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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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長綠對男子避而不見是從十六年前開始, 正是軒轅子都出生后不久, 若真是那時就被浣蘇占了身軀,只怕軒轅天宮的實力早已被她調(diào)查清楚。明知天帝和九星相師留在天宮她還敢動手,應(yīng)當(dāng)是什么讓她堅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一直以來浣蘇都是以皮囊現(xiàn)身,就算是和夜明君在一起時也未曾暴露過真身, 整個天界沒人知道她的法寶是什么,穆戎想或許正是這里存在問題,所以唯有讓同為死人的鬼帥去捕捉她的靈魂。 對兒子的請求穆冉不會拒絕, 果斷就出了陰靈囊加入戰(zhàn)局。九星相師本和浣蘇打得旗鼓相當(dāng),突地見這尸人橫槍而入還以為這是浣蘇援兵,正在驚駭之際卻見他竟是向浣蘇攻去。九星相師雖弄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卻也不會錯過良機, 這便將陣法轉(zhuǎn)守為攻, 臨時捏出的北斗七星虛影瞬間化作實質(zhì),對準(zhǔn)敵人就砸了上去。 九星相師的戰(zhàn)斗方式非常簡單粗暴,不論什么對手,永遠(yuǎn)只有一個字——砸。用一顆星辰砸不死便換成流星群,若還是不行就直接扔太陽, 穆戎估摸著如果此招不成這老頭真能直接拎起天宮的金太陽砸過去。好在相師本就擅長輔助,鬼帥又是最適合沖鋒陷陣的猛將,雙方合力一擊終是將浣蘇擊成重傷,讓那太陽還能顫悠悠地掛在空中。 除了穆戎這個鬼差不收的鬼魂,世上任何人身死后都會被陰氣圍繞,浣蘇過去所用皮囊也是因此被穆戎識破,可軒轅長綠身上分明生機未絕,她的靈魂應(yīng)當(dāng)是被浣蘇壓制在了身體某處。這到底是天帝的女兒,縱被浣蘇附身九星相師也不敢下死手,此番和鬼帥聯(lián)手壓制住了她,這便畫了陣法要將其困住。 見他們優(yōu)勢非常明顯,可浣蘇仍只是憤恨地看著自己,穆戎雖心存疑惑,也只能向保護著他的容翌低聲囑咐道:“等會若有人問起,便說你是天魔傳人,鬼帥已被你收服。” 天界人不是瞎子,鬼帥接連出現(xiàn)在他身邊,此事必須得給個解釋,既然穆冉不愿暴露身份,那便只有借助容翌學(xué)過的天魔功做障眼法了,反正天魔當(dāng)年正是鬼游城長老,有cao縱尸人的秘法也不奇怪。 就在他以為大局已定開始準(zhǔn)備善后事宜的時候,只見那原本低著頭被制服的女人忽地就抬了眼,周身元氣猛地爆發(fā),趁著在場人大意之際,竟是生生掙脫了束縛,徑直就沖到了穆戎和容翌面前。 “快躲開!她瘋了,居然返本歸元!” 她這一番爆發(fā)委實太快,就連穆冉也只來得及出聲示警,然而待他出聲浣蘇已神情瘋狂地落在了二人身后。返本歸元不論rou體靈魂都會被毀滅,就連附身于此的她也不能幸免,可誰也沒想到她為了至穆戎于死地竟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身體驟然鼓脹,這就狂笑道:“不能屬于我鬼游城的建木之種,就請你們?nèi)ニ腊桑 ?/br> 一個紫華上仙的返本歸元足以毀滅整個昊天境,更別提離她最近的二人,容翌只來得及一把抱住穆戎將自己整個擋在他身前,再不顧上其它,全部力量輸送進體內(nèi)的建木之種,那是建木神君留給他的最后底牌……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天邊忽地就是一道微光閃過,隨即千萬月華如絲線穿梭而至,彼此交織著從綠衣女子身體穿過,竟是這么生生刺穿了她全部經(jīng)脈。就是這短暫的停滯,一襲白衣的女仙已凌空而至,袖子一扇便將這瘋女人擊飛,冰冷的秋瞳滿是怒意,“動我徒兒,你找死!” 早在聽聞金龍騰云開戰(zhàn)的消息時秋月荻便扔下秋家所屬孤身趕了過來,總算在關(guān)鍵時刻救下了自己徒弟,見到她一襲白衣立在自己面前,剛剛差點就被送回了地府的穆戎才堪堪放松了下來。 