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一個半裸的背影猝不及防地沖擊了趙遠陽的眼睛,他嚇得瞪大眼,忘記移開目光。汗?jié)竦陌l(fā),健碩的背肌,還有脫了一半的褲子,露出很深的股溝來,他全身上下膚色都深,獨獨屁股那塊,白了幾個色號,荷爾蒙氣息爆棚。 他怎么也沒想到,霍戎就在里面。 趙遠陽愣了秒后,立刻退出,“砰”地拉上門,猛吸口氣,企圖擺脫腦子里那副畫面。 “陽陽?”衣帽間里傳來窸窣的換衣服的聲音,接著霍戎打開門,看見趙遠陽背對著自己。 趙遠陽余光一掃,似乎戎哥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心里一松,正打算跟戎哥道歉,他話還沒說出口呢,反倒是霍戎先給他說了對不起,“陽陽,哥不是故意的。” 他不太理解,為什么陽陽看見自己在換衣服情緒這么激動?而且騎馬的時候,趙遠陽反應也很奇怪。 不像是怕馬,像是怕自己…… “是我的錯,”趙遠陽心亂如麻,說:“哥,我想睡會兒覺?!?/br> 霍戎說:“吃完睡還是醒了再吃東西?不餓嗎?” 他的這種體貼仿佛與生俱來,沒人能抗拒。 “我先睡會兒吧?!壁w遠陽才不管肚子是不是已經開始咕咕叫了,他現在不能面對霍戎。 霍戎應了一聲,給他關上門。 門的隔音對他來說恍若沒有,他聽見趙遠陽跳上床的聲音,床墊內部的彈簧發(fā)出老大聲響。 還聽見他像是蒙進被子里般,啊啊亂叫。 趙遠陽啊地亂叫了幾聲,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霍戎怎么那么性感,那么性感做什么不好做基佬! 明明是他看見了戎哥的裸體,結果他比戎哥還激動!就好像被糟蹋的是他自己一樣! 第22章 第二天,趙遠陽說什么都不肯讓戎哥和他同乘一騎了,他堅定地說:“我學東西很快的,我已經學會了,讓我自己騎,不會有事的。”見霍戎還想說什么,他直接打斷道:“我也不怕摔,不是有護甲背心和頭盔嗎,再說了,閃電很乖的。” 他手搭上閃電的頭部,卻不自覺吞咽了下,“是吧閃電?” 閃電打了個響鼻,時常都很有神采的眼睛瞥了趙遠陽一眼,也不知它什么意思。 總之,趙遠陽就是不肯像昨天那樣了,那種姿勢,那么親密,太……太奇怪了…… 霍戎勉強同意了,但還是怕閃電突然發(fā)威,怕趙遠陽出現什么危險。 見他點頭,趙遠陽果斷地翻身上馬。他順利坐上馬鞍,雙腿夾著馬腹,腳蹬著馬鐙,雙手握著四根韁繩。 閃電很安靜。 趙遠陽松了的口氣,摸了摸它純黑色的馬鬃,“乖乖?!?/br> 他記著戎哥昨天說的要點,身體挺直,沒有絲毫晃動,頭盔是英倫風的,垂著一條黑色的流蘇帶,襯得趙遠陽臉頰發(fā)光般,白得耀眼,目視前方的時候,那神態(tài)罕見地專注,嘴唇微抿。 還顯得有些嚴肅。 但是今天,閃電非常給面子,一點差錯都沒出,只是大腿內側磨得有些難受,但趙遠陽還是盡力忽略這點難受。心想這有什么,他是大男子漢,這點疼怎么不能忍了。 但他初學,剛開始閃電很慢,但是慢慢地,它變得越來越快,趙遠陽自己也沒察覺到,反倒覺得迎面而來的風很涼爽,空氣里有股清甜的香氣 最后他意識到的時候,是因為太過顛簸,而且閃電個傻缺,更是直接沖進了花叢里。 趙遠陽驚得夾緊馬腹,結果閃電更瘋了,撒腳丫瘋跑,四只蹄子狂奔,顛得趙遠陽胯疼。他頭冒出花叢,肩膀以下都在花叢里,窸窸窣窣,葉子花瓣花籽,全都往他身上、臉上撲。 “閃電,你……停下來,別跑了……”他勒住韁繩,臉深深地埋著,怕被這些枝干刮花。 閃電卻撒著歡,勇往直前,趙遠陽被身邊那些快速撣過的的向日葵根莖打在身上、手臂上。撣得生疼,他忍不住伏低身體,頭朝前,整個人趴在馬背上,以減少沖擊力。 