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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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卞小萍疾步出去, 顧楷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他走了幾步,就在偏院的石凳上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的卞小萍。 她的雙肩微微垂下,背也沒有往日那么挺直, 光是看背影都能夠感覺到這個身影心中的不快與郁悶。 顧楷的腳步頓了頓, 沒有直接走到卞小萍身后,而是將腳步往旁邊挪動了一下,踩著一團(tuán)枯枝,在枯木的折斷聲中前行。 聽到顧楷人為制造出的聲音,卞小萍便知道自己身后有人正向自己走來, 而這個人是誰根本不需要猜測。她輕聲嘆:“經(jīng)義, 你來啦?!?/br> “嗯,”顧楷應(yīng)答著,坐在她旁邊的石凳上:“我過來看看你?!?/br> 石桌上落著幾片邊緣微微泛黃的葉子, 顧楷伸手將它們一一拿下,扔到旁邊的灌木上, 耳里聽著卞小萍無力地嘆息聲。 “我沒想到, 陽兒他……”她說了一半,卻說不下去了,她也不需要再說下去, 因?yàn)橐磺斜M在不言中。 顧楷知道她想說的肯定是負(fù)面詞匯, 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 幫她改了一下形容詞:“沒想到他這么調(diào)皮?!?/br> “是啊……”卞小萍伸手將一片葉子捏在手里,用自己的指甲在葉子上面摳出一個個月牙。 顧楷伸手把卞小萍手里已經(jīng)被摳爛的綠葉拽出來,然后打開她的手指, 果然看到她的食指上有綠色的月牙形的痕跡。 卞小萍扭頭看他,顧楷笑了笑:“卞陽還小,我們好好教育他,肯定能讓他變好,你不用這么費(fèi)心?!?/br> 聽了顧楷的安慰,卞小萍將臉色稍稍放松一些,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模棱兩可地回了一句:“或許吧。” 兩個人接下來安靜地并肩坐了一會兒,直到有侍從過來說老爺夫人該用午膳時,才雙雙起身,去正廳吃飯。 后廚的人想著今天是卞家人來到宅子后吃的第一頓飯,一定要稍稍豐盛一些,算是安家宴,也是接風(fēng)洗塵的一頓宴席。 因此他們做了一大桌的豪奢飯菜,就連見識過皇宮豪華的顧楷和卞小萍都隱隱有些驚艷,更別說以前連飯館的大桌菜都沒有吃過的卞柱他們了。 下人擺好碗筷后,又搬了一壇子的酒水上來,幾個人開始吃菜喝酒,暢談人生。 自古以來,在酒桌上交朋友或者冰釋前嫌的例子就不勝枚舉,卞柱本就是喜歡喝酒的漢子,再加上顧楷的有意交好,喝了幾碗酒后,就和顧楷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差點(diǎn)兒稱兄道弟。 這酒是上好的美酒,喝下去的時候不會覺得有什么,但后勁很足,卞柱過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的舌頭發(fā)麻,一直卷著,說話都帶著奇怪的模糊音調(diào),過了一會兒腦子也不好使,只知道拍著顧楷的后背一個勁地叫他“大兄弟”。 他醉了,顧楷卻沒醉,只是臉色有些發(fā)紅而已。他努力伸手把卞柱的手臂掰直,然后對著在一排勸卞柱別叫錯輩分的卞王氏笑了一下:“岳父該是喝醉了,”他把卞柱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笑著說:“我送他回房吧。” 說著,他站起來,微彎著腰努力把卞柱抬起來。卞王氏也不吃了,跟在顧楷身后,偶爾幫忙推一下老頭子的身體。 卞小萍看了看緩緩離開的顧楷,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弟弟meimei,想了想,還是坐著沒動。 