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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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安仰頭看了下天, 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心想這下恐怕是瞞不住了, 三老爺好歹是做過官的,看到相爺,應(yīng)該不會太吃驚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 顧居敬和秦蘿的畫舫靠了岸。秦蘿看到思安在茶棚那邊,便對顧居敬說:“二爺, 想來五叔他們還沒回來。我們也去茶棚那邊等等吧,看五叔跟夏meimei說得怎么樣。” 顧居敬點(diǎn)頭,牽著她往茶棚走去。 等進(jìn)了茶棚, 顧居敬才發(fā)現(xiàn)夏柏青也在。他跟夏柏青在夏家的喜宴上見過,互相行禮寒暄,他順便介紹秦蘿:“這是內(nèi)子?!?/br> 思安想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 夏柏青愣了一下,沒想到秦蘿如此年輕。隨即他想到一件事, 嚴(yán)厲地問思安:“思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嵐兒跟顧二爺?shù)姆蛉巳ビ魏藛幔繛楹畏蛉嗽谶@里,卻不見你家姑娘?” 顧居敬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今日顧行簡是以秦蘿的名義把夏初嵐約出來的。自己好像無意間說漏了嘴。 “三老爺……奴婢……”思安說不清楚,悄悄往秦蘿背后躲。 秦蘿拉了下顧居敬的袖子,顧居敬索性說道:“你先別生氣。是內(nèi)子把人約出來的,但要見夏姑娘的另有其人。實際上,我們顧家想要與你們夏家聯(lián)姻?!?/br> 夏柏青聽了,堅決地?fù)u了搖頭:“使不得。二爺已經(jīng)有如花美眷,如何還能要我們嵐兒去做妾?嵐兒是我大哥和大嫂的掌上明珠,我作為她的三叔,絕不能同意此事。還望二爺告知嵐兒現(xiàn)下在何處,我要立刻帶她回去?!?/br> 秦蘿聽到夏柏青口氣強(qiáng)硬,連忙解釋道:“夏老爺誤會了,不是二爺想納meimei做妾?!?/br> 不是顧二爺?夏柏青倒是搞不懂了。據(jù)他所知,顧家就顧二爺和宰相兩個成年男子,不是顧二爺莫非是哪個遠(yuǎn)房的子侄?他這會兒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宰相的身上去。 夏靜月輩分小,一直安靜地站在夏柏青的身后,不敢說話。她知道三jiejie做事向來很有主見,倒不怎么擔(dān)心。反倒是好奇地看了看秦蘿,真是年輕貌美,顧二爺一直牽著她的手,兩個人看起來感情很好。 此時,顧行簡的大舫也悄然靠岸了。 他先下了甲板,然后伸出左手將夏初嵐扶下來。 雖然這大舫在水面上十分平穩(wěn),但還是搖搖晃晃的,不如地面踏實。夏初嵐已經(jīng)看到茶棚里的人,身子僵了僵,三叔和靜月怎么在這里? 崇明帶著人過來,在顧行簡耳邊說了兩聲。顧行簡向茶棚看去,與顧居敬四目相接,微微點(diǎn)了下頭。 他問夏初嵐:“你要我過去解釋下么?” 夏初嵐想一直避著也不是辦法,早晚要跟三叔說的。她下意識地拉著顧行簡的手臂說道:“您,您一會兒慢點(diǎn)說,不要嚇到三叔他們?!?/br> 顧行簡笑了一下:“知道了?!比缓筮~步往茶棚走去,夏初嵐和崇明便跟在他的后面。 這個時間,茶棚里沒有什么生意。伙計起初看到來了這么多客人,還很高興。后來看到這些人似乎起了爭執(zhí),本想上去勸一勸,畢竟他們是小本經(jīng)營。崇義連忙塞了一貫錢給他:“我們爺解決點(diǎn)私事,你們也正好歇一歇?!?/br> 伙計拿了錢,心想這錢買下整個茶棚都夠了,便高高興興地忙自己的去了。 