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他們第一次逃走,是她刻意容忍,第二次有方應(yīng)看在旁,她缺少動手的理由。這已是第三次,而且針對的不是她,是她視之如親人的三個人之一。 因此,她攔住司空殘廢,破開一丈二尺三的蟒鞭,震開十八節(jié)的金鞭,不再理會這三個人,將他們拋在身后,想都不想,掠向靠近大堂最高處的地方。 蘇夢枕在那里,所以四名刀王也在。她的身法倏忽莫測,盡得瞬息千里之精要。不過大堂就這么大,人一多,難免甩不開追兵。 司空殘廢臉都成了紫色,不知是氣出來的,還是技不如人羞出來的。他,以及他的兩個師兄弟,一聲不吭,緊追在蘇夜后方。蟒鞭一揮就是兩丈有余,離她距離極近。 他殺人,一向先用蟒鞭籠住對手,再用金鞭一鞭打殺。但今天他師出不利,鞭網(wǎng)方才成形,便見一陣輕若無物的緋雨,落在了鞭影之中。 紅雨如同花雨,加上屋外雨聲襯托,現(xiàn)出了一種令人銷魂的凄艷。它仿佛弱不禁風(fēng),被風(fēng)吹到了開闔神君的鞭上。蟒鞭一觸之下,陡然失去了生命力,鞭頭軟軟下垂。司空殘廢抖腕急收,未及收回,鞭梢當(dāng)即被割斷一寸。 這一寸割在鞭上,更像割在他心里。此時人人自危,生怕那柄魔刀落在自己頭上。如今輪到他,他金鞭迅疾如風(fēng),步步扣殺時,心中仍在想這是怎么回事。 忽然間,他們都聽到了一句話。 蘇夢枕短促而斷然地道:“不用管我?!?/br> 司空殘廢大怒,怒道:“不管你,能行嗎?” 他身邊兩側(cè),司徒殘和司馬廢同時搶上,舞鞭助陣,令他不那么困窘。他本能一句話脫口而出,說完忽地反應(yīng)過來——那句話是對蘇夜所說,他剛剛自作多情了一番。 這證明,他的心有點兒亂了。三神君離開元十三限,進京依附蔡京以來,從未吃過這么大的虧。準(zhǔn)確地說,他們至今尚未吃虧。可那僅是因為人家各有各的目標(biāo),把他們當(dāng)成身后綴著的討厭尾巴,不聞也不問。 蘇夜不退反進,蘇夢枕卻驀地現(xiàn)身另一方向,替她擋下司空殘廢三人。緋光當(dāng)頭罩下,三人如臨大敵,一鞭接著一鞭,幾乎舞成了幻覺似的夢影。 司空殘廢話音未落,蘇夜已答道:“沒管你!” 她果真不管蘇夢枕,掠向四大刀王組成的刀陣。八人一起出手,才是他們最強悍的時候,四人倒也差可仿佛。小侯爺身邊的刀王,本就是京城中一個別人不敢得罪的組合,既是出于方應(yīng)看之權(quán)勢,也是因為他們本人。 然而,常人不敢惹,不代表所有人均是如此。青羅刀刀身上,流動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它本是暗沉沉的青琉璃色,一注入內(nèi)力,青色就變淺,淺如刀尖色澤??上馁|(zhì)中混有雜質(zhì),繼續(xù)運功加力,就該折斷了。 要殺刀王,并不需要青羅刀從中折斷。它凌空振起一片刀光,猶如一道青虹,從三神君那里,飛越半個大堂,落在四刀王陣中。 若說紅袖刀是“落花人獨立”,那么它就是“微雨燕雙飛”,前者凄艷,后者清麗。刀王眼光自不用說,這時卻被這一刀的美麗所吸引,幾乎無力分心去看招式。 它棄為首的彭尖于不顧,直取彭尖左側(cè)的苗八方。