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第四百五十八章 蘇夜輕輕道:“我相信她真的恨雷損,也真的想殺他?!?/br> 蘇夢枕不答話, 坐回那張大木椅, 讓椅子物盡其用。他眉頭已松開了, 卻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梢?,他信任雷媚, 不去質(zhì)疑揣摩她的用意。他對她,就像對待熟悉的兄弟一樣公正嚴明。正因如此,雷媚才不忍殺他, 轉手殺了瞧不起她的刀南神。 此時, 蘇夜突然揭破秘密, 說得到他信賴的郭東神,其實與方應看有著曖昧深厚的男女關系, 難免令他驚訝。 他想了又想, 淡然道:“看來我必須召回薛西神?!?/br> 蘇夜笑道:“隨你?!?/br> 據(jù)老林禪師所言, 雷損當年確實用盡了手段, 把雷震雷和他雷陣雨害死、逼走,收攏他們的派系人馬, 從此一家獨大。關七發(fā)狂至無法挽救, 也有他被雷損成功挑撥, 去和關七激戰(zhàn)一場, 雙雙重傷的因素。 他的證言, 從側面印證了雷媚的說辭,即雷損先利用了年幼無知的她,發(fā)現(xiàn)她長大后嬌美動人, 又放下殺心,收她做了情婦。 雷媚不會永遠年幼無知,想清楚前塵往事時,不恨他是不可能的,所以蘇夜才有此一說。不過,就算她決定殺他,也不太可能自行其是,想必要取得方應看的允可。前提是,她并未因方應看的袖手旁觀而心涼,仍愿意歸附有橋集團。 說到這里,她順便一提老林寺的老林禪師,說雷陣雨并沒有死,只是大徹大悟,出家做了和尚。蘇夢枕頗為意外,卻沒有多問,顯然對出家為僧的他并無興趣。他的關注點,始終落在居心叵測的雷媚身上。 蘇夜說完雷媚,接著提起元十三限。她請他幫忙關注十二連環(huán)塢,以免哪天元十三限運氣太好,因某句話而醍醐灌頂,從床上跳起來,在她總舵大殺特殺。 蘇夢枕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在你看來,元十三限和關七兩人,誰的武功高些?” 蘇夜毫不猶豫,答道:“關七。” 蘇夢枕奇道:“你說他修習的功法顛倒錯亂,才練成現(xiàn)在這樣子。等他解決走火入魔的隱患,重新煉氣導引,便可再進一步了吧。” 蘇夜苦笑道:“不錯。但我把他們相互比較,覺得通悟神功的元十三限,可能還是無法勝過瘋癲的關七。即便是我,也沒有必勝關七的把握。他瘋了之后,很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均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等我這次回來,就得想辦法尋找他了?!?/br> 蘇夢枕認真聽完,雙眉再度皺起,搖頭道:“我再沒聽說過他的消息。此事十分奇怪。他一個瘋瘋癲癲的狂人……” 他忽然停住,因他看到蘇夜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霎時間,他心中本能地掠過一個名字,“又是方應看?” 蘇夜緩緩點頭。 “關七已被方應看控制?” “我缺少證據(jù),但事實大抵如此,”蘇夜淡然道,極輕淺也極溫暖地笑了笑,“我只想說,假如他突然放出了關七,你最好不要逞能上前。” 這句話聽起來,未免有瞧不起蘇夢枕之嫌。但蘇夜沒這意思,蘇夢枕也不會這么想。他不僅沒生氣,還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了,微笑道:“好?!?/br> 關七之名一出,兩人同時想起那個電閃雷鳴的雨夜。 蘇夜冒雨而至,在蘇夢枕、雷損面前,擺足了一幫之主的架子,嗆完前者又嗆后者,并痛快接收師兄送來的臥底。更重要的是,那是他們第一次聯(lián)手對敵,配合的無懈可擊,卻得靠從天而降的驚雷,才能徹底解決關七。 前陣子,她送回顏鶴發(fā)和朱小腰,還贈以重金,真正原因是他們對蘇夢枕一片赤誠,而風雨樓正好缺少人手。結果,蘇夢枕竟一氣吐血,連帶王小石也對她不滿,認為她做事太過分。 如今他們再想這些事情,難免感到恍然如夢,過往之事傻的不堪一提。兩人相視一笑,神色里都有點不自在,卻是剪不斷,理還亂,亦無人想去剪斷理開。 