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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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前是很信書中劇情的,可是經(jīng)歷過秋佟一事,竟是有些不敢全信了。秋佟這樣心狠手辣又小心謹(jǐn)慎的女人,肯定是看著容翌咽氣才會離去,其實,他也知道,對方活著的幾率微乎其微。 穆戎毒發(fā)之時容翌即便有百般誤解到底出手保了他的性命,可是,他的貼身丫鬟卻帶人屠了對方滿門,容翌看見秋佟的時候,不知該如何恨他了。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前世今生對他最好的朋友,他為了救他差點丟了性命,可是,那人死前卻還恨著他。 回憶一幕幕從眼前閃過,他想起兩人初次見面時少年錦衣貂裘騎著白馬的英姿颯爽,想起兩人嬉笑打鬧的每一天,想起那個人離去時說同他再無干系……最后停在眼前的卻是月見林茫茫雪地之中,容翌牽著馬踏雪而來,一瞬間就驅(qū)散了他對這個世界的陌生,讓他真切地認(rèn)識到,自己活過來了。 直到低頭的那一刻,手背忽地多了些許濕意,他才知道自己流淚了。死人是不會哭的,現(xiàn)在他是真的活過來了,可是,讓他活過來的人,卻死了。 地藏菩薩說過,逝者如斯不可追,前世今生莫相憶。奈何橋上塵緣斷,無悲無喜是清歡。 他以為自己渡了三途河過了奈何橋,早就將塵世看破,再不會因生離死別哀傷唏噓,直到身臨其境方知,死人要忘記容易,活人要超脫卻是極難。 所以,到死為止,他都要為這執(zhí)念所困,此仇不報,絕不成佛。 恨意引導(dǎo)下的陰氣在周身翻騰,重重黑氣之中新一代的滅世厲鬼終于誕生,他抬手擦干眼淚,一切愛恨就此按下不提,只慢慢打開了藏在袖子里的陰靈囊。 容家滅門所生陰靈已經(jīng)足夠打開地府之門,將陰氣匯入其中,他此時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作者你給我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穆戎:垃圾打野偷我家ad,老子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輔助換裝1v5! 容翌:等等,我黑化還沒讀條完他怎么先黑了! 老王:黑化好啊,多黑幾個一起拿人頭還不是美滋滋。 第二十三章 秋佟的確成功將他算計了,此時的穆戎被幽禁在穆府,見不到任何人,一切衣食住行都要靠她,然而她絕對想不到,他身邊的確沒人能伸出援手,可還有鬼可以依靠。 鬼差王氏昨日收到枉死城新名單時就知穆戎定是走進(jìn)第一個劇情點了,此時陰靈囊中留下的陰間通道一打開便悠悠飄了出來。 本欲嘉獎一番他的辦事效率,誰知首先入眼的卻是一張神色哀戚的臉和那滔天的鬼煞之氣,立即就是一驚,這可是地藏菩薩度化過的經(jīng)判官檢驗確定可以投胎的合格鬼魂,照理說是不可能再生怨氣的啊,怎地就轉(zhuǎn)化成厲鬼了?莫不是他們輪回質(zhì)檢部門出了什么茬子? 輪回井維護(hù)起來十分麻煩,所以閻王爺下過死命令,鬼魂怨氣不消干凈絕不許入輪回井,若真是此處出了錯漏只怕他們當(dāng)日輪值的鬼差都得進(jìn)油鍋滾一遍,想到這里老王心里也是惴惴,連忙就飄到他面前問道:“你這是個什么情況?” 穆戎倒是不知他心中計較,只當(dāng)這作者劇情崩了正在心虛,冷冷一笑,只道:“還不是你寫的好劇情,原來秋佟根本不是我這邊的人?!?/br> 聽了這話老王就有些不好了,他可是靠寫本子混飯吃的,上千萬字的本子寫下來,哪路主角不是屠盡天下給地府增加了一波又一波陰靈,如今居然被人質(zhì)疑業(yè)務(wù)能力,當(dāng)即就反駁道:“不可能,只要你不和秋月荻扯上關(guān)系,下界絕不存在劇情反轉(zhuǎn)點!” “我碰見秋月荻了。” 他這語氣極為堅定,完全是一個作者對自己大綱不可能崩的自信,然而穆戎卻是有些無語了,因為他剛好就踩到了這劇情反轉(zhuǎn)點。 “秋月荻這么多年也就下凡過一回,而且還是鬼魂作祟的雪夜,這你都能碰見是有多背?危險人物我都設(shè)置成了boss,你自己不按劇情走別怪作者?!?/br> 老王沒想到這種超小概率的事件都能被他給碰上,再一想到此人投胎路上都能出烏龍,大抵氣運著實不怎么樣。他回地府打聽過了,李修遠(yuǎn)的爸媽在他死后給慈善機(jī)構(gòu)捐了不少錢,所以判官給他下輩子安排了個富貴之家,如果不是出了這檔子意外此人現(xiàn)在該是被爹娘寵著享福,哪會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哭得雙眼發(fā)紅。 事情畢竟是他搞出來的,如今主角遇難自然是作者收拾爛攤子,便也好言安慰道:“不說這個了,這次你做得不錯,容府上下二百三十五人盡歸地府,再接再厲,多弄死些人。秋佟坑你咱們就弄死她,給你報仇?!?/br> 見他總算說了句好話,穆戎掐死作者的心總算淡了些,只是充滿煞氣的眼仍是瞪著他,強調(diào)著:“不止是她,還有圣文帝,我要所有參與容家滅門一案的人,一個不留?!?/br> 老王本就是在做凈世任務(wù),聽他要搞事那是只有歡喜的份,自然是喜滋滋地點頭:“好啊,沒了皇帝梓歸公主和兩位皇子必定打奪位之戰(zhàn),何愁沒陰靈入囊?” 穆戎心知這些鬼差看慣了死人是從不存憐憫之心的,他自己如今心態(tài)也變了,倒也無心蒼生,只問出了一個疑惑許久的問題:“我問你,圣文帝到底為什么滅容府?” “怎么我忘記寫了嗎?大皇子密謀造反,容蓉卻同他走得極近,皇帝因此疑心容府和他勾結(jié)在一起,所以就先下手為強了?!?/br> 他想了許多原因,卻沒料到真正的癥結(jié)竟在容蓉身上,莫歸在容府時容蓉所說的話傳遍了整個王城,難怪圣文帝這么快就動手了。他想要救下容翌jiejie,結(jié)果卻是親手造就了滅門一案的導(dǎo)火索。 即使知道就算沒有莫歸按照原作路線容蓉也必定會暴露和大皇子的關(guān)系,他的內(nèi)心仍是難掩悲涼,只能恨恨地看向這作者,“大皇子要反這么重要的事你為何書中不寫?” “因為他還沒造反就被夜明君和梓歸公主做掉了啊,你忘記他們怎么篡位的了?” 老王覺得自己著實冤枉,容府滅門說到底只是給夜明君送兩個身份復(fù)雜可以惹事的后宮罷了,他自然是隨便寫寫,把重頭戲全放在篡位之爭上。誰知這個新主角竟和容府糾纏不清了,想到這里也有些奇怪,只問:“地藏菩薩沒事就在枉死城講經(jīng)超度,你也聽過不知多少回了,應(yīng)當(dāng)早就看破生死不存愛恨,今日怎地這般激動還成了厲鬼?” 穆戎原是有一堆苦想訴的,可一細(xì)細(xì)回憶起來,所能說出口的卻只是一句話,“我朋友死了?!?/br> “那你給他多燒點紙錢?!?/br> 老王本還以為是什么驚天巨變,誰知竟只是為此,隨意回了一句卻見他神色有些薄怒。他自接了寫凈世本子的職務(wù)以來甚少接觸這樣的人,一時也難免感嘆了一番, “其實,除了夜明君這樣的仙界大能,我們鬼差做凈世任務(wù)最喜歡的人選還是有野心又夠狠心的靈魂,最好是那種生前郁郁不得志對世界充滿怨恨的厲鬼。因為這樣的人為了成就大業(yè)不拘小節(jié),往往會想方設(shè)法地去殺人,很多時候都不用我寫本子,他們自個兒就把敵人殺干凈了,多省心?!?/br> 穆戎前世也追過他不少書,知道這說的是前幾本主角,那時作為讀者看見主角收集美女殺人奪寶一言不合滅人滿門只覺痛快,如今才知這著實不是什么好事,只涼涼道:“能把中二自私說得這么清新脫俗,你不愧是靠碼字混飯吃的?!?/br> “這樣好啊,要是我以前選中的那些人,死一兩個朋友絕不會如你這般傷心,到底最重要的是自個兒,努力修行給人報仇之后也就忘了,你什么時候見過主角為配角悲傷到結(jié)局的?” 老王對他終是有幾分愧疚的,如今說的也全是自己當(dāng)差多年的經(jīng)驗之談,想著往后天界神界的重重強敵,倒也不想自己的主角這么快就回枉死城,便又好言勸道, “你啊,就是沒有成為人上人的欲望才輕易和人交了心。你現(xiàn)在也親身體會到了,做主角道德底線太高,日子是很難過的?!?/br> 他當(dāng)然體會到了,今日之痛,終身難忘。 閉眼吸了口氣,穆戎將陰氣收回體內(nèi),他現(xiàn)在還不能露出破綻,必須忍下去,容翌的仇,他一定要報。 