苗八方柴刀最顯眼,人最絕,給蘇夜留下的印象最深,于是中了頭獎,被她第一個挑中。 刀光陡至,化作拍打礁石的海浪,卷起千堆流麗青光。其實每一招都是虛招,只有刀王的刀撞上來,才由虛轉(zhuǎn)實,見招拆招。 他們離畢玄差的太遠,離關(guān)七也是。蘇夜甚至懷疑,她新認(rèn)識的白愁飛、王小石,也可以一人對付八人。 她不需要用什么刀勢、刀意,更無需以氣機鎖定對手,向其施加精神壓力。雙方之間差距極大,大到難以想象。她只是很平常地過招,領(lǐng)教他們每個人引以為傲的獨家絕學(xué),在最短時間里,一一解決他們。 苗八方長相樸實,無甚出奇之處,忽地?zé)o端露出一絲笑意。他并不覺得開心,但他施展“笑里藏刀”時,總?cè)滩蛔∫π?。這是他常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也是他生前最后一個表情。 蘇夜似已孤身陷入包圍,一人面對五把刀。蕭白刀光親切溫和,蕭煞刀光狠辣凌厲,分左右夾擊而來,想把她絞碎在刀光中。 他們之前,顧、趙兩個難兄難弟也想這么做,也失敗了。刀光徒勞飛動,絞中的全是空氣。與此同時,蘇夜足尖踢中五虎斷門刀,運力一勾一送,竟把彭尖送往靠近大門的方向。 至今為止,她未用任何神尼所傳之外的武功,仍和蘇夢枕一樣,令他們毫無抵抗之力。 青羅刀青光閃爍,映青苗八方的臉。刀尖一點青色,飛動急如星火,射進他喉嚨,左右攪動了一下,不再留戀,撤了出去,掉轉(zhuǎn)方向迎向彭尖。 第二百六十章 她殺彭尖,用的力氣不比殺苗八方更多。彭、苗兩人, 武功尚不如她之前遇上的六合青龍。即使她有意收斂實力, 避免六分半堂懷疑她真實身份, 也僅僅延長了他們不到十秒鐘生命。 五虎斷刀門,五虎斷魂刀, 看上去像龍?zhí)捉巧?,其實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彭家刀法招招狠辣,?xí)慣攻人下盤。彭家子弟被打倒在地時, 仍不可輕視。姓彭的和姓唐的、姓雷的一樣, 都是傳承數(shù)百年的武學(xué)世家。 可惜, 彭門在其中究竟輸了一籌。唐門老太太、“見龍在田”雷郁可從未放低身段,讓嫡系子弟倒貼上門, 替人趕馬車、做侍衛(wèi)。 蘇夜刀出如風(fēng), 忽地應(yīng)聲冷笑道:“讓你們滾, 你們不肯滾, 如今可別怪我!” 她一刀點中苗八方喉嚨,順手運刀回削, 錚的一聲清響, 正正架開斷魂刀, 趁彭尖變招不及, 瞬時由上挑轉(zhuǎn)為直刺, 再一刀搠中他胸口。蕭氏兄弟三刀橫截,截向她身上三個地方,她卻已從夾攻縫隙中, 輕巧溜了出去。 這一番移動如兔起鶻落,靈活流暢,盡得小寒山輕功之精要,并體現(xiàn)出她過人的判斷力。雷嬌自堂上一躍而下,恰見她身法輕靈至極,掠回蘇夢枕身旁,手中青光湛然,急攻司徒殘、司馬廢兩人后心要害。 紅袖神尼最出名的弟子,毫無疑問是蘇夢枕。他與雷損,是京中排名最高的兩位刀法大家。兩人究竟誰高明一些,一直是個無解疑問。但無論如何,他的金風(fēng)細雨紅袖刀,早就成了風(fēng)雨樓的象征。 許多人見過紅袖刀法,卻未想過,同門兩人使用同一套刀法,配合居然如此天衣無縫。 