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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云等風來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你沒事兒吧?!”穆瑾這會兒才擠到她身邊來,拍著她衣服上的雪漬,這一吼,將冉云素那聲幾不可聞的謝謝也給淹沒了。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烈風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上了車,車子在一片尖叫聲中絕塵而去。

    倆人又在寒風里等了好一會兒才輪候到出租車,冉云素一直保持沉默,穆瑾也自知理虧不敢再逗她。

    “你剛才沒摔著吧?”

    “沒有?!?/br>
    “秦烈風還挺紳士的哈?”穆瑾逮住機會緩和尷尬氣氛,“其實他也未必會認出你來的,你看他戴的那個大墨鏡,現(xiàn)在又是大半夜,估計能見度也就兩三米,他要是認出來咱倆的話,說不定還會送咱們回家呢,怎么可能把我們?nèi)釉谶@等車,你說是吧?”

    冉云素瞥了她一眼,“你想得還真美!”

    看著她不生氣了,穆瑾又肆無忌憚地歪在她肩膀上,“唉,我快餓死了,在飛機上一直睡覺,連快餐都錯過了。等會兒我們?nèi)窍履羌业曩I點兒吃的回去宵夜怎么樣?我請客。”

    “倒時差這種事情也也要拉上我,不太厚道吧?”

    “那怎么樣?反正你們藝術(shù)家也是經(jīng)常黑白顛倒的嘛?!?/br>
    回來的路明顯順暢多了,可倆人買了吃的進門之后仍舊還是過了凌晨一點。

    穆瑾把餐盒擺在客廳的茶幾上,又去廚房榨了兩杯鮮橙汁。她看見換好衣服的冉云素從臥室里走出來,急忙放下果汁嘮叨她,“喂,都已經(jīng)到家了,你干嘛還穿著lisa?快去脫掉,剛剛你還摔了一下,我得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受傷?!?/br>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清楚?沒事,快吃吧,天冷涼得快?!比皆扑刈缴嘲l(fā)上和穆瑾并排吃東西。

    “秦烈風回國來也有五六年了吧?我記得上學那會兒他挺愛招你的。”穆瑾將iphone插在jbl boat上面,放了一首名為“e back(歸來)”的單曲,這首歌是烈風的成名曲,他自己作詞作曲的原創(chuàng)音樂,因為一檔選秀性質(zhì)的原創(chuàng)歌手大賽一炮而紅。

    那時的秦烈風剛剛二十一歲,雖然后來他不知因為什么退賽了,卻并未影響這首單曲的躥紅,知名音樂人余梁音很快簽下了他,幫他出了這張單曲,后來這首歌還被一部當年票房成績很好的電影選做了主題曲,在各大音樂排行榜上更是成績斐然。

    “他那是喜歡捉弄人好嗎?”冉云素咬了根薯條,又嫌棄地扯過紙巾擦手上的油漬。

    “嘁——你以為青春期的男孩子為什么精力旺盛到去捉弄女孩子?當然是想引起對方的注意,就跟雄性孔雀開屏是同樣的道理,只不多他們當時的情商還不如孔雀,手段十分低劣,書桌堂里放毛毛蟲啊,給人家自行車加道鎖什么的,都還是因為內(nèi)心想接近那個女孩子,想跟人搭話又不好意思直說,通過這種拙劣的方式呢,即使挨了對方一頓罵,心里也相當舒坦。”穆瑾啃著雞翅膀給她分析。

    “你不是說你選擇骨外科了嗎?什么時候又研究上青少年心理學了?”

    “這都是因為我比較淵博,觸類旁通!我跟你說,就好比今晚吧,如果換了別人摔倒,我打賭秦烈風一定視而不見!”

    “那你剛才還說他戴著墨鏡能見度只有兩三米,根本沒認出來當眾出丑的人是我?”

    “哎呀,素素——”穆瑾的胳膊黏糊糊地繞過來摟著冉云素的肩膀,“別敏感,摔個跟頭而已,怎么就是出丑呢?說不定現(xiàn)在秦烈風正看著拉過你的那只手發(fā)呆呢?!?/br>
    “當年我和他之間,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比皆扑氐亟忉?,當年因為秦烈風總是捉弄冉云素,學校里好多同學都誤以為他們倆之間有點兒什么,類似于早戀的小曖昧之類的情愫。

    “他這個人呢,就是喜歡跟別人對著干,弄得別人抓狂,甚至煩他怕他都沒關(guān)系。我呢,恰好不屑配合他的種種無聊行動,所以他才一直針對我。而且,我還在他家住了一年……”

    “等等?!”穆瑾像是發(fā)現(xiàn)了八卦的狗仔,兩眼放光地盯著冉云素,“這段兒絕不可以一筆帶過,必須詳細交代,行啊冉云素,居然連我都瞞了這么久!”

