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她們各有各的心思,一時沉默不語。陸無雙卻已搬動繡墩,坐到公孫大娘旁邊,向她解釋她們提到的名字。 蘇夜聽著她的喁喁細語,面沉如水,忽然道:“我看戚大寨主不會懷疑兄弟。不過,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怕只怕已經(jīng)來不及?;匦虐?,提醒他防備身邊之人,尤其是位高權重,有收買價值的那幾個?!?/br> 程靈素淡淡道:“信已寫好,隨時可以寄出去?!?/br> 蘇夜道:“好,繼續(xù)保持與連云寨的聯(lián)系,打探寨中消息。如果戚少商出了事,馬上回報給我,同時做好拯救支援的準備。” 十二連環(huán)塢無論與誰結盟,都不會坐視對方落難,見死不救。一來,蘇夜認為這是對盟友的責任,若她只拿好處不出力,那結盟還有什么意義。二來,倘若十二連環(huán)塢袖手旁觀,一旦被人知道,未免齒冷心涼,還有哪個正派勢力肯與她們合作? 從私人情感上,她欣賞戚少商的胸襟氣度,從公事上,這對十二連環(huán)塢有益無害。她不想淪為方應看那樣的人,在落難時,都不敢指望他伸一伸援手。 程英點頭,表示她知道了,臉色還是那么凝重,頓了頓方道:“還有一件事,也許你更加關心。你離開后,我們始終按兵不動,即使有身份不明的人招惹,也沒有就此大動干戈?!?/br> 蘇夜道:“很好,所以呢?” 程英苦笑道:“所以你大概能夠猜到,我們不動,人家卻要動。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再起沖突,似是源于外省分舵的事。他們連續(xù)硬碰幾次,六分半堂三名堂主重傷,蘇公子卻也受了傷,被暗器打中左臂?!?/br> 蘇夜的確更加關心,臉上不動聲色,淡淡道:“他傷的重么?” 程靈素頗為擔心地望了她一眼,代為答道:“暗器出自霹靂堂,與常見暗器不同,中間用火藥驅(qū)動,出手之后,仍可千變?nèi)f化,所以蘇公子才不小心著了道兒。另外,暗器上淬有溫家老字號的毒,非同小可。我想他性命無憂,但毒性沒那么容易清除干凈。” 此時,就連公孫大娘也能聽出看出,蘇夜對蘇夢枕的關心超出尋常。但她已經(jīng)知道,他們是師兄妹關系,并未感到奇怪。 蘇夜輕哼一聲,將飲干了的茶杯放回桌上,沒再續(xù)杯,“都說他每次紅影刀光,殺敵在前,我還以為傳聞有誤,想不到當真如此?!?/br> 陸無雙笑道:“你們不愧系出同門,做事一模一樣。哪次遇到棘手敵人,你不是搶著過去解決,口口聲聲說生怕下屬死傷太過?” 她說話較為直率,不怎么給人留情面,但每次必然說出大實話,令蘇夜也無話可答。 蘇夢枕既無性命之險,那就不必大驚小怪。蘇夜思索半晌,又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我就可以動身返回金風細雨樓了。” 十二連環(huán)塢規(guī)模龐大,自然有別的事情。然而,這些事情大多是些貿(mào)易往來,日常瑣事,還有從江南傳回的消息。任盈盈繼續(xù)在五大湖中督造戰(zhàn)船,打磨兵器,不住增加江南總舵的實力,盡量減少五湖龍王一去,總舵守備空虛的可能。 朱勔忙著請高手充當護衛(wèi),為慘死的兄弟和侄子報仇,一時顧不上為難十二連環(huán)塢。何況,近年他在花石綱上辦事屢次失利,已被皇帝責備三次,只好拼命給蔡京、童貫等人送禮,希望他們幫忙美言。