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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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拆開信,看到信上是漂亮的簪花小楷,果真是字如其人。夏初嵐在信上說,要他幫忙追查韓家父子的下落。他們拿走了夏家一大筆錢,但韓家根基在紹興,應(yīng)該不會跑得太遠。 鳳子鳴迅速看完信,凝神想了想,對隨從說道:“吩咐下去,在紹興全境搜索韓湛父子的下落,一有消息就告訴本官。” 第六十一章 沒過幾日, 余姚縣縣令便親自將韓湛父子押送到了府衙。 紹興府下轄八縣之中,以余姚縣的縣令政績最佳。這個余姚縣令叫蔣旭, 與樞密使蔣堂乃是同支, 按輩分,蔣堂得喊他一聲從兄。照理說這個身份很好升官, 但他跟宋云寬一樣, 也是從政二十多年,一直在各地做縣令, 未見提拔。其一是因為他為人耿直,經(jīng)常得罪上級。其二是他覺得在地方比去朝堂更能為百姓做實事。 余姚縣在他的治理之下, 可謂是路不拾遺, 夜不閉戶, 據(jù)說縣衙都好久沒有升堂了。 蔣旭拜見鳳子鳴,對鳳子鳴的才學(xué)和能力也是萬分欽佩,他說道:“大人, 此二人藏匿于余姚縣山中的客邸,店家通知官府才抓到?!?/br> 鳳子鳴起身回禮:“昨日已經(jīng)收到老大人的消息, 讓老大人費心了。”他叫隨從把韓家父子帶到官舍去,自己親自招待蔣旭茶水。蔣旭輩分比他高許多,又與樞密使是同宗的兄弟, 鳳子鳴不敢怠慢。 蔣旭問道:“鳳大人這是要把兩人帶去收監(jiān)?” “不是,是夏家的家主要見他們?!兵P子鳴笑道。 蔣旭早就聽說了夏家是靠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撐起來的。之前夏家的二房要跟他結(jié)親,他也是沖著這個姑娘和三房夏柏青的為人才答應(yīng)的。哪知道二房臨時變卦,他家夫人十分生氣, 后來就為大郎另擇佳緣了。 “鳳大人,若是方便的話,可否去聽聽看他們說了什么?下官只是好奇,這個夏三姑娘到底有何過人之處?!?/br> 鳳子鳴了然,起身抬手道:“老大人,請吧?!?/br> …… 隨從將韓湛父子領(lǐng)到一處屋子前面,推門道:“進去吧。” 韓家父子以為是直接帶他們?nèi)ザ桌畏?,沒想到這府衙的待遇這么好?韓湛扶著父親走進去,看到一個人負手背門而立。一身男裝打扮,卻比男子纖弱了很多。等那人回過頭來,才發(fā)現(xiàn)是夏初嵐。 韓湛父子倆雙雙往后縮了一些。 夏初嵐手中拿著張紙,淡然地走到桌子旁邊,放在桌上。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桌上擺放著筆墨,只聽夏初嵐說道:“這是我讓人清點的韓家名下的產(chǎn)業(yè),你們看看對不對。” 韓湛遲疑了片刻,才上前拿起紙來看。確認過之后,點了點頭:“三姑娘,我們……” 夏初嵐抬手阻止道:“閑話不多說。韓家出了此事,是決計經(jīng)營不下去了。我可以拿出錢幫你們還債,但自此以后,韓家全部產(chǎn)業(yè)都得收歸夏家的名下。也就是說,你們可以繼續(xù)用韓家的鋪子,但不再是所有者。” 韓家老爺一聽,雙手拍在圓桌上:“你想干什么,這是趁火打劫么!我好不容易經(jīng)營了半生的生意,如何能全數(shù)交于你手?” 夏初嵐冷冷地掃他一眼,韓家老爺雙腿不由地心虛,氣焰消下去一半。是他唆使meimei去夏家拿錢幫他們躲債,他原本想等這陣風(fēng)頭過了,再悄悄回去了結(jié)。誰知事情越鬧越大,將夏家也拖下了水。他覺得不能一走了之,但又沒有回去面對的勇氣,一直躲在山中的客邸。 夏初嵐又從袖子里拿出幾張紙,攤開在桌子上:“這是契約。以后韓家的生意獲利全部歸夏家所有,但你們可按照經(jīng)營的好壞來分成。我會每年找專人對你們的家業(yè)進行估值,等你們有錢以后,可以再把家業(yè)買回去。另外,你們還需將從夏家拿走的錢全部交出來,否則我們只能公堂上見了。