是他大意了,萬萬沒想到一個費盡心機收集建木之種的女人會舍棄一切和自己同歸于盡,他應(yīng)該早早帶著容翌撤離的…… 這時穆戎正在懊悔,卻沒注意到容翌眼中漸漸散去的暗芒,待到他抬頭時,這人已恢復(fù)正常,只柔聲問道:“穆戎你怎么樣了?” 生死之間最見真心,這人毫不猶豫地就把自己護進懷里,穆戎心里也是很動容,此時只輕聲道:“無妨,我以后會更小心一些,不再置身戰(zhàn)場?!?/br> 二人此時都在心悸狀態(tài)言語間也沒有注意,唯有秋月荻在聽到穆戎二字時忽地一僵,然而還不待她回頭,九星相師便嘆了起來,“秋仙姑,這是二公主的身體,你廢了她的經(jīng)脈……” 他們之前便是顧及這rou身才束手束腳,誰知秋月荻一見穆戎遇險竟是一點也沒留手,一招便將這身體扎成了篩子,此時聽見這話更是挑了眉冷冷道:“命重要還是經(jīng)脈重要?待公主靈魂回歸我自會治好她?!?/br> 先把人打得半殘再自己治好,果然是秋家人的兇悍做派,見她神色九星相師也不敢多話了,唯有穆冉悄悄把頭盔收緊,一張臉被罩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連眼睛都沒露在外面,安靜地站在一旁,任誰見了都只覺這是個沒有半分靈智的尸人。 他裝尸體很是熟練,秋月荻也沒有對這全身覆甲的尸人起疑,只小心地檢查著穆戎是否受傷。唯有倒在地下的浣蘇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恨,卻又不比對穆戎時瘋狂,咽下一口血沫,這便聲音嘶啞地笑道:“秋仙姑,既然你選擇救徒弟,那你兒子可就歸我鬼游城了……” “以天龍速度子都應(yīng)當(dāng)早已到達外宮,為何天帝還沒有動靜?” 她這一說穆戎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驚異地看向了外宮方向,在他計劃之中此時天帝應(yīng)當(dāng)早已趕來制服浣蘇又怎會給她返本歸元的機會,可此時那方向沒有一絲動靜,分明是軒轅子都出事了,連忙就抓了秋月荻道,“快,我們?nèi)ネ鈱m!” 然而浣蘇既然開了口又哪還有時間給他們救援,只聞天邊一聲龍吟,便是一道金光如利箭般升空,待那光華散去,一條通體覆滿金甲的天龍已臥于云間。這龍體態(tài)與普通天龍相似,也是蛇身鹿角鷹爪,可每片鱗甲上都生有透明云紋,陽光一照便有如日出般瞬間浮出萬丈云霞,只是于空中短暫地一現(xiàn)身,太陽都好像失去了光輝,眾人的視線只能緊緊留在它身上。 只第一眼穆戎就知道,這定是那被天帝收服的五爪金龍,然而他此時并沒有欣賞神龍風(fēng)姿的心情,因為軒轅子都和藏舌就掛在那龍爪子上! “放開我兒子!” “孽畜!將我孫兒放下!” 他都看見了,秋月荻和天帝自然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二人皆是全力騰云追上空中,然而只是瞥了他們一眼,那五爪金龍輕輕一擺尾竟是瞬間融入了云層之中,只一眨眼便徹底沒了蹤影。 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五爪金龍本就是天生的靈物,生來就與天地同在,縱是二人修為通天也是再追不上它,只能看著空中未散的流云空有憤怒卻無處發(fā)泄。 “沒用的,天龍速度天下無雙,五爪金龍更是六界中速度最快的生物,昔日連建木神君都追不上它,更何況是你們?!?/br> 似乎很滿意這擺了眾人一道的情況,浣蘇不顧自己動彈不得的狀態(tài),只快意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鬼游城長老天魔本是蛇族大妖,早在二十年前龍王便與我達成合作協(xié)議。如今我已撕毀萬妖譜,有這數(shù)百年的奴役之苦,妖族當(dāng)然即刻反了你軒轅天宮!五爪金龍以龍王之尊在天宮為奴百年,你們說它會怎么對付軒轅子都這個臭小子?” 穆戎早覺昔日洞窟內(nèi)的大蛇不大對勁,卻從未想到那竟就是天魔褪去修為后的真身,如今聽她一說才知天魔真正去向。然而天龍的存在對軒轅天宮實在是習(xí)以為常了,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這些平日里乖順無比的仙獸竟會叛變。