他自顧尚且不暇,又有什么精力去對付任盈盈? 蘇夜心中最擔憂的,仍然是總舵朱雀樓,聽說那里安然無恙,就沒什么可以擔心的了。 她離開洞天福地時,正值這一天的上午,時間還沒到午時,悄悄溜出分舵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將整個開封府籠罩在金紅的溫暖光芒中。 她輕車熟路走上開封府的街道,走向天泉山,攀上無數(shù)石階,又回到了永遠矗立在山上的金風細雨樓。 樓中幫眾沒想到她說離開三個月,就真卡準了時間回來。由于沒有人目擊到她的行蹤,她一出現(xiàn),就引發(fā)了無數(shù)人的驚訝。 莫北神眼睛本來陷在眼皮里,半睡半醒,這時也被嚇的睜了開來,驚訝道:“姑娘什么時候回來的,我們怎么不知道?” 第八十二章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很多人不太清楚原著的樣子,所以簡單說一下。 四大名捕系列,和說英雄系列共用一個背景,出場人物也有重合。 逆水寒是四大名捕系列之一,全稱是四大名捕逆水寒。 我用的是原著劇情不是電視劇情,請不要對這里的顧惜朝有任何期待。 本來不準備引入四大名捕系列,因為它的年代非?;靵y,出場勢力太多,很難結合在一起。之所以用了逆水寒,是因為戚少商與說英雄系列關系比較深。 他就是金風細雨樓的第四任樓主。 四大神煞中,莫北神資歷最淺, 年紀最輕, 后期才加入金風細雨樓。除了身份不明的郭東神, 就數(shù)他年紀與蘇夜最為接近。 蘇夜與他正面碰上,亦有些意外, 微笑道:“我行蹤飄忽不定,在哪兒都有可能。樓中弟兄大多武功平平,查不到我的蹤跡, 又有什么奇怪?” 莫北神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眼睛里, 又是精光一閃。他似信不信, 卻不敢在她面前露出懷疑之情,只恭恭敬敬地道:“蘇公子受了傷, 姑娘卻不在樓中, 我等心中始終擔憂。如今姑娘回來了, 何不盡早去探望公子, 公子必然十分高興?!?/br> 他統(tǒng)領“無發(fā)無天”,平時懶懶的, 不大說話, 這時忽然說了這么多, 可見蘇夢枕傷情不算太輕。蘇夜明知前情, 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方才知情的模樣, 驚訝道:“師兄居然受了傷?我現(xiàn)在就去見他,他人在哪里?” 蘇夢枕無事之時,自然只會在象牙塔里窩著。蘇夜回來, 樹大夫卻剛剛離去。兩人并沒碰上,因而蘇夜無從向他打探傷口恢復情況。樹大夫號稱御醫(yī)國手,卻自認醫(yī)術不如她,本以為這位師妹進駐風雨樓,自己肩上的重擔會越來越輕,不想蘇夢枕始終沒有這個意思,仍要求他擔任醫(yī)堂供奉,為他壓制病情,診療傷勢。 蘇夜離去后,他才知道其中內(nèi)情。只要有人知道這事,無不好奇她忽然消失三個月,究竟去了哪里,做些什么。她以前還可用父母為理由,如今自己說出父母雙亡,可見這借口無法成立。 但蘇夢枕本人問都不問,他們更不敢多此一舉,最多在蘇夜回來時,觀察一下她的神情氣色,猜測她在這三個月中,過的好還是不好。 蘇夜無暇理會旁人的想法,步上玉塔時,心情兀自非常復雜。她在這世上,掛念著很多人。即使是十二連環(huán)塢中不怎么重要的成員,她也能做到記憶如初,時時牽念關注這人的安危。