不知為什么,蘇夢枕似乎無意多傷人命,僅是纏著三神君,將他們逼退,不讓他們有機會追擊蘇夜。此時,她麻利地殺了兩個刀王,返身回來,司馬、司徒頓時吃緊。 他們師兄弟三人聯(lián)手,只能勉強遮擋那紛紛揚揚的緋紅刀光,何況背后又來一把奪命的刀。 蘇夜遇上兩合青龍,外加梅毒組合時,已經(jīng)在心里作出決定,打算大開殺戒。這些人不僅協(xié)助六分半堂,還為朝中權(quán)臣直接辦事,是他們花大力氣收買的私兵,殺一個便少一個,殺了絕對穩(wěn)賺不賠。 因此,她一反常態(tài),下手極狠。她第一天踏入開封府,就于圍攻之中,當(dāng)眾殺死雷滾,叫雷恨滾出來和她單打獨斗,今天決意殺人,愈發(fā)刀刀奪命,絕沒有一式多余的招數(shù)。 而且紅袖刀法刀意獨特,刀招美到巧奪天工,事到如今,仍未顯露太明顯的殺氣。司徒殘蟒鞭連連卷動,鞭風(fēng)破空,真成了一條靈動如蛇、兇烈如蟒的活物。刀尖已至后心,他才驚覺背后寒氣襲人,連忙連人帶鞭一起轉(zhuǎn)身,舞鞭鎖住身前一丈之地。 茫茫鞭影中,閃動著一道青影。兩人以正面相對,所以司徒殘看的一清二楚,很明白自身境況。 蟒鞭確實靈活,青羅刀之輕靈卻更勝一籌,處在鞭網(wǎng)內(nèi)部,竟像只戲弄巨蟒的鳥兒。鳥兒拍打翅膀,在巨蟒頭上飛翔,一繞開蟒頭,便露出滿臉兇相,瞬間從小鳥變成巨鷹,一喙啄進他肋間。 刀鋒太薄,插入人體之時,只有突如其來的灼熱,沒有痛感。司徒殘沒來由身上一軟,手上乏力,應(yīng)該倒抽向蘇夜右側(cè)的蟒鞭,以二尺之差擦過她身畔,再也無法擊中她。 他后退了一步,聽到耳邊一聲怪叫。有人叫道:“老三,你中刀了!” 青羅刀正中司徒殘,司馬廢、司空殘廢霍然驚覺,下意識回身援救。然而,他們僅能盡人事,聽天命,希望救助同門之時,自己別被紅袖刀一揮兩段。 鞭影,仍然只有鞭影,籠住了蘇夜所在之處。司空殘廢金鞭如電,快馬加鞭,豁盡全身力氣,做的偏偏全是無用功,眼睜睜看著蘇夜翩然逸飛,就是捉她不著。 這件事很簡單,很直接,連傻子都能看透其中關(guān)鍵。他們輕功不如蘇夜,出手速度也頗為不如,所以名叫絕頂高手,卻拿她毫無辦法。 紅袖刀法攻時輕快犀利,守時精巧綿密,即使用刀者內(nèi)力沒那么充沛,亦可用速度彌補力量。蘇夢枕的紅袖刀、蘇夜的青羅刀,乃至小師妹溫柔的“星星寶刀”,均輕薄犀利,鋒利程度均遠超平均水準(zhǔn),可以將刀法發(fā)揮到淋漓盡致。 蘇夜退,疾退往東邊的墻,臉上竟還掛有笑意。她眼睛望著手捂左肋、踉蹌后退的司徒殘,腦子里想的是豆子婆婆。 無命天衣碎裂后,她亦失去了精氣神,正依墻而立,面龐上的皺紋深而又深,足足再老了十歲。 她退向豆子婆婆,同時躲開雷嬌密如細雨的淬毒暗器,看上去游刃有余??墒?,她退到一半,在青羅刀半抬未抬之際,突然停了下來,眉目間泛上疑惑神色。 大廳中這么多人,能令她停手的只有一人。那人自然就是蘇夢枕。 蘇夢枕剛剛咳嗽了幾聲,低喝道:“夠了?!?/br> 他開口說話,豆子婆婆瞬間逃過一劫。蘇夜背對著她,面對著剩余的兩位神君,似乎沒把她放在眼里。而豆子婆婆的確失去了戰(zhàn)意,根本不想背后偷襲,神情慢慢放松下來。 蘇夢枕邊咳邊說話,聲音不響,只是有種懾人的魔力。