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蘇夜道:“我有件事想和你打聽。” 問話之時,她聽到身后傳來衣袂破空聲。任遙攜著任青媞,沉著臉匆匆離去,只一瞬間,便走得無影無蹤,不知到哪里去了。以他的高傲,根本無法忍受她忽視冷落的態(tài)度。更尷尬的是,他已經(jīng)成為她的手下敗將,沒有臉面再擺帝王的架勢,所以他只能走。 偌大一片曠野中,忽然只剩她和燕飛兩個人。她沒有任何壓力,燕飛卻有。幸好這壓力屬于善意的一類,并不會使他感到危險。 他此刻心情十分矛盾,既想蹲下身去,摸摸她的頭發(fā),用哄孩子的言語哄哄她,又深知自己不該這么做。她確實是人,不是鬼,卻也是個奇異的生靈。他說不出她和常人有多少不同,只知道,她是不一樣的。 他嘆了口氣,微笑道:“昨天是你跟著我?” 蘇夜道:“當(dāng)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 燕飛又問:“匈奴鐵弗部的赫連勃勃,也是你殺的?” 蘇夜不屑一笑,淡淡道:“我沒想殺人,是在附近隨意走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在干那樁喪盡天良的破事。這和他是誰,來自哪里都沒關(guān)系。他的手下想報仇的話,讓他們來找我好了……只要他們能找到我?!?/br> 她承認的這么痛快,倒讓燕飛有點過意不去。他本想用她想打聽的事為籌碼,問出她的來歷,這時索性不管了,直接問道:“你想問我什么事?” 蘇夜道:“我丟了一塊白色的玉佩,一直在找。聽說這里是天下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你的朋友好像也是最高明的密探。你們有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玉佩”兩字一出,燕飛心下一動,神情也稍稍露出了異樣。 第四百六十七章 燕飛神情不對勁,怎能瞞過蘇夜的眼睛。她微微一愣, 眼神立刻銳利起來, 猜想他會不會語焉不詳, 或是隱瞞關(guān)鍵線索。然而,她的擔(dān)心毫無必要。燕飛只是有所觸動而已, 根本沒想隱瞞她。 他不再看她,眺望著黛青的天幕,火燒般的朝霞, 似是在回想很久之前的往事, 然后平靜地說:“我見過, 而且見過兩塊。” 蘇夜既喜又驚,喜是因為燕飛真的聽說過白玉佩, 證明她找對了方向, 驚則是因為玉佩的數(shù)量不太對勁。她秀眉緊蹙, 狐疑問道:“兩塊?怎么會有兩塊?” 她語氣當(dāng)中, 透出濃到化不開的疑問,好像世界上有兩塊白色玉佩, 是很了不得的大事。燕飛見她揪住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也十分詫異, 再次答道:“其實共有三塊, 但我只見過其中之二?!?/br> “……三塊?” 燕飛篤定道:“對, 是三塊?!?/br> 蘇夜眼睛本就很大,這時睜的更大,讓燕飛又有摸她腦袋的欲望。就算她是天生的傻瓜, 聽到這里時,也應(yīng)懷疑他所說的玉佩,壓根不是她丟失的龍紋玉佩。 她心念電轉(zhuǎn),先是稍覺失望,轉(zhuǎn)念一想,又生出無數(shù)疑問。倘若燕飛口中的三塊玉佩,和她的玉佩有關(guān),正是她需要收集的任務(wù)物品,那她絕對不該放棄追索。至少得問個清楚,再做打算。 因此,她目光閃動幾下,追問道:“你見過的那兩塊,是什么樣子的?” 燕飛一邊迷惑不解,一邊回溯記憶,皺眉答道:“它們是同一塊玉佩的上下兩部分,玉質(zhì)雪白無瑕疵,接口處雕著鋸齒般的裂紋,每一半都有半個手掌那么大。兩塊合在一起時,能夠組成一塊完整的圓形古玉,中間留出個寸許寬窄的圓孔。” 蘇夜一聽“寸許寬窄”,耳朵便豎了起來。她想都不想,再問道:“玉佩上面,有沒有細紋形成的圖案?” 燕飛緩緩道:“有,紋理細密精致,圖案是一幅山水地理圖。” 兩人對答到這里,心下各有想法。他察言觀色,認為蘇夜并非追逐寶物的爭奪者,而是真的丟失過一枚玉佩,才抓著外觀、紋路、圖案問個不停。他的好奇心愈演愈烈,剛答完,便向她提出疑問,問道:“你丟的那塊,就是帶山水圖樣的嗎?” 蘇夜苦笑一聲,搖頭道:“并不是山水,而是另外的圖案。