常人尚且如此,更不必提程靈素、程英那些對她意義非凡的人了。 她不顧自身安危,為她們兌換種種靈丹妙藥,武功秘籍,一則出于責任,二則出于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與欣賞。 她很容易欣賞別人,也很容易厭惡別人。也許在他人眼里,這樣大愛大恨,情感起伏不定,對武學境界并無益處。但她從不這么想,她覺得心境就像現(xiàn)實世界,可以風平浪靜,風和日麗,平靜的如無風天氣中的太湖鏡面,自然也可以風起云涌,雨驟風狂,震怒如巨浪奔涌的長江。 如果她能在盛怒之時,保持頭腦清醒,判斷理智,那么盛怒與鎮(zhèn)定,又有什么不同? 因此,她因南王世子的問題,突然發(fā)覺自己最為惦念的竟是蘇夢枕時,并未刻意壓制這種感情。 她從小認識蘇夢枕,對他另眼相看。別離的九年時光里,她時常打聽他的情報,關注他的處境,聽說金風細雨樓蒸蒸日上時,并未感到受人威脅,只有因師兄出人頭地而生的自豪。她這樣想,對金風細雨樓無益,所以她把想法深深藏了起來,并不因為感情不同,就對金風細雨樓的勢力格外留情。 如今她再次見到他,赫然發(fā)現(xiàn),他比少年時更成熟,更睿智,更沉郁,更有魅力,更值得信任。她對他的欣賞,不再是師妹對師兄的,或者五湖龍王對金風細雨樓樓主的,而是出自人類本能,女人對男人的欣賞。 她曾見過許多驚艷的人物,譬如剛剛告別的葉孤城。她對他好感極深,只要他點個頭,她就愿意代他應戰(zhàn)西門吹雪。然而,任何人都無法像蘇夢枕這樣,給她留下夢寐難消的印象,讓她口頭心頭,一時不忘。 若說她沒料到這件事,自然是假話。畢竟,當年她給紅袖神尼留了張紙條,背著個包裹直奔江南,本就是出于蘇夢枕的激勵。若說她事業(yè)有成,就馬上把偶像忘的一干二凈,自然不合情理。 她面對這份感情,就像面對著似友似敵的絕世高手,既惶恐,又興奮,還有掩也掩不住的期待。值得慶幸的是,蘇夢枕為人足夠優(yōu)秀,值得任何人的欣賞與崇拜。否則,只怕她得找一個時間較長的副本世界,刻意斬斷情絲,毅然撒手了。 程靈素對她了解最深,可能已經(jīng)看出了端倪,既然什么都沒說,她也樂得裝傻。反正蘇夢枕對她向來很好,身邊連只蒼蠅都是公的,她又何必心急呢? 蘇夜想了這么多,卻在看到蘇夢枕時,將所有想法拋在腦后。 玉塔極為神秘,其中藏有許多秘密。蘇夢枕從不允許下屬隨意進入,固然因為他冷淡孤僻,也有防止被人窺見秘密的原因。 據(jù)蘇夜所知,能夠進入玉塔的人均是他真正信任的心腹,如楊無邪、師無愧等人。其他人若想見他,只能先去青樓,等候通傳。 蘇夜回來的太倉促,尚未有人前來通知他。他正坐在書房里,與楊無邪說話,一見蘇夜進來,立刻微微一愣,皺眉道:“你回來了?!?/br> 楊無邪的反應與莫北神相差無幾,奇道:“姑娘何時回來的,怎么不先送個口信?” 蘇夢枕與三個月前,并無太大區(qū)別。他穿著件深青色的長袍,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愈發(fā)顯得眼睛如同寒星鬼火,幽然生光。很少有人能看出他臉色上的細小差異,因為他平安無恙時,依然滿臉病容,瘦弱的好像撐不起衣服。 書房中彌漫著一股清淡的藥氣,可見樹大夫換藥完畢,離去不久。 蘇夜笑道:“我為啥要送口信,難道送了口信,你就會出城迎接我了嗎?師兄,我聽說你受了傷?” 蘇夢枕并不像常人那樣,對她噓寒問暖,問她這些日子以來,過的怎么樣。對他而言,只要她平安回來,那就足夠了。 