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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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安輕咳了一聲:“相爺正給夫人喂藥呢。你這個時候來催什么?在相爺眼里,沒什么事比夫人和孩子更重要了?!?/br> “喂藥要這么久?我就是怕讓客人們等?!绷矫嗣X袋,不解地說道。 思安有些尷尬地看向別處,她當然不會告訴六平這個傻小子夫妻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通常會做些什么。等他以后自己娶妻生子就知道了。 這個時候,顧行簡開門出來,神色一如往常。他吩咐思安:“讓夫人睡一會兒,別打擾她。若是起風了,記得進去把窗子關(guān)上?!?/br> 思安行禮道:“奴婢曉得的,請您放心。” 顧行簡這才跟著六平走了。 趙瑯和陸彥遠坐在前堂里,久等顧行簡不至,趙瑯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而陸彥遠則在想別的事,因此兩個人都沒說話。 陸彥遠原本以為,岳丈那日與父親商議除掉普安郡王,不過是買通一些殺手,或者指使當?shù)氐墓賳T,可沒想到竟然將恩平郡王的幕僚和金國也牽扯了進來。 他的父親當初壯志滿懷地要收服河山,為了北征而四處籌集軍餉。臨了為了支持恩平郡王,居然與金人相互勾結(jié),這是何等的諷刺!他覺得父親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可這次的事情若是擴大,往深處查,英國公府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顧行簡進了前堂,趙瑯和陸彥遠都站了起來。顧行簡算是趙瑯的老師,但兩個人很多年沒有來往了,因此只客套地互相見禮。趙瑯之前的確不夠了解顧行簡,跟世人一樣對他存有偏見。他當初若等顧行簡來,也不至于鬧出后面這許多事。 好在如今完顏亮和完顏宗弼都被抓住了,名冊的事也有吳璘來幫忙搜尋。 “此番我能得救,多虧幾位鼎力相助。我的確是意氣用事,險些鑄成大錯,這幾日靜思己過,特意上門來向老師致歉。不知師母的身子如何了?”趙瑯誠懇地問道。 他知道顧行簡獨身三十幾年才娶妻,必定是對那個女子動了真心。而且聽說他的妻子比他小許多歲,素日里他便疼愛無比。真有什么三長兩短,趙瑯也不知該如何收場。 顧行簡抬手請他和陸彥遠坐下,說道:“謝殿下記掛,內(nèi)子已無大礙。您身份貴重,牽連甚廣,以后當三思而行。好在采石村的村民無恙,殿下也沒有受傷。否則臣等無法向皇上交代?!?/br> “趙瑯行事欠妥,往后定當謹記老師教誨?!壁w瑯說完這句,便不再發(fā)言了。他并不是一個善言辭的人,與人交往也十分慢熱。何況他和顧行簡、陸彥遠之間都很陌生,無法做到全然信任。 離開都城這些年,他一直醉心田園山水,日子過得自在愜意,也從沒想過再插足政事。直到皇帝派他來興元府主持銅錢流失案,他在民間呆了一個月,親眼看到邊關(guān)的百姓如何受到金國的侵擾,如何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還有那么多仁人志士為了國家慷慨赴死,他才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不一定要當皇帝。他所想的就是要為這個國家,為黎民百姓盡自己的一份力。至少不能輸給那些普通人。 顧行簡與陸彥遠說話的時候,用眼角的余光一直觀察趙瑯,心中有了一個決定。 論做皇帝的資質(zhì),趙瑯還十分欠缺。他不夠聰明,也不夠圓滑世故,甚至沖動,不計后果。但恰恰是他這樣的血性,或許能帶領國家走向一條完全不一樣的路。 而趙玖光憑勾結(jié)金人,迫害兄弟這一點,便已經(jīng)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顧行簡是絕不會支持這樣一個人登上皇位的。 “日前我收到完顏昌的信,他想親自入宋將完顏亮和完顏宗弼帶走?;噬洗饲耙呀?jīng)授意蕭大人全權(quán)處理邊境之事,蕭大人和我都希望由殿下出面,與完顏昌談判?!?/br> 趙瑯和陸彥遠聞言皆吃了一驚。尤其是陸彥遠,他是世家出身,自然能聽出顧行簡這句話里的意思。顧行簡和蕭昱都要支持趙瑯了?倒也不奇怪,夏初嵐是蕭昱的親meimei,蕭家跟顧行簡肯定站在一條線上。 只是蕭昱是領了皇命來的,他的意思能代表幾分皇上的意思? 趙瑯道:“我沒有與金國打交道的經(jīng)驗,恐怕不能勝任。老師才是最佳的人選?!?/br> 顧行簡淡淡地笑了下:“我當年北上議和之時,也沒有絲毫的經(jīng)驗,身邊更無可以依靠之人。人生很多事總要邁出第一步,殿下的路還很長,到時蕭大人會陪殿下一起去。殿下既可以孤身前往采石村尋找名冊,不懼艱險,那么區(qū)區(qū)幾個金人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他這話有幾分激趙瑯的意思。趙瑯果然應道:“自是不懼的。我答應便是?!?/br> “如此就仰賴殿下了?!鳖櫺泻喒笆值馈?/br> 陸彥遠和趙瑯從驛站出來,兩人各懷心思。 趙瑯在想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完顏昌一行。完顏昌如今在金國可謂是春風得意,舉足輕重。此番是金國理虧,他應該可以為大宋爭取到利益。 而陸彥遠則在想是時候返回都城了。剛剛他聽顧行簡說夏初嵐沒有大礙時,心中的大石落地。那日顧行簡驚慌失措地騎馬沖出去,他也有跟著回來的沖動。但是他有什么資格呢?顧行簡是她的丈夫,是她腹中孩兒的父親,她傷了病了,自有她的丈夫噓寒問暖,疼愛呵護,根本就不需要他。 撇開那些男人都懂的責任,顧行簡對她是真的很好。 他之前那些瘋狂可笑的念頭,漸漸地收起來了。他曾經(jīng)給不了她的,別的男人傾盡所有地給了。縱然有些不甘心,但只要她過得好,他也別無所求,不想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這次來興元府,他感觸良多。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尚且敢于抵抗金人,而他身為大宋的將領,不應該滿腦子都是些兒女情長。 既然今生錯過了心愛的女人,他便應該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做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 第一百五十章 完顏昌入宋, 定在興元府與趙瑯會面。趙瑯和蕭昱押送完顏亮前往興元府的前一天晚上,顧行簡趁夏初嵐睡著了, 帶著崇明前往府衙。 成州如今是一名主薄在掌事, 顧行簡已經(jīng)修書回都城,吏部很快會指定一名新的知州到任。 那主薄也算兢兢業(yè)業(yè), 這個時候還在府衙里頭掌燈整理文書。 顧行簡走進去, 主薄連忙迎出來行禮:“相爺,這么晚了, 您怎么來了?”主薄心里害怕,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他聽聞前知州跟這位大名鼎鼎的相爺只照了兩次面, 就莫名其妙地被拉下馬, 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完顏亮最近如何?”顧行簡淡淡地問道。完顏亮本來要被送到興元府去, 但顧行簡特意將他留下來,關(guān)在成州府衙的大牢里。也沒叫人虐待他,甚至是給了一間干凈的牢房, 每天三餐按時,只讓人在他的牢房附近審問窮兇極惡的重刑犯。 官府處置這種犯人, 一般都不當做人看,什么刑罰殘酷用什么,慘叫聲能傳遍整個大牢, 還會有很濃重的血腥味。這種過程,一般人都不太敢看。 “剛關(guān)進去的時候,叫囂得很兇。最近都不怎么說話了。”主薄如實地回道。 顧行簡就是想給完顏亮一些教訓。他人關(guān)在州府衙門里,還敢暗中唆使手下來縱火營救, 真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主簿帶他們?nèi)ゴ罄?,大牢里頭十分昏暗,幾乎什么都看不清,壁上都生了青苔,有股潮濕發(fā)霉的味道。