    時過境遷,冉云素早也不當這段往事是什么秘密了,既然穆瑾這么好奇,她就說給她聽聽。

    那年她十四歲,跟著母親冉薇搬來了鯨市定居。當時她還不知道母親執(zhí)意要來鯨市,是為了了卻畢生的一個愿望,再見那個人一面,最后一面。

    四十歲的冉薇患上了乳腺癌,她的病情發(fā)展很快,不過在女兒面前她瞞得很好,直到母女倆搬來鯨市,冉薇被那個人安排住進了醫(yī)院,冉云素才確切地知道了母親的病情。

    冉薇是個畫畫的,稱不上畫家,頂多算是個畫匠,她沒什么積蓄,母女倆來到鯨市只能租住在一間四十幾平的小開間里。

    冉薇住院后,堅決不同意接受手術(shù)治療,后來冉云素知道了母親這么決定的原因,因為那個人是母親這輩子一直深愛的男人,她來見他,只是為了了卻心愿,并不想讓他拯救自己,更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失去女人身體上最引以為傲的那個器官之后的悲慘模樣。

    就這樣,冉薇一直在醫(yī)院里接受著保守治療,確切來講更像是臨終關(guān)懷,一切的用藥都以減輕痛苦為原則。沒過多久,冉薇去世了,冉云素成了孤兒。

    母親的那個人,也就是秦頌,當時已經(jīng)是鯨市人民醫(yī)院骨外科的主任,他不顧妻兒的反對安葬了冉薇,之后來到出租屋說要接冉云素到他家里去生活。

    “我答應(yīng)過你mama,會好好照顧你到十八歲?!鼻仨瀻е桓睙o框眼鏡,看起來十分溫文爾雅,她看見他眼里閃爍著的晶瑩。

    雖然她不清楚母親和這個男人之間有過怎樣的故事,但她知道,那個故事一定很美,美到她愿意用一生來守護,美到故事講完所有的人心都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幾萬字,大家放心進坑吧,求收藏,比心x100

    ☆、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三)

    就這樣,冉云素住進了秦家的大房子,那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房子,里面擺放的所有物品都那么精致整潔。

    秦家一共有四個房間,樓上的主臥住著秦頌和他的太太尹靜祎,另外兩個房間一間住著大兒子秦烈崢和小兒子秦烈風,一間住著女兒秦烈?guī)r。

    除了對于秦家的男主人秦頌之外,冉云素這種尷尬的身份顯然不招任何人的待見,尤其是尹靜祎和秦烈?guī)r,這母女二人再端莊優(yōu)雅的外表也掩飾不住目光中直白的憎惡和厭棄。

    那段時間,冉云素和秦家的保姆魏嫂一同住在一樓的保姆房里,她每天除了上學,回家后便安靜地呆在保姆房里,或者在廚房里幫魏嫂做活兒。

    冉云素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就像隱在秦家的一片影子,偶爾出現(xiàn)在主人們的眼皮子底下也會嗖地飛快溜走,從不招惹他們的白眼。

    秦頌和尹靜祎都是醫(yī)生,工作很忙,秦烈崢在外求學鮮少回家,秦烈?guī)r沒多久也去了國外讀書,于是秦家的常住人口只有秦烈風、冉云素和魏嫂三個。

    冉云素轉(zhuǎn)學到鯨市后,和秦烈風在同一所中學,她念初二,他念高二。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秦烈風時常捉弄她。

    冉云素自覺這也不難理解,大概這是秦烈風維護自己母親的一種方式吧,他仇恨破壞他父母感情的女人沒什么不對,連帶著仇恨一下她這個屋檐下的烏也是情有可原。

    穆瑾聽得津津有味,“那你為什么只住一年就搬出來了?該不是秦烈風他sao擾你吧?”