這一聲并非只對蘇夜有效,連司馬廢、司空殘廢、蕭氏兄弟,還有雷嬌,都本能住手停戰(zhàn),齊刷刷看向了他,神色之中,浮上深淺不一的驚怕。 大宅外的長街上,仍然傳來呼喊呵斥之聲,足見兩位路人正在外面奮斗。街上如此嘈雜,屋里卻靜的有些瘆人。 在場的不只有這些出名人物,還有六分半堂的精銳堂眾。他們水準(zhǔn)相差更遠,待雙方停手,目力才能跟上敵人的動作,不得不死了搶奪首功的心。 幾個為首之人,幾十個聽令行事之人,均露出相差無幾的表情,等候蘇夢枕下一句話。 蘇夢枕看都沒看他們,只向蘇夜道:“你的刀法,似乎又有進步。” 蘇夜一愣,微微一笑道:“你看出來啦?為什么要我停手?” 她問的這個問題,也是別人心底的疑問,只不過,敢于發(fā)問的只有她一個而已。蘇夢枕再看她一眼,溫和地道:“第一,今天殺的人已經(jīng)夠了。第二,外間包圍愈來愈緊密,此地不宜久留?!?/br> 他說完,這才轉(zhuǎn)向豆子婆婆,睥睨著她,寒聲道:“我不殺你,因為你并沒有殺死我的兄弟。誰殺了我的兄弟,誰就得死。至于你們,我從不殺沒有還手之力的人,犯不上和你們計較?!?/br> 刀王背后是方應(yīng)看,神君背后是蔡京,其他人的后臺則是雷損和狄飛驚。蘇夢枕做事向來如此,很少蓄意為難走狗,既是不愿,也是不屑。 豆子婆婆噙在嘴里的一口氣,這時終于吐了出來,并悄悄看向雷嬌。 雷嬌秀眉緊蹙,仿佛知道事情徹底脫離了她的控制?,F(xiàn)在苦水鋪分舵里,她根本算不上掌握話語權(quán)的人。 她絕非無能之輩,圍殺開始之前,她認(rèn)為成功可能很高,值得一試。但誰能想到,老天竟堅持站在蘇夢枕那邊。他在破屋躲雨,忽然就認(rèn)識了兩個籍籍無名的青年人,和他們肝膽相投。然后,輪到蘇夜壞了事,好死不死地選今天回來。 這等青年高手萬金難買,大多需要耗費心思,不能只用金銀相誘,偏偏蘇夢枕每次都占到先機,惹得雷嬌只想仰天長嘆。 豆子婆婆看她,并未得到指示或者回音,反而得到了一把刀。刀身呈琉璃青色,速度快逾閃電,凌空一劃,像漫不經(jīng)心的一筆書畫,正正畫在她脖子上。 蘇夜本擬與蘇夢枕合力,殺盡堂中所有的人,將陰謀詭計消弭于無形當(dāng)中。蘇夢枕卻不這么想,替沃夫子報仇后,便不再大殺特殺。這與其說謹(jǐn)慎,不如說他性格使然。 他性格如此,她的性格則有很多不同。出于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蘇夢枕寒聲說完,正沐浴在旁人驚怕的目光下。她已是手起刀落,殺了豆子婆婆,同樣一刀斷頭,干脆利落,頗有她師兄之風(fēng)范。 雷嬌大怒,怒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先看蘇夢枕,發(fā)現(xiàn)他表情亦十分愕然,不像事先知情,然后才怒視蘇夜,希望她開口解釋。 蘇夜直視著她,神態(tài)從容,嫣然一笑,笑道:“怎么了?” 雷嬌道:“蘇公子……” 自她這里開始,蘇夜掃視一圈,注視每一個人,閑閑微笑道:“蘇公子不想殺婆婆,我想,所以我動了手。我們有同門之誼,可他是他,我是我,他還管得了我?” 最終,她目光掃到蘇夢枕身上,亦帶著幾分令人哭笑不得的炫耀,同時道:“況且我的面子,他也并非次次都買。雷四堂主,你我本為仇敵。