將卞柱放到床上后,卞王氏慌忙去找熱水毛巾等東西,想給卞柱擦擦身子,但這時,顧楷叫住了她: “岳母,”他倚在門口,輕喚了一聲,“您先別忙,聽我說兩句話?!?/br> 卞王氏第一次看到顧楷這么正式地找她說話,心中好奇,便放下手中的活計(jì),應(yīng)了一聲:“經(jīng)義,有什么事兒???” 顧楷沉默了一會兒,在卞王氏以為剛剛她聽錯了的時候,終于開口:“岳母,您最好管束一下卞陽?!?/br> 他這句話自帶一股撕逼的氣場,卞王氏原本的閑散姿勢也迅速地?fù)Q成了一個隱含防備色彩的姿勢,她將腰背繃緊,扭著脖子看向站在門口的顧楷,脖頸間出現(xiàn)一個皮膚扭轉(zhuǎn)而產(chǎn)生的褶皺。 顧楷好像沒看到卞王氏投到他身上的鋒利眼神一般,繼續(xù)將自己要說的話井井有條地講下去:“我不知道您以前和他說過什么,讓他覺得這棟宅子肯定是他的……我和萍兒不會因?yàn)檫@種事情怪罪他,但這間宅子是萍兒的。希望您能和卞陽好好說說,別再總?cè)氯轮撬摹!弊詈箢櫩局保瑢χ逋跏下冻隽艘粋€專屬于好孩子的笑容,若是旁人看到顧楷的這個笑容,定會覺得他是在背誦古詩詞:“否則,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他說完后,沒再理會卞王氏的臉色,轉(zhuǎn)身離開,去正廳找卞小萍。 卞小萍覺得顧楷去的有些久了,就隨口問了一句:“你怎么去那么久?” 顧楷拉了凳子坐在她的身邊,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小梨渦:“我去和岳母聊了幾句?!?/br> “聊了什么?”卞小萍伸手剝了一個蝦,遞給顧楷,顧楷見自己手里沒有什么容器能夠盛裝這只被剝了皮的大蝦,干脆稍低下頭張開嘴直接將大蝦叼到嘴里,然后慢慢咀嚼。 他流暢地做完了這一整套行為,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甚至在將它咽下去后還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回答問題:“我和岳母說,萍兒是個好姑娘,我會照顧她一輩子,希望岳母能夠放心把她交給我?!?/br> 他這話說的又正經(jīng)又深情,就算卞小萍在心中如何對自己說要冷靜,可還是在聽到顧楷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頰微紅,形容羞赧。 他們兩個之間的浪漫氣氛還沒持續(xù)多久,就被卞小茹和卞陽打斷。 卞小茹看出了jiejie和姐夫之間的曖昧氣氛,她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正興致勃勃吃飯的卞陽,覺得他們兩個現(xiàn)在呆在這里著實(shí)有些礙眼,便小心地伸手戳了戳卞陽,說我們兩個不要打擾jiejie姐夫,快走吧。 她說完后,拉著卞陽打算離開,結(jié)果卞陽卻大吵大鬧說自己還沒吃飽,就算卞小茹說了他們可以把吃食帶回去慢慢吃,也是滿心的不愿意,說自己就喜歡在這種大桌子上吃飯。 卞小茹可以說是一直被卞陽欺負(fù)大的,對于發(fā)脾氣的卞陽無計(jì)可施,只能在一旁看著,順便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勸他別這樣。 他們一鬧起來,顧楷和卞小萍也就都注意到了,他們過去問了事情的緣由,也覺得有些無奈。 讓他們兩個繼續(xù)吃飯,而顧楷和卞小萍又待了一會后,一個回太醫(yī)院銷假,一個去思考做生意的事情。 顧楷回去太醫(yī)院后,有幾個相熟的太醫(yī)面帶揶揄之色地過來,詢問他請了一天的假,是去做什么了? 面對他們調(diào)笑的眼神,顧楷也跟著笑:“去接岳父岳母了,所以才耽擱了一天。” 聽他這么說,大家都開始起哄,紛紛說著“你什么時候大婚,我們定將禮金奉上”,還有一個笑哈哈地說:“禮品早已備好,只等你大婚便送給你?!?/br> 顧楷將他們的祝福一一收下,然后解釋說他們目前還有許多事情尚未安頓,等都安頓好,就是大婚。 