    “胡說什么!”冉云素丟靠枕打她,“在那種氣氛下生活早晚會變抑郁好不好,所以高中可以寄宿之后我就搬出來了,除了假期不得不回去忍受一段時間,其余的時間都歸我自己支配,多自由?!?/br>
    “哇塞,你倆可是夠能裝的啊,我們當年可都沒看出來,你們兩個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br>
    “其實也沒多久,后來你們也都知道,他總是那樣憤天懟地的,又不喜歡按家里的安排去學醫(yī),整天玩兒琴組樂隊,胡吼亂叫的,就被他父母強行送到國外去改造了?!?/br>
    “我記得啊,他走的時候好多女生都要哭死了,那會兒他的確唱歌又帥又好聽,他們那個叫什么荒誕年輪的樂隊,只要有演出我場場都會去的!”穆瑾露出迷妹的神情,“當年他父母也真是的,干嘛非得讓他去當醫(yī)生啊,他們家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全都是醫(yī)生,怎么就不能出一個外行來?當醫(yī)生有什么好?”

    “這像是一個醫(yī)生說出的話嗎?如果當年他選擇了學醫(yī),說不定你現(xiàn)在就是他的師妹,見上一面可就沒如今這么費勁了呢。”

    “人生就是這么奇妙啊——”穆瑾喝著果汁感慨道,“當年我們兩個都立志學醫(yī)的,他又是被父母逼著立志學醫(yī)的,結(jié)果呢,只有我一個人走上了這條道路,你去學了美術(shù),他去當了明星,真是不公平!不過他哥秦烈崢可真是天生的醫(yī)神范兒,三十三歲就帶學生了,你不知道當年競爭他的學生有多慘烈。”

    “真想不到你們醫(yī)學院也混進去那么多花癡,一直以為人類在你們的眼睛里不過是一堆骨骼、皮膚、血液、軟組織呢!”冉云素打趣她,“那他選人看顏值嗎?怎么讓你混進去的?”

    “of course not! 幸虧你沒有選擇醫(yī)學院,隔行如隔山,畫筆是永遠理解不了手術(shù)刀的?!?/br>
    “天快亮了,快去睡覺吧。”冉云素站起身打算收拾下茶幾上的餐盒,右腿傳來一陣鈍痛,讓她下意識地就躬了身子,右手扶在腿上。

    “怎么了?你別動這些了,我來收拾,你快去休息吧?!?/br>
    “沒事兒,雨雪天,正常反應(yīng)?!比皆扑卣局鄙眢w,步態(tài)盡量正常地朝房間走去。

    *

    烈風離開機場,直接回到了位于鯨市北二環(huán)熙府花園的家里。昨晚在國外的慶功宴他只是意思地去晃了一圈,今晚國內(nèi)的這場他又借口航班晚點干脆去都不去。

    經(jīng)紀人曲宏杰都已經(jīng)懶得說他什么了,在回來的路上就替他把借口給編好了,早已做好送他回家之后自己單槍匹馬去慶功宴陪笑臉打哈哈的準備。這種事情他做得多了,駕輕就熟,烈風的風頭正勁,是花田娛樂最粗的一棵搖錢樹,有點兒小脾氣沒啥不能容忍的,何況他工作起來也的確夠賣力。

    拍戲、路演加領(lǐng)獎,秦烈風已經(jīng)小半年沒有回家了,好在鐘點工還算盡職,屋子里收拾得纖塵不染。助理小柯幫他將行李送進來,看著時間不早了,就囑他早點休息。彼此的假期都十分難得,這回大概有一星期的時間他是自由身,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等會!”烈風叫住小柯,“今天機場遇到的那個女孩,冉云素,我的粉絲群里有這么個人嗎?”

    “冉云素?”小柯?lián)蠐项^,“這名字挺特別的,好像沒聽過,再說大家也不太用真名,說不定網(wǎng)名差得十萬八千里呢?!彼夜咏裉爝@是搭錯線了么,先是自作主張地用一張粉絲的涂鴉小畫像換掉了原來迷倒眾生的微博頭像,又是在機場扶起了摔倒的女粉絲,現(xiàn)在居然打聽起對方來?

    “風哥,你是說摔倒的那個女孩叫冉云素?你怎么知道的?”袁柯這小伙子辦事兒挺靠譜的,就是有時候腦子慢半拍。

    烈風換上了一身棉質(zhì)的家居衣褲,光著腳從衣帽間走出來,隨手撕下一頁便簽紙在上面寫了“冉云素”三個大字拍貼到袁柯的胸前,“你姐是戶籍警來著對吧?幫我查一下這個女孩,電話,住哪,什么工作。”

    “哦,那我先走了。”袁柯認真地揣好字條,轉(zhuǎn)身之前一直憋著笑,還沒到春天呢,他家公子這是什么情況?