不過,我的玉也是雪白古玉,也有細密的紋理。我想它們之間有種不為人知的聯(lián)系。你能否告訴我,你在哪里見到那兩塊玉佩,如今它們在誰手上?” 她對燕飛印象很好,而燕飛對她也是如此。她覺得他不會說謊騙人,燕飛覺得她并非貪婪之人。這樣一來,談話便非常輕松了。 他口中那三塊玉佩,應(yīng)當(dāng)牽涉著一個和道門息息相關(guān),神秘古遠的大秘密。但他捫心自問,發(fā)覺自己絕不介意告訴她。她的出現(xiàn)、她的存在均是如此神奇,讓他聯(lián)想到玉佩的奧秘。他還知道,假如他坦誠以待,她也會報以相同的態(tài)度。 任遙和任青媞走了,他們兩個仍一動不動,旗桿一樣站在丘陵上,尚未打算返回邊荒集。燕飛在外逗留太久,集中人肯定會出來尋找。幸好,只是講個故事的話,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他緊盯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想從她眼神里找出一點線索??上У氖?,這雙眼睛不但大,而且深,就像清澈的海水,乍一看沒什么了不起,不停往下探索時,卻發(fā)現(xiàn)它深的摸不著底。 他不想試探她,亦不再多問,只說:“你聽過太乙教、天師道這兩個教派嗎?” 蘇夜頷首,答道:“太乙教是北方道門勢力,而天師道是南方的道派。兩家都說,自己繼承了三國時張道陵的道統(tǒng),自己才是正統(tǒng)傳人,雖然分居南北,關(guān)系卻很糟糕。” 燕飛微微一笑,慨然嘆道:“你既聽說過這些人物,我解釋起來就容易多了,因為我見到那兩塊玉佩時,太乙教和天師道的妖人都在場,正在爭搶它們。” 這件事和其他很多事情一樣,發(fā)生在淝水之戰(zhàn)前夕。 那時,他只是邊荒集里的一名劍客,機緣巧合之下,遇上了面熟的北府兵小將劉裕。之后他被強敵追蹤,一路逃到荒村古堡,再次和劉裕碰頭,也恰好目擊了那場驚心動魄的爭奪。 “天師”孫恩派出大弟子盧循,太乙教主江凌虛派出得意徒弟奉善。雙方各持一塊玉佩,狹路相逢,嚴陣以待,準備從對方手里奪取另外一塊。 那兩塊形狀半圓,邊緣帶著鋸齒的古玉,名叫“天地佩”。準確的說,是“天地心三佩”,分為天佩、地佩、心佩三個部分。據(jù)妖道們的說法,三佩乃是道家奇寶,合為一體之后,讓人可以根據(jù)玉佩上的圖形,按圖索驥,找到傳說中的《太平洞極經(jīng)》。 盧循、奉善兩人拼搶之時,局勢幾次變化,最后寶玉被旁觀的燕飛和劉裕取走。但好景不長,他倆拿著寶玉,尚未有機會研究玉中秘密,附近便出現(xiàn)一個戴著鬼臉面具的怪人。鬼臉怪人武功高的出奇,氣勢洶洶向他們撲來,一副要殺人奪寶的模樣。劉裕靈機一動,趕緊將玉佩扔出樹林,引走怪人,才得到了逃跑的機會。 迄今為止,他們?nèi)圆恢枪砟樄秩耸钦l。 燕飛猜想他可能是江凌虛,也可能是大名鼎鼎的“丹王”安世清。安世清雖是道門中人,卻獨來獨往,看不起裝神弄鬼的孫恩和江凌虛。而且,他事后從另一途徑得知,安世清和他的女兒安玉晴,應(yīng)是天地佩的真正主人。 然而,他并未看到面具下的臉孔,所以無法斷定怪人的身份,更不知天佩、地佩在誰手中。他唯一知道的是,任青媞曾憑借美色和花言巧語,從安世清那里騙走了心佩,正在尋找另外兩塊。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丘陵上的兩個人影,一男一女, 一高一矮, 一個用劍一個用刀, 差別大到?jīng)]可能忽略不計。奇怪的是,兩人的心思看似背道而馳, 又有若干個連接點。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在邊荒集碰頭。 蘇夜最重要的任務(wù),無疑是找回龍紋玉佩。 她現(xiàn)在像是參加考試的學(xué)生, 進入考場后, 才被告知試卷丟失, 焦頭爛額又無可奈何。于是,她只能憑借過往經(jīng)驗, 胡亂猜測試卷內(nèi)容, 然后對著空氣亂答一通。這么做, 也許能夠僥幸過關(guān)。但她不想賭運氣, 她想把試卷弄回來。 問一塊舊玉佩的線索,得到了三塊新玉佩的下落, 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本不會貪圖別人的寶物, 只因情況特殊, 才在這里追問不休。