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管家把桓縈今天和他說的一切都事無巨細地說給顧楷聽,甚至還把每一個時刻桓縈的細微表情變化也記了下來,絞盡腦汁地記憶起來, 說給顧楷聽。 通過管家描述的桓縈的動作語言神態(tài)及一些細節(jié),顧楷推測出了桓縈的心態(tài)……和他想的沒太大差別,看起來計劃執(zhí)行地十分順利。 他沉吟了一會兒,囑咐管家:“如果桓縈再找你商量這種問題,記得用電子設備記錄下來……”他偏著腦袋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他說要殺死楊老的話,你表面上答應他,然后找機會把楊老藏起來,就對桓縈說已經死了?!?/br> 在管家一連串的應聲中,顧楷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不過你估計也不用弄得那么麻煩……桓縈之前的那些事情,也足夠他喝一壺了吧。” . 在為楊父的事情忙碌的時候,龍梟收到了一個最好的消息: 他終于成功把星光娛樂公司拿下,顧楷幾乎沒有抵抗,直接把這家公司給了龍梟。 龍梟在接過這家公司的時候心情有點兒沉重,因為在他看來這家娛樂公司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還可以掙扎那么幾下的,若是顧楷愿意給它融資,或許還能夠起死回生再大爆發(fā)呢。 這家不錯的公司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讓他疑竇叢叢,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 可最后他把這家公司里里外外檢查了好幾遍,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不但沒有問題,還正在蓬勃發(fā)展。 哪有人會這么好心? 龍梟慌張地找了桓縈過來,把自己心里的懷疑都說給他聽,最后還用試探的語氣詢問:“你要不要……去找紀九連問問?” 他回過頭,就看到桓縈正一臉呆滯地望著電腦屏幕。 龍梟有點兒疑惑,于是伸手輕輕推了桓縈一把,再輕聲問了一句:“桓縈?” “啊……???”桓縈才反應過來,急忙盯著龍梟,好像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什么。 龍梟不得不把之前的那句話重新說了一遍:“你要不要去找紀九連問一下?” “問……啊,問……”桓縈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恍惚,龍梟看了幾眼,還是把話咽進了肚子里,轉而關心他:“你是不是有點兒不舒服?要不然回去休息一下吧?!?/br> “哦……哦哦好?!被缚M機械地點點頭,拖著腳步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從后面看仿佛一只剛剛被咬的喪尸一樣,徹底失去了希望和斗志。 他對著桓縈的背影看了半天,最后還是有些擔憂地嘆了一口氣,想著一會兒要不要叫醫(yī)生去看看他。 桓縈身體上的確沒什么病癥,就算有,也是因為精神萎靡不振而引起的。 剛回到臥室,他就一手關上身后的房門,另一只手則快速地拿出了手機,熟練地找到排行第一的號碼。 他的手指在屏幕邊緣輕輕磨蹭了片刻,大概一分鐘后,才把這個電話撥出去。 電話暫時還沒有被接通,因為現(xiàn)在室內很安靜,所以桓縈能清楚地聽到手機聽筒里傳出的嘟嘟聲。 往日聽這個聲音他只覺得心煩意亂,恨不得它馬上消失讓他能夠和顧楷立刻說上話,但現(xiàn)在,他卻無比地感謝這個聲音,聽著它,桓縈感覺原本紛雜不堪的心慢慢冷靜下來,血液終于在身體里滾動,仿佛冰雪融化,春意滿園。 過了一會兒,電話被接通,桓縈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聽到耳畔響起一個溫柔磁性又略帶幾分戲謔色彩的聲音:“呦,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顧楷的語氣和往常一樣自然,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心虛感。 聽著這個聲音,桓縈險些要把電話接通之前想到的那些質問都拋到九霄云外去。 幸好他還記得自己打電話的目的,所以在敷衍地和顧楷聊了幾句之后,就開門見山地將他想問的東西說了出來:“我……嗯,我剛剛聽龍梟說,他把公司拿過來了?” 這個“拿”字用的很有意思,顧楷聽著,忍不住哈哈了幾聲。 但桓縈可半點玩笑欲望都沒有,所以只聽著顧楷的笑聲,打算用沉默來告訴顧楷,他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是有多么嚴肅。 一個人笑也的確很沒有意思,就算顧楷現(xiàn)在神清氣爽,想去給桓縈找不痛快,也只強撐著笑了十幾秒,就停住了已經開始赫赫作響的喉嚨。 “你說什么?公司?”他終于開始正視桓縈提出的問題。 桓縈微不可見地吐出一口氣,定了定神,回答:“沒錯,就是你的娛樂公司……怎么到龍梟手里了?” 聽了桓縈的話,顧楷忍不住又輕輕地笑了幾下。 可這笑聲實在是無法讓桓縈放松或者愉悅起來,他緊皺著眉頭,聽著電話對面的聲音,覺得顧楷現(xiàn)在怎么這么不對勁。 有什么想法就問什么,桓縈直接出口問:“你今天怎么這么奇怪?” 他問了這句話,心里也并沒打算聽到顧楷的回答,甚至已經開始思考下一個問題了。 