那一晚固然跌宕起伏,驚心動魄,卻不如蘇夜承認她愛上蘇夢枕的夜晚。她一承認,他便開門見山,問她什么時候肯嫁給他。 她的答案竟是——不行。 嚴格來說,她并非拒絕他,更非不愿嫁他,只是請他仔細想想。即使兩人成婚,她也絕無可能給出他幻想中的,幸福溫馨的家庭生活,甚至不會搬到金風細雨樓去住。 那時她問他,如果是他嫁給她,住到十二連環(huán)塢,每天在她身邊鞍前馬后。那么,金風細雨樓中的數(shù)萬子弟將如何看待他?是否會馬上失去信心,覺得自己選錯了領袖? 一言驚醒夢中人。蘇夢枕從未這么想過,當場愣住,怔忪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確很難辦。 蘇夜為人灑脫,個性獨立,極少因他人的觀感而改變。相對而言,她的垂青反而更加難得,讓他覺得如獲至寶。然而,她并非那種甘心退居內(nèi)院,終日料理家事,洗手作羹湯的女子。 別說她不愿,就算愿意,她也沒法子真正“嫁到”金風細雨樓,因為她已經(jīng)是五湖龍王。 她一向認為,婚姻嫁娶只是一種形式。倘若他需要這個形式,她千情萬愿地配合。不過,金風細雨樓的這位樓主夫人,應當只會是名義上的。 蘇夢枕見她興趣缺缺,便不再追問她。但他堅持索要她親筆書寫的婚約,直到她松口去寫為止。她說服他時,他已再度確定自身的心意。 他想要的,只是她的人,不需要她每天在象牙塔點著一盞孤燈,等他辦完事回去。他的確想過所謂的“溫暖家庭”,但與蘇夜相比,任何家庭都像是一團即將被扔掉的破布。 蘇夜至今不知,他對著楊無邪、王小石等人,已好幾次明說她是他的夫人。但她喜歡他的做法,為此暗自欣喜。他一反常態(tài)的舉動,讓她明白,她在他心中確實與眾不同,而非泯然眾人。 然后,他們決定先不泄露關系,直到外人因緣際會,在巧合之下察覺。這樣做,也許可以弄點好處,譬如誘使方應看說出他的遠大志向,或是進行誤導,使興風作浪的小人現(xiàn)形,露出他們挑撥雙方互斗的野心。 事實上,楊無邪返回風雨樓的前一天,王小石已向蘇夢枕說出蔡、傅兩大權臣親自來見他,全程禮賢下士的事情。 王小石當然不想刺殺五湖龍王,只想趁著與他們“勾結”的機會,暗殺其中一人,削弱蔡黨的勢力。但他動手的話,難免連累金風細雨樓,所以一直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做。 說來奇怪,他的擔憂毫無必要。理應“顧全大局”,“為大家著想”,認為“他們絕對碰不得,最好讓他們享盡富貴,頤養(yǎng)天年”的蘇夢枕,竟然贊賞了他幾句,沒有阻止他的意思。但究竟怎么安排,怎么動手,還得和刺殺目標商量。 蘇夢枕見到蘇夜后,本應當面詢問她的意見。但她一說要走,這事立刻完蛋大吉,只能等她回來再說。 不僅是他,蘇夜本人更是有很多該說的消息。他們說到關七,她就想到關七之女雷純。她已和程英等人談過這事,一想還得說一遍,簡直恨不得再喝一壺茶。而自在門上一代師兄弟之間,也有一堆恩怨糾葛,復雜程度絕不下于關七那邊。 她試圖把元十三限拉進自己的陣營,還不清楚能否成功。她想殺方應看和米公公,卻不愿驚動方歌吟。方歌吟也許擁有慈悲心腸,覺得這位殺性太重,那位以暴制暴,但面對殺死養(yǎng)子的兇手,照樣不會客氣。 這時,她再想想,發(fā)覺在赫連府別墅的那天晚上,他們兩個竟沒談到幾件正事,要么發(fā)呆,要么傻子一樣默默對視,要么就搖頭嘲笑自己何等愚蠢。那一晚浪費的時間,以后還是得她親自找補回來。 她抬頭,發(fā)現(xiàn)蘇夢枕怔然看著她,表情竟像孩子看著買不起的糖果。她一想便想明白了,他舍不得她離開,又無可奈何。 他不再去想雷媚或雷損,方應看或元十三限。他只是很純粹,很認真地盯著她看,用目光表達他說不出口的萬語千言。 忽然之間,她心里那股已經(jīng)無比濃厚的喜歡,竟在不停上漲,讓她心旌搖蕩。她抿嘴一笑,起身繞過書桌,湊到蘇夢枕旁邊,在他唇上輕吻了一口。 她想說“三個月后見”,卻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蘇夢枕一愣之后,立刻緊緊抱住她,把她拉到他懷里,回吻著她,流露出無盡的不舍與纏綿。他的孤傲、冷傲、寒傲,一瞬間全部消失。