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據(jù)說,是一位從小一直給太子診治的醫(yī)者,去年才告老還鄉(xiāng)的,這次太子想請他回來診治,所以派了月夜前去尋找,至今還未回來?!?/br> 李懷沉思著,讓監(jiān)視者繼續(xù)監(jiān)視,如果有什么情況立馬通知,可他坐在雕有牡丹樣式的檀木椅子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 按理說,什么病不能讓宮中的醫(yī)者查看,還需要勞師動眾專門請還鄉(xiāng)的醫(yī)者回宮治療,這不合符常理。 再說,根據(jù)李賢所說,李程是滿臉有麻疹一般的東西,難不成,是惹上天花了?害怕宮里的醫(yī)者走漏風(fēng)聲,才秘密召還鄉(xiāng)的醫(yī)者回來?.. 李懷突然嘴角勾起了笑容,這一次,李程,我看你如何解釋。 幾乎不到一天的時間內(nèi),宮里突然流傳著太子因?yàn)榱鬟B香艷之地而染上天花的傳聞,一時間,像急速的暴風(fēng)雨一般,傳播著… “混賬,誰傳出這種消息。” 光蘭宮內(nèi),李程的母后樊明心聽到婢女的稟告時,氣的將手上的畫卷直接扔于桌上,她程兒一向忠心于國事,不好女色,別說給他找去的女子都不曾一碰,更何況是那些污穢之地,散布之人,絕對是有意為之,惡意詆毀她程兒的聲譽(yù)。 “聽,聽說是從太子府中的丫鬟傳出來的,可是至于是哪一個也不知道,只是在一天之內(nèi),迅速傳遍了整個皇宮?!?/br> 明后凝著神,在光蘭宮中,來回踱步,放眼望去,將程兒視為眼中釘,且最近蠢蠢欲動的人,恐怕只有李懷了,可是他這是想要做什么? “明后,奴婢還聽說,二皇子正在太子府外鬧著要進(jìn)去看望太子呢,只是太子府的人一直不讓。” “放肆,趁著皇上生病,那李懷現(xiàn)在是要造反了是嗎?來人,前往太子府?!?/br> 樊明心憤怒的一甩袖子,腳步急促的朝著太子府去了,本來她身為后宮之主,前朝的事情不過問,可是這關(guān)乎她兒子的事情,她怎能允許任何人如此玷污程兒的名聲。 太子府外,二皇子李懷正站在門外,打著哈欠,一臉不爽,可他的貼身侍衛(wèi)不停的在與太子府外的人交涉,可對方依舊以太子身體抱恙,任何人不得探望為由,一口拒絕。 終于… “放屁,我去看望我兄長,還需要別人通報嗎?你最好趕緊消失在我面前,要不恐怕你連小命都不保了?!?/br> 李懷的耐性一向少,容易沖動,聽到那邊兩個人一直在磨蹭,一把火氣就上來了,他好歹一個堂堂的二皇子,怎么進(jìn)一扇門,還要這么多廢話。 要不是敬他為兄長,他早就闖進(jìn)去了。 “二皇子,很抱歉,爾等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未經(jīng)他的允許,一律人等不得進(jìn)內(nèi),以免染上惡疾?!?/br> 門口之人,卻依舊頑固的上前阻攔,僅僅的兩個人,圍成了一堵人墻。 這徹底激怒了李懷,他一把拔出身旁侍衛(wèi)的劍,極為快速的掠過眼前那人,瞬間,兩把黑色的頭發(fā)散開了,還有兩縷在空中緩緩落下,散落在地,李懷的劍幾乎沒碰到兩人,可那劍氣已經(jīng)十分逼人。 兩名侍衛(wèi)自知頭發(fā)松落,脖子處一股勁風(fēng)掠過,微微作疼,恐怕也是輕微有傷痕了,即使這樣,他們也仍舊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對于他們而言,太子的話,比一切都重要。 對于軍人而言,軍令如山,這些看似侍衛(wèi),確實(shí)李程這幾年來從軍營中精心選拔而來的,每個,都是鐵錚錚的漢子,也是有極強(qiáng)戰(zhàn)斗力的勇士。 