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它們是用智生存繁衍的玩意。 鬼王蛛就是它們的父親,負責(zé)在陣中給那些尚在學(xué)校的小鬼蛛們喂食聚魂,而這個紅衣女王,可能就是鬼王蛛最早剝離的魂魄,鬼王蛛的智給了她,她承擔(dān)著大腦的職責(zé),組織這些小鬼蛛設(shè)陣,尋找可寄居的身體,尋找著能讓他們成長開智的姻緣線。 “活捉?!壁w小貓?zhí)聛?,拉起斷手斷腳的紅衣女皇,她皇冠歪斜,眼球上翻,華服半敞,露出的地方,已經(jīng)隱隱有了rou身的感覺,并不完全是玩偶的關(guān)節(jié)。 “師秦?!壁w小貓說,“把她銬走,案件收尾。” 孫貍啊了一聲,指著面前噠噠掉鬼蛛的恐怖玩偶,說道:“貓兒,這兒還有??!” “你們來處理?!壁w小貓說,“我們已經(jīng)逮捕了大腦,可以帶回去提審了,今年終于有能用到陪審團的案子了……” 紅衣女皇咔吧咔吧動了動腦袋,眼球滾落回眼眶正中,怒目看向趙小貓,漆黑的眼仁中央點著赤紅的蛛眼:“啊——不許!碰我!孩子??!” 可惜,正如趙小貓所想,這個紅衣女皇當(dāng)真沒有多少戰(zhàn)斗力,連威脅都算不上。 趙小貓捆禁了她,交給了師秦。 她打了個哈欠,說道:“終于結(jié)束了。” 月老廟中,蘇西白給那個校服少年扎好繃帶,低聲安慰道:“別哭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br> 校服少年說:“jiejie,我看到了我的前世。” “嗯?!碧K西白微微笑著,“看到你的另一半了嗎?” “我們……死在了一起,約定了來世還要在一起,即便是被世間不容,也要□□?!毙7倌炅髦蹨I,說道,“可我忘記了,我還要斷了他,把線纏在另一個人身上……我……我好后悔……” 校服少年說:“他等了那么久……我卻忘了,忘得一干二凈,還要因為別人,把他的緣分斬斷……” 碧青背著脫力的亓官燕慢慢走來,蘇西白站起來,小聲說:“白澤說,繁育囊……只能用一次。” 碧青垂下了眼,亓官燕疲累一笑,伏在碧青背上,蜷成一團哭了起來。 碧青說:“給他吧。我想好了,我不需要姻緣線?!?/br> 蘇西白道:“你這說的又是什么話!” “我想明白了?!北糖嗾f,“我愛她,我一直愛著她,既然愛她不為任何事改變,滄海桑田也還依然愛她,何必還要求那一根線?這么多年來,是我太傻,是我偏執(zhí),眼里只盯著那根線,因為一線姻緣,讓她多年痛苦,經(jīng)此一事,我明白了,我總也求不來的那線姻緣,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愛她……” 亓官燕怔住。 碧青側(cè)過頭,輕輕對她說:“我陪你到湘門去,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br> 碧青微微笑了笑,碧色的眼眸溫柔如水:“燕遙,我會讓你看到,愛情并非只懸在那根線上,斷了姻緣,我依然能和你在一起?!?/br> 白澤蹲在一旁吃夜宵,看著天邊漸漸清晰的曙光,說道:“那我就把繁育囊給這個小孩兒了?!?/br> 校服少年抬起頭,和碧青再次對望。 碧青彎起眼睛,向他笑了笑:“姻緣不長久,愛則亙古不變,你這一線姻緣,是由愛牽連著,以后,不要為誰輕易斷了它了,這對那端等你的人,不公平。” 校服少年哽咽著,拉著他的袖擺哭出了聲。 白澤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天亮了,明天是個好天氣呢,干活了同志們!” 作者有話要說: 致: 趙小貓、師秦。 紅毯都走了,音樂也給你們配了,接下來該洞房蜜月了。 ——by百萬 第61章 畏顯形 鬼王蛛的妖魂鬼蛛娘娘被抓捕歸案, 周吳知道后,長舒一口氣, 說道:“終于有能交差的案子了?!?/br> 第二十九處一直是靠每年上報的案件數(shù)量來申請國家財政撥款的, 但是, 國家的錢不好要, 如果沒有完整的案件報告書, 犯人的照片,審判團的意見書, 以及處理結(jié)果報告,要錢是很難的, 連報銷路費都難。 部長曾說:“今年政府財政啊……大家心里應(yīng)該知道, 上級嚴查嚴抓尸位素餐者, 你們雖然經(jīng)常出外勤,但說得過去的結(jié)案書卻沒交上來幾本, 走財政審批就難辦了?!?/br> 誰知道他們是真的辦差了還是找個由頭出去玩了。并且, 案件中必須出現(xiàn)此案件危害到了人類, 不然也不作數(shù),這令趙小貓一直不爽, 也讓師秦的要賬工作增加了難度。 