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問：“……”

    宋問伸出手。大理寺卿看了眼，疑惑道：“怎么？”

    宋問：“收錢?！?/br>
    大理寺卿皺眉道：“我以為宋先生為民辦事，不計得失，是真君子也。原來也是在乎俗事的?！?/br>
    “你替大理寺辦案，是有俸祿。我替大理寺辦案，是有毛病?！彼螁枃绤柍庳煹?，“當初你關我進去的時候，怎么不說我是真君子呢？我不是，我缺錢。我空洞的心需要錢來彌補。”

    大理寺卿別過臉，中氣十足問道：“多少？”

    林唯衍插嘴道：“一百零九兩？”

    大理寺卿：“怎么還有零有整的？”

    林唯衍微笑：“因為我是一百一十兩?！?/br>
    宋問道：“不，我要收一百一十一兩?！?/br>
    林唯衍：“你賣不出去。”

    宋問指向大理寺卿：“你買不買？”

    “不買?！贝罄硭虑浜芨纱嗟?，“沒錢?！?/br>
    宋問說：“這個好商量，我可以給你去個零頭?！?/br>
    大理寺卿想說一百兩也沒有，宋問道：“十一兩?！?/br>
    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道：“好吧。只是我身上沒有那么多錢?！?/br>
    宋問的手伸著不動。

    大理寺卿慍色道：“我還會騙你不成？少你這十一兩？”

    宋問收了回來，搓搓手道：“我先聲明啊。一百一十一兩，可以買一百一十一兩的答案。十一兩，只能買十一兩的答案。這個還是不一樣的。”

    大理寺卿一手按在桌上，說道：“陛下要查這幾年來秘下抬高米價的官員，我要盡可能的知道，有多少人，這些人是誰，貪了多少銀子，已經(jīng)參與此事多久。一個人，一兩銀子?！?/br>
    宋問呵了一聲，舉茶飲一口道：“不用！這些人十一兩打包！”

    大理寺卿一愣：“那一百一十一兩的答案是什么？”

    宋問道：“一個我感興趣的人。”

    大理寺卿不置可否。

    在他看來，讓米價大幅波動的人，遠沒有那些貪官來的危險。

    若非這次意外，他們恐怕還發(fā)現(xiàn)不了這群人的惡行。

    大理寺卿：“說吧?！?/br>
    “其實真的很簡單?！彼螁栯S口道，“你只要把長安城米鋪的老板，全部都抓進大理寺問一問就好了?！?/br>
    大理寺卿瞪眼：“這就是你的答案？還十一兩？”

    他冷笑兩聲道：“你是想害我，還是想報仇？這十一兩是報酬，還是你給我留的棺材本？”

    宋問這就不樂意了：“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誠信。我宋家在錢塘是經(jīng)商的人，我宋問在長安也是有十幾間店鋪的人。凡是做生意，我可以從來沒有開玩笑的?！?/br>
    “你知道長安有多少米鋪嗎？會牽扯多少人？現(xiàn)在還無證無據(jù)，你就讓我去抓那些商戶，用刑罰審訊他們？何以服眾？開了這個先例，往后什么事，都要去找商戶的麻煩？”大理寺卿道，“豈不是叫他們說我大理寺無能。只會恃強凌弱而已?！?/br>
    宋問道：“哦，關于這一點，我的親身經(jīng)歷告訴我，是事實來著。”

    大理寺卿得她奚落，很是失望。說道：“城中百姓里好不容易安撫下去，還做此行為。莫非宋先生忘了，商戶也是百姓？不是所有的商戶，都與米鋪有關？這官不抓，先抓民？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真沒人清楚嗎？長安城好不容易才安撫下去，又給自己惹出事端？”

    宋問鼓掌道：“有道理，說的好?！?/br>
    “斷案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贝罄硭虑鋽[手道，“罷了，此事還是不勞你費心了?！?/br>
    “且慢。”宋問喊住他道，“你這樣的態(tài)度我就很不高興了。我還沒說完呢?！?/br>
    大理寺卿回身：“你還想說什么？”

    宋問拍下茶杯，道：“我是讓你請他們?nèi)ゴ罄硭?，就跟你先前請書院的學生去一樣。只是審訊而已。”

    大理寺卿：“然后呢？”

    經(jīng)濟學上有一個很有名的理論，叫做囚徒困境。大致意思就是，每個人都會以自身的最大利益，來做出最終決策。

    宋問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說道：“你把他們都帶到大理寺去，讓他們互相看見，但不要讓他們互相交談。你可以嚇嚇他們，但是不要刑訊逼問他們?！?/br>
    宋問道：“你可以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招供，并且供出與哄抬米價有關的人來，他們就可以從輕發(fā)落?？扇绻麄儽３殖聊?，而對方將他們供了出來，那他們受到的懲罰將會加倍，甚至牽連他們子女。陛下已經(jīng)說了，凡與米價有關的人，嚴懲不殆。能救他們的，現(xiàn)在只有他們自己了?！?/br>
    大理寺卿：“可如果他們什么都不說呢？”

    “那就……再都放了唄。就當是問問嘛?！彼螁柭柤绲溃澳氵€可以再詐詐他們，兵不厭詐嘛！”

    第84章 再買答案

    大理寺卿想了想, 覺著有理, 因為夠陰。

    “商人最了解商人，同時也了解那些在官言商的人。所以無論是與商戶, 或是與官員, 他們互相之間沒有信任, 最多只有利益。曾經(jīng)他們的關系是穩(wěn)固的, 可如今米價大跌, 他們的關系自然就斷裂了。只要其中有一個人是叛徒, 所有相關都是死。既然如此，自然是要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宋問抓著折扇道，“你只要給他一點動搖的理由, 他就會告訴想要的答案。”

    宋問：“而帶入大理寺的人那么多。就算供出來, 誰要知道是誰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