主薄舉著燈籠在前面,沿途能看到兩邊的木柵欄里探出一顆顆蓬頭垢面的腦袋。 等穿過中間稍微寬敞的刑堂,就到了關(guān)押完顏亮的地方。 完顏亮坐在墻角里,聽到有腳步聲來了,一下跑到木柵欄邊。他看見是顧行簡,趴在木柵欄上,睚眥欲裂:“顧行簡,我可是金國的海陵王,你居然敢像關(guān)犯人一樣關(guān)著我!你到底想怎么樣!” 顧行簡讓主薄先行離開,崇明搬了張木板凳給他坐。 他坐下之后,平靜地說道:“你的人在我大宋的衙門放火,燒傷了我大宋的士兵。關(guān)你在這里,是保你性命。否則,你以為去了興元府,吳璘會放過你嗎?到時就算你少條胳膊或者少條腿,金國還能為了你出兵?” 完顏亮抓著那比碗口還粗的木柵欄,氣焰下去一半。他是聽說了的。完顏宗弼的人混在來營救他的人里面,將顧行簡的夫人擄去,險些就出了事。幸好不是他下的命令,不然顧行簡是不會坐在這里同他說話的,一刀宰了他都有可能。這人從來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明日,你會被押往興元府,完顏昌在那里等你。但我想讓你先答應我兩個條件?!鳖櫺泻喎髁朔餍渥诱f道。 “什么條件?”完顏亮頓時緊張了起來。 顧行簡看向他:“并不是為難之事。其一,我希望你能放康??ぶ骱退暮⒆幼杂?。其二,我要完顏宗弼死。” “若我不答應呢?”完顏亮握了握拳頭說道。 顧行簡扯了下嘴角:“海陵王恐怕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此去興元府路途不算遙遠,但途中也許會遇到暴民襲擊或者蒙面人暗殺,這在邊境是很常見的事情。顧某當然希望能護海陵王安全返回金國,但要看王爺值不值得顧某相護了?!?/br> 完顏亮的神情有些迷茫,默默地走到墻角坐下來。他是真的喜歡趙韶,還想好好對待他們的孩子,以后讓他做官。他雖然沒辦法讓趙韶當正室夫人,但會一輩子好好疼愛她的。但她畢竟是大宋的郡主,她想回家,想要自由,否則顧行簡不會來跟他說這些。 他想起那日府衙失火的時候,他要拉著趙韶一起走,她卻拒絕了。她的神色決絕而又陌生,仿佛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女人。而這幾日在府衙大牢里,她也一次都沒來看過他。她是大宋的郡主,宋人必定不會為難,唯一的解釋是她自己不想來。 這么多年,她從沒有把王府當做家,也沒有把他當成丈夫。 她心里念的想的,還是故土和親人。就像北方中原,如今已然是金人的領土,但在金國統(tǒng)治下的宋人,從未有一刻從骨子里屈服于他們。那些人只認大宋的皇帝為皇帝,他們不講女真語,穿漢人的服飾,跟子孫提起故國時滿懷深情,視金人為生死仇敵。 這就是宋人的氣節(jié),一個民族永遠不可能被征服的精神信仰。 顧行簡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這大牢里喊冤聲,叫屈聲不絕于耳。但真正入此牢中,又有幾個是清白的?良久,他才聽到完顏亮沉悶的聲音:“我答應你?;厝ヒ院?,便將那個孩子送回來。顧行簡,我并非怕你。我完顏亮絕不懼死,我只是想成全她。至于完顏宗弼,不用你說,也必死無疑。” 顧行簡原本想著完顏亮沒那么容易答應,還留了后招,沒想到完顏亮這么痛快地應下了。他點頭道:“如此甚好,王爺早些休息吧……對了,我抓到一個叫高益的人,是恩平郡王身邊的幕僚。他來成州,是為了見王爺吧?” “我不認識他?!蓖觐伭凛p描淡寫地說道,“從沒有聽過。” 顧行簡沒再說什么,跟崇明一起出了大牢。 等離開成州府衙,崇明才說道:“相爺,完顏亮是不是在說謊?那兩個金人明明供出是高益告知他們夫人的行蹤。高益先是讓陳江流分散了我們注意力,然后配合金人營救完顏亮,只不過計劃失敗了。完顏亮怎么可能不認識他?” 顧行簡攏了攏身上的鶴氅:“我剛才突然發(fā)問,他神色如常,并沒有半分不自然。也許高益是來見完顏宗弼的。但我們沒抓到高益,不可能憑陳江流的一面之詞,就定恩平郡王有罪。他大可以將責任都推到高益身上?!?/br> 恩平郡王既然敢如此冒險行事,肯定想好了失敗以后的對策,何況他身后的人是吳皇后和莫懷琮。衙役牽了他們的馬過來,顧行簡跨上馬說道:“恩平郡王的事,等回都城再說?!?