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穆瑾挽著秦烈崢的手臂走在商場光潔的大廳里,莫名的小激動和花癡的傻笑在她臉上交相輝映。 工作日早上十點鐘,剛剛開門迎客的購物中心里顧客稀落,所到之處都是站姿規(guī)整的導(dǎo)購小姐朝他們投來的職業(yè)微笑。 雖然這天是請過假了的,而且頂頭上司就在身邊,她還是找到了當(dāng)年作為好學(xué)生偶爾逃課的復(fù)雜心情。 穆瑾扯了扯秦烈崢的胳膊,“給你媽買個生日禮物,也用不著非要請一天假這么鄭重吧?我怎么記得你除了生死存亡那次,連病假都沒休過呢?” “對待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的事情,當(dāng)然得鄭重一點,你有意見嗎?” 秦烈崢扭頭看著穆瑾退而求其次的不甘表情,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第一次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見家長,不緊張嗎?” “就尹主任那張臉,平時在醫(yī)院里見到都已經(jīng)夠緊張的了,到時候你要扶好我,我怕直接癱在她面前……喂,你有沒有覺得其實你特別像你媽,天生自帶殺氣?” “這是在夸我?還是在詆毀你未來婆婆?” 一個評價能分析出兩道截然相反的效果來?穆瑾腦子有點兒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神奇地把關(guān)注點放在了“未來婆婆”四個字上。 “還是趕緊挑禮物吧,你不是說下午還要陪我去補辦身份證嗎?你在你家好好找過了嗎,我就拿出來登記了一下訪客門禁而已,不應(yīng)該會丟的啊——” “丟三落四的,還好意思說,補辦身份證需要的材料都帶齊了嗎?” “帶了帶了。你媽都喜歡什么東西?護膚品,珠寶首飾,還是衣服鞋子?”穆瑾認真進入搜索狀態(tài),“還有,是我們兩個送一個禮物呢,還是我應(yīng)該單獨表示一下心意?” “女人喜歡什么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吧,咱倆一起送就行了,不過我得提醒你,她的口味都被烈風(fēng)給養(yǎng)刁了,一般的玩意可不太看得上眼。得,特別一些——” “你的意思就是我肯定不及格了唄?我豁出命去也嘚瑟不過你家那位秦影帝啊,就那么哄著尹主任還對素素左看右看不順眼呢,我不是更沒戲嗎?” 秦烈崢引著她走到dr的店面前,朝柜臺里的珠光寶氣抬手一指,“送這個怎么樣?” 穆瑾目瞪口呆,“那你能不能先借我點錢?” 柜臺里的一位售貨小姐微笑著沖兩人頷首,“秦先生,您好,您訂的首飾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這就幫您拿過來?!?/br> 穆瑾斜著眼睛瞪他,“逗我玩是吧,自己選好了還不早說,浪費我的腦細胞?!?/br> 姑娘從里面取出一個精致小巧的手提袋,帶著白手套從袋子里掏出一枚掌心大小的暗紅皮質(zhì)小方盒,隨即對著二人的方向?qū)⒑猩w打開。 那盒蓋上方有一盞綠豆大小的小燈,微弱的光線打在下面?zhèn)€頭不菲的鉆石上,瞬間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彩來。 穆瑾再次目瞪口呆,“你媽生日……你送……鉆戒?!” 呼—— 秦烈崢從唇間呼出一口閑氣來,抬手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旁邊托著戒指盒的姑娘忍不住笑了出來。 穆瑾電光火石般一個念頭被秦烈崢那不輕不重的一下給彈了出來,動了兩下嘴唇?jīng)]說出什么,只是呆呆地仰頭盯著秦烈崢一張jian計得逞的笑臉。 “小姐,您可以先試戴一下,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們還可以幫您修改。” 這句話像是一個定心丸一樣落在她心里,證實了自己剛剛的想法不是妄念。她一顆心扭秧歌兒似的跳了起來,心里的羅盤刷刷轉(zhuǎn)得不分南北。 秦烈崢見她人仍然處于神游狀態(tài),就舉重若輕地取出鉆戒,拖起她的左手直接將戒指推進她無名指的指根處,松緊適度。 穆瑾緩緩低下頭,盯著手上光閃閃的物件又呆了幾分鐘,喃喃道,“這么大,要花好多錢吧?” 她像是篤地驚醒,將戒指一把褪下來,塞回秦烈崢手里,“再戴一次,你這是求婚嗎?我還沒答應(yīng)你怎么就戴上了?” 關(guān)鍵是,她剛剛被戴上鉆戒的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啊,正常情況難道不是應(yīng)該滿心滿腦子的幸福和感動才是的嗎?