再細(xì)細(xì)一看,果然在sao亂之中院子里的天龍早不見蹤影,只怕此時整個天宮的仙獸都逃光了吧。 說到底他在軒轅天宮的時間委實太短,沒想到這鬼游城竟是用了二十年時間布置了這等暗線,但穆戎知道現(xiàn)在不是懊惱的時候,軒轅子都已經(jīng)落入五爪金龍手里,可浣蘇還在,如今唯有從她身上尋到線索。 “五爪金龍是什么脾氣我不知道,但你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眼神冷厲地看向此人,穆戎發(fā)現(xiàn)她神色竟是半分驚懼也無,也不再隱藏,索性散了周身元氣,提了燈籠便化作鬼身,親自動手探查事情真相,“勞相師鎖住她的神魂,我來搜尋她的記憶?!?/br> 作者有話要說: 秋月荻:欺負(fù)我兒子,當(dāng)老娘這個天界boss是吃素的嗎! 夜明君:我證明,她真的輸出爆炸。 三太子:是這樣的,其實我是個輔助。 穆冉:好好的奶媽怎么切個心法就比我還能打了呢? 軒轅子都:龍!好大的龍!五爪金龍! 穆戎:我覺得或許不需要去救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浣蘇的精神不正常穆戎是知道的, 可任她再如何扭曲也不可能自己送死, 面對這詭異的情況,他不惜暴露自己厲鬼身份也定要查個明白。在九星相師驚異的目光中, 便將意識投入了軒轅長綠的身體。 在靈魂領(lǐng)域沒有仙人比厲鬼更擅長, 這一查探果然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 這具身體居然只有一個靈魂, 且看和身體的契合度, 分明就是軒轅長綠本人。 這樣的情形穆戎并不陌生,當(dāng)鬼魂達到鬼將級別便可施法迷惑生魂為自己所用。只怕這浣蘇便是以迷魂術(shù)占了軒轅長綠心智在遠(yuǎn)處控制她行動,難怪她能如此毫不猶豫地自爆,一切只因浣蘇自己并不在這身體內(nèi)。 “我們上當(dāng)了, 這并不是浣蘇,只是被她控制的二公主而已?!?/br> 嘆息著說出實情,穆戎的神色很是復(fù)雜, 這方法只有鬼魂能用,且軒轅長綠修為高深,要控制她至少得需鬼王級修為。他先前只想著浣蘇是占據(jù)別人皮囊的仙人,卻忘了, 她也有可能是個死人。再一想在這之前二公主的身體都被浣蘇占據(jù), 只怕盯上梓歸公主也是有意爭寵,夜明君這后宮可真是夠重口味的。 二公主的神魂被浣蘇掩飾得極好,若非穆戎能夠化鬼查探只怕軒轅天宮沒人會看出破綻,如今他也只能緩緩道:“世人只知鬼游城有個滅世鬼王,卻從不知曉鬼王到底是誰, 原來浣蘇自己便是這坐鎮(zhèn)鬼游城的鬼王?!?/br> 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九星相師立刻就震驚道:“可她是鬼游城城主之女啊,他怎會將自己女兒煉成鬼王?” 要成厲鬼必定經(jīng)歷令人心智扭曲的痛苦,越是強大的厲鬼在死前所受痛苦便越多,以穆冉那壯志未酬便妻離子散的悲痛都只成鬼帥,鬼王所受的痛只怕還要在這之上。若真是被生父活活煉成厲鬼,倒是不難理解浣蘇性格為何會如此扭曲了…… 想到這里,縱使對方是敵人,穆戎也是忍不住嘆道:“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會疼惜自己孩子的?!?/br> 他說這話原只是有感而發(fā),卻不知追尋五爪金龍無果的秋月荻已回來,聽到這話終是按捺不住,這便悠悠嘆道:“這便是你不肯認(rèn)我的理由嗎?” 從向三太子坦白起穆戎便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當(dāng)真正面對仍是忍不住心驚,但是,該來的總會來,躲也不是個辦法。 知道從軒轅長綠身上是查不出什么了,他默默恢復(fù)rou身,對擔(dān)憂的容翌輕輕搖了搖頭,這便對秋月荻輕聲道:“師父,我們借一步談話吧。” 二人并未走遠(yuǎn),只進了陽明宮偏殿,在這軒轅子都居住的華美宮殿,秋月荻注視著從未享受過這一切的另一個兒子,終于問出了壓抑已久的問題:“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事已至此,穆戎也是不再隱瞞,頂著她的目光,終是說了實話,“穆戎,這是我的名字?!?