    袁柯剛走,那邊曲宏杰的電話就追了過來,“風少,看微博熱點了嗎?你在機場扶女粉絲的新聞現(xiàn)在比威尼斯稱帝那條還火了。誒我想給你商量下,咱能不能借這個機會適當增加一點兒暖男人設(shè)?正好符合下個月上星開播的那部新戲的男主形象,這個熱度讓劇組蹭一下絕對是雙贏,說不定比一場宣傳下來效果還好?!?/br>
    烈風此刻已經(jīng)仰在了自己松軟的大沙發(fā)里,長腿交疊搭在茶幾上,一手舉著手機聽電話,另一只手已經(jīng)在ipad上指揮自己的小人兒奮勇拼殺了。

    他玩游戲一般時間也不長,純屬為了放松,一款游戲玩幾天就膩歪了,再換另一款,就像換緋聞女友的速度。

    “怎么暖?你是打算讓我擺拍一下暴風雪里送老奶奶回家,還是大馬路上給乞丐撐傘,要么在地上擺一排女粉絲讓我一個個把她們扶起來?”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表示他每一個字都不是認真的。

    曲宏杰嘆了口氣,“算了,我猜那排女粉絲寧愿繼續(xù)躺著。游戲別玩兒太長時間,明天私教的課已經(jīng)幫你約好了,上午十點小柯去接你?!?/br>
    烈風哼了一聲表示收到,掛斷電話,他鼓了鼓肚子上的六塊腹肌無奈地搖了搖頭。即將開機的新戲了他要飾演一位臥底警探,頗有幾場戲是要□□上半身的,是以連休假杰哥都不放過他。

    他將pad丟到一邊,也不管自己的角色正在被瘋狂k.o.,打開微博查看那條暖男人設(shè)的熱點帖。

    照片上,冉云素正坐在地上一臉茫然地沖他伸出手,兩個人的手堪堪疊在一起,他自己的表情被墨鏡遮掩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嘴角那彎似有若無的笑意。

    冉云素跟十年前差別不大,還是一副沒長開的小身板,他拉她起來的時候就覺得她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還有她不施粉黛的臉上,五官都是淡淡的,乍一看印象并不深刻,但她是那種很禁得起端詳?shù)呐海淳昧?,就再不覺得別人美。

    她穿著黑色的繭型羽絨服,帽子翻在背后,半長的卷發(fā)灑落一肩,襯得那張小臉更加慌亂緊張。這么多年了,她見了自己還是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緊張嗎?從前好像也沒有怎么欺負她吧。烈風同學難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結(jié)論是自己沒啥問題。

    他的拇指撫上屏幕,素素,我回來了,好久不見——

    ☆、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四)

    冉云素對自己莫名成為網(wǎng)紅表示很焦慮,她打算這兩天都不出門,專心臨摹一幅客人定制的150*80的知名油畫作品《抱陶罐的少女》,這位客人還要求給少女畫上文胸,說是要送的那位朋友家里有個十歲的男孩,怕對孩子的心理產(chǎn)生不良影響。

    畫廊的鑒賞顧問周姐給對方建議,或者她可以選擇送一幅《蓬帕杜夫人》或者《康達維斯小姐》給對方,這兩位穿著都還蠻整齊的。結(jié)果對方堅決不同意,說那家男主人就喜歡抱陶罐這位這么清純型的。

    一席話說得冉云素暫時忘卻了令人頭疼的網(wǎng)紅事件,一口咖啡噴到剛繃好的畫布上,“你沒問問她,要不要發(fā)一張自己的證件照過來,將少女的臉換成她自己的?”

