去幫忙,那幾個清秀少年身邊還站著五個秀美女子,那中年男子看了幾個女子一眼卻是沒說什么,一邊的護(hù)衛(wèi)看的著急,上前低聲道,“管事,這幾人是要送出去的,您別隨隨便便就給打壞了,到時候主子怪罪起來咱們?nèi)绾谓淮暮???/br> 那中年男子鄙夷的看了看那幾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冷哼一聲,“都是些靠賣屁股吃飯的賤命,還想要我怎么對他們,再說到了府中自然還會有人調(diào)教他們,等送出去的時候哪里還會留下痕跡,差不多了,你去請主子下來……” 這話音未落,甲板另一側(cè)的廊道中忽然走出來兩個人,一華服男子走在前,體型微胖,面相富態(tài),遠(yuǎn)看慈祥,近看卻因為那一雙三角眼顯得有些陰鷙,后面跟這個彎著背脊的,大抵是隨從,二人走出來,前面那人顯然是主,看了看那管事,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站著的燕國侍衛(wèi)們,眉頭一皺,“都到了家門口了,還吵什么吵。” 那管事忙迎過來,“主子,前日的事您還沒忘吧……” 那主人顯然想了起來,目光一轉(zhuǎn)又看向洛玉鏘等人,這么一看,便從侍衛(wèi)的縫隙中看到了朝夕和商玦的影子,雖然只是個影子,這主人還是看的微微一愣頓住了腳步,管事在旁也跟著看過去,“主子,您是不是要追究前日……” 那主人忽然抬手止住了管事的話頭,繼而搖了搖頭念起詩來。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br> 那管事眼生茫然,那主人卻又看向一邊站著的五個秀美女子身上,這么一看眼底便生出兩分失望來,隨即嗤笑一聲又看向朝夕,“可惜啊可惜!” 那管事眉頭幾皺明白過來,隨即眼底一亮,“主子是想……” 他說這話,眼風(fēng)已看向了朝夕,眼底波光猥瑣,顯然是想到了別處去,戰(zhàn)九城站在最近之地,面色頓時一變,他閃身擋住二人視線,笑意陽光。 “你最好拿開你的狗眼。” 戰(zhàn)九城生的俊朗,笑起來更好似灼灼烈陽,可他口中之語卻透著寒意,適才那男子激將半天都沒動靜,這不過看了一眼卻就惹怒了對方,那管事眉頭一皺,瞬間惱怒起來,“你可知道你在對誰說話?!我家主子看她是她的福分,你竟然敢……” 話未說完,一道耀目的白光忽然一閃,沒有人看清楚戰(zhàn)九城是如何把劍的,可等回過神來時他手中的劍已經(jīng)懸在了那主人的眼前,劍尖寒芒畢露,距離那主人的眼珠只有寸余,這一下,誰都不敢亂動分毫,戰(zhàn)九城笑一笑,“我沒開玩笑,你們最好認(rèn)真點?!?/br> 那主人也是瞬間色變,額上冒出冷汗,那雙陰鷙的眸先是閃出憤怒繼而又被生生的壓了下去,他掃了一眼后面的燕國護(hù)衛(wèi),一把握住身旁管事的手臂搖了搖。 那管事也被嚇出一身冷汗,“這位壯,壯士……” “小九,放他們走。” 隊伍之后傳來商玦的聲音,戰(zhàn)九城“唰”的一聲收了劍,又對著二人微微一笑,“既然我家主子有令,二位可以離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