你們可得好好想清楚,到時候就不是交出家業(yè)這么簡單了?!?/br> “大郎!”韓老爺抓著韓湛的手,聲音發(fā)抖。 韓湛這些天也不好過。韓家到了這一步,早已經(jīng)是無路可走。夏初嵐指了一條生路,其實也算在幫韓家。他將韓老爺拉到旁邊,低聲道:“爹,夏家三姑娘做生意向來誠信,不會騙我們的。韓家如今這樣,她愿意幫我們一把,還不用我們受牢獄之苦,不如就聽她說的吧?我們從頭開始?!?/br> 韓老爺怔然地望著兒子。 夏初嵐一邊喝水,一邊耐心等待。她是不著急的,只要聰明的人都會選擇。韓家的酒水生意本來就做得不錯,雖然經(jīng)此一事聲譽受損,但她自有辦法讓它重塑威名。夏家如今也處處開源節(jié)流,有了韓家的生意,賬目也有更多可以轉(zhuǎn)圜的余地。 當(dāng)然代價就是她要先把這個爛攤子給收拾了。 父子倆商量了一陣,韓湛走到桌子前,說道:“我同意在契約上押字?!?/br> 門外,鳳子鳴和蔣旭互相看了一眼,有默契地走開?;氐角懊娴墓?,蔣旭瞇著眼睛笑了笑:“這個夏三姑娘,著實是個妙人啊。哪家若是娶她做了媳婦,必定是個賢內(nèi)助?!?/br> 鳳子鳴訕訕的,只可惜是商戶出身,了不得嫁個商戶或是小官。高門的不敢娶,哪里又能讓她真正地施展拳腳。 蔣旭從府衙告辭出來,快步走到一旁的巷子里。顧居敬正跟崇義交代事情,看到蔣旭過來,連忙拱手道:“老哥哥,事情可辦妥了?” “二爺真是多慮了。哪里需要我們出馬,那姑娘完全可以自己解決?!?/br> 顧居敬這些年走南闖北,自然各色人物都認識一些。他受了顧行簡所托,跟來紹興看看有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誰知這丫頭實在太強了,他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也沒辦法去阿弟面前邀功了。 他還是謝過蔣旭,又聽蔣旭說道:“老夫倒是真有點想與夏家結(jié)親了。這位夏三姑娘還未婚配吧?” 崇義忙說道:“老大人,您的長子不是與人議親了嗎?” “長子是不行了。可老夫還有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小兒子剛進太學(xué)讀書呢?!笔Y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他不在乎什么門第,蔣家也并非高門。在他看來娶妻當(dāng)娶賢,夏三姑娘是厲害了些,可他的幼子剛好性子弱了點,能夠互補。 顧居敬哼了一聲:“老哥哥,這可是我的弟媳,你難道要跟我阿弟搶人?我這次來紹興,就是向夏家提親的?!?/br> 蔣旭微怔,隨即搖頭嘆氣:“唉,可惜老夫晚了一步。相爺真是好眼光啊?!?/br> *** 高宗御禁中寒翠堂納涼。寒翠堂有寒瀑飛空,下注大池,池中遍植紅白菡萏。四周茂林修竹,濃翠蔽日,故而得名。庭院中種南花數(shù)百盆,鼓以風(fēng)輪,芬芳滿殿。置金盆數(shù)十架,積雪如山。紗櫥懸掛伽蘭木,真蠟龍涎等香珠百斛。 顧行簡走入其中,芳香盈鼻,周身一陣涼意,絲毫感受不到人間酷暑。 高宗坐于御榻之上,茶床上擺著兩只金碗,榻后珠簾微動,顯然是有人剛進去。 高宗抬手讓顧行簡坐下:“顧愛卿的傷可好全了?” “臣已無大礙,多謝皇上關(guān)心。韋醫(yī)官妙手回春,多虧他醫(yī)治,臣才能好得這么快。”顧行簡特意提到韋從,表示皇恩浩蕩。 高宗欣然點頭,又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好了,可昨夜張愛卿的愛女夭折,恐怕得悲痛一陣子。朕今早也是從張賢妃那里得知此事,據(jù)說張夫人已經(jīng)哭暈了好幾次,朕已派董昌前去慰問了。” 顧行簡一怔,那女孩兒還不到兩歲,竟然夭折了?張家沒有派人來報信,大概是張詠忙于悲痛,還顧不上。孩子早夭在當(dāng)下實屬常見,顧家兄弟姐妹五個,也只有三個活到成年,他自己不是險些……顧行簡微微皺眉,神情凝重了些。 “你求見朕,是有何要事?”高宗復(fù)又問道。 “臣想娶妻,但唯恐家母不愿。臣非她不娶,還請皇上做主。”顧行簡起身拜道。 