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謝真說:“……是真的?!?/br> 那男生:“還被揍了?這么丟臉,最后轉(zhuǎn)學沒有?” 謝真冷冷道:“這么八卦干嘛,我不知道,你別問了?!?/br> 鄒敏站得筆直,對語文老師道:“……整篇文章透著一股山岳般的堅強,這種抽象的題目,主旨也非常抽象,卻能在8秒一篇的快速閱讀中都能讓閱卷人理解它的主旨,并為之感動?!?/br> “是呀?!眹览蠋熣f?!斑@篇作文我就不講了,就算講了你們也用不了,下一篇……” …… “這還有勇氣來上學啊……”那小人扁了扁嘴,欠扁道:“現(xiàn)在的女人果然臉皮也變厚了。” 沈澤沒在意任何一句話,他走著神,望向窗外的昏黃落葉。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走班的下午,常老師站在講臺上對全班宣布:“下個學期, 這個走讀的班級就會是我們的行政班了?!?/br> 顧關山正朦朦朧朧地看著窗外, 她瘦了不少,套著大一碼的校服, 身邊的位置一個人都沒有, 凜冬將至, 窗外大海都是冰冷的,枝頭一片葉子都不剩。 “然后就是, 大家要好好備戰(zhàn)會考……”常老師說:“這可是高中第二重要的考試, 通不過的話沒有畢業(yè)證!通不過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我告訴你們,嗨,每年都有你們曾經(jīng)的學姐學長打著飛機回來考試——” ‘打著飛機回來考試’——六班全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關山轉(zhuǎn)過頭望著老師講課的方向, 也露出了淺淡的笑容。 常老師說:“反正, 你們別重蹈這些學姐學長的覆轍就行。高中的畢業(yè)證還是挺重要的,比如你們中間有人萬一考不上大學——” 班里又爆發(fā)出噗嗤噗嗤的笑聲, 同學們心想,都考上了一中,哪有上不了大學的道理呢? “——考不上大學, 這就是你們最后的文憑?!背@蠋熣J真地說:“別笑, 這是很嚴重的事情!然后我代表我個人把話放在這里, 你們誰中間有任何一個人掛了任意一門會考——” “我就送那個人一整套, ”常老師認真地說:“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常老師十分不著調(diào), 同學們:“哈哈哈哈哈——” “并且,”常老師道:“我會親自盯著他做完?!驖桑x真,陳東,你們?nèi)齻€人笑什么呢!聽到?jīng)]有!還笑,我說的就是你們!” 顧關山回過頭望向教室后排。 沈澤沒心沒肺地靠在椅子背上,笑瞇瞇的,是個渾不在意的模樣,顧關山看到他那樣子,只覺得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他為什么這么幼稚呢,顧關山心想,可是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顧關山有什么立場干涉他呢?沈澤是個有資本幼稚的人,顧關山又有什么資格去指責他呢? 從那天顧關山告訴他‘我們之間無話可談’后,她和沈澤就再也沒有進行過兩句以上的對話。 沈澤有時候會來找她的茬,有時候在走廊上看到她也一言不發(fā),猶如陌生人,只是他對陌生人都沒有對顧關山那么多的敵意。 顧關山?jīng)]什么反應,只是對沈澤這些露骨的敵意,照單全收。 她知道她和沈澤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到了羞辱的程度,沈澤只要還要一絲顏面,都不應該再搭理顧關山,哪怕是瘋狂找茬,都在情理之中。 ——理智上顧關山知道這樣冷冰冰的沈澤就是她需要的,她自找的,她斷絕了自己和沈澤所有的可能,顧關山對所有人都心狠,對自己尤其如此—— ——可是無論顧關山對自己再心狠,她也是個普通的小姑娘,是個普通的人。 而人,是有情緒的,有七情六欲的,為情愛所苦,為人生所累,怕生老病死,懼著愛別離。 顧關山并不例外。 那是一個少年人最懵懂的初戀,是大雁飛不過的忘川。 顧關山那段時間總是想起她和沈澤初認識的那天,那格落雨的、灰色的下午,她和沈澤所認識的所有的片段都變成了色彩斑斕的碎片,擠去了顧關山的眼底。 顧關山那時才依稀覺得,和沈澤相識可能是顧關山這十六年的人生最色彩斑斕、最青春洋溢的事情。 顧關山那時又覺得自己非??蓱z,人生最色彩斑斕的事情就是一個只想玩玩她的幼稚男孩和她相識——顧關山還真的對他動了心。 可是那又有什么辦法,人總歸沒法控制自己愛上的是什么人。 …… 夜幕籠罩海面,天色暗沉,太陽落山的時間越來越早,無一不昭示著冬天將臨。 自習課上,整個教室安安靜靜,顧關山身邊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顧關山本身其實人緣不錯,但那位置是沈澤不要的,沈澤最近又一副陰晴不定誰點炸誰的模樣,誰都不敢去顧關山身邊坐,于是那位置就一直這么空了下來。 沈澤坐在教室后排,是個很方便出門溜達的位置。 “丁芳芳,”顧關山寫著作業(yè),突然沒話找話,伸手扯了扯丁芳芳的袖子開始坦白道:“我對你說句實話,我那天給你抄的作業(yè)全錯了?!?