他臉上,釋然之情一閃即逝,淡淡道:“沒什么?!?/br> 蘇夜道:“我看看你的傷口?!?/br> 蘇夢枕道:“樹大夫已經(jīng)看過了,假以時日,可以完全愈合。你……” 楊無邪對蘇夜也算了解,知道她表面柔聲細語,對誰都非??蜌猓瑢嶋H則相當固執(zhí),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 他正要說話,果然便聽蘇夜笑道:“樹大夫?他醫(yī)術固然極高,但武功低微,對武功造成的傷勢就沒那么了解了。說到治病,我承認他的本領,說到治傷嘛……你把衣服脫掉,讓我看看?!?/br> 蘇夢枕面無表情,冷冷看著她,雖未拒絕,也沒有就此照辦的意思。常人在他逼視下,早就自動心虛氣短,再也不敢多說。但蘇夜從小承受這種目光,從未被他用目光擊退,早就不把它放在心上,滿臉渾若無事,道:“你脫還是我脫?” 楊無邪苦笑道:“姑娘……” 蘇夜笑道:“不然你脫?” 蘇夢枕向來積威甚重,除了蘇夜,也沒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楊無邪被這句“不然你脫”打的回不過神,猶豫一下,卻見蘇夢枕緩緩抬手,松開里衣袖口,將里衣外衣的袖子同時捋了上去,又解開左臂上的繃帶。 繃帶下的傷口一覽無遺。 傷口足有茶杯大小,情況有些嚇人,正中暗器的地方已經(jīng)潰爛了,又因蘇夢枕體質(zhì)太差,毒性蔓延速度比常人更快,傷口周圍高高腫起,泛著奇怪的青光。樹大夫需要連下猛藥,同時讓他用內(nèi)功壓制驅(qū)逐毒性,才能遏制傷情的惡化。那藥膏是黑色的,散發(fā)著濃厚的藥氣,遠遠沒有空氣中的清淡藥香那么好聞。 其實,中了溫家老字號的毒藥,常人唯有等死一途。他不但性命無憂,還能逐漸痊愈,已經(jīng)是難得至極的情況。 蘇夜走上前去,輕輕搭上他脈門,注視著那處潰爛,良久才嘆了口氣,道:“你要知道,你病情委實太過嚴重,即便受了小傷,也極難愈合,更容易引起痼疾發(fā)作,不應像尋常武人那樣,動不動沖鋒陷陣?!?/br> 蘇夢枕冷冷道:“哦?你想指點我,我應該怎么當金風細雨樓的樓主?” 蘇夜太了解他了,知道他這么說話,并非諷刺她不自量力,抑或埋怨她多管閑事,而是有著更深一層的含義。因此,她只微微一笑,笑道:“不可以嗎?” 蘇夢枕看著她的動作,忽地冷笑一聲,道:“可以?!?/br> 蘇夜道:“你就是金風細雨樓,金風細雨樓就是你。并非我看輕你的屬下,但你若出了事,只怕沒有人代替你的位置,與雷損統(tǒng)領下的六分半堂相抗。正因如此,你才更應該保重自己,對金風細雨樓中的兄弟負責。” 這些話,楊無邪也對蘇夢枕說過,卻從未收到他想要的效果。果不其然,蘇夢枕面色不動,淡然道:“難道我不想保重自己?但我說過,能幫我的人實在太少,很多事發(fā)生了,我不得不親身上陣?!?/br> 他頓了頓,又道:“你說好了回來幫我,卻在幾個月后,突然告假三個月。我自己的師妹尚且如此,又如何能夠指望他人?” 第八十三章 這句話語氣平淡,似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但蘇夜聽在耳中, 立刻又覺得自己矮了三分, 心底涌出一股慚愧的感覺。 蘇夢枕少年時, 常常試圖一言不發(fā),以冷森森的目光擊退她, 讓她尊重他身為師兄的權威,卻從未成功一次。如今,當年的小女孩已經(jīng)成長為五湖龍王, 更對他這目光視若無睹。