但顧楷卻正正經經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今天很奇怪嗎?如果是的話,或許是因為我太高興了吧。” 桓縈也不知道顧楷在高興什么,他也沒太好意思追問,就只沉默了一會兒,等著顧楷回過神來,問他:“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兒?” 看到顧楷終于從那種讓他不安的狀態(tài)中回來,桓縈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帶著幾分討好地笑著詢問:“你的娛樂公司……怎么突然到龍梟手里了?” 電話對面的顧楷沉吟了一會兒,才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啊……” 他的語氣過于無辜,桓縈在電話對面聽著,竟然也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紀九連可能真的如他的聲音這般純凈。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顧楷這種習慣運籌帷幄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他咬了咬牙:“我們的計劃不是讓龍梟把錢都賠到你的娛樂公司里?接著再把楊老頭做掉,把龍梟的負面新聞抖出來……嗎?” 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顧楷一直十分安靜,要不是桓縈能聽到對面?zhèn)鱽淼暮粑?,或許他會覺得顧楷究竟在不在電話前面。 等他有些激動地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之后,他終于感覺到似乎有點兒不妥當。 他看了一晚身后的窗子,窗戶剛剛被他開了一半用來透氣,外面不遠處好像有一量卡車駛過來,車輛行駛和裝置卸下的聲音穿過重重夜幕,飛到桓縈身邊。 “我們有過這個計劃嗎?” 顧楷的聲音十分的正經,這和他平常的那種調笑口吻完全不同。 桓縈心里的不安又浮現(xiàn)出來,他猶豫了半晌,還是十分緩慢地把他們的計劃和行動都一點點講述了出來:“當初說好了……我接近你,假裝是偷竊到了你的情報,并且把它們都交給龍梟……剛開始的情報都是對的,最后一次最大的給他假的……讓他掉進坑里,再也爬不出來……”桓縈說著說著,聲音就莫名其妙地開始發(fā)抖……或許也不是莫名其妙,看他的表情,可能是有了什么猜測也說不定。 第94章 開始審判 桓縈的腦袋還算靈光, 至少在被顧楷這么明顯地嘲弄之后,沒有如同一個賤受一般地蒙蔽自己,說什么“他其實是愛我的, 他是為我好”、“只要你道歉我就原諒你”……他發(fā)現(xiàn)了顧楷的不對, 并且心里隱約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可他剛打算出口質問,顧楷就突然掛斷了電話,甚至在桓縈再次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將其按掉,只留桓縈在電話對面一邊惶恐茫然, 一面焦慮不安。 在桓縈糾結于顧楷到底做了什么的時候, 他聽到有人敲門。 “誰?。俊彼S手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走到門邊隔著房門大聲問了一句。 敲門的聲音停了幾秒鐘,在桓縈以為是有人敲錯了門, 打算再轉回身去繼續(xù)質問顧楷的時候,一個低低的男聲響了起來:“我是龍梟?!?/br> “哦, 龍哥啊, 我馬上給你開門?!?/br> 桓縈現(xiàn)在心里藏著各種懷疑,恨不得立刻飛到顧楷面前,扒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究竟藏著什么東西。 所以在龍梟發(fā)聲的時候,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變化了的稱呼, 往日龍梟可不會說“我是龍梟”, 他都是用“我是你龍哥”來套近乎的。 桓縈沒有注意到使用名詞的不同,就直接伸手擰開了門,把龍梟放進來。 拉開門之后, 桓縈沒看龍梟一眼,直接失魂落魄地向床邊走去。他不想理會龍梟究竟是過來做什么,他只想好好地和顧楷聊一聊,也能順便了解一下對方的心理——他為什么要說出這種奇怪的話?難道他要和龍梟狼狽為jian? 想到這里,桓縈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如果顧楷真的要和龍梟合作的話,他之前和顧楷商量過的計劃,也就都會暴露在龍梟面前了。 他有些自欺欺人地想著顧楷是愛他的一定不會出賣他,同時還扭過腦袋,想看龍梟一眼。 可他只挪了半個頭過去,就感覺到后背被人猛地重擊了一下。 這一下不知是誰打的,可說是又狠又準,桓縈的腳步本就不算穩(wěn),被撞擊一下,就一個踉蹌,差點兒撲倒在床上。 他剛穩(wěn)住下半身,打算看看到底是誰打了他,問問原因。 但他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就感覺有人把整個身子都疊在了他的身上,這人十分沉重,好像還使用了什么技巧,讓他全身酸軟無力,手指都抬不起來。 或許是……xue位? 在這種明顯有些危險的時刻,桓縈卻還想著這是什么手法。 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他遇到了危險,急忙給他灌注了拳擊的能力,但他的身體素質不好,就算擁有了十分強大的搏擊能力,也只能勉強發(fā)揮出那么一兩分。 