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姑娘擋在車尾阻攔，嘴里不斷呵斥，孩子們轉(zhuǎn)頭看到有人來了，瞬間跑了個精光。

    石中舟老遠就笑：“哪兒來的小姑娘這么好，還給咱們看車啊？”

    那小姑娘半點不怕人，從衣兜里掏出一塊破舊的手表，看著他說：“我?guī)湍銈円还部戳巳齻€小時四十二分鐘，一個小時五塊錢，你付錢吧?！?/br>
    石中舟愣在那兒，回頭說：“怎么著，遇到碰瓷的了？”

    王傳學(xué)說：“算了，別耽誤時間了，她要錢就給吧。”

    “行吧。”石中舟掏了二十給她：“喏。”

    “我找你錢?！毙」媚锓诖?。

    “不用不用，我們趕著走呢?！?/br>
    小姑娘退到一邊，看著他們上車。

    言蕭從旁經(jīng)過，看了她兩眼，小姑娘又矮又瘦，臉黑黑的，那雙手更黑，皮膚粗糙，還皴裂了，半點不符合她的年紀(jì)。

    她停?。骸澳悴挥蒙蠈W(xué)？”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

    小姑娘看著她，搖頭：“家里沒錢?！?/br>
    “所以來這兒賺錢？”

    “對啊?！?/br>
    言蕭笑：“你還挺有商業(yè)頭腦?！?/br>
    小姑娘被她笑得有點臉紅，好像又有點不忿，小聲說：“我憑本事賺錢?！?/br>
    言蕭上下打量她，又問：“今年多大了？”

    “十六?！?/br>
    “十六……”言蕭目光落在她頭頂，有點出神。

    養(yǎng)父母去世那年她也十六。

    “言姐？”

    “嗯？”言蕭回神。

    石中舟在車上叫她：“該上路了?！?/br>
    “等會兒?！毖允拸乃稚夏昧俗约旱陌?，轉(zhuǎn)頭叫小姑娘：“你跟我來一下?！?/br>
    小姑娘莫名其妙，跟著她往平房旁的巷子里走，剛進去，看到她站在那里打開包，拿出了錢包。

    紅色的毛爺爺抽了出來，一張一張，捏在她指間一小疊。

    小姑娘眼都直了，從沒見過這么多錢。

    言蕭把那疊錢遞給她：“拿著?！?/br>
    “給我？”她瞪大眼。

    “嗯?！?/br>
    小姑娘伸手去接，臉上還是懵的。

    言蕭把包勾在肩上，淡淡說：“能讀書就讀書?！?/br>
    小姑娘傻站著，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會有這么古怪的人……

    石中舟從巷子口那里鬼鬼祟祟跑回車上，對著兩個人翻了翻雙手，夸張地低吼：“言姐給了她好多錢，至少這個數(shù)，我看錢包都快空了！”

    王傳學(xué)怪叫了一聲：“真的？”

    “騙你是王八！”

    關(guān)躍扶著方向盤往巷口看了一眼，言蕭正好過來。

    石中舟按捺不住，一路目視她上車，沒等她坐穩(wěn)就問：“言姐，你干嘛對那小姑娘那么好??？”

    言蕭邊系安全帶邊說：“扶貧啊?！?/br>
    “??？你也不像是會做慈善的人吶?！?/br>
    言蕭眼睛往后一瞥：“哦，我瞧著就是個沒同情心的人是吧？”

    石中舟自知失言，啪啪兩下打在自己嘴巴上：“不是不是，是我胡說，言姐看著就是個活菩薩?！?/br>
    言蕭白他一眼，轉(zhuǎn)頭對上關(guān)躍的眼睛：“怎么，你也覺得奇怪？”

    關(guān)躍說：“隨便，你的錢，愛怎么花怎么花?！?/br>
    言蕭笑了：“這還差不多。”

    關(guān)躍把車開出去，想到她剛才說的“扶貧”，不知怎么就聯(lián)想到了買摩托車時她那句看似無心的話——

    “我以前可窮了，窮到連學(xué)費都交不起，吃份泡面為了省電都不燒熱水，怎么樣？”

    太陽漸西，陽光卻還沒淡，越野車離開小鎮(zhèn)，越開越偏，進入荒漠。

    地面坑洼不平，碾出來的灰塵飛在陽光里，能清楚地看見一顆顆細小的顆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