想要讓她心虛退縮, 只能是因為她自己做了心虛之事。 楊無邪忽然發(fā)現(xiàn), 他們兩人之間,其實沒有外人插話的余地。他能看出, 他們確實彼此關心。同門相處數(shù)年時光, 對他們兩人都具有重要意義。 剛才那話一半指出事實, 一半語帶埋怨。蘇夢枕面對他人時, 怎樣也不可能說出口,卻在蘇夜面前說了出來。 他自知不應插嘴, 便默默坐在一邊, 卻忍不住去想, 他們昔年到底如何相處, 才會將這種微妙而親密的關系延續(xù)至今。 蘇夜松開蘇夢枕的手, 將它擱回書桌上,不好意思地道:“你看,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動不動就消失三個月, 貿(mào)然身居高位,如何能夠服眾?你若是風雨樓下屬,難道愿意心服一個忽然就不見了的副樓主?” 蘇夢枕怪眼一翻,冷淡道:“一個人能否服眾,與他現(xiàn)身的時間有何關系?五湖龍王從來神出鬼沒,十二座分塢中,幾乎無人知道他的真實面目,還不是人人奉若神明,絲毫不敢違逆?” 蘇夜趕緊岔開話題,答道:“行了,就算你所言有理吧,都是我的不是。從此以后,我短時期內(nèi)不會再離開。不過你還得給我點時間,讓我把自己的事梳理清楚。我總會給你個交代,也許到那一天,你會很生我的氣,也說不定又驚又喜?!?/br> 蘇夢枕道:“只要你不是蔡京的私生女,奉命來風雨樓臥底,我有什么可生氣的?” 饒是蘇夜心思細密謹慎,凡事考慮到方方面面,也沒想到他這么cao心她的身世。楊無邪坐在書桌側旁的椅子上,舉手掩在唇邊,掩住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 他喜歡蘇夜,也喜歡蘇夢枕和蘇夜待在一起。他覺得在這種時候,蘇夢枕身上的沉郁悲涼之氣大為減輕,取而代之的,是常人般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蘇夜也將他與常人一體對待,要說笑便說笑,要反駁便反駁,不怕他也不敬他。 已有太多人將蘇夢枕當作敵人,當作庇護,當作權傾天下的一方霸主,委實不需要再多一個。 因此,蘇夜說出“我替你拔毒”時,楊無邪很有眼色地站了起來,道:“公子,我先告退了?!?/br> 就在這時,蘇夜忽地側頭向他看了一眼,令他愣了一愣。這道目光仿佛會說話,靈活到了極點,其中含著些許笑意,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又似乎只是單純望向他,別無他意。 楊無邪看待蘇夜時,并無什么特別心思,只將她看作蘇夢枕的師妹,風雨樓的強援。當蘇夢枕向他透露口風,想要將她定為副樓主,他也只點頭贊成,認為她足夠擔當這種角色。 可是,他與她目光相碰,仍然心頭一跳,忽地發(fā)覺她無比陌生,似乎從未認識過她。 他滿心疑惑,退出了這間書房,又將房門輕輕帶上。蘇夜這才向蘇夢枕一笑,解釋道:“樹大夫?qū)ΠY下藥,沒有任何錯誤。但此傷源于劇毒暗器,由暗器上的內(nèi)力裹挾,直沖經(jīng)脈筋骨之內(nèi),若等藥性發(fā)散進去,未免太慢。” 蘇夢枕在她面前,很難長時間維持架勢。他可以在會議上公開呻吟,使他人心懷愧疚,不敢浪費時間說廢話,也可以冷眼旁觀,以比冰還寒冷,比火還灼熱的目光,迫使敵人大失方寸,不自覺地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