與此同時, 燕飛越說越詳細, 越說越動人心弦,亦從側(cè)面激起了她的興趣。 天師道、太乙教兩派人馬涌向邊荒密林,爭奪天地雙佩時, 任青媞也在那座古堡里。外面的螳螂為蟬打了起來,她便扮演窺伺在旁的黃雀,精心選擇出手偷襲的時機。 然而,縱使她機關(guān)算盡,也沒算到鬼面怪人出現(xiàn),同樣淪為無功而返的輸家。 此事過后,燕飛遇上安世清的女兒安玉晴,才聽說了任青媞騙取心佩之事。也就是說,任遙和孫恩、江凌虛一樣,均想要這三件寶貝。 天下四大教派,竟有三教在爭奪同一樣?xùn)|西,生怕被他人搶走。單從這種激烈兇狠的爭搶,就能看出玉佩是何等珍貴。蘇夜傾聽之時,隱約生出一個念頭,覺得若能把三佩湊齊,價值恐怕不在龍紋玉佩之下。 燕飛告訴她,三佩拼湊起來,將形成完整的山水圖,指出通往《太平洞極經(jīng)》的路途。任遙和任青媞說話時,也提到了這本道門奇書。不過,蘇夜已有經(jīng)驗,堅持認為玉佩本身才是寶貝。至于玉上的山紋、水紋、龍紋,就和龍紋一樣,僅是裝飾用的花紋而已。 她忽然有點后悔。如果她扣下任遙,把他的命當(dāng)成交易籌碼,任青媞將束手無策,只能乖乖交出心佩。他們離開之后,說什么都晚了。 眼下她關(guān)注的是——天地心三佩,究竟和龍紋玉佩有什么關(guān)系? 想解決這個疑問,唯有把玉佩放到眼前,仔細觀察,才能得到正確答案。除此之外,任何猜想都只是空想。 另外,燕飛還說起了一條重要線索。當(dāng)安玉晴提及任青媞時,語氣頗為不屑,說她和任遙破解不了“天心”的奧秘,搶了也是白搶。這足以證明,她掌握的內(nèi)情比常人要多,而安世清應(yīng)該就是心佩的原主人。 蘇夜打聽安玉晴的去向,燕飛卻聳了聳肩,說她來去匆匆,行蹤成謎,找是肯定找不到的。 兩人談了好一會兒,天色已然大亮。霞光徹底散去了,剩下一望無際的碧空。她深吸一口充滿青草香味的空氣,仰頭望著天穹,輕嘆一聲,心想總算找對了路子,沒有摸錯方向。 然后,她迅速低頭,把目光轉(zhuǎn)回燕飛身上,從容問道:“照你的看法,奪走天地佩的鬼面人,只會是安世清和江凌虛其中之一?” 燕飛一愣,苦笑道:“我只知道,那人不是任遙或?qū)O恩。我見過他們,認得他們的體型。” 蘇夜忽地笑了笑,有點頑皮地說:“說不定是竺法慶呢。人人都想要玉佩,難道只有他們彌勒教例外?江、任、孫、安四人相爭,最后被第五人撿了便宜,豈不是很有出人意料的味道?” 燕飛失笑道:“也許吧!不過,那時我并未發(fā)現(xiàn)彌勒教教眾的蹤跡,所以從未懷疑過他們?!?/br> 蘇夜點頭道:“我的話已經(jīng)問完了,現(xiàn)在輪到你?!?/br> 燕飛略一思索,平靜地道:“荒人不喜歡打聽人家的來歷,也不喜歡被別人追問。我愿意痛痛快快回答你,只因你太討人喜歡,令我不知不覺地放下心防。但是……像你這么一個人,在邊荒流連不去,難免讓人提心吊膽?!?/br> 他話是這么說,卻沒有半點提心吊膽的樣子,仍然悠閑自在,灑脫寫意,并不因為她剛剛擊敗了逍遙帝君,就畏畏縮縮地不敢說話。他說她討人喜歡,她何嘗不是對他好感倍增。 她微笑道:“你想問盡管問,我不是荒人,我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br> 燕飛長吁一口氣,道:“等我想想?!?/br> 對話期間,他相信她到邊荒集,的確是為了尋找丟失的玉佩。兩人說了這么多話,她從未問過玉佩以外的事情。邊荒第一風(fēng)媒高彥和他們同行,更容易引來打聽消息的人。 只是,蘇夜像失去試卷的學(xué)生,他就像接觸外星人的地球人,既覺新鮮有趣,又覺古怪稀罕。他本身不愿多問,更不愿錯過這個機會,想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蘇夜淡然道:“我首先想弄清楚,你對太乙教比較有好感,還是逍遙教,還是安世清?” 燕飛眨眨眼睛,奇道:“太乙教手段殘酷,逍遙教邪惡詭秘,我怎會對他們有好感?而‘丹王’安世清那人,我從未和他打過交道,談不上喜歡還是厭惡?!?/br> 蘇夜道:“你不知安玉晴的動向,自然也不了解安世清?” 燕飛道:“當(dāng)然?!?