只是,如今他所能做的還是只有對這鬼差請求道:“我定會將這北辰攪得天翻地覆,你也要答應(yīng)我,給容翌找個好人家投胎?!?/br> “行,只要你認(rèn)真搞事,等他死了我開后門給他尋個太平盛世?!?/br> 這樣的要求不算出格,老王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然而聽到這話穆戎卻是瞬間睜大了眼睛,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你是說,他沒死?” “怎么可能死?他是天煞孤星命格,如果自己不想死就永遠(yuǎn)只能克死身邊人,我寫本子時算了千百遍都弄不死他,還是最后用容蓉讓他放棄了求生意志才得以成功。這個命硬的小子,生生害得我差點把《君臨大荒》寫成了搞笑文。” 當(dāng)初寫本子的時候為了弄死容小boss簡直是絞盡腦汁,即便是現(xiàn)在提起他的名字老王也是一陣胃疼,抱怨半餉才反應(yīng)過來,震驚地看向了穆戎,“等等,你的朋友是容翌?你在他身邊居然還沒被克死?” “……” 穆戎說不出話了,月見林找個藥材被人追殺,想救容府又被秋佟下毒,他發(fā)現(xiàn)自己和容翌在一起的時候運氣好像確實挺背。 他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老王一時也不知該贊賞他的勇氣還是感嘆兩個背運的人居然還敢走在一起,不禁嘖嘖嘆道:“我奉勸你一句,天煞孤星很邪的,跟他在一起不論做什么危險系數(shù)都會翻倍,你可別挑戰(zhàn)地獄難度啊?!?/br> 對他這話穆戎并沒有什么表示,只問:“你說過完成一次陰靈任務(wù)就會給我獎勵。” “行,你要什么?” “告訴我容翌的所有設(shè)定,包括你沒有寫進(jìn)書里的?!?/br> 主角到底是在為地府辦事,老王自然不介意提供一些助力,只是沒想到他提出的竟是這么個要求,分明是半點沒把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一時只能感嘆:“你這是在作死啊?!?/br> “你說遲了,我已經(jīng)選了地獄難度還存了檔,沒有從頭再來的道理?!?/br> 天煞孤星?命格兇險? 此時他哪顧得上這些東西,滿心只有容翌還活著這個好消息。同作者交談過后他終于明白,并非是書中寫得不對,而是他對細(xì)節(jié)把握還不夠。所以,他決定從現(xiàn)在開始要將所有設(shè)定都琢磨透徹。 容翌成魔又如何,他穆戎自會將這個人的一切了如指掌做好萬全準(zhǔn)備,他既然能攻略容小boss一次,就定能攻略第二次。 他已經(jīng)從秋佟身上吸收到了足夠的教訓(xùn),從此以后,穆戎的人生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穆戎:我終于明白了,原來被坑是因為我不是真正的粉絲!待我買個設(shè)定集! 作者:容小boss,對于基友成了你真愛粉這件事有什么感想? 容翌:……想黑化。 關(guān)于秋佟的身份,玄幻文里小丫鬟不是主角老婆標(biāo)配么,在原作中她是主角第一個后宮,而且是只要有飛升這個條件就主動獻(xiàn)身了的后宮,以讀者思維這是女主角之一。 而對原主穆戎而言,這是從小一起長大整個王城都知道他定會納為妾侍的貼身丫鬟,有這十八年的唯命是從別人已經(jīng)形成了秋佟等同于穆戎老婆的思維。 其實前期之所以加入這個劇情,一是主角需要轉(zhuǎn)換讀者的上帝思維,二是達(dá)成被天煞孤星克死的成就,只有死人能在兇星身邊存活。(簡單地說,和容翌成為朋友本身就是死亡flag。) 第二十四章 也不知是容翌的命格確實邪異克盡身邊人還是穆戎自身運勢太差,他被秋佟一激竟是化作了厲鬼。活人化鬼這樣的事千百年難遇一遭,老王自認(rèn)難以向上司交代清楚,也生怕他就這么回了枉死城害自己去油鍋里滾一回,倒是難得有求必應(yīng),特地查了輪回簿將容翌命格一五一十劇透了出來。 