這時,旁邊突然伸出一只手來,撈過他的身體。 兩匹馬并排著,趙遠陽感覺那手臂非常牢靠,也非常有力,一把就把自己撈了過去。 霍戎抱著他,壓低了身體,面對面地把趙遠陽壓在馬背上。 他壓得很緊,怕趙遠陽掉下去。 趙遠陽被戎哥的胸膛壓住臉,戎哥的下巴似乎盯著他的頭頂的,叫他呼吸很不順暢。但相對的,他也安全了,那種被四面八方包裹起來的安全感,讓他一下就不緊張了,只是大腿根火辣辣的,很疼。 他背靠著馬背,手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或許是戎哥的衣服,也或許是他的褲子。 趙遠陽死死地抓住他。 花田太大了,只對著一個方向狂奔,也花了點時間才沖出重圍。 重見光明的那刻,趙遠陽終于能呼吸了,他輕輕推了推霍戎,“哥?!?/br> 霍戎起來了些,給他騰出空間來,“沒嚇到吧陽陽?” 他盯著趙遠陽的臉,突然伸出手。 趙遠陽呼吸一窒,看著那手停在里自己下巴半公分不到的地方。 霍戎皺起眉來,到底沒碰趙遠陽,只是輕輕幫他把頭盔的帶子解開,“出血了。”他抱著趙遠陽下馬,根本沒給任何拒絕的機會,“回去我給你上藥。” 這時,一輛白頂棚的觀光車停在他們面前,這是原本園區(qū)內提供給游客的,霍戎把這里買了下來,這些觀光車,自然也屬于他。 趙遠陽做錯事了般,覺得自己不聽話,埋著頭跟著戎哥上了車。 他不知道自己下巴的傷口怎么樣,只知道自己哪哪兒都疼,最疼的是大腿內側,他想忍著,不想給戎哥說,可越這么想,就越疼、越委屈。 他從小到大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哪里吃過這種苦頭。 霍戎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哪里舍得說重話。 “疼不疼?”他柔聲問。 趙遠陽抿著唇搖頭,“不疼?!?/br> 霍戎眼神又是一軟,“跟哥逞強呢?” “我沒有?!彼⒅羧郑l(fā)現戎哥脖子上也有一些細小的傷口,還有粘在身上的花瓣。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趙遠陽偏不,他特逞能,哪怕人人都看得出來,他疼得不行了,而且滿臉都寫著快來安慰我,他嘴里還是硬著的。 “我真的沒事,我一點都不疼。”他看著霍戎,眼神很認真,“真的?!?/br> 霍戎嗯了聲,沒拆穿他,只揉了把他的頭頂,“幸好戴了頭盔?!?/br> 頭盔和烏龜殼般的護甲背心,的確為趙遠陽擋了不少災難,不然他現在哪里還能走路,早該用擔架抬了。 “陽陽還是聰明,知道不能松開韁繩,要是摔了就麻煩了?!本褪翘罅?。 他一個沒看好,這孩子就跑沒影了,還沖進花田里。 花田本身不傷人,但是閃電那飛馳的速度,哪怕在有阻力的環(huán)境下,也能媲美摩托車,趙遠陽不受傷才怪了。 回到房子,霍戎讓趙遠陽乖乖坐在沙發(fā)上,他去給趙遠陽拿藥。 趁著戎哥去拿藥的工夫,趙遠陽摸了下自己的大腿,嘴里嘶了一聲,真他媽疼,鐵定破皮了。 霍戎提著藥箱過來,坐在他旁邊,用棉簽沾著碘伏,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頭抬起來。” 趙遠陽仰頭,露出干凈的下頜曲線。 涼涼的碘伏涂在傷口處,又刺痛又癢,趙遠陽忍得眉頭蹙起,喉結微動。 給他消毒完,霍戎再用手給他上藥,藥膏清涼,沒什么味兒, 霍戎把棉簽丟了,眼睛很深地望著他,垂首時睫毛有很濃的陰影,“陽陽,身上還有哪里疼?” 趙遠陽說:“沒有,哪兒都不疼?!?