高宗覺得真是件稀罕事:“哦?是哪家姑娘有幸入了愛卿的眼?你終于肯成家,你母親應(yīng)當(dāng)高興才是?!?/br> “商戶出身,故而母親有些不喜?!鳖櫺泻喼阑实鄣钠?,是個大孝子。靖康之難時,太后被一同抓去金國,皇帝一直費盡心機地想要將她贖回來。之后奉迎太后歸國,動用了最高規(guī)格的鹵簿儀仗。所以顧行簡在皇帝面前,自然不會表現(xiàn)出對顧老夫人的不滿,而是萬分尊敬。 高宗點頭:“原來是商戶。你是宰相,怪不得你母親不愿意。雖說本朝沒前朝那么嚴格的門第顧念,但到底是差遠了些。” 顧行簡說道:“皇上可還記得英國公世子去紹興募捐軍餉時,捐了十萬貫的紹興首富夏家?她就是夏家的家主,臣機緣巧合與她相識,深覺此女明理曉義,與臣志趣相投,故而才有了娶她的念頭。” 高宗倒是知道紹興夏家捐了十萬貫軍餉的事,卻不知道家主竟然是位姑娘。他一向看重這些忠君愛國之士,何況一個姑娘家有此魄力實屬難得,當(dāng)下便覺得門戶也沒那么重要了。他沉吟了片刻說道:“既然顧愛卿如此想娶,還求到了朕這兒來,朕沒理由不幫這個忙。只不過朕給你這道圣旨之后,你還得多方規(guī)勸老夫人。總歸是件喜事,別讓母子之間生了嫌隙。” 顧行簡叩謝皇恩。 這時一個內(nèi)侍低頭小跑進來,跪在地上,仰頭面露喜色:“官家!殿帥把被金國誘捕的主將安全帶回!” 第六十二章 高宗一下子站了起來, 不確定地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但是殿帥和主將均受傷不輕,所以英國公先將他們送回來養(yǎng)傷了。不日便可抵達都城?!眱?nèi)侍喜笑顏開。 “好!太好了!”高宗難得激動, 只覺得心中長出了口氣。他之前一直擔(dān)心陸彥遠會落在金國的手上, 完顏宗弼以此來要挾,提出更苛刻的和談條件。他守著先祖留下的這半壁江山, 雖然風(fēng)雨飄搖但不愿意再出什么亂子。 顧行簡的臉上始終如潭水一般, 平靜無波。 出于私心,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他給完顏昌的回信上提到, 大宋會主動退兵,他也會修書請金國皇帝派完顏昌來和談, 但前提條件是要完顏宗弼的命。信送出去之后, 還沒收到回音, 所以他暫時不向皇帝提退兵的事。 皇帝現(xiàn)在光顧著高興,比打了勝仗還要喜悅。 顧行簡便先行告退了。 等顧行簡走了以后,莫凌薇才從珠簾后面轉(zhuǎn)出來, 緩緩走過去,蹲在皇帝的面前:“皇上, 看把您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 高宗拉她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 內(nèi)侍和宮女連忙都退了出去。 年輕的身體,嬌美的容貌,還有莫懷琮之女的身份,這些都是莫凌薇能夠快速獲得盛寵的原因。高宗不怎么沉迷于女色, 吳皇后人老珠黃了,張賢妃又是個清冷的性子,后宮里頭位分高的,也就莫凌薇的性子最對高宗的胃口,高宗自然格外鐘愛于她。 高宗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可不知道朕做夢都在盼著陸彥遠能平安無事,更何況他還把我方的大將給帶了回來!英國公父子乃是國之棟梁,此次歸來,朕必定重重嘉獎。” 莫凌薇笑了笑,英國公府與她家是姻親,她自然高興,雙手勾住高宗的肩膀:“那皇上真的要給顧相賜婚?那個商戶女的身份配顧相,到底是低了些?!?/br> 高宗忽然凝視著她,她被看得心慌,強行笑道:“您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這么看著臣妾,臣妾有些怕。” “你不會還記掛著入宮前的事情吧?”高宗將她手拿開,板著臉問道。莫凌薇入宮前癡戀顧行簡的事,都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高宗原本還擔(dān)憂她不是真的想進宮,心中始終存著一份疑慮。然而這幾年下來,她始終盡心盡力地侍奉他,還為他生下了小皇子,他才打消了疑慮。