李懷更是一把怒火從心底燒起,太子府內(nèi)就連一個侍衛(wèi)也不將他放在眼底了,舉起劍,剛想橫劈而去。 “住手?!?/br> 穩(wěn)重,卻擲地有聲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李懷更是一臉不爽,他知道那把聲音是誰的,更是恨恨的想是誰在通風(fēng)報信。 李懷一把將劍插回到旁邊侍衛(wèi)的劍鞘內(nèi),轉(zhuǎn)身,恭敬道:“兒臣,見過母后?!?/br> 明后微微一笑,手一揮,身旁的人都下去了,李懷一個眼色,他的隨從也退下了,太子府外,就剩明后和李懷兩人。 “母后,我聽說皇兄患有惡疾,一直擔(dān)心,今日特意前來看望,看是否有能幫上忙的地方,誰知道,他們的侍衛(wèi)實(shí)在是冥頑不顧,還出言不遜,兒臣剛剛,也是替兄長略微教訓(xùn)。” 李懷即使再不想見到明后,可畢竟她的身份在那,他也只好解釋著。 “哦,懷兒有此心意,我甚至欣慰,只是程兒也是不希望將此惡疾傳染上更多的人,才下此令,也是為你好啊,不過,若是讓我知道有任何人在背后造謠生事,那我,定不會放過那個人?!?/br> 明后溫婉的笑著說,可字句之間,透著的意思,誰能不知道。 “呵呵,當(dāng)然,皇兄為我等的好,兒臣一定牢記心中?!?/br> 直到明后離開,李懷看著那背影,心里暗暗發(fā)誓:等我登上巔峰那一天,必定第一個廢了你的后號。 ☆、第三十六章 萬里府衙內(nèi),清晨, 邵天朗那驚慌無比的聲音, 從他的寢室里傳出,且不說睡在他身旁, 一絲不掛僅靠著被褥遮擋身體的女子,讓邵天朗驚慌無措的是, 他床前那張被刀插在床沿邊上的臉皮。 咋一看, 那張臉皮與邵天朗倒是有幾分相似,其下, 有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寫著:邵天朗, 等著我取你狗命。 “鄭大人,你一定要救救屬下, 一定是那土匪萬有龍干的好事, 他居然進(jìn)萬里村了,你手下翁將軍身手如此了當(dāng),能不能請他坐鎮(zhèn)府衙?。俊?/br> 邵天朗一改往日那般高姿態(tài), 像變了個人似的, 在面對生死面前, 恐怕是每個人的軟肋吧,李程站在門前, 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 在回去的路上,李程突然問慕容嫣:“言兒,此事你怎么看?” “言兒覺得此事實(shí)在是蹊蹺, 既然萬有龍已經(jīng)闖進(jìn)邵天朗的寢室了,那何不一刀斃命,還要專門留張紙條通知他,他將回來取他的命,這是疑點(diǎn)一,其二,據(jù)翁將軍此前回來所述,此前萬龍山一戰(zhàn),幾乎只是用術(shù)取勝,他也未曾顯露身手,言兒覺得,邵大人是有意調(diào)開翁將軍?!?/br> 她一直默默跟在李程身后,可在整個過程中,幾乎都是認(rèn)真的觀察著,就在邵天朗的房間里,那張被刀子插在床沿邊上的人皮,那刀子十分鋒利,可從刀面看去,極為薄,應(yīng)該很容易能插入,可前后卻有拉伸痕跡可以判斷,那人皮不是一刀便插上去的。 若是像土匪那一類力氣如牛的人,一刀便可,現(xiàn)在這個,更像是粗胖而動作笨拙之人所為。 她懷疑,那個人,就是邵天朗本人。 月夜聽著慕容嫣的分析,自然舉得是驚訝不已,既佩服,可又存在疑惑:“公子,我覺得言兒姑娘所說有理,萬有龍被滅寨了,絕對會回來報仇,邵天朗一定是擔(dān)心自己會被萬有龍殺了,才故意設(shè)下這一局,讓翁將軍去保護(hù)他的,沒想到他如此老jian巨猾?!?