/br> …… 夏初嵐睡到夜半忽然醒來,下意識地叫了聲“夫君”,身邊卻沒有人答應。她覺得口渴,起身想要下床倒水,思安聽到聲音連忙進來。 “姑娘躺著別動,要什么東西奴婢來拿?!?/br> 夏初嵐坐在床上,說道:“你給我倒一杯水吧。你怎么沒去睡?” “相爺臨走的時候讓奴婢來守著姑娘。他說有事出去一下,盡快回來。” 夏初嵐看了看窗外濃稠的夜幕,分明已經(jīng)很晚了。上次出事以后,他幾乎沒有離開過驛站。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才挑在她睡著的時候去辦。 思安掀開床帳,把裝滿水的瓷杯遞給夏初嵐,又說道:“稍早的時候,蕭大人來過,聽到姑娘睡了,也沒讓奴婢打擾。他好像是來辭行的,說明日要去興元府了,讓姑娘好好照顧自己?!?/br> 夏初嵐應了聲。蕭昱這段日子為她忙前忙后的,人卻很少在她面前出現(xiàn)。兩個人明明是最親的兄妹,卻因為打小分開,彼此之間還十分生疏。夏初嵐原本是排斥蕭家這門親戚的,在她心里最有感情的始終是夏家,杜氏,夏衍和三叔他們才是她的親人。 可事實證明血緣真的有種奇特的吸引力。她對蕭昱,短短時日里已經(jīng)生了幾分親近。 這個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全心全意護著她的。她非鐵石心腸,不能不動容。只是蕭家到底是前朝的皇族,皇帝忌憚。她只怕自己的身份,將來會給顧行簡添麻煩。 顧行簡極少跟她提起政事,但她還是能從旁人的言談中得知,此次普安郡王遇險的事,恐怕并不是偶然。朝中有人想除掉他,而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恩平郡王。 看來皇位之爭已經(jīng)在所難免。在天下至高的位置面前,血緣親情又算什么呢? 她正兀自想著,帳外思安叫道:“相爺回來了!” 顧行簡脫下鶴氅交給思安,走到床邊,掀開帳子問道:“怎么醒了?” 他身上帶著些許外面的寒氣,夏初嵐握著他的手笑道:“就是渴了。我已經(jīng)好多了,你如果有事就去忙,不用一直守在我身邊?!?/br> 顧行簡摸了摸她的頭,脫了衣裳躺在她身側(cè):“這邊的事很快就結(jié)束了,再過不久,我們便要回都城。你的確要將身子再養(yǎng)好些,路途遙遠,怕你禁不起折騰?!?/br> 思安熄了屋內(nèi)的燈燭退出去,帳內(nèi)便暗下來,只有淡淡的幾絲月光。 夏初嵐靠在顧行簡的臂彎里,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問道:“你已經(jīng)決定支持普安郡王,對嗎?” 顧行簡嗯了一聲:“我需幫他將此次銅錢流失一案做個了結(jié)。” “相爺,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夏初嵐忽然認真地說道。 顧行簡笑了笑:“好端端的,怎么這么叫我?” 夏初嵐說道:“我聽他們說,這邊的百姓因為用銅錢跟金國交易皮毛和糧食,被抓去大牢。他們這么做,不過是因為沒有謀生的手段??晌掖蚵牭嚼萋愤@一代盛產(chǎn)一種香樹。那樹脂提煉出來的香料,能夠做脂粉香膏。但這邊沒有作坊,也沒有商隊愿意往來販賣。我有個想法,請夏家或者兄長派人在這邊建立香料作坊,雇傭當?shù)氐陌傩眨⒆屔剃牥殉善焚u到江南或者金國去。你說可行嗎?” 顧行簡沒想到她臥床休養(yǎng)都在琢磨這些事,怪不得常拉著那個王婆子說話。到底是有商人的敏銳,注意到他不曾注意的地方。他將她抱進懷里,低聲道:“當然可行。只不過一兩家商戶恐怕難以形成規(guī)模。等回去之后,我便讓戶部和工部商討對策。你安心養(yǎng)胎,別想這些事了?!?/br> 他是宰相,思慮比她周全,能動用的人力物力也遠大于她。她只是提出一個想法,既然被他采納了,后面的事自然就不用cao心了。 她打了個哈欠,靠在他的懷里,閉上眼睛說道:“離開都城幾個月,有些想念,終于可以回去了……” 顧行簡將她身后的被子掖好,卻沒有睡意。 這次回去,還不知等待他們的將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