夏柏青還在等顧居敬的解釋,聽到夏初嵐叫了聲“三叔”。他轉(zhuǎn)過頭去,看見顧行簡走在前面。他沒有見過顧行簡,只覺得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夏初嵐的身上,口氣嚴(yán)厲了些:“嵐兒,這個人是誰?你為何跟他在一起?” 顧行簡上前行禮:“今日是我約見初嵐,與我兄長他們無關(guān)。本想著擇日登門拜訪三叔,不想在這兒遇見了。” “你叫我什么?”夏柏青皺眉,質(zhì)問道,“你到底是誰?” 顧行簡盡量平靜地說道:“我是顧行簡,三叔的調(diào)令是我押字的。” 夏柏青先是整個人定住,然而猛地倒退幾步,險些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此人竟是當(dāng)朝宰相顧行簡!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氣息有些不穩(wěn),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曾想去拜見宰相,卻害怕自己身份不夠,人家不見。可現(xiàn)在宰相就站在他面前! 旁邊的夏靜月也抬手捂住嘴巴,差點(diǎn)驚呼出聲。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見到他。他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雖有身居高位的氣勢,卻溫潤儒雅,也沒什么架子。這人可是當(dāng)世的絕才,她仰慕已久。他竟跟三jiejie在一起? “三叔若方便,請借一步說話?!鳖櫺泻喬?,客氣地說道。 夏柏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到顧行簡跟他說話,只是下意識地跟著他走。他活到這個歲數(shù),一直都是寵辱不驚的。就算當(dāng)初被吳志遠(yuǎn)整治到罷官,都沒有像今日一樣失態(tài)。 顧行簡是什么人?民間的人可能只單純地仰慕他的鴻學(xué),可只有在官場的人才知道,顧行簡這三個字到底意味著什么。他愿意抬舉的人,可以在官場平步青云。他厭棄的人,便會碾落成泥,眾人踩踏。 夏初嵐看到三叔和夏靜月還是嚇到了,有些無奈。其實她自己剛得知顧行簡身份時,也十分震驚,只是當(dāng)時在故作鎮(zhèn)定罷了。畢竟這個人,真的離他們的世界太遙遠(yuǎn)了。她至今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側(cè)頭看見三叔畢恭畢敬地站在顧行簡的面前,拱手行禮。顧行簡非常溫和地與他說話,嘴角帶著親切的笑意。這個人其實很懂得拿捏與人相處的分寸,難怪在朝堂上游刃有余。 他們的年歲其實相差得不是很多,只不過顧行簡看著很年輕,三叔卻兩鬢霜白,顯得年長許多。夏初嵐只要想到那高高在上的人,居然先向三叔行禮,心里便有點(diǎn)甜。 秦蘿走到夏初嵐的身邊,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臂,看向夏靜月說道:“夏meimei,這個是你三叔的女兒吧?長得好標(biāo)致呢?!?/br> 夏靜月被秦蘿夸得臉紅:“夫人過獎了,我哪里比得過三jiejie?!?/br> “靜月,你就別謙虛了。秦jiejie不知道,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我強(qiáng)太多。而且棋藝更是得了我三叔的真?zhèn)?,已?jīng)有人家上門提親了?!毕某鯈拐f道。 秦蘿好奇地問道:“哦?是哪戶人家?” 夏靜月的臉更紅了:“是吳皇后家族的旁支,還沒有功名在身,不過今年是要考科舉的。三jiejie別亂說,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秦蘿笑道:“meimei如此才貌,他若不挑你,是他的損失。