偏穆戎此次長了教訓(xùn),將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問了一遍,就連容翌愛吃的桂花糕要加幾勺糖都問了個清清楚楚,還特地找了紙筆記了下來,待說完已是洋洋灑灑五張紙的設(shè)定。不過他如今也是謹(jǐn)慎,才寫完就將紙張一把火燒給了鬼魂,當(dāng)真讓這成了只有鬼知道在哪的設(shè)定。 這倒是苦了那月下鬼魂,好好地在袋子里待著忽然飄出個鬼差已把他嚇得夠嗆,如今還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堆紙,上面記錄的盡是關(guān)于一個男人的點點滴滴,當(dāng)看到容翌鞋子穿多少碼每個年紀(jì)腰圍多少米之后,他就徹底放棄了去理解這堆東西。鬼魂打心底覺著,這樣分析一個男人的穆戎,委實是被那女人刺激得有些變態(tài)了。 對于自己被容小boss回頭那一抱成功圈粉的事實穆戎自然是不會告訴別人的,他早在月見林就下定決心要韜光養(yǎng)晦,然而到底做得不夠,如今痛定思痛,誓要將病弱裝到底。月下雪參其實是鬼魂以自身血rou孕育出的陰性至寶,雖有陰氣入體這個副作用,卻也將穆戎身體資質(zhì)改換得如鬼魂生前一般,如今修行任何功法都是事半功倍。 老王走前問過他需不需要功法情報,然而也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竟只要了《厲鬼咒術(shù)速成——從入門到入土》這種在枉死城地攤上一百冥幣一本的休閑讀物。 兇煞厲鬼死后復(fù)仇從來都是無師自通,想著投胎的鬼巴不得早點消光怨氣又哪會去沾這些孽障,這書也就是幾個閻王爺抓回來的厲鬼被關(guān)得無聊了寫出來打發(fā)時間的,全沒什么實用內(nèi)容。反倒是練久了體內(nèi)陰氣過盛,外表看上去會越來越接近亡魂,對身體損害不小。別人修煉目標(biāo)都是飛升成仙,這穆戎倒好,從頭到尾就是奔著入土為安去的。 元氣是生機(jī)之氣,他既練了這陰煞咒術(shù)便沒法再修行元氣功法,眼看著此人估計真練到入土了也沒個飛升的機(jī)會,陰靈囊中的鬼魂便只覺自己的未來無限凄涼。 許是料想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也做不成什么事,秋佟在觀察了幾日發(fā)現(xiàn)他依舊面色蒼白病弱無力之后便不再限制穆戎外出。她自是不知如今穆戎的孱弱全是因為陰氣匯聚,吐血咳嗽已被他控制自如,更是方便了穆戎行動。 他這些時日也沒別的動作,只不過是白天去容家遺址坐坐,晚上又去郊外墳地晃悠一圈,原是為了收集陰氣修煉咒術(shù),落在旁人眼里卻是穆府少爺因心上人去世傷心成疾,日日守在人家墳前,可謂是相當(dāng)癡情了。秋佟喜歡的就是他傷情自然也不阻止,甚至每日見這人慘白著一張臉從墳地回來時還大感快慰,簡直恨不得自己架了馬車送他去。 當(dāng)孫志遠(yuǎn)路過容府舊址時,看見的就是穆戎披散著發(fā)坐在斷壁殘垣之間,既不同人說話也不走動,一臉呆滯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只知那日見過容翌之后穆戎就病得嚴(yán)重,如今見了人才知這何止是嚴(yán)重,分明是失了魂。 二人雖只是吃喝玩樂的交情到底也是從小玩到大的,見了這情形他也是忍不住下了車,來了人身邊勸道: “容蓉死了我知道你傷心,可你也得顧著自己身子?!?/br> 也難怪他這么說,容家護(hù)衛(wèi)拼盡全力才從殺手包圍中救出了一個容蓉,她逃脫時已是鬢發(fā)凌亂狼狽不堪,赤著腳一路跑到大皇子門前哭叫著求大皇子救她家人,然而,任她如何哭鬧,等來的都不是自己心中的良人,而是來自刺客的穿心利劍。她死得凄慘,尸體在容府殘跡中停放了一日都不曾合眼,最終穆府下人也只是把她和府中殘骸一并在郊外埋了,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容家便這么完了。 對容家大小姐穆戎原本并沒什么好感。他并不反對女子追尋自己的愛情,可正是因為她癡戀大皇子才導(dǎo)致圣文帝下定決心鏟除容家,也是她癡迷夜明君一杯鴆酒毒死了未來的容翌…… 這個女子的愛情葬送了自己全家,到底也沒得到想要的良緣,聽了她的死狀穆戎默了許久,最終也只是每晚在容家墳前多燒了些紙錢。 