尤其小皇子意外夭折以后,他對她更加憐惜了。 此刻聽她提起顧行簡的婚事,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莫凌薇低頭掩嘴笑道:“皇上,您這是吃醋了嗎?” 高宗冷哼了一聲,不說話。莫凌薇靠在他的懷里,撫著他的胸口說道:“臣妾都為您生了小皇子,您還不信臣妾?您是臣妾的夫君,還是小皇子的父親。就算小皇子不在了,臣妾的心里也是永遠向著您的?!?/br> 她提到小皇子,聲音又有些哽咽。 高宗心軟,拍著她的背道:“瞧瞧你,好端端的怎么一提起小皇子又難過起來了?是朕不好,不該跟你說這些。” 莫凌薇是個見好就收的人,臉上立刻就陰轉(zhuǎn)晴了。 高宗看到她依偎在自己的懷中,嬌軟的身體馨香無比,忽然間就覺得一股血氣上來,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到后殿里去了。 董昌從張府回來,本來要向皇帝回話,可看到內(nèi)侍宮女全都站在寒翠堂的外面,便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何事?;实劬貌慌R幸后宮,偏偏每回碰到莫貴妃就控制不住要云雨一番……他嘆了口氣,讓左右內(nèi)侍都守好,別讓閑雜人等靠近。 *** 顧行簡從宮里出來,坐上馬車,就吩咐崇明去張家。他的傷還沒好全,所以不能騎馬。 崇明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便問道:“相爺,我們怎么忽然要去張府?”平日里都是張詠三天兩頭往顧行簡這邊跑,顧行簡主動去找他的次數(shù)卻屈指可數(shù)。 “張詠的女兒昨夜夭折了?!瘪R車里的人淡淡地說道。 崇明張了張嘴,給事中大人可萬分疼愛那個幼女啊。記得洗三的時候,還非要相爺去參加,連名字都是相爺給娶的。 到了張府,上下都是一片愁云慘霧的。張詠的女兒未成年而夭折,不能設(shè)靈堂也不可大肆cao辦喪事。管家跑去稟告張詠宰相臨門,張詠從妻子的床前猛地站起來,愣了一下,才擦干眼角的淚水,去前堂相見。 顧行簡看到張詠一個壯漢,哭得雙目通紅,皺了皺眉問道:“怎么忽然出了這種事?” 下人正在給他送茶水,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顧行簡可是個稀罕的大人物,聲名在外,卻深居簡出,尋常人還不容易見到。這有機會見到了,還不得看個仔細? 張詠抬手撐著額頭,眼眶更紅了:“得了天花,守了幾日,沒熬過去。這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是從哪里知道的?” 顧行簡道:“我今日進宮,皇上說的。尊夫人如何?” “咱們男人還好,再難過也能頂?shù)米。思揖蜎]那么好過了。醒了哭,哭了暈,身子都熬壞了。我這也是剛從她那兒過來?!睆堅仧o精打采地說道,“大概跟那陣子莫貴妃的情況差不多?!?/br> 顧行簡沉默了一下,又開口道:“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M管說?!?/br> 張詠原本想說沒有,忽然間又想到一樁事:“你與大佛寺的方丈是否交好?我想把慧兒的牌位放在佛前供奉,好讓她早早轉(zhuǎn)世投胎??陕犝f大佛寺的供奉已經(jīng)滿了,很難再放牌位進去?!?/br> 顧行簡點頭:“交給我。” 張詠道謝,強打起精神問道:“你那婚事如何了?今年之內(nèi)可能辦妥?我勸你在成親之前,養(yǎng)好身子骨,吃得壯實一些。等成親之后,盡快讓你家夫人懷上孩子。哥哥我是過來人,你聽我的準沒錯?!?/br> 顧行簡原本沒想到那么遠,可今日張詠的確給他提了醒。他這身子骨,萬一生下的孩子先天不足,到時候夭折了,那她……他不忍心讓她受這樣的罪。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的rou,怎么可能不悲痛欲絕。她雖然比一般女子堅強,可到底也是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