因而,此次順利活捉這個鬼蛛娘娘對二十九處而言, 是值得小小慶祝一下的高興事。 幾人圍在杭州綜辦的工作桌前, 大口吃外賣。 而一旁,白澤把泡在梅子酒中腌制好的繁育囊拎了出來,問校服少年:“你喜歡怎么吃?” 校服少年本就受傷失血臉色蒼白, 看到腌制后墨綠色散發(fā)著腥膻和酒味的繁育囊,更是面無人色,最終,為了姻緣線,他一咬牙,說道:“怎樣都好!” “那我爆炒了?!卑诐烧f完,跟在蘇西白屁股后面問她要鍋。 蘇西白正打著電話,聯(lián)系杭州的特案檢察辦,請妖鬼審判團來商量定罪,見白澤如此沒眼力見的撒嬌賣萌問她要鍋,蘇西白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勾手讓白澤跟她到雜物室。 進了門,摸出鍋,回身就是一記平底鍋敲頭,白澤頂著鍋下樓去小餐館借灶臺用了。 校服少年吸了吸鼻涕,可憐巴巴的垂著頭,扭著手指。 師秦把自己的飯播出了點推給他,說:“你吃點東西,早餐不吃沒精神,昨晚過于驚魂,估摸著肚子已經(jīng)餓了吧。” 校服少年說:“我……留著肚子吃……吃蟲卵?!?/br> 孫貍嘖嘖搖頭,低嘆。 趙小貓道:“挺聰明?!?/br> 校服少年鼓起勇氣,問這些奇人:“它……好吃嗎?” 趙小貓大快朵頤,在吃東西的間隙,回答道:“你是歷史第一人,所以吃完把味道和心得都告訴白澤,他要記錄下來,完善資料?!?/br> 雖然很慘,但師秦有點想笑,他可能是太得意了,孫貍看了出來,問道:“師副處長有什么高興事,分享出來讓我們高興高興唄?” 師秦清了清嗓子,抬起手剛想炫耀,被趙小貓一筷子敲了回去。 師秦抱手委屈道:“為什么打我?反正線也沒了,我抬起手只是演示一下?!?/br> 趙小貓從懷里抽出一把刀,拍在她和師秦中間,繼續(xù)吃飯。 意思很明顯,敢說就斷線。 師秦咽了咽唾沫,給孫貍暗示道:“算了算了,我不能說……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苦盡甘來,以后再也不孤寡了?!?/br> 趙小貓道:“少自作多情,這東西只是個可能,你還會孤寡下去的,放心?!?/br> 孫貍說:“臥槽,什么情況?難道你有后代,被你找到了?!” 師秦拍桌:“你到底怎么歪到那里去的?你還是作家……你這個邏輯推理能力,我看你也別當(dāng)作家了!” 孫貍筷子敲碗,瞪大了狐貍眼,跟他杠上了:“不要臉我告訴你,你可以罵我,但決不能質(zhì)疑我作家的身份!老娘每個月寫作能賺五位數(shù),你質(zhì)疑我就是在質(zhì)疑人民幣!質(zhì)疑人民幣上的□□,乃至質(zhì)疑我國的經(jīng)濟?。 ?/br> 師秦一巴掌拍桌子上,肖隱連忙護碗,默默捧著碗轉(zhuǎn)過臉吃,師秦道:“算了算了!讓你猜個話看把你給難為的!我現(xiàn)在就把話說明了!” 師秦站起來,指著趙小貓,大聲道:“我,喜歡趙小貓!” 趙小貓端著碗,斜眼,冷冷看著他,手慢慢摩挲著桌子上的刀。 在孫貍的驚訝中,和肖隱被飯嗆到的咳嗽聲中,師秦立刻低下聲音,慫道:“喜歡二十九處……孫貍肖隱,我也喜歡你們,喜歡周老師,喜歡……喜歡咱們的領(lǐng)導(dǎo),咱們的趙處長。我熱愛我的崗位,熱愛祖國,熱愛人民……” 孫貍:“我聽到你這個大轉(zhuǎn)彎了,懂了懂了,哎呀,想告白就告白唄,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去年過年時偷摸送人家金子就說明不一樣了。我領(lǐng)悟到這句熱愛祖國人民里的重點了,不就是最前面那句,你慫什么,說句喜歡,趙處又不會殺了你。” 好員工好同事肖隱打了圓場:“師副處,我們也喜歡你?!?/br> 校服少年看來看去,又低下頭,喪喪道:“你跟這個jiejie有了紅線,為什么不能說?我們被鬼王蛛抓去,全都斷了姻緣線,只有你們兩個的還在,為什么還要裝作沒有的樣子?那根線……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碧青說得對,不要等到斷了才后悔,有就要珍惜。你們是不能談辦公室戀愛嗎?” 孫貍的下巴掉了,肖隱也罕見的愣了神。兩個人看向趙小貓和師秦,師秦慌忙按住刀,說道:“這可不是我說的,處長,你不能把氣撒在我身上,我是無辜的,線也是無辜的。” 他端起教導(dǎo)主任的范兒訓(xùn)校服少年:“小孩子家的,不要亂講話,要學(xué)會看大人臉色?!?/br> “不看。”