所以他的掙扎在后面那個人看起來,完全是無關痛癢的存在,他只伸伸手,就把桓縈的反抗鎮(zhèn)壓住。 “你是誰?”桓縈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詢問。 他身后的這個人的身體沒有一點兒動作,甚至連一丁點的顫動都沒有。 而在他的右后方,龍梟帶笑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啊?!?/br> “你……”桓縈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猜測……難道顧楷的動作如此神速?龍梟和自己是這么好的兄弟,怎么可能立刻就不相信他? 當然,此時的他完全沒想到電話旁聽和錄音等方面的東西。 “龍哥,你這是做什么?”桓縈努力把心里的不滿和不安都藏起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扭過頭看著龍梟。 龍梟難得地穿了一身黑,手臂上還綁了一小條白色的絲帶,看著就讓人看著覺得心中沉悶哀傷。 “你覺得呢?”龍梟說完,忍不住笑了幾聲。 他一副笑面虎的模樣,就算雙眼發(fā)直,也依然很有氣勢很有壓迫力。 “我啊……”把這兩個字吐出來,龍梟動了動嘴皮子:“我當然是來參加葬禮的了?!?/br> 這句臺詞實在太中二,但站在其中的桓縈卻只覺得這一刻的龍梟一點也沒有往日哥哥一般的溫和,他就這么站在不遠處,好像一個索命的閻羅。 “龍哥,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啊……”桓縈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越來越慌,便用力掙扎了一下雙臂。 結果身后的這個人狠狠地按了一下桓縈的胳膊和后背,他的力氣太大,以至于桓縈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和地面快速接觸,發(fā)出“咚”的一聲,疼得桓縈呲牙咧嘴。 “老弟,我自認平時也沒虧待過你,你要是好好在我手底下干活,好處也是少不了你的,”龍梟說著,走過來,用穿著皮鞋的腳踢了踢桓縈的小腿:“可你怎么就做上叛徒了呢……”他說著,語氣里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恨鐵不成鋼。 好像是對于桓縈做的一切感覺失望,龍梟來回在房間里踱步。 他的腳步聲很快,在桓縈耳邊響起,就好像是在跳踢踏舞一樣。 “你怎么就背叛我了呢……你要是做了別的,我都能容忍,就算你不小心殺了我的女人,我也不會和你翻臉……”隨著龍梟的話音,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快,最后更是直接停在桓縈身邊,快速地用自己的鞋尖猛踢桓縈的膝蓋,直到桓縈忍受不住劇烈的疼痛,猛地跪坐在地上,他才有些不甘心地停下動作,繼續(xù)轉回去來回轉圈。 “你也知道,幫里的叛徒,我一般都是怎么處理的……”他嘆了一口氣,也不管桓縈究竟有沒有將他說的話聽進去,只自顧自地嘆氣:“可我實在不好意思這么對待你……畢竟也在我手下干了一段時間,做出了不少事情?!?/br> “而且,你好像還沒出賣過幫里的信息,”說到后來,龍梟也終于念起了幾分情誼,吩咐手下把桓縈松開,扶著他坐在床上。 桓縈細皮嫩rou的,被掐了這么久,手臂上出現(xiàn)了兩條紅痕,他伸手撫了撫胳膊,又彎腰撩起褲管,果然膝蓋附近的地方已經是一片紅腫了。 他剛把身上的傷痕看完,就抬起頭來眼神真摯地望著龍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辜一些:“那個……龍哥,你說的東西我的確不太清楚,我也沒背叛過您……”他把“您”這個字的聲音拉長,以拖延更多的時間,讓自己能夠思考地更縝密一些。 “那個,其實我剛開始只是想去偷看紀九連的文件,但后來發(fā)現(xiàn)能看到的東西有限,而且他還總懷疑我,就想著找一個更好的辦法從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東西給哥?!被缚M終于找出了一個自認為完美的借口,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喘息著接下去:“所以我就和他說,先弄一些真的信息給你,等到最后再用假的?!?/br> 龍梟好像是暫時還算相信他的借口,停下了腳上的動作,停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突然發(fā)問:“你有了新的計劃為什么不告訴我?” 桓縈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但過了十幾秒之后他卻又慢慢恢復冷靜,輕聲解釋:“我這是因為擔心你會在紀九連面前露出馬腳,畢竟他是個多疑又喜歡觀察的人,我害怕他發(fā)現(xiàn)了我是在騙他,殺了我?!?/br> 說到這里,桓縈苦笑了一聲,期間還夾雜著幾分磨牙的聲音:“他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要不怎么能做到這么高的位置?!?/br> 聽著他的話,龍梟時不時地點頭,好像對桓縈的話很是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