/br> 霍戎看他幾秒,把醫(yī)藥箱給他,道:“回房間自己涂藥,先消毒再涂藥,涂不到的地方再叫我。” “……” 他臉皮厚,一點沒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接過藥箱道:“好?!?/br> 趙遠陽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脫掉褲子。 他靠在床頭,雙腿打開,又是嘶的一聲——果然蹭破皮了,大腿內側紅紅的一大片,有些地方甚至滲了血,觸目驚心。 沒看見傷勢的時候覺得沒有多疼,現在一看見他簡直覺得嚴重到一個月都不能下床的地步了!這么幾天假期根本不夠養(yǎng)的!必須請假! 涂完腿上的傷口,趙遠陽又對著鏡子檢查全身。不過別的地方都不嚴重,例如手臂,有一點不明顯的紅痕,很快就能消了。 當晚,趙遠陽睡覺都不敢翻身,也不敢側著,規(guī)規(guī)矩矩地平躺著,睡覺時只穿上衣不穿長褲,雙腿曲起,生怕不小心碰到傷口疼醒。 傷勢這么重,他自然不會繼續(xù)騎馬。 這會兒,趙遠陽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堆積如山的作業(yè)沒完成。所以他一整個下午都窩在房間里,抱著練習冊做題?,F在時代不同了,他如果有不會的題目,只能翻著以前做過的、上課講過的題,看看有沒有什么共通之處,而不像后世能上網查,隨便一查就能得到海量的答案和解題思路。 他不是個會舉一反三的人,于是他一下午都在琢磨這些理科難題,不會的先空出來,等著晚上去找戎哥,讓他給自己講題。 他知道霍戎現在在書房,或許在談公事,所以趙遠陽沒去打擾他。 夜色降臨,夕陽最后一縷光蹣跚著離開大地,向日葵的金色花瓣似乎已經掉光,只剩下蔥蘢的綠色。 趙遠陽抱著一本練習冊,一張草稿紙,捏著一桿筆,站在書房門口。 他敲了敲門,得到回復才進去。 書房完全是按照霍戎的需求建的,高、但不算大,書桌就在正中央,只開了一盞燈,映照在霍戎的黑發(fā)間,讓他變得溫暖起來。而書柜里面塞滿了趙遠陽不懂的電力工程原理、軍事理論的書。 和一般有才學的人不一樣,霍戎連莎士比亞都沒讀過,不懂得咬文嚼字。但不能說他沒文化,只不過術業(yè)有專攻,他也有不懂的東西,但在他自己的領域里,他絕對是頂尖的,沒人能比得上。 霍戎抬頭看他,放下了手里正在研讀的東西。 看見他懷里抱著的練習冊和書,一下就明白過來,他站起來,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他,“陽陽坐這里,我去抬把凳子?!?/br> 趙遠陽坐在霍戎坐過的椅子上,椅子不軟,皮質的,沒法整個把背部陷進去。坐在這種椅子上,只能叫人被迫挺直脊梁。 對趙遠陽這種懶骨頭,簡直是受罪。 他在霍戎的大書桌上看到了不少書、合同、象牙筆筒里的鋼筆、在燈光下泛著綠的墨水、甚至還有不知名的圖紙。 趙遠陽眼睛到處亂看,但他只看桌上的,不會去碰抽屜和柜子。 這時,他看見了幾本堅決不會出現在戎哥書桌上的書。 這些書壓在一些文件和軍事理論書籍下面,還被臺燈擋著一部分,不太容易發(fā)現。 他撥開臺燈座,驀地睜大眼,以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幾本書,和整個書房都不搭調,一本是高中語文、一本是高中文言文賞析、一本是古詩賞析、還有一本是厚厚的高考語文:教你如何寫滿分作文。 這些書的名字,都叫趙遠陽渾身不適,他和語文天生不對付,戎哥想給他補習也沒辦法,因為霍戎也不懂這個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