這么重要的時刻不該被短路一筆帶過的吧。 她褪下戒指的瞬間,看到了鉑金指環(huán)內(nèi)側(cè)細細地刻了兩個字——秦穆 秦烈崢修長手指捏著鉆戒,鄭重地托起穆瑾的左手,“愿意一輩子都跟我在一起嗎?我們一起生活,一起上臺,一起治病救人?” 這大概是世上最最職業(yè)病的求婚了吧?穆瑾卻聽得甘之如飴,其實這會兒她正激動得耳鳴,事后他的原話她記不真切了,單是記得一輩子一起一起什么的。 這對她來說就已經(jīng)足夠有吸引力了,要的就是一輩子一起這個一起那個,至于這個那個是什么倒是顯得沒太有所謂了。 秦烈崢晃了晃她的手,“還要下跪的是嗎?” 他輕輕拉了下西褲的褲腿,正要當(dāng)場屈膝跪下。穆瑾一把拉住他拿著戒指的手將無名指準(zhǔn)確無誤地伸進指環(huán)里,隨即就撞進了他的懷抱。 售貨小姐將盒子收好,連同其他附件一同遞過來,“恭喜二位,在我們店里,每位男士一生就只能訂購一枚鉆戒,穆小姐您真幸福,dr祝福二位永結(jié)同心,百年好合。” * 直到重新坐回車?yán)?,穆瑾的思緒還處于天馬行空的游離狀態(tài),時不時就低頭看一眼手上的鉆戒。 秦烈崢打開錢夾,將一個卡片遞給穆瑾。 “我的身份證?你找到了?”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里似乎品出了別樣的味道。 秦烈崢緩緩啟動車子駛上主路,壓根兒就沒丟過。或者說,秦教授不僅能徒手擒賊,還會順手牽羊,能殺能救,技能滿點。 “現(xiàn)在我們?nèi)ツ膬??”穆瑾驚呼,“糟了,還沒買禮物呢!” “我們現(xiàn)在就去拿禮物?!?/br> “去哪兒拿?” “民政局?!鼻亓覎樲D(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戶口簿帶了的吧?” “等等等等——我什么時候同意跟你結(jié)婚了呀?這么大的事兒,你就這樣隨便通知我一下?”怎么看都像是一個連環(huán)局呢。 “你剛戴上我的求婚戒指,這么快就想抵賴嗎?” 他的眼神不輕不重地往她手上一飄,瞬間就勾起她對自己十分鐘之前那種迫不及待的深刻記憶,舌頭在嘴里滾來滾去卻吐不出反駁的話來,咬舌自盡就更舍不得了。 穆瑾輕輕用指尖摩挲著戒面,“我這就要結(jié)婚了嗎?老——公——”那個生命里最重要女人的事情,是她的事情誒! “嗯?!边@位應(yīng)得倒是自然,一點兒也不像剛剛準(zhǔn)備上崗的新員工。 “沒事,我就是習(xí)慣習(xí)慣,老公——”嗯,第二聲就已經(jīng)叫順口了,嘿嘿。 “以后在醫(yī)院里還是要叫我秦教授?!?/br> “好的,老...秦...教授?!薄獭忠лp了點,好懸給那類畜生長了個輩分。 一小時之后,一對新人捧著大紅本從民政局里走出來。 穆瑾的眼梢和嘴角彎得都快接壤了,“今天幾月幾號啊?看過黃歷了嗎,宜不宜嫁娶,怎么我看來領(lǐng)證的人不多呢?” “當(dāng)然宜嫁娶,這個月的工作日里只有今天咱倆都沒排手術(shù),不見血光,哪兒還能找到比這更好的日子了?” * 次日上班,搖身變作秦太太的穆醫(yī)生滿身滿心的夢幻感覺,好像懷里揣著什么大寶貝,又想顯擺,又怕別人惦記的矛盾心態(tài)。臉上皮rou忽松忽緊,似笑非笑,看起來甚是怪異。 估計若是遇上呂澤都能給直接領(lǐng)走。 秦教授倒是沒什么異樣,就跟捎同事似的開車載她到醫(yī)院門口。 穆瑾下了車,猶豫了會兒要不要等他一起進去,又想著他讓她在醫(yī)院里叫自己秦教授,那大概是還不打算公開關(guān)系吧,就轉(zhuǎn)身自己先走了進去。 秦烈崢鎖好車,看人已經(jīng)走了,不緊不慢地從后備箱里提出來一大箱網(wǎng)購的進口巧克力,悠悠地拎著上樓去了。 經(jīng)過護士站的時候,照例收到不少醫(yī)患暗戳戳的注目禮。 他不是平時那種冷峻的視而不見,反而直接朝護士站拐了過來,臉上還掛著笑,著實嚇呆了一干正在忙著交接班的小護士,有幾個反應(yīng)快的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取記錄自查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疏漏。 “這個給大家分分。”秦烈崢將一大箱巧克力擱到臺子上。 杜姍姍舉著活頁夾擋住半張臉,神兮兮的問,“主任,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 “昨天,”秦烈崢一雙桃花眼明媚招搖,一般人可都沒見過他這么不吝色相的模樣,多少都有些花癡發(fā)作。 “大喜的日子!” 他話音未落,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本本,展開給杜姍姍看了一眼,后者手一松,夾子咚地掉到地上,趕緊以手掩面,把那聲驚呼堵在了嗓子眼兒里。 