何況你以后有個宰相做姐夫,還有你jiejie幫忙,不會嫁不到好人家的。” 夏靜月下意識地抬眸看了夏初嵐一眼,夏初嵐無奈道:“秦jiejie就別打趣我了?!?/br> 這時,顧居敬在旁邊叫道:“阿蘿,我們該回去了?!?/br> 秦蘿無奈,知道自己懷了身孕,二爺看得緊,只能對夏初嵐兩姐妹說道:“我得走了,下回再聊?!?/br> …… 等夏初嵐跟著夏柏青回到住處,太陽已經(jīng)西斜了。 夏柏青面容嚴(yán)峻,單獨(dú)叫了夏初嵐到堂屋里說話。柳氏低聲問夏靜月:“你爹爹跟你三jiejie怎么了?你們分開出門,怎么撞到一塊兒去了?” 夏靜月拉著柳氏說道:“娘,我跟您說,您千萬別嚇到。宰相要娶三jiejie!” 柳氏果然嚇到了,踉蹌一步,幸虧夏靜月扶住她。 她按著胸口:“你,你說的是真的?” 夏靜月點(diǎn)頭道:“千真萬確。我跟爹爹還撞見宰相跟三jiejie在一起,他跟爹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呢,恐怕爹爹這會兒還沒回過神來?!?/br> 柳氏搖了搖頭,顯然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其實連夏靜月自己都沒緩過勁來。畢竟本來是個遠(yuǎn)在天邊的大人物,一下子要變成姐夫了。只是不知道爹爹會跟三jiejie說什么呢? 夏柏青坐在堂屋里,沉吟了片刻才抬頭看向夏初嵐:“嵐兒,你可想好了?顧相絕不是個簡單的人。憑他的本事,什么樣的女子都娶得??墒撬{迫于你?” 夏初嵐知道三叔是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并沒有因為對方是顧行簡而上趕著巴結(jié)。她心頭一暖,搖頭道:“三叔,他沒有脅迫我。我是真的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br> 夏柏青嘆了口氣:“嵐兒,他畢竟比你年長許多,而且身子骨也不是很好的樣子。你可考慮過將來之事?” 夏初嵐行禮道:“三叔,以后的事,我會跟他共同面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還請您成全。” 夏初嵐知道,顧行簡的確比她年長了許多,將來可能會走在她的前面。但她并不是需要男人的庇護(hù)才能活下去的人。對于她來說,能一起走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參與過彼此的人生,沒有留下遺憾。何況以后的事,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也許她這縷莫名其妙占了別人身體的魂魄,才是短命的那個。 夏柏青端起杯子,默默喝了口水。侄女三年前就脫胎換骨了,許多次在夏家面臨難關(guān)的時候,她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從沒有埋怨過苦,堅強(qiáng)得讓人心疼。 那人說,日后會愛她護(hù)她。這點(diǎn)他倒是不懷疑。 終于有一個人,有能力將她護(hù)在羽翼之下,這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件幸事。畢竟,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姑娘啊。 “我知道了。我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夏柏青最后說道,“這件事,由我寫信給你娘說吧?!?/br> “多謝三叔?!毕某鯈褂芍缘卣f道。 第五十六章 夏柏青負(fù)手回到房中, 愁容還未舒展開。 柳氏早就在房中等他,迎上前問道:“老爺, 三姑娘跟宰相的事情, 是真的嗎?她是如何能認(rèn)得宰相的?他們之間,可差了不小的年歲啊。” 