將這群過來湊熱鬧的太醫(yī)都打發(fā)走后,顧楷去了書房,在路上,他皺眉思考著婚禮的問題……他對于結(jié)婚倒是沒什么抵觸,如果和卞小萍的結(jié)合能夠讓他更容易地改變卞小萍的話,他也是很愿意的。 然而——一個性冷淡如何去做夫妻間最應(yīng)該做的事情? 顧楷終于有些發(fā)愁了。 他伸手向自己的褲子摸去,下意識地想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抽一顆煙,但當(dāng)摸到自己的外袍后,才想起來,現(xiàn)在是在古代。 路邊的樹上掛著許多葉子,顧楷走過的時候伸手揪了一片,用嘴唇含著,不時用自己的唾液滋潤它。 他將嘴唇抿成一條線,然后用力從中吹出一口氣,結(jié)果卻只有呼氣的混沌聲音響起,根本沒有如自己所愿的一般,發(fā)出尖銳的哨音。 吹不出口哨,顧楷也沒什么難過,轉(zhuǎn)身把葉子隨意扔到草叢里面,然后繼續(xù)向閆重義的書房走去。 門口的小太醫(yī)昏昏欲睡,顧楷見他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頗為可愛,便帶笑伸手,推了一下他在自動搖晃不停的腦袋。 結(jié)果他這一下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打破了小太醫(yī)腦袋原本的平衡,他的整個上半身都跟著傾斜了一下,然后便醒了過來。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揉揉眼睛,然后帶著一點(diǎn)怒氣抬頭,想看看究竟是誰打擾了他的睡眠。 結(jié)果他剛將眼睛完全睜開,看到的就是正對著他露出和善笑容的顧楷。 顧楷的這個笑容是真真切切的燦爛,但小太醫(yī)覺得顧楷笑里藏刀,就算面上再純良,心里也一定在算計(jì)著什么事情。 他這么一想,感覺自己的睡意一掃而空。 他立刻站起來,連眉頭都沒敢皺,問顧楷:“有什么事情嗎?” 顧楷搖了搖頭,說:“也沒什么,就是想問師傅在嗎?” 剛剛從夢中醒來的小太醫(yī)被顧楷的這個問題難住了。 他剛剛一直在睡覺,怎么知道閆重義還在不在書房里?他在顧楷的目光下支支吾吾地猶豫了半天,最后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進(jìn)去看看就知道了?!?/br> 顧楷日常逗弄了一下小太醫(yī),覺得原本有些郁躁的心情恢復(fù)了好多,他轉(zhuǎn)身去敲門,心里想著不管是什么難題,肯定都能夠解決的。 閆重義果然在書房里,他身邊坐著皇帝派過來的大廚,他們兩個之間縈繞的氣氛不怎么讓人舒心,明顯能看出這兩個人不大對付,但他們雖然彼此看不順眼,卻還是因?yàn)閷ν粋€目標(biāo)的追求,勉為其難地湊在一起,探討著知識。 見到顧楷過來后,兩個人都很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甚至那位廚子直接激動地站起來,看著顧楷的樣子仿佛將遠(yuǎn)行的相公盼回來的賢惠妻子。 顧楷雖然回來了,但也無法立刻接手閆重義的工作,閆太醫(yī)只能把他叫到自己近前,將他們兩個在這兩天研究出的結(jié)果都講給他聽。 幸好這些東西還不算特別難以理解,有些地方大廚還會插上一句話,給半懂不懂的顧楷解釋一下這些東西的含義,所以顧楷很快就明白了。 既然已經(jīng)明了他們研究的東西,顧楷便接替了閆重義的工作,繼續(xù)和廚子商討藥膳的事情。 廚子很配合,顧楷的理解力也好,他們的合作十分輕松愉快。 在最后,顧楷給廚子端來了一大碗酸梅湯,在廚子慢慢喝的時候,試探著詢問,以他們現(xiàn)在研究的程度,究竟能不能把階段性成果拿給圣上看? 廚子用雙手捧著白瓷碗的碗底,一仰頭,便將最后一大口酸梅湯也喝進(jìn)肚,他伸手抹了抹嘴邊的液體,想了想回答顧楷:“我先回去試試看,可以了就和你說?!?