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問：“哪里來的兩條命？”

    高裶沉沉嘆了口氣：“當(dāng)年她師父，將我救出錢塘，送到嶺南。如今她師父又因我的事不幸殞命。若非是我，她豈能孤苦無依。可惜。”

    宋問：“與刑部尚書有關(guān)？”

    “是也不是。他遠(yuǎn)在京城，與賊人同流合污。借職務(wù)之便，指黑為白，草草抓了個(gè)替死鬼處決了事?！备哐q道，“罷了。如今沒什么好說的了。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雖得南王相助，但縱是身死，也不會(huì)牽扯三殿下的?！?/br>
    跑堂端了點(diǎn)心過來，宋問讓他去隔壁的酒館買桌菜來。

    高裶低笑道：“沒想到，我能與你坐在這里說話?！?/br>
    宋問笑道：“我不刻意刁難誰的時(shí)候，還是很好說話的。”

    高裶：“你還能問什么刁難的問題嗎？”

    “你可別激我，其實(shí)我還真有一個(gè)，一直想不明白的疑問?！彼螁柌豢蜌獾姆畔虏璞?，問道：“報(bào)仇真的如此重要嗎？哪怕你明知今日的結(jié)果，也不會(huì)覺得后悔嗎？”

    高裶快速道：“不會(huì)?！?/br>
    宋問：“就沒有人，值得你活下去嗎？”

    高裶頓了頓道：“世間情愛，追求的時(shí)候，愿意為之生死。放手的時(shí)候，就會(huì)發(fā)現(xiàn)有如云煙。待年年歲歲，早已消散地不知蹤跡。這世上值得她珍惜的人有很多，她會(huì)忘記我的?！?/br>
    兩人對著喝了一壺茶，也沒見菜上來，倒是肚子先飽了。

    宋問拍桌叫囂，讓跑堂趕緊再去催一催。

    高裶按下她的手，示意她不必了，說道：“你要是有閑情，倒不如先擔(dān)心一下你自己?！?/br>
    宋問：“我？”

    高裶：“陛下已經(jīng)聽說了你的事。昨日朝堂上，他還問宋太傅，為何如此人才，不帶你入仕呢？”

    宋問手指敲著桌面，沉默不語。

    高裶接著道：“太傅說，當(dāng)年宋夫人無故離家，叫宋家顏面盡失。何況，你母親已外嫁，不在族譜內(nèi)。如今，你自然不能算宋家人?！?/br>
    宋問兩手趴在桌上，一時(shí)說不出感受。

    難怪宋老夫人沒再來找她，怕是被宋太傅說了兩句。

    “于是，陛下又問許大將軍的意見，問與少將軍的事?！备哐q說，“大將軍說，各憑本事。”

    宋祈沒認(rèn)，許賀白這話，一半算是認(rèn)了吧。

    宋問道：“自然是各憑本事，不然還指望別人嗎？只不過，我是不會(huì)去做官的，也不會(huì)去和誰爭?！?/br>
    高裶：“喜不喜歡，都有身不由己的時(shí)候。明年的科考，你真能不參加嗎？”

    宋問：“他還說了什么？”

    高裶：“沒有了?！?/br>
    跑堂終于端了菜上來，擺在宋問的面前。

    熱氣撲騰上來。宋問又問道：“他真的什么也沒說了？”

    高裶：“真不真，看他有沒有來找你不就知道了？”

    宋問搖頭道：“扎心了?！?/br>
    高裶：“什么？”

    宋問繼續(xù)搖頭。

    宋問都不能拿他不知道當(dāng)借口。

    他已經(jīng)知道了，卻沒有來問一句。有種回來可以，不然也隨意的意思。

    實(shí)在是……人情薄涼。

    高裶吃了兩筷子，覺得真的有些飽了。便起身道：“我酒醒了。告辭。”

    宋問抱拳：“下次再會(huì)?！?/br>
    高裶走后，宋問拍著腿又坐了一會(huì)兒。

    趴在窗臺(tái)邊上往下看，人影來來往往，有些似曾相識。才想起，今日唐毅沒去書院。

    她與唐毅也好長時(shí)間沒見過了。她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估計(jì)唐毅也差不多。

    要不要去看看他呢？去見面該帶點(diǎn)什么好呢？

    宋問走出隔間，正要下樓，迎面遇到了唐毅主仆二人。

    兩人衣著低調(diào)，穿得尋常模樣，正往上走。恰巧三雙眼睛對在一起。

    宋問先是錯(cuò)愕愣住，然后滿是驚喜的沖了下去。

    “聞樂！”宋問大聲喊道，“好久不見了！”

    聞樂一驚，戒備的看向她。為何如此殷勤？

    “哈哈哈哈！”宋問狂笑，拍著唐毅道：“朋友，您怎么這么懂我的心思！”

    聞樂連忙擋住她的手：“宋先生，你是喝醉了不成？這對我家公子也太失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