/br> 自編自導(dǎo)自演這么一出,月夜上午時還真相信了,現(xiàn)在想來,原來都是圈套啊。 李程沒有回答,雙手背在身后,眼神飄忽的望向遠(yuǎn)方,那是,是望向皇宮的方向。 如今看來,北良是去不成了,朝廷中到處皆是他染上天花惡疾的消息,雖然朝中大多臣子皆堅(jiān)信太子的個人品行,可奈何消息越傳越盛,加之人云亦云,各種版本,在朝間涌動。 他接到太傅讓他急速回朝的信息時,更是容不得他有半分猶豫,只是如今萬里街這種情況,若是他在這個時候走,不僅不能將邵天朗治罪,一旦他走后,他絕對會變本加厲。 看著萬里村民陷于水深火熱之中,他便終究狠不下心來,只好等萬有龍的出現(xiàn)了,幸好,他倒是來的及時。 夜里,村子里突然有人來報官,稱在街角見到鬼鬼祟祟的萬有龍?jiān)?jīng)出現(xiàn)過,翁豐毅當(dāng)機(jī)立斷,帶著將近一半的府衙立馬追了出去。 萬里府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擾亂了平日的安靜,邵天朗以安全為由,請李程與慕容嫣等幾人一同守在大堂之中,讓剩余的府兵守于門外。 “鄭大人,如今土匪猖狂,為了保護(hù)大人的周全,聚集于這,實(shí)屬無奈,還望你多體諒?!鄙厶炖收f著,讓下人前來沏茶,趁著沏茶的片刻,邵天朗撫著自己的胡須,笑道。 “這是我珍藏多年的長白山紅茶,茶香甘醇,實(shí)屬上品,今天特意取出請鄭大人品嘗,請。” 邵天朗一身墨綠色綢緞上衣,從料子和刺繡可以看出,這絕非普通,只是他那方形的臉上,滿是油膩的光,笑起來,笑容褶皺之處,尤為油亮,額頭上,還多了些細(xì)小的汗珠。 “邵大人,你為何如此緊張?額上都滲汗了?!?/br> 一直站在李程身后沉默的慕容嫣突然發(fā)問了,邵天朗的眼神里,還帶著幾分期待,期待什么?.. 就在那么瞬間,一絲驚慌和殺意從他臉上掠過,可卻僅有那么一瞬間,他依舊抬起憨厚的笑容,反看慕容嫣誠懇說:“慕容公子有所不知,那萬有龍手段毒辣,下官實(shí)在是擔(dān)心翁將軍他們是否能將他們一舉剿滅。” “鄭大人,請品茶?!鄙厶炖手钢郎系哪菐妆?,恭敬道。 李程目光淺淡,可卻泛著讓人看不清楚的眸色,就連邵天朗這種在官場混跡如此多年的老狐貍,也是無法看清楚他的用意。 就當(dāng)他抬起手,想端起杯子時,慕容嫣倒是搶先一步,纖長的細(xì)指一把將杯子舉至手上,笑道:“邵大人,我們公子不愛喝茶,這杯茶,我替我家公子喝了?!?/br> 月夜聽著慕容嫣的話,十分納悶,太子什么時候不喜歡喝酒了,況且這不符合禮數(shù),她只是一區(qū)區(qū)書童.. “言兒,休得無禮?!?/br> 李程的話音還沒落下,慕容嫣已然兩手一合,仰頭一喝,只聽到她依舊輕柔的聲音,可卻能聽出幾分故意的生硬:“邵大人,這茶,果然甘醇可口,言兒謝謝大人的賜茶?!?/br> 邵天朗臉部有些僵硬,怎么又是這個書童,屢次壞他好事,算了,反正等會事情都是一樣的,可表面上依舊笑道:“慕容公子喜歡便好,既然鄭大人不愛喝茶,那我讓下人送點(diǎn)酒來可好?” 話音都還沒落下,門外的府滿臉是血的跑了進(jìn)來,臉色如白紙一樣,手顫顫巍巍的指著門口,口齒不清的說著:“大,大人,萬有龍帶人殺到門口了。” 果然.. “什么?!翁將軍不是已經(jīng)帶人去抓捕他們了嗎?怎么還是來到這里了?!”邵天朗吃驚的說道,滿臉不知所措,望向一旁端坐的李程,似乎在問他該怎么辦好。 啪… 大堂的門,猛地一聲后,驟然裂開,徑直拍打到地面上,激起一陣旋風(fēng),撩的眾人衣袖拂動,緊接而來的是,萬龍山二當(dāng)家的劍,他直直的刺向,并非邵天朗,而是李程。 