/br> 丁芳芳頓了頓,惡狠狠地道:“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顧關山你這個蠢貨對我情根深種,所以見不得我談戀愛——” 顧關山:“……哈?” “可憐我的天生麗質(zhì)!”丁芳芳氣憤地伸手一戳顧關山:“竟然遇上了你這么個姬佬——” 顧關山那點小情緒蕩然無存,憤怒道:“你才姬佬!滾蛋!” 丁芳芳一把扯住顧關山,威脅道:“你他媽睜開眼睛看看!老子在做什么!” 顧關山終于注意到了——丁芳芳的身邊,的確坐著個少年。 少年還挺瘦的,不對,確切的說是身材不錯,個子也高,看上去還有點眼熟—— 顧關山懵懵的,對丁芳芳居然在勾搭男生這件事十分的接受不良,對丁芳芳發(fā)問:“你終于……對喜歡的男生用強了?你對他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一屁股坐斷了他的脊椎并且把他的尸體擺在了這里——” 丁芳芳眼睛一豎:“你想死是吧?” 丁芳芳又兇神惡煞地一拍桌子:“——你天王老子我在泡漢子!” 顧關山幸災樂禍地說:“我覺得他聽到了——” 丁芳芳:“沒有,他不可能聽得到的,他戴的是bose那個隔音效果超好的耳機。反正我在泡他,你不要突然沖進來干涉我!我不想和你一樣孤獨終老!” “可以——我倒要看看是誰?!鳖欔P山說著,趁丁芳芳沒注意,啪地一伸手,拍了拍前面坐的少年。 丁芳芳:“……” 前面的少年緩緩回過了頭,面容俊秀,戴著眼鏡,是謝真本真。 顧關山:“……???” “怎么了?”謝真疑惑地問:“叫我做什么?” 謝真似乎以為顧關山要問他為什么要坐在這里,解釋道:“我坐在這里是因為沈澤旁邊太可怕了,他最近氣壓特別低,我在他旁邊老被他罵,他最近看我特別不順眼……” 顧關山臉上沒什么表情,謝真卻立刻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道:“沒事沒事沒事——你當我什么都沒說!” 丁芳芳對顧關山隨口道:“最近你懶得下去吃飯的時候我接濟你的糧食,都是謝真送來的。他真的是個好人?!?/br> 謝真辯白:“其實不是我送……” 謝真眼角余光瞥到一個走廊上的人,否定的話沒說完,他頓了頓,果斷打了自己的臉道:“——是我,是我本人。” 顧關山順著他的眼光看了過去,走廊上卻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沈澤的座位上也沒了人,多半是出去抽煙了。 謝真又戴上了耳機,丁芳芳回過頭來笑瞇瞇地對顧關山道:“怎么樣,謝真人不錯吧?” 顧關山正要回答—— ——謝真卻突然回過了頭來。 他摘了耳機,清晰地對顧關山說: “顧關山——十月二十七,澤哥的生日在海倫mall的星球創(chuàng)意菜,離你家很近,請你一定要來?!?/br> …… 冷風凜冽,天空陰沉,顧關山套著厚外套,從出租車里鉆了出來。 海倫mall前人聲鼎沸,這是個他們家旁最繁華的一個購物中心,顧關山將禮物裝在手提袋里,鼓起勇氣,走進了那個燈火通明的建筑物。 顧關山心中充滿了矛盾,她理智上知道這不是個她應該露面的場合,但她心里卻總有種奇怪的想法——她想把這個禮物親自送過去,猶如某種儀式感。 其實很簡單,顧關山想,只要走到門口托店員轉(zhuǎn)交就行了。 人在一段感情之中時多巴胺上頭,總能做出來一些蠢事,那些事十分的不合時宜,再堅硬的人行事也會變得敏感而纖細——譬如紅拂夜奔,譬如把媚娘從尼姑庵里請出來的高宗,譬如此時此景,站在這里的顧關山。 顧關山:“……” 顧關山看著面前的星球創(chuàng)意菜的招牌,和里面?zhèn)鞒鰜淼臍g聲笑語,突然想把出門前的自己暴揍一頓。 她尷尬又難堪地咳嗽了一聲,伸手招呼了門口的服務員,道:“您好——請問里面是,是有一位沈先生訂的包間是嗎?” 迎賓疑惑道:“是……是的,一位很年輕的沈先生,和他的朋友。” 顧關山尷尬地把那個袋子舉了起來,對服務員說:“是這樣的……我想把這個……嗯就是……” 迎賓小jiejie十分老道,立即理解了:“把這個送進去是嗎?” “是的?!鳖欔P山臉色有些發(fā)紅,鼓起勇氣,說:“不用告訴他是誰,也不用說來人長什么樣子,在上菜的時候悄悄放進那堆禮物就可以了。真的……非常謝謝?!?/br> 年輕的迎賓小姐粲然笑道:“請不要客氣?!?/br> 然后她招呼了門口閑著的服務生過來,囑咐了兩句,把那一袋東西交了過去。 顧關山目送著那服務生把東西拿走,心里松了口氣,又對迎賓小姐道了謝,就轉(zhuǎn)身走了。 顧關山一邊走一邊心塞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她覺得自己是個智障,被腎上腺素沖昏頭腦,多巴胺迷惑心智——本來這圍巾只消往沈澤柜子里一塞就行,現(xiàn)在顧關山居然還專程來他們辦派對的餐廳前頭尬演一通,上演了一出“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 “算了,”顧關山心里這樣安慰自己:“至少這樣送禮的目標比較模糊,沈澤拆禮物的時候大概猜不出這是我給他的。我這是為保密事業(yè)獻了身!” 顧關山被這個念頭寬慰,心頭大暢,正要下扶梯時—— 就看到沈澤、謝真和他的一干跟班手里提著幾杯一點點奶茶,從扶梯上走了下來。 顧關山:“……” “——喲?!鄙驖蓯毫拥卣f,“我過生日的地方可不是這個方向啊,顧關山?!?/br> 顧關山大腦瞬間當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