夏柏青坐下來道:“他們在紹興的時候就認(rèn)識了。大郎喜宴的時候, 顧相跟顧二爺一起來的, 當(dāng)時他被停官,不欲聲張, 所以做了偽裝。我提醒過嵐兒了,可嵐兒說他們是兩情相悅, 不在乎這些?!?/br> 柳氏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按理說攀上宰相這樣的事, 是他們這種小戶人家想都不敢想的。陡然間要結(jié)上這樣一門姻親, 日后也不知道如何與他們相處。一想到當(dāng)朝宰相要叫她三嬸,她就莫名地心慌,覺得承受不起。 她問道:“宰相是要娶嵐兒做妻子?” 夏柏青點(diǎn)頭道:“是做正妻。顧相風(fēng)華出眾, 與嵐兒看著也算般配。他若是肯抬舉嵐兒,別說夏家上下的男兒全都可以為官, 甚至能夠平步青云。假以時日,夏家必能躍升為顯赫一方的大族?!?/br> 柳氏聽他這么說,喃喃道:“莫非老爺您能夠復(fù)官也是因為嵐兒?” 夏柏青心想, 不愧是多年的夫妻,與他想到一塊兒去了。他握著柳氏的手,讓她在身旁坐下:“起初我也是這么想的,還動了辭官的念頭, 免得以后有人說閑話。但顧相著實厲害,他只跟我聊了一會兒,便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說提拔我當(dāng)官不是因為嵐兒。而且為了嵐兒和夏家的以后著想,我更應(yīng)該好好地當(dāng)這個官?!?/br> 柳氏倒沒想到宰相會為夏初嵐想得這么周到,心中也覺得踏實了些。夏初嵐年輕貌美,很多男人包括英國公世子,都是貪戀她的美貌,未必動了真心,嫁過去也會受委屈。畢竟他們這樣的出身,跟宰相的身份,實在相差太多了。如果沒有宰相的庇護(hù),夏初嵐必定艱難。 “顧相說過陣子便會讓媒人上門去提親。我先寫封信告訴大嫂,免得她沒有準(zhǔn)備,到時候嚇到。你不知道,今日顧相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真是……”夏柏青想起自己那時在茶棚的失態(tài),搖了搖頭。活到這把年紀(jì),還從未受過如此大的驚嚇。他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當(dāng)朝的宰相會叫自己一聲“三叔”。 柳氏幫夏柏青磨墨,想起夏靜月的事,又問道:“您今日去相看那年輕人,覺得如何?” 夏柏青一邊寫信一邊說道:“很不錯。月兒也覺得滿意,等我寫完信便派人去繼先那兒,讓他問問吳家的意思?!?/br> 柳氏知道夏柏青的性子,從來都是先人后己。不過聽到他對吳均贊賞有加,便知道這個年輕人肯定差不了。 明月高掛,中元節(jié)前后,都中的佛寺都會廣做法事,吸引了鄰近的香客和信徒聚集在一起。都城近郊佛寺眾多,比平日更加喧鬧一些。夏靜月被柳氏叫去繡花樣,夏初嵐一個人坐在榻上看書,被外面誦經(jīng)敲木魚的聲音吵得有些頭疼。 上回住在國子監(jiān)附近,倒是安靜很多。但那地方畢竟不是誰都能住得了的,今夜想必是要睡不好了。 思安端了茶水進(jìn)來,問道:“姑娘,相爺什么時候來接您去顧家?顧家的老夫人,會不會很厲害?” 夏初嵐淡淡道:“厲害也沒辦法。我若嫁給相爺,免不得要跟她打交道。好在相爺獨(dú)自居住在相府,我們也不必常見?!彼揪筒惶珪先思掖蚪坏?,夏老夫人跟她的關(guān)系就不遠(yuǎn)不近的。而且聽顧行簡說顧老夫人用絕食相逼的時候,她就隱隱覺得,這位老夫人大概不太好相處。 “奴婢是真的有些擔(dān)心?!彼及舶淹斜P放在圓桌上,把茶碗遞給夏初嵐,“六平出去打聽過了,說相爺平日里很少跟家中往來,逢年過節(jié),也不回家。顧家還有一個四娘子是寡婦,在都城中小有名氣,因為平日里往來的都是些貴夫人。奴婢聽著,就覺得不太好?!?/br> 夏初嵐倒沒想到六平將顧家的事打聽得這么清楚,不由笑道:“我又不是單槍匹馬去,有相爺跟我在一起,你們不用這么擔(dān)心。對了,三娘有來過信嗎?” “暫時還沒有?!彼及矒u頭道,“奴婢一直留意著呢。” 