/br> 他的這個答案也算謹(jǐn)慎,顧楷聽了也沒有什么不滿的,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送廚子出門。 時間已經(jīng)不早,顧楷把東西收拾好后出了門,回身將書房的門關(guān)好,依舊和小太醫(yī)打了招呼,最后走出了宮門。 小元駕著馬車,停在宮門口,等待顧楷出來。 等顧楷走過來后他麻利地跳下馬車,扶著顧楷上去。 坐進(jìn)馬車后,小元調(diào)轉(zhuǎn)馬車的前進(jìn)方向,打算直接回去宅子,但顧楷突然撩開簾子,吩咐了一句:“小元,去醉歡樓?!?/br> 他這句話說得平穩(wěn),可小元握著馬鞭的手卻沒那么平穩(wěn)。 他被顧楷驚嚇到,手一抖,馬鞭落在一匹馬的屁股上,打得這匹馬煩躁不安地嘶鳴了兩聲,宮門口的侍衛(wèi)們都握緊了手中的槍劍。 小元急忙控制著這匹馬安定下來,然后轉(zhuǎn)身,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老爺,您真要……去……醉歡樓?” 顧楷一眼看出他的想法,便嘆了一口氣,說:“我只是去看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他將這句話說完后,小元臉上的神色還是沒有一點(diǎn)改變,依然是混合著懷疑與痛心疾首的復(fù)雜表情。 但他見顧楷堅(jiān)持著要去醉歡樓,也就只能不情不愿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城東行去。 小元雖然大概知道這醉歡樓的位置,但他從未去過,所以只能在城東找人探問。 城東這片地區(qū)遍布著青/樓楚/館,可以說全皇城的娛樂行業(yè)都聚集在了這里。 小元隨意找了個路人,詢問醉歡樓在哪兒,結(jié)果那個路人盯著車簾子看了半天,最后露出一個十分諂媚的笑容,說醉歡樓的姑娘不好看,還不會彈琴作畫,這位大人不若來我們尋夢居,名字好聽環(huán)境也雅致…… 他說了這么一大堆東西,讓本就覺得來這片地方不好,所以有些羞澀的小元懵了。 他扭頭問顧楷:“老爺,您看……” 顧楷只是想找一下醉歡樓的位置,順便考證一下路修容是不是與這家青樓有關(guān)聯(lián),對于姑娘美不美文化高不高一類的事情完全沒有關(guān)心的想法。 所以他只是有些煩躁地回了一句:“問他醉歡樓在哪兒。” 小元心中一直憋著一股怒氣,此時見老爺?shù)恼Z氣不太好,他的語氣便也跟著粗魯起來,揮著馬鞭把自己剛剛提出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這路人看著馬鞭在自己眼前亂晃,只恐它一個不小心就落到他的身上,根本不敢再為自己的地方做宣傳,老老實(shí)實(shí)地指了一個方向給小元,然后腳步飛快地離開了馬車附近。 小元揮馬鞭向路人指的方向行去,鉆進(jìn)巷子,拐了幾個彎,顧楷就看到了熟悉的牌匾落在自己面前。 “醉歡樓”。 現(xiàn)在是傍晚時分,醉歡樓已經(jīng)開了門,門口站著妝容精致的姑娘,偶爾有客人出入,臉上都帶著專屬于夜幕的笑容。 小元看著站在門口如花兒一般艷麗的姑娘,一面臉紅害羞,一面又不時回頭擔(dān)心顧楷心血來潮想進(jìn)去浪一浪。 不過顧楷明顯沒有進(jìn)去的打算,他站在門口將醉歡樓的打量了一下醉歡樓的外表和所在位置,接著冷冷拒絕了主動過來招呼的一個姑娘,對小元說:“回去。” 小元如釋重負(fù),急忙讓馬匹掉頭,往宅子的方向飛奔,原本行路時還算平穩(wěn)的馬車竟因?yàn)樾≡乃俣榷鴷r不時地上下顛簸,讓顧楷的胃都微微有些不舒服。 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覺得這個小車夫果然還是個孩子。 馬車很快到了宅子,當(dāng)顧楷進(jìn)去的時候一家人剛要開始吃飯,他回來得正好。 卞小萍見顧楷回來,急忙喚顧楷去她身邊,她早給顧楷留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