/br> “你還活著,原來你還活著……爹騙了我……我那么相信他,他怎么可以騙我!” 雖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可是當(dāng)這孩子真正在自己面前承認(rèn)身份的時候,秋月荻仍是忍不住大為震動。她想起了初見時穆戎和容翌渾身染血的模樣,又想起了再會時他蒼白孱弱的身軀,原來她的大兒子還活著。就在她讓小兒子享受萬千寵愛的時候,她的另一個兒子正在人間艱難地努力活下去,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竭盡全力去保護過的孩子,終究是半點也不曾護住。而這一切,竟是她最信任的父親造成的! 這樣的現(xiàn)實讓她一瞬間眼睛就酸澀了起來,可她沒忘記方才這孩子透明的樣子,連忙就問:“不,那你怎會化作鬼魂,是誰殺了你?” “原是活著的,十八歲那年又在秋佟手上死了一回,不過也不妨事,我命硬地府不收?!?/br> 左右已經(jīng)暴露,穆戎知道這些事都是瞞不住了,過了今天,他未必會有勇氣再提起此事,索性便一口氣說出了事實, “我爹乃是貪狼化忌的命格,秋家主殺了他將我交由將軍府撫養(yǎng),又將秋佟留在凡間照看。那丫頭心懷嫉恨,對我下了秋殺之毒,早些時候便被我殺了。后來容翌出了事,我不得已來了天界,誰知偶遇了子都,這便順勢到了你身邊,我想,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一切的真相。” “抱歉,我本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或許不知道這些事對你更好……” 穆戎不知道說出這些到底是對是錯,事實上看見秋月荻此時的神情,他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正想著或許不說會更好,卻忽地就被緊緊抱住。 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母親如此接近,女子的懷抱和水一般柔軟,仿佛一靠近就能治愈所有傷口,可也正因如此,總讓他害怕習(xí)慣了冷漠的自己會刺傷她。 “對不起,明明生下了你,卻沒有保護好你。” 穆戎從沒聽過秋月荻用這樣愧疚的聲音說話,他印象里的母親神色總是淡淡的,既不會過分高興也不會有多少悲傷。他不是個溫柔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別人,只能努力地令她情緒平復(fù)下來,“娘,我會想辦法救回子都,我也能勝過浣蘇,一切問題我都可以解決的,你看,我過得很好……你別難過?!?/br> 聽著這個不擅長處理感情的兒子盡力尋著令自己高興起來的話題,秋月荻原本滿溢的感情忽地就止住了,她想起了自己是這孩子的母親。是啊,必須高興起來,怎么可以讓這孩子認(rèn)為他還活著是讓娘傷心的事,明明這是天下最大的喜事了。 深吸一口氣,她抬起頭,將自己的一切情緒都壓了下去,只揉了揉眼睛,淺淺笑了笑,“我沒事,只是見到你太高興了,高興得都想哭了?!?/br> 她的神情沒有半分破綻,穆戎認(rèn)真看了許久,終是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只能踟躕道:“關(guān)于我和容翌……” 秋月荻對兒子極其寵溺,總想將世上最好的都給他們,穆戎本以為要說服親娘接受這件事是頗具難度的,誰知才剛剛開了個頭,她便果斷應(yīng)了下來,“沒關(guān)系,只要你幸福,娘都不會反對。這世上誰敢反對你,便是和我秋仙姑為敵!” 沒想到她竟會如此輕易地許了此事,瞧這神色,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難過的吧?