/br> 蘇夜笑道:“很好,那么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你只聽說過三塊玉佩,我也沒必要問你第四塊。如今天地雙佩下落不明,而心佩被任青媞騙走。按理說,我應(yīng)當(dāng)把邊荒集掘地三尺,重新挖出逍遙教人馬的行跡,再次擊敗任遙,然后向他們討要心佩。” 燕飛咦了一聲,笑道:“要是不按理,又該怎么說?” 蘇夜一笑,淡淡道:“他們剛剛遭受了重大挫折,也許會有多遠跑多遠,暫時不再露面。我去找他們,未必找得到??墒牵羞b教的教主都親自來了邊荒,肯定有重大圖謀。除非他們就此徹底放棄,否則……日后總會露出馬腳。我又何必著急呢?” 她稍稍一頓,接著又說:“我已經(jīng)決定,把安世清和任青媞暫且放到一邊,先動身北上,到太乙教總壇,去挑戰(zhàn)江凌虛。你見到江凌虛當(dāng)日,他正在伏擊逍遙教的曼妙夫人,卻中了埋伏。我想他和實力和任遙差不多,絕不會是我的對手?!?/br> 她說挑戰(zhàn)江凌虛,口氣和挑戰(zhàn)高彥一樣輕松,完全沒把這位太乙教主當(dāng)回事。燕飛已見識過她的刀法,聽她這么隨隨便便一說,仍有一點荒謬的感覺。而真正的荒謬之處在于,只要江凌虛按捺不住,出手教訓(xùn)這個“小姑娘”,便是輸多勝少,將會丟盡顏面。 一瞬間,他竟同情起江凌虛,在心里暗自嘆息,卻不得不問:“天地心三佩并非你丟失的玉佩,你為何要去尋找它們?” 蘇夜正色道:“因為我懷疑,我的玉佩和它們同出一源,找到它們,便能得知下一重線索。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有其他可能,我也不愿長途跋涉,風(fēng)塵仆仆地去挑戰(zhàn)一個陌生人?!?/br> 燕飛皺眉道:“那你何時回來?” 蘇夜道:“我不會離開太久,多則半月,少則十天。我回來之后,再去考慮對付逍遙教的問題。對了,倘若你見到安姑娘,請?zhí)嫖蚁蛩乱猓驼f……方便的話,我想見她一面。我勉強算是半個道門中人,也很好奇天地佩的秘密?!?/br> 她出刀大巧若拙,說話竟也干脆利落,說著說著,就像要走的模樣。燕飛微覺吃驚,先應(yīng)了一聲好,才疑惑地問:“你這就要動身了嗎?” 蘇夜搖搖頭,微笑道:“不,在此之前,我還得去見一個人?!?/br> 燕飛愈發(fā)驚訝,詫異道:“邊荒之中,有你認識的……朋友?” 蘇夜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平靜地道:“可以說是朋友。哎呀,你的心跳在加速,呼吸也停了一下,因為你在擔(dān)心,是不是?你和劉?;氐竭吇模仁亲约合牖貋恚彩鞘苤x安之托,要讓邊荒保持中立地位。因此,你再也無法自由自在,事不關(guān)己地生活。你想問我,我和誰相熟,支持哪個勢力,卻又怕我不肯回答?!?/br> 她忽然滔滔不絕,說了一大通,倒讓燕飛無話可說。她說的每句話均是事實,所以他并不否認,只苦笑道:“果然,你精神鎖緊我的時候,我無法掩飾真實情緒。” 蘇夜笑道:“但我說的話里,一大半都是瞎猜的?!?/br> 對答之間,燕飛恢復(fù)了無可無不可的閑適態(tài)度,微笑道:“那你肯答我嗎?你的朋友是誰,你會不會幫他對付他的敵人?” 他笑了,蘇夜的臉色卻嚴肅起來。她沉吟片刻,淡然道:“我會的。事實上,我一直在等待讓她刮目相看的機會??上Ы裉炝璩浚铱床粦T赫連勃勃的行徑,終于暴露了行蹤。她的身份,你可以慢慢猜,等我回來之后,自然真相大白?!?/br> 第四百六十九章 邊荒集的東門大街,乃是集內(nèi)最繁華的地段之一。街道兩側(cè)店鋪林立, 街上客流如織, 不論日夜晴雨, 均是一派繁華勝景,不輸給南北的任何一座大都市。 這里的眾多店鋪中, 本有一家“興泰隆布行”。布行老板任明幫得到漢幫庇護,店鋪規(guī)模堂皇氣派,生意也做的很大, 一向?qū)儆诒娚碳依锏馁?。但在今? 布行的招牌突然被摘了下來, 換上了一副黑漆金字的匾額。 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刺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