若說他的心像冰川中的火種,那么她就是融化冰川的春風。 他從未體驗過這么幸福,這么圓滿而無缺憾的感覺。這一刻,即使他立即死去,恐怕也不會有太多怨言。 第四百五十九章 蘇夜進入副本世界時,臉上兀自帶著甜蜜的微笑。 她當然還是龍王, 卻變成了一只親切的龍王??上н@種親切體貼, 她的敵人永遠都領教不到。 她的盈盈笑意在眼里, 也在心里,令她容光煥發(fā)。她已做好準備, 迎接即將到來的漫長試煉。這時候,她真有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感覺,敢于面對任何強敵。 但是, 這個充滿自信的笑容, 下一秒就驀地凍住了。 她剛站定腳, 立刻發(fā)現(xiàn)身體的不對之處。她竟再一次大幅度改變年紀,成為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F(xiàn)在的她, 腿短手更短, 裹著一身寬寬松松的衣裙, 茫然站在江岸上, 用“你特么逗我”的發(fā)懵表情,遙望滔滔東流的江水。 亂云低薄暮, 江雁叫西風。漫空云霞, 映出一只只黑點般的飛鳥。江水越浩蕩, 天地越空闊, 就越烘托出她的渺小。 她確實很小, 小到不能再小。幸好,她之前有過類似經(jīng)歷,所以并不驚慌失措, 伸手去摸頸中玉佩,打算先找一套合適的衣服。 一摸之下,她登時臉色大變,呼吸亦于同時一頓,錯愕地低下頭,去看胸前位置。 她領口、前胸均空空如也。系著玉佩的殷紅細繩已從中斷開,隨意地飄落在地,離她最多只有一尺。碧草朱繩,極為引人注目。然而,繩上的潔白玉佩卻不翼而飛。 這一刻,蘇夜表情真是精彩絕倫。誰能想到,前后不到半小時,她竟連續(xù)丟失兩次玉佩。 關七被不明飛行物帶走時,玉佩亦躍躍欲試,想追著人家一起走。她擔心飛碟卷土重來,特意換了條結實的繩子。哪怕她本人想崩斷它,也得運功用力才行。 紅繩突然斷開,與其說純屬意外,不如說玉佩出于不明原因,自動弄斷繩子,趁她大腦空白的一瞬間,向著遠方逃之夭夭。 她神情一下子嚴肅到極點,只因這是件值得嚴肅對待的事情。失去玉佩,相當于沒有路線,沒有提示,相當于看不到任務期限,也相當于無法返回現(xiàn)實世界。 蘇夢枕攜它消失,根本不能叫“丟失”。她固然擔憂顧慮,生怕出現(xiàn)最壞的結果,卻因深深信任著他,并未真正感到恐懼。那時的擔心,稍微有點杞人憂天的味道。 現(xiàn)在的處境則截然不同。 她身處陌生世界,身無分文,舉目無親,被迫穿著成人體型的寬松衣物,和人動手時,需要特別注意,不要絆倒自己。與此同時,她對目標一無所知,不知玉佩會按部就班,給出常見路線,還是突發(fā)奇想,弄一些新穎的玩意出來,特意為她增加難度。 假如說它是蓄意逃跑,讓她四處尋找,把尋蹤覓跡當成試煉的一部分,那倒還容易解決。萬一它的失蹤另有原因,而且是她想不出,猜不到的原因,那么以天之高,海之闊,她大可尋遍天涯海角,一口氣找到衰老而死,再也不用擔心人生缺少樂趣了。 因此,短短幾秒鐘內(nèi),她經(jīng)歷了從大喜到大驚的全部路程。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原地爆炸”四字形容。 她的原地爆炸,仍能比得上普通人的沉穩(wěn)冷靜。她摸一摸衣袖,確認夜刀還在,遂游目四顧,開始查看周圍草叢。 玉佩通體雪白瑩潤,毫無瑕疵。如果它落進積雪,以她的不凡眼力,也得花點力氣,才能把它和白雪分開。好在眼下并非冬季,更未下雪,玉佩若掉在附近,難逃她的目光掃視。 與此同時,她暗自祈禱著,盼它千萬不要沉入江水,隨著江流涌進東海。否則,她當真只有等死一條路可走,所有努力都是白費心機。 唯一使她感到安慰的是,像這種主動召喚,時間通常長達五年或十年,絕不會太緊迫。她倒很樂意別人撿到它,使用它,把它當成天賜寶物。那樣一來,他們必定藏不住這個秘密,然后露出馬腳,被她找上門索債。 哪怕真找不到,她也沒必要立刻絕望,可以憑借過往經(jīng)驗,猜測一下對路線有利的任務,反正不是朝廷便是江湖,不是殺人便是擊敗。大不了,她找人問出當世高手的名字,列個名單,一個個挑戰(zhàn)過去。 縱使她心情煩躁,腦中浮想聯(lián)翩,仍未忽略四周環(huán)境。前方江面廣闊,江水洶涌。