    周姐在電話那頭笑得也十分無奈,“小冉,看在軟妹幣的份兒上你就屈就一下對方的要求吧,以你的速度來說也就是兩三天的事兒,可以拿到兩千塊,也不需要浪費太多腦細胞,我覺得還可以忍受?!?/br>
    當然可以忍受,她已經(jīng)一連兩個月都在吃老本了,再不賺錢,恐怕連顏料、畫筆這些都買不起了。當年冉薇不希望她學畫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就算你很有天分,可能也會大半生都活在時而瘋狂時而低落的創(chuàng)作情緒里,生活捉襟見肘、入不敷出,你當自己是個藝術(shù)家,別人看你卻像個瘋子。

    冉云素其實從小就喜歡畫畫,冉薇畫畫的時候她就安靜地坐在一邊看,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可她同時也是個聽話懂事的小孩,冉薇說學畫這條路不適合她,她就聽她的話認真讀書,好好做功課,成績一直保持在年級前十名。

    曾經(jīng)她以為冉薇希望她學醫(yī),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好,所以對醫(yī)生這種身份有著較旁人更深的崇敬和依賴。直到后來冉薇生病去世,她才漸漸懂得,原來母親讓她學醫(yī)也是因為有秦頌這層關(guān)系。她用盡自己短暫一生積累的他對自己的舊念陳情,在最后的時刻將女兒托付給對方,只要冉云素進了這一行,頭頂便有了秦頌這把大傘幫她遮風擋雨,護她平安度過大半生。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冉云素最終還是以另外一種更加慘烈和曲折的方式走上了畫畫這條路,而且至少如今她的處境并不比當初的冉薇好到哪里去,時不時就要擔心自己能不能交出下個月的房租,除了買畫具,買別的東西都要對著價簽猶豫再三。

    就在她跟穆瑾徹夜閑聊的第二天中午,一頭亂發(fā)剛剛爬出被窩的穆瑾就像瘋婆子似的跑過來鉆進她的被窩里,“喂!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可得老實回答我?!?/br>
    “怎么了?你做惡夢了?”冉云素覺得自己剛剛睡著就被她吵醒了,閉著眼睛背對著穆瑾蜷起身體。

    “你說你母親跟秦烈風的父親曾經(jīng)有過一段感情是吧?那你該不會是秦烈風同父異母的親meimei吧?”

    冉云素被她這個大膽猜測徹底驚醒了,她無奈地坐起身瞪著穆瑾,“你的腦洞還真夠大誒,他們兩個是彼此的初戀情人好不好?秦伯伯結(jié)婚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聯(lián)絡(luò)過,還親meimei,你當是拍韓劇呢?!?/br>
    “他們也許后來又偶遇過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生給孩子也就幾分鐘的事情嘛,怎么就沒有可能?”

    冉云素朝她揮揮手,“真的不可能啦,我是我母親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就算他們之間有些什么,我也不是母親親生的。誒,你不要說是她騙我編的瞎話哦,她住院的時候我看過她的血型,o型血的母親是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的,這個初中生物課本里就講過,你是醫(yī)生,不用我多解釋吧?!?/br>
    “錯!”穆瑾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o型血的母親與ab型血的父親生出了o型血和ab型血的孩子,這在醫(yī)學上已經(jīng)早有案例證實。”

    她盤起腿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床上開始自己的科普知識講座,“如果丈夫的血型基因是一個o基因,加上一個b(a)基因,共同表達ab型血。原本b基因是一個鏈條,都是b基因段,但是在一個點上,卻發(fā)生了神奇的改變,原來的b,表現(xiàn)成了a。在這一個基因鏈上,表達了兩個血型基因,這就是等位基因。如此一來,丈夫的血型基因是一條b(a)加上一條o,而妻子的血型基因是兩條o,這樣排列組合,孩子的血型正好是一種ab型,一種o型,完全符合遺傳學規(guī)律。聽懂了嗎?”

    冉云素茫然地搖搖頭,“聽不懂,不過我相信母親不會騙我的。她說我的親生母親也是畫畫的,她為了追求夢想在生下我之后去了法國,本來我是應(yīng)該被送去福利院的,是母親不忍心就收養(yǎng)了我?!?/br>
    穆瑾湊過來輕輕抱住冉云素搖了搖,“素素,原來你的身世這么曲折,從前只知道你不愿意談?wù)撃愕募沂?,我們也就都憋著不問,真沒想到……你放心,以后穆大爺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等穆爺我當上了骨外一把刀,就把信用卡往這兒一拍,隨便買!”她做了一個超級土豪的姿勢。

    冉云素一把推倒她,“穆爺,您是拿手術(shù)刀治病救人的,又不是提著柴刀去攔路搶劫,再說我怎么覺得那天還很遙遠,說不定沒等到,我就先餓死在半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