夏初嵐看著手上的書,不知為何,心頭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她不希望收到王三娘的來信,那意味著夏家肯定出事了。但不來信,又覺得心里不踏實。那幾筆忽然間少掉的錢,蕭音到底拿去做什么了? 真的沒有下文了么? *** 這日卯時未到,天已經(jīng)大亮了。夏家的下人們已經(jīng)打開家門,灑掃庭院。早晨的天氣還有些涼爽,夏老夫人年紀(jì)大了,睡眠淺,已經(jīng)起身梳洗。 常嬤嬤給她梳髻,兩個人正在閑話家常,忽然一個著急的聲音傳來:“老夫人,老夫人求您快救救我家夫人吧!” 老夫人讓常嬤嬤出去看看,原來是蕭音身邊的陪嫁嬤嬤。常嬤嬤對她說道:“一大早的,什么事這么著急?” 陪嫁嬤嬤道:“這件事本來不該來勞煩老夫人??晌壹曳蛉酥鴮嵨?。前陣子韓家的大公子跟二夫人說,有個表弟在西北開礦賺了大錢,問二夫人要不要一起拿錢出來買礦。二夫人便讓我家夫人從家里的賬目上挪了幾筆錢出來,后來被采買的王三娘發(fā)現(xiàn),就用大老爺送給二老爺?shù)挠≌碌盅簱Q了錢,把賬目補(bǔ)上?!?/br> 常嬤嬤聽了直皺眉頭,又聽陪嫁嬤嬤繼續(xù)說道:“可錢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二夫人怕家里發(fā)現(xiàn),就用我家夫人的名義向質(zhì)庫借了一大筆。怎知韓公子的表弟是個騙子,拿了錢,人跑得無影無蹤。韓家也被他騙慘,沒錢再到酒庫去拿酒。他們把鋪?zhàn)右魂P(guān)人都跑了,討債的人跑到我們家的鋪?zhàn)永?,二老爺才知道了這件事。現(xiàn)在二夫人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到了我們夫人身上……請老夫人做主啊!” 常嬤嬤一聽這還了得,夏老夫人也已經(jīng)在屋里聽了個大概,面色一沉,再顧不得梳妝,連忙扶著侍女起來:“走,我們?nèi)ニ扇A院一趟?!?/br> 松華院里,夏柏茂和夏謙兩個都面色鐵青地站著。蕭音跪在地上哭,夏初熒讓嬤嬤把夏初嬋帶走,自己站在旁邊,不敢說話。 夏柏茂盯著韓氏,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燒。韓氏卻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坐在椅子上,其實手心里都是汗水。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夏初嵐將家里的賬目管得很緊,她原本想挪錢出去賺點(diǎn)私用,又被王三娘盯著。不得已才去質(zhì)庫借錢,哪里能想到侄子的表弟是個騙子,卷了錢跑了個沒影。 夏柏茂跺腳道:“你好糊涂??!怎么可以將我在便錢務(wù)換錢的券拿給你娘家的人,你可知道那是多少錢!?你腦子里只想著娘家,可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家的人!” 韓氏向來不怕夏柏茂,嘴硬道:“夏家這么有錢,我兄弟遇到困難,拿一點(diǎn)幫他們怎么了?何況只是借,又不是不還了,你這么大聲吼我干什么!” 夏謙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如此愚蠢,厲聲道:“夏家剛捐了十萬貫的軍餉,爹四處節(jié)儉,好不容易才周轉(zhuǎn)過來一些,您卻隨便將一大筆錢給了韓湛,讓他們出去躲債!您可知道現(xiàn)在向韓家討債的人都聚在我們家的鋪?zhàn)永锩骠[事,那些鋪?zhàn)舆€如何經(jīng)營下去?您這是要將夏家毀于一旦!” 韓氏的身子縮了一下,心虛地指向蕭音說:“這件事我確實有錯,可我當(dāng)時還在猶豫,是蕭音跟我說反正錢能賺回來,其他事都由她來解決。你們父子倆只知道怪我,難道我想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