又是疑惑地打量著她的面容,穆戎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是不大會琢磨女人心思,一時竟找不到還有什么話可說,只能試探著問:“那我去看看容翌?” “去吧,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br> 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秋月荻的神色很平穩(wěn),仿佛真的已接受了一切現(xiàn)實,只輕笑道,“放心,你娘可是天界最強的女仙,我什么都能挺得住?!?/br> 她既如此說,穆戎也放了心,只是在出門之前,望了一眼守在殿外的玄甲尸人,終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娘,爹沒有騙你,他到死都是想要保護你的?!?/br> 雖然穆冉不許他提及自己,但是穆戎想,這件事還是該讓秋月荻知道。 說了這句話他不再逗留,只輕輕帶上了門,為這個命運多舛的娘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合上門的那一瞬間,母親臉上的平靜神色驟然褪去,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去發(fā)出任何聲音,唯有一滴沉淀許久的淚無聲劃過臉頰。 秋月荻已十八年不曾哭過了,以至于她都忘了,很久以前,自己是很愛哭的。那時候她痛了會哭,被人欺負(fù)會哭,喜歡的人不順著她了也會默默垂淚,那人明明是個和鋼鐵般堅硬的男人,可是一看到她的眼淚就會徹底慌了神,連忙就放下一切過來哄。 那個男人實在不夠溫柔,就像他們的兒子一樣,連哄人都不會,每次惹她傷心都只會去外面尋一堆花來,就那樣遞到她面前,跟她說,別哭了,看,這花多漂亮。 原來,那個人沒騙她,她少女時第一個認(rèn)真去喜歡著的男人,終究是沒愛錯的。只是,在她哭的時候再沒有一個人會笨拙地遞上一朵鮮花了。 緩緩呼出一口氣,她抬起臉,仿佛這樣眼淚就能快些流盡。看著窗外的重重光影,她默默告訴自己, 得趕快站起來,她已經(jīng)是做娘的人了,子都在等她去救,穆戎也需要她去安慰,哪還有讓自己傷心的時間? 就傷情這么一小會兒吧,等這滴眼淚流干,她就還是那個強大到無懈可擊的秋月荻,再不會為任何事流淚,也能夠勇敢地面對一切風(fēng)雨。 說到底,她到底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只會哭泣的小姑娘了。 緊閉的宮殿沒有任何動靜,穆戎擔(dān)憂地看著那緊閉的門扉,總覺得有些不對,忍不住就想再次進去,然而還不待他行動就被穆冉一把按了回來。尸人的面容被玄甲隱藏得密不透風(fēng),只有那平淡的聲音飄了出來,“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別難過,好好和容翌在一起,天終究會晴,日子也總要過下去?!?/br> 這個男人還是這么堅強,好像不論發(fā)生什么都無法動搖他的意志,穆戎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思,只能問:“爹,那你呢?” “小孩子就別瞎cao心了,為人父母的人,沒有什么是受不住的?!?/br> 用一貫的強硬語氣回應(yīng)著,男人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然而即便是這難得的親昵動作也沒有停留很久,緊跟著就拍著他后背將人推了出去,“乖,好好吃頓飯洗個澡,神清氣爽地和容小子膩歪著去,只要你過得好,她就會好的?!?/br> 在這樣的勸解下,穆戎終于放心地向著容翌走了去。安靜地看著兒子踏著陽光遠(yuǎn)去,待到再也看不見人影,守在殿外的尸人方才展開了緊握的手,在那掌心,一朵雪白小花正悄然綻放。這是他近日種出來的花里最漂亮一朵,只可惜他已經(jīng)聞不到任何味道了,不知道是否也足夠香。 默默展開手,任由清風(fēng)將花朵帶走,他抬頭望了一眼這朗朗晴天,終究是沒有去尋,只悄無聲息地隱了蹤跡。 是啊,有什么可難受的,一睜眼,這不又是個大晴天嗎? 作者有話要說: 穆戎:娘,我找了個男朋友。 秋月荻:我兒子一切都是好的,就算斷袖,那也是天界最好的斷袖! 容翌:岳母威武! 穆冉:不要看我,我只是一個路過的澆花老農(nó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