我刀法練的差一點,就得做你們的階下之囚。你指望我殺夠了停手,是否天真了些?” 她仍記得,她還小的時候,蘇夢枕要她去寫字、練功作為懲罰。怎奈她壓根不怕他,常常說“催什么催啊,我睡覺之前一定給你”。那時,少年蘇夢枕的表情,與現(xiàn)在的他簡直一模一樣。 在少年時期,蘇夢枕還能搖搖頭,氣的轉(zhuǎn)身就走。如今走無可走,他只能板著臉站在那里,用眼神指責(zé)她不講長幼之序。 她心頭原本陰云密布,一見這表情,心情忽地就好了起來。 就在這時,外頭殺聲突然大振。廳堂之外,飛鳥般闖來兩個人,一樣身法超卓,如入無人之境。 白愁飛、王小石兩人帶著些狼狽,匆匆忙忙地進來,因滿地鮮血尸體而猶豫一瞬,接著異口同聲地道:“咱們又被包圍了!你們究竟啥時候報完仇!”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他們堵著六分半堂精銳,不準(zhǔn)他們沖進分舵, 苦戰(zhàn)一番, 現(xiàn)在居然毫發(fā)無傷, 大有“打架發(fā)型不亂”的風(fēng)采,可見實力非凡。但是, 外面發(fā)生的事能令他們拋下敵人,進來催促蘇夢枕,也可看出情況緊急。 敵人破門而入, 打散弩手后, 前后兩街伏兵一涌而出, 重重圍住這一帶。這些人并不著急施加援手,先在宅子外頭游走, 圍攻白、王兩人。 其中不乏堂主等級的高手, 步步進逼, 意欲將兩人壓進分舵。 兩人見勢不妙, 雖說沒到非要逃命不可的地步,仍然心底發(fā)虛, 不知宅中情況如何, 于是交換一個眼色, 互相扶持著沖了進來。結(jié)果他們一進門, 恰好碰上蘇夜當(dāng)眾殺死豆子婆婆, 蘇夢枕沉著臉站在一旁,一時之間,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廳堂如同圍城, 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去。 兩人四處張望,緩步走到蘇夢枕旁邊,打量著每一具尸體,猜測他們停手不殺的原因。司馬廢、司空殘廢兩個卻帶上幾個嘍啰,悄沒聲地、輕輕慢慢地,向后邁到了大門之外。 大廳總共八扇紅木門,被“大開神鞭”掃碎四扇,倒是便于出入。他們不發(fā)一言,一氣退出門,退至石階下方,就像被嚇破了膽子。 這么做,自然十分怯懦,不符合絕頂高手身份??墒且运麄兊慕嵌葋砜矗鋵嵡橛锌稍?。蘇夜不聽師兄吩咐,一抬手殺死豆子婆婆,誰知道會不會繼續(xù)鬧別扭,再抬抬手,殺了他們幾個? 面對生死抉擇,神君終于不神了,依照求生本能行事,遠離這間大廳,也就等同于向敵人示弱,希望敵人放自己一馬。 無獨有偶,六分半堂之人亦動了起來,紛紛向雷嬌靠攏,想要尋求這位堂主的庇護。蕭氏兄弟見主人如此,當(dāng)然不可能打腫臉充胖子,遂逐步后退,儼然形成一道人墻。 白愁飛話都沒說上幾句,雙方已成對峙之勢,中間隔著好大一塊空地。 蘇夢枕果然不在意他們,以手捂嘴,又咳嗽幾聲,恢復(fù)了平時的寒傲神色。他臉上無動于衷,寒聲道:“不是多人圍攻,奈何不了我。但千百人一起行動,談何容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