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不懂，但知道，這是拒絕。

    為什么拒絕？這不是他的家嗎？

    林唯衍覺得大概自己問的不好，重又問道：“那你什么時候回來？meimei太小了，這里都是不認識的人，她害怕。”

    林青山按住他的頭道：“教你一件事。話別之時，莫問歸期。”

    林唯衍求道：“父親！我就求你這一件事?！?/br>
    林青山沒理，解下佩刀：“這刀給你。”

    林唯衍絕望了，將它砸到地上，嘶吼道：“我殺了你！”

    林青山撿起長刀，看著上面的劃痕，捏緊手指，轉身離去。

    林唯衍追至門外，只有漫天的星辰，和呼嘯的夜風。

    而后便暈了過去。

    “我留下了他的刀。實在是沒什么能做的。好歹算是他的心愿?！彼纹淼溃澳愀赣H的尸首，我葬在城外。你去見他一面吧?！?/br>
    宋祈說：“真要算錯，你可以算在我的頭上。不要去怨恨你父親，也不要去怨恨別人，更不要折磨自己。老夫也賠償不了你，對不住?！?/br>
    少年繃著臉，哭做一團。

    宋祈望向唐毅：“殿下……”

    唐毅別過臉，背過身，沙啞道：“不用。我能明白。”

    欠這兩位無辜的兒郎，欠他們許多。

    林唯衍好歹得到了一把刀，還有一句話別。

    唐毅什么也沒有。

    宋問左右看了看。

    “哭過就忘了，純當夢一場?！彼螁栠x了這位苦逼的朋友，“殿下，肩膀借你靠嗎？”

    唐毅推開她，搖搖頭，走出門去。

    他向來一個人，往后也可以一個人。

    第58章 深感欣慰

    唐毅心酸的走出去, 走到門口又定住了。

    他忘了自己正在夜襲太傅府, 還有兩個同伙。

    這里是別人的地盤，遠處還有巡邏的護衛(wèi)。他找不到一個可以安靜憂傷的地方。

    反身合上了門。

    臉色不善, 很是尷尬。

    心中的悲嗆被這一弄，消了一半。

    卻也不想進去, 便蹲到地上。

    宋問追將出來，還沒抬腳, 就發(fā)現(xiàn)唐小友乖乖的在門左側。

    唐毅扭過頭，斜斜的朝上看她一眼。

    “我正想去追你，但是我怕我追不上?！彼螁柛袆拥溃澳隳荏w諒我真是太好了?！?/br>
    唐毅：“……”

    唐毅哼了一聲。

    宋問提著衣擺，也坐下來，用肩膀撞了撞他：“來, 和宋先生說說，你在想什么？我來開導開導。”

    唐毅仰頭道：“沒什么。我在想你之前說的話?；蛟S他比我成功多了, 他有能活下去的理由, 他活著的時候很恣意。而我在做什么呢，不知道。”

    當一個人在心中存在的時候，他才是活的。

    不是一個名字，不是一個稱號。

    可也是在他活過來的時候, 才意識到他已經死了。

    “其實他走的時候我已經很大了，只是并不親厚。我也從不知道他還會進宮來看我?！碧埔銍@道，“為何我什么都不知道?！?/br>
    “照你這么說來，我也差不多。”宋問道, “我父親不知道是誰，我母親投河自盡了。我一直在想，她為什么不能為我活下來。我當時做了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我不知道。”

    唐毅：“嗯？”

    “我見過那么多人，總算明白了。每個人都有些心酸的事情，有的人會粉飾太平。有的人，郁郁寡歡由此沉淪?！彼螁柕溃翱扇绻?，把所有遺憾的事情，難料的事情，意外的事情，都歸結到自己身上，而后選擇逃避，一蹶不振，怨天尤人，那不過是一種借口而已。能折磨你的，不是命運，只有你自己。”

    “你說的不錯。人是要往前看的。”唐毅望向夜色深處，“我雖然不知道該怎樣看待他，不知道該用好還是壞來評價他，但起碼，我想他會是一個好人。不然不會有人不顧一切的去救他?！?/br>
    宋問拍腿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也有。”

    唐毅呵了一聲，無奈道：“是朋友，不是主仆。是意氣相投，無話不談的朋友?！?/br>
    “我??！”宋問指指自己，笑道：“假使你現(xiàn)在是唐顯，而我是林青山，我們置于一樣無從選擇的境地，我想，我會做出和他一樣的抉擇?！?/br>
    宋問真誠道：“既然知道你沒做錯什么，卻要眼睜睜看著你赴死，我做不到。許多事情是來不及考慮后果的，在此之前我一定已經救下你了?！?/br>
    唐毅張口欲言，又不知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