月夜拔出了刀,劍氣逼人,甚至都還沒看到動手,二當(dāng)家往前跑的身體突然就停在了原地,雙目突兀,像看見什么驚悚的事情一樣,便伏倒在地。 萬有龍站在身后,那雙眼睛像噴血了一眼,帶著極度的兇戾,他舉著劍,死死的指著邵天朗道:“邵天朗你這烏龜王八蛋,當(dāng)日你讓我去洗劫萬里村,現(xiàn)在你卻來滅我寨子,我不殺了你我不姓萬。” 邵天朗激動的否認(rèn)道:“你這土匪,你別在這里血口噴人,洗劫萬里村之事,我都還沒找你算賬,既然今日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我便也一同將你捉拿歸案!來人,拿下萬有龍!” 李程依舊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這一場場戲。 終于,萬有龍舉起劍,與府兵劇烈的廝殺著,兩方的情形不分上下,邵天朗有些坐不住了,因?yàn)樵鞠胫嵈笕松磉叺哪莻€侍衛(wèi)身手了得,將萬有龍拿下輕而易舉,可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沒打算出手啊。 眼看著眼前萬有龍似乎還占了上風(fēng),邵天朗終于坐不住了。 “鄭大人,你就讓你的侍衛(wèi)去將萬有龍拿下吧,要不然,我們都會有危險的?!鄙厶炖手钡目粗畛虇?,內(nèi)心七上八下的。 “月夜,那你便聽邵大人的命令,前去將萬有龍拿下吧?!崩畛痰挂驳ā?/br> “是,公子?!痹乱沽ⅠR上前,加入到混亂的打斗當(dāng)中,可不出幾招,他一掌擊中萬有龍你的胸膛,后者吐了一口鮮血,伏倒在地。 邵天朗一聲令下:“來人,快將他拿下。” 也在同時,他舉起一把藏于椅子底下的匕首,迅速的刺向就坐在他旁邊的李程。 “公子。” “公子。” 月夜與慕容嫣的聲音交疊在一起,與此同時,李程一只手握著邵天朗的手,往下一掰,發(fā)出了清脆的骨頭摩擦的聲音,匕首嘩啦一聲,掉在了地面上。 “哎呀,痛,我的手,我的手..”邵天朗緊緊的皺著眉頭,嘴巴扭曲的張開,滿臉痛苦。 “大膽邵天朗,勾結(jié)土匪洗劫村民,嚴(yán)征稅收,民不聊生,現(xiàn)在還敢謀害朝廷命官,你到底有幾條命!” 李程用力往前一甩,邵天朗整個人摔倒在地,聽著他一字一句的控訴,拼命的搖頭求饒道:“鄭大人,下官冤枉啊,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 “來人,將萬有龍與邵天朗壓下去,明天再審?!?/br> 李程的話音剛落,翁豐毅便帶著一隊(duì)人馬出現(xiàn)在門外,一進(jìn)門,就盯著邵天朗恨恨的說:“你這老滑頭,居然給老子設(shè)下那么一個坑,你當(dāng)老子腦子抽風(fēng)啊,來人,給我壓下去?!?/br> 邵天朗神色驚錯,外面的人馬…可他沒來得及弄清楚,便被壓下去了。 翁豐毅幾步走到李程身旁,看著他那一臉淡定,立馬就不爽了:“好啊你,明明早就知道那老狐貍想干嘛,你居然不告訴我,我差點(diǎn)就被那群滑頭給坑死了,幸好龍將軍趕到了…” 翁豐毅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望向李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龍將軍是你特意找來的,哎呦,不錯啊,這計(jì)不錯啊…” 好一出將計(jì)就計(jì)。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呦,很不錯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