正值夕陽西下時分,滿江金波粼粼,倒映出近似于金紅色的暗沉光芒。風很大,天氣卻不算冷,只是不斷掀起浪頭,讓水手艄公難以cao舟而已。 她判斷不出這是哪條江,只能暫且定為長江。從她所站之處看去,江心泊滿戰(zhàn)船,船上似乎都設有弩機和投石機,旌旗鮮明,水手眾多。其中大多是結實健壯的青年、中年漢子,年紀大些的亦筋強骨壯,并無弱不禁風之人。 蘇夜匆匆一瞥,先驚訝于他們的氣勢威風,又一眼看出,這批戰(zhàn)船已封鎖了江面,正在此處演習水戰(zhàn),形成攻防之勢。他們?nèi)舴浅⑺畮?,便是霸踞長江的江湖勢力。 大船之間,還雜有十多只僅能裝載數(shù)十人的小船,在江心靈活似魚,來往如飛,形成一幕幕她萬分熟悉的畫面,既暗伏殺機,又精彩絕倫。 若在平時,她肯定趕緊湊過去,打聽這是哪一家勢力。但在這時候,她顯然毫無興趣,勉強看了幾眼,長嘆一聲,邁步走向稍遠些的地方,繼續(xù)悶頭盯著地面,生怕錯過一件白色的東西。 她當然不知道,江中那些戰(zhàn)船,隸屬于獨霸長江的“大江幫”。 大江幫在這個世界中的地位,一如十二連環(huán)塢在她那里。單以長江而言,大江幫唯一的對手是兩湖幫。這兩大水上霸主加在一起,與北方黃河的黃河幫南北對應,合稱三幫。 今日,大江幫戰(zhàn)船駛出荊州基地,由幫主江海流親自率領,入江進行演練。攻擊他的一方,則是他的獨生愛女江文清。 此事一出,不但長江諸船繞路而行,兩岸渡口碼頭也被幫中人馬肅清,暫時不準閑雜人等進入。蘇夜莫名其妙出現(xiàn),莫名其妙滿地尋找玉佩,本來就惹人注意,這時更是顯得奇怪至極。 她對這些情況一無所知,開始地毯式搜索,轉眼之間,搜索范圍便覆蓋了一大塊江岸。 由于她急著找到活人,打聽一下這是哪里,至少弄件適合孩童穿的衣服,所以耳邊聽到遠方傳來人聲時,不僅沒刻意躲避,還不假思索,直接迎了過去。 她眼力奇佳,步速又快,片刻之間,便來到最近的一處渡口。渡口處泊有三只船,船中亦有人靜候命令。她過去的時候,剛好發(fā)覺西邊有近二十人乘馬而來,急匆匆駛近碼頭,似乎準備登上較空的那條小船。 這批騎士當中,為首者居然是個中年禿頭大漢。他背著一對獨腳銅人,體型高大強健,令人望而生畏,不由同情起他的坐騎。很顯然,他是江中幫會的重要人物,看樣子不像要登船參戰(zhàn),倒像有事前去稟報。 迄今為止,蘇夜已經(jīng)找遍了周邊的所有草叢,別說玉佩,連長得像玉佩的東西都沒看見。按常理而論,玉佩意外脫落的話,應該就掉在紅繩旁邊,不可能一個在她腳邊,一個在離她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她愈發(fā)確信,它是故意脫離,刻意讓她去找。 它跑到當世某個人物身邊,給他提供種種好處,讓他當她的敵人,自然是增加難度的方法之一。何況,唯有符合邏輯的推論,才是有意義的。若它忽然發(fā)瘋,隨機跑到了某個地方,那她想再多也是無用。 但是,她就算要找,也得先確定一個切入點。 她看見這個形貌兇惡的禿漢,不驚反喜,連忙繼續(xù)向前走。像他這種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在哪里都會有一席之地,知道的事情也肯定很多,是個有價值的咨詢對象。假如他的內(nèi)心和外表一樣兇狠,不問情由,兜頭就打,那她連出手的動機都有了。 馬蹄聲倏然而止。 十八名騎士即將拐上碼頭,棄馬登船,卻在禿漢的帶領下,齊齊勒住韁繩。這名禿漢,正是名列大江幫三天王的“銅人”直破天。他高坐馬背,先望了望遠處的激烈戰(zhàn)況,才滿臉疑惑,把目光移向站在正前方的蘇夜,粗聲粗氣地問道:“小姑娘,你是誰?” 蘇夜并未回答,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天真地看著他們,像是聽不懂這個問題。 直破天之所以勒停坐騎,只因她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地方的人。他見她不回答,皺了皺眉又問:“你爹娘呢?” 蘇夜搖頭道:“我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