校服少年說,“人這一生就要為自己活著,耿直正直,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要當(dāng)國王的新衣里那個勇敢的小孩子,你們有了姻緣線還要遮遮掩掩搞冤家曖昧,我就要做戳破窗戶紙的小紅娘,讓你們看清現(xiàn)實?!?/br> 嘿,還挺能說。 師秦這會兒喜憂參半,喜他直接把話挑明了說,憂則憂趙小貓惱羞成怒,干脆斬線。 師秦萬分小心盯著趙小貓,趙小貓面無表情沉思片刻,把飯碗一推,說道:“正好,那我就來問問你,你是怎么到鬼王陣里面去的?” 這孩子報的家庭住址離那個鬼王陣挺遠的,而他身上穿的校服,看名字是另一個區(qū)的學(xué)校,即便是下晚自習(xí)回家,也不會經(jīng)過鬼王蛛設(shè)陣的地方。 校服少年忽然抬起頭,像是想起了什么,語出驚人:“你們漏抓了一個?!?/br> “什么?!” “……我是被引過去的。”校服少年說,“跟之前來做筆錄的小jiejie一樣,迷迷糊糊就跟著一個人走了,醒神的時候,想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就被娃娃給抓了過去?!?/br> “什么樣的人?”孫貍問他,同時,擊中了精力盯著他看。 校服少年回憶著,說道:“……小孩兒?我想不起來……剛剛你們問我才有點印象,覺得蹊蹺,我好像把這件事給忘了,就……就隱隱約約……感覺是有人說,沿著紅線指引的地方走,我就不受控制的,跟著紅線走到了鬼王陣……” 孫貍嚯地一下站了起來,說道:“貓兒!看到了,是……是畏?!?/br> “哈?”師秦不能理解,“什么玩意?他已經(jīng)被趙處給滅了!” “不足為奇?!壁w小貓好像不驚奇,說道,“畏無處不在,我吞了它,很有可能他留了尾巴在我身上,跟隨我來了杭州,杭州也有它的軀體,它很有可能再次聚形?!?/br> 她說:“畏再次顯形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他跟我們一起到了杭州,卻立刻就幫鬼王蛛做起了誘,是為了什么?” “周吳呢?”趙小貓說,“問他對鬼蛛娘的審問結(jié)果如何了?!?/br> 師秦去了審問室,敲了敲玻璃,周吳回過頭,慢慢搖了搖頭。 鬼蛛娘一直坐在,玩偶的嘴一動不動,一直含著笑,卻不言。 師秦道:“慘了,竟然聰明的什么都不說?!?/br> 他把周吳叫出來,簡單交代了情況,周吳沉吟片刻,說道:“看來事情比較復(fù)雜,我試試特殊方法。” 他再次進去,說道:“下面我要說的話,根據(jù)你的理解能力,我相信你能聽懂。是這樣的,根據(jù)我們的相關(guān)條例規(guī)定,對于珍惜妖鬼種,我們是會采取相應(yīng)的保護措施,也就是說,你的那些鬼蛛寶寶們,我們會歸還的,但條件是,你要把案情交代清楚,包括什么時候來的杭州,什么時候設(shè)下的鬼王陣,你們吃掉了多少姻緣線,包括引誘獵物入陣的方法,參與計劃的人物,只要與此案有關(guān),你都要講出來,并保證不欺瞞,我們就釋放繁育囊,引渡你的孩子們回老家,并進行保護計劃?!?/br> 周吳拿出一張文件,說道:“這是我們有關(guān)妖保的紅頭文件,不放心你可以看一眼。國家對你們是采取一定的保護措施的,所以,我建議,你更應(yīng)該坦白,而不是沉默。沉默……沒用,到最后審判團來了,直接就進入了審判階段,判刑之后,繁育囊……估計也要成為案件證物制成標本,封鎖入柜?!?/br> 鬼蛛娘動了動眼,眼睫毛張張合合,吐出一個字:“人?!?/br> 周吳愣了愣,溫柔笑道:“你是說,你們……想做人嗎?” 鬼蛛娘紅色的眼球似乎濕潤了些,她緩慢地點頭,說道:“風(fēng)把我們帶到了這里,刮落在了學(xué)校,設(shè)陣之前,我們一直在學(xué)校,吃一點學(xué)生們的紅線。我們想做人……也想思考,坐在陽光下聊天,建立起學(xué)校,學(xué)習(xí)……玩?!覀冇心敲炊嗟男值芙忝?,我們……也可以成立自己的屬地,一代一代教育下一代?!?/br> 她像囈語,說道:“只知繁殖,只強調(diào)生育的物種,是低等物種。我們不想做低等物種……我們想和人一樣,從生育繁衍的生命中解脫出來,擁有自己的靈魂。于是王蛛把它的靈魂剝離開,分給了我們,我……我是最優(yōu)秀的。爸爸它做了很多的犧牲,寧愿自己變成只知道食線的癡種,也要給予我們高級的靈魂?!?/br> 周吳輕輕嘆了口氣,知識有時候代表著覺醒,而覺醒,大多數(shù)時候伴隨著痛苦。 真是不幸啊,風(fēng)把它們帶到了學(xué)校,讓它們開了智,有了覺醒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