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老王說的沒錯,活人能為死人做的,原也就是多燒些紙錢罷了。他如今唯一慶幸的,就是至少容翌不在這收紙錢的墳里。 容府滅門之后,圣文帝在朝堂上大怒了一番,命眾人好生調(diào)查定要將兇手緝拿歸案,賊喊捉賊地演了一通,對容家人后事倒是半字未題。聽說武勝原是想來收尸的,不知為何到底是沒來。伴隨容家覆滅軍方也是大換血,邊防出了幾起亂子,武家已派人去平定,王城中暫時還未見端倪,穆戎卻知道,洪邵國很快就會打過來,北辰的太平日子就要結(jié)束了。 亂世即將到來,未來每個人活得都不容易,當(dāng)日孫志遠(yuǎn)一句話救了他一命,穆戎記在了心里,自然也想回報。他自容府滅門之后就很少說話,如今見他來了,一雙被陰氣纏繞顯得十分灰暗的眼眸抬了抬,難得開口道:“容府沒了,你們孫府日子也不好過了吧?!?/br> 朝堂上自古就講究一個制衡,如今容府被滅,曾經(jīng)和它針鋒相對的孫家自然就成了圣文帝的下一個目標(biāo)。既知道大皇子要反,圣文帝此時便是對所有大臣心存防備之際,孫相這幾日上朝倒是越來越小心,連帶著孫志遠(yuǎn)也察覺到了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聽了他的話便嘆道:“我只想吃好喝好享樂一世,偏生在一個相府之家,如今是舉步維艱啊。” “如果我是你,就多去看看梓歸公主?!?/br> 穆戎這話并非隨口所說,他這些時日看似心灰意冷行狀瘋癲,實則是在暗中觀察王城動靜。孫家也只有孫志遠(yuǎn)一個獨子,自古駙馬不可世襲爵位也不可入朝為官,只要他娶了梓歸公主,孫府便注定斷了世襲官位,圣文帝雖未必會因此放棄疑心,到底容家倒臺已讓北辰大傷元氣,當(dāng)不至于過早動手。而只要再拖上兩個月,可就是原作中夜明君同梓歸公主篡位逼宮的日子了。 他從秋佟身上已經(jīng)受到了教訓(xùn)自然不會再去沾染夜明君的女人,如今這個王夫之位讓給孫志遠(yuǎn)倒也好,只是此人暫且還不懂他的安排,猶豫半餉,只悠悠長嘆:“罷了,左右我生下來之后除了讓爹煩心也沒什么用,若是能用婚事救全家于水火,倒也是個造化。” 梓歸公主作為夜明君大老婆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她雖有野心卻也真正把支持自己的夜明君當(dāng)作夫君,如今相府勢力不小,若孫志遠(yuǎn)提前投資,將來要在新朝廷中占有一席之地很是簡單。他如今不便透露未來發(fā)展,想了想,只道:“梓歸公主想做巾幗英雄,你若順著她支持她,她未嘗不是個好妻子。” “如此就借你吉言了?!?/br> 聽了這話孫志遠(yuǎn)也無心閑聊,上了馬車就回府同父親商議去了。見他離去,穆戎看了一眼容府殘跡,十幾日過去這里的怨氣已是淡薄,便也不再留,拍了拍狐裘上沾到的灰塵,讓隨侍小廝先行回去,自己卻是朝著僻靜小巷走了過去。 最初幾日秋佟對他看得緊,在發(fā)現(xiàn)他當(dāng)真是心如死灰之后便不再跟隨,如今倒方便了他獨自行動。 他不知道容翌用了何種手段才得以逃脫,只猜測對方若已回來,定會第一個找上被秋佟暴露了身份的自己。此時他身邊沒有一個人跟著,又專找那僻靜無人處行走,當(dāng)是最好下手的時機(jī)。 穆戎在巷子里轉(zhuǎn)了很久,心中懷疑是不是該在晚上夜黑風(fēng)高時再來,背后終于有了一絲動靜。 沒有給出任何預(yù)警,一只手大力將他按在墻上。來人明顯武力極高,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jī)會就扣住了他的手臂,血液干涸后的腥氣從那人的衣物上傳來,然后,他終于等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穆戎,今天我定要取你狗命?!?/br> 這被人從背后制住的姿勢委實難受,如今容翌心中含恨對他自然也不再留手,胳膊上幾乎是要被扭斷的疼痛,然而,他心里只有難以抑制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