鐵證如山的小紅本剛被秦主任收進口袋里,穆瑾正好換完衣服過來護士站想問下等會兒安排手術(shù)的一個病人的血糖結(jié)果出來沒有,對著射向自己的若干道見鬼的眼神兒茫然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情況?集體罰站呢?” 隨即她肩膀被秦教授一攬,“老婆,十分鐘后跟我去查房?!?/br> 扔炸dan的那位炸完就走了,留下灰頭土臉的一群圍觀群眾和一只無辜的炮灰,嘰嘰喳喳吵得穆瑾把剛剛想問的問題生生給憋忘記了。 不是說好在醫(yī)院里不能叫老公,要叫秦教授的么?感情這規(guī)矩是單行線,光是用來約束她的! 穆瑾簡直要被這群人的千夫所指給逼瘋了,之后好幾天都能隨處遭遇到怨毒的眼神兒,好像她是個謀君竊國的大叛徒。 誰讓之前大家都還是同一起跑線上對著秦教授偷偷流哈喇子的花癡團資深成員,單單她突然就飛升變成秦太太了呢?!不受苦難以平民憤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秦教授就是那種說干就干的人,要么不來電,來電就直接電死你,哈哈~~~ ☆、與君有約,風(fēng)雨不改(五) 烈風(fēng)從外景地回來,下了車就看見家門口停著的那輛白色英菲尼迪,別墅門口還放著一輛橘色的兒童推車。 秦烈?guī)r來了?他身上警覺的汗毛刷地一下都根根豎起,從肺管子里涌出難以抑制的氣急敗壞來。 直覺告訴他,這個跟自己從小掐到大的jiejie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找上門來絕對沒有什么好事兒,家里就剩一個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的素素,還不是干等著讓她捏扁揉圓地欺負。 日防夜防地防著尹主任上門,怎么就忘了她還有這么個爪牙呢! 他當(dāng)下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掏出手機,不由分說就打開微信發(fā)了條威脅意味十足的語音過去當(dāng)先鋒,隨即自己稍稍冷靜了一下才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見她姐坐在沙發(fā)上慢條斯理地削著一只蘋果,翹起蘭花尾指輕輕地點了一下手機上的未讀消息,內(nèi)容立刻奔放地從揚聲器里飆了出來,點炮仗似的: “秦烈?guī)r,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往我家里跑干什么?!來之前不會先說一聲嗎?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說一句讓素素難堪的話來,咱倆今后就一刀兩斷,你甭想聽我再喊你一聲姐!” 秦烈?guī)r無所謂地輕哼一聲,“說得就好像你之前經(jīng)常喊我姐似的,哪次還不都是連名帶姓大呼小叫的?!?/br> 冉云素見他進來,蹙眉瞪了他一眼,零分嗔怪,十分尷尬。她俯身抽出一張紙巾,擦掉小暖暖嘴邊的餅干屑。 “來,暖暖,把這個遞給小舅媽?!鼻亓?guī)r提著剛削好的蘋果放到暖暖手里,小姑娘捧心似的小心翼翼地轉(zhuǎn)回冉云素面前,仰著粉嘟嘟的小臉蛋嫩嫩地叫,“mama,果果——” 小孩子剛會開口說話,咬詞還不清楚,直接管冉云素叫了聲媽。她面上笑著接過蘋果來,心里還是難免悶痛了一下,如果當(dāng)年和烈風(fēng)的那個孩子留下來的話,現(xiàn)在也比眼前這個娃娃小不了幾個月。 慢著!小舅媽?不是他媽派來吵架的?烈風(fēng)捋了捋額前的頭發(fā),半尷不尬地走過來,將小小一只卷毛瓷娃娃從地上直接拎起來。 小姑娘不知是認生還是感覺到了他通身還未散干凈的煞氣,哭鬧起來,又被烈風(fēng)嫌棄地塞回親媽懷里,“小白眼兒狼,白給你買那么多好玩意了。知道為什么有小舅媽么,那是因為有你小舅舅我!” 一個二十大幾的巨型兒童跟一話都不會說幾句的兩歲孩子拌嘴,直接把后者給弄得哇哇大哭,這位勝之不武的還吐槽,“跟你媽一樣,嬌滴滴的,屁大點兒事兒都能哭個死去活來?!?/br> 冉云素把剛剛那顆蘋果直接塞進他嘴里堵上,抬手歉意地摸了摸小暖暖的后腦勺。 敗家弟弟惹哭自己心肝寶貝,秦烈?guī)r直接拿眼睛剜他,“你多久沒回家看看了?每次寄東西回來給暖暖,我們告訴她是小舅舅給她的,她現(xiàn)在看見快遞員就叫舅舅!” “……” 秦烈風(fēng)差點兒揭竿而起,又伸手挑釁小美女的圓臉蛋兒,“告訴你哦,奶可以亂喝,小舅舅可不許亂叫,叫錯了打你屁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