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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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媽,又有什么新花招?”晏玉不答反問。 “我見過她照片,水靈靈的。我一直想和你爸生個這樣的女兒?!睒淙~上,幾滴雨水顫悠悠的,滑落到她的禮帽上。 “你是要認(rèn)她當(dāng)女兒?” 李雙英橫過去一眼,“我有兒子,討個兒媳就行?!?/br> “小媽。”他薄唇一扯,“你被晏家渣男荼毒了這么久,再讓水靈靈的小姑娘往火坑里跳。不太厚道啊?!?/br> 李雙英回首。晏玉的瞳仁黑白并不分明,反而有些朦朧,尤其現(xiàn)在仙氣裊裊,她望久了都受不住。“你比你爸有出息。這么多年,交過的女朋友個個對你贊不絕口。” “那是贊給你聽的,在我面前可不一樣?!?/br> “別妄自菲薄?!崩铍p英蓋下帽緣,擋住晏玉的幽幽目光。“走,見見那位于家小女兒。我拜托于家大姑一定拉她過來的。” 田園式的茶廳設(shè)計倒是質(zhì)樸文藝。李雙英和牌友們互相介紹。 于家長輩仰頭打量晏玉,眉間皺了下。這小輩長相是好,生來就折少女芳心,卻并非良配。 此時,一個女人走下旋轉(zhuǎn)樓梯,一襲鵝黃衣裙,襯得她膚白眸亮。 李雙英悄聲低語,“那就是于家小女兒?!?/br> 晏玉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一聲,“哦?!?/br> 于今眉走過來,乍見他,表情變得復(fù)雜,幾種情緒逐層遞進(jìn)。 簡單介紹之后,年輕男女均是頷首,不吭聲。 李雙英輕拍晏玉的手臂,“年輕人多聊聊。” 晏玉笑著往外走。 于今眉躊躇了半秒,跟了過去。 春意盎然的庭院里,有一對春意盎然的男女。 晏玉避開了他們,走上木梯。 臺階濕滑,于今眉緊緊握著扶手,小心翼翼到了二樓的屋頂花園。 雨水濺在她白白的高跟鞋上。 這一幕,讓晏玉不期然想起了荊覓玉。 于今眉停在最后一級臺階,打破了沉默,“你還記得我們二十歲時的約定嗎?” “忘了?!彼┮曀?。 “如果我們?nèi)畾q都沒結(jié)婚,你就娶我。”最后四個字,主語是晏玉,而非“她就嫁他”。 “童言無忌?!?/br> 她以前喜歡他的眼睛,仿佛漾著一壺桃花釀,稍不留情就能醉倒其中。然而此刻他的眸光,涼似杏花雨,險勝斷層湖?!翱晌耶?dāng)真了?!?/br> “可我早忘了。” 她追著他的眼睛,“我為了你才回國的。” 晏玉問:“什么時候回的?” “去年,你去北秀后的第五天?!?/br> 他戲謔地笑,“那你怎么不追去北秀?” 于今眉臉上的深情崩裂了,她跳上一步,“跟你開個玩笑啊。你知道,我是為了追簡午才出國的,追不上就回來了唄?!?/br> 晏玉明了,“我今早上收到了簡午的請柬?!?/br> 她流露出一絲痛楚,眼眶乍現(xiàn)水光,“我都后悔和你分手了?!?/br> 他不以為然,“多少年前的事了?!?/br> “我們當(dāng)年感覺對了就行??涩F(xiàn)在讓我跟一個男人過一生,我要考慮對方家世,商業(yè)利害,自己是賺了還是賠了。我恨不得嫁個花花公子!各過各的更自在。”她的淚水忍不住滴落。 在蕪陰,晏巳簡午是一雙鏗鏘的名字。 簡午真名:簡譽(yù)。聽起來像監(jiān)獄。 晏玉呢,遷來蕪陰時,還是個幾歲的小男孩。上了初中,他這名字就跟艷遇掛上了鉤。加上那漂亮長相,轉(zhuǎn)角就能遇上告白的。 晏玉是巳時出生,簡譽(yù)是午時。也不知他兩個是誰先起的主意,晏巳簡午這稱呼就出來了。吹起的風(fēng),比他倆的真名還大。響亮到許多人聽過,卻不知究竟是誰。 于今眉和晏玉確定關(guān)系沒多久,就轉(zhuǎn)投簡譽(yù)了。她后來想了想,簡譽(yù)不一定就是比晏玉好,自己那時只是想借此刺激晏玉。 然而,晏玉大方地和她道別,不曾回望一眼。 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沒聽說他有為誰吃過醋。哪怕是女朋友劈腿,他一樣談笑風(fēng)生。聽著像是一個綠帽奴。 晏玉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簡午對你做了什么?” 于今眉不回答,反而追問道:“你真心愛過我嗎?” “沒有?!彼麤霰〉鼗卮稹?/br> “我就知道?!彼昧Π蜒蹨I眨掉,“分手這么多年,沒有想過我吧!” “沒有?!?。 于今眉輕輕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我忘了,你的女朋友就沒斷過?!?/br> “斷了三個月了?!彼吹搅送ピ耗菍Υ阂饽信亩W廝磨,轉(zhuǎn)身往花園的長廊走。 她在他身后問,“那我補(bǔ)位,好嗎?” “有位可愛的小美女在候補(bǔ)區(qū)了。”雖然那位小美女的勾搭技術(shù)有點拙劣,但他好心地給她留了一塊空地,并且誠意邀約了幾回一夜情??上季芙^了。 于今眉綻開笑顏,“你繼母用祖?zhèn)鞴庞窈臀覀兗疑塘柯?lián)姻啊。”她深知自己的婚姻是利益載體,既然和簡譽(yù)沒戲了,那就選一個談得來的。 祖?zhèn)鞴庞??晏玉停下了腳步。 于今眉對上他的眼睛,“聽說那塊古玉價值連城,我好想要?!?/br> “小美女更想要?!币捰褚捰瘢饬x不就在此么。 “哦?”于今眉被乍然跳出烏云的陽光刺得瞇起了眼,“是什么類型的小美女啊?” “造作。” 晏玉的評價語和孫燃的一模一樣。 荊覓玉從跑步機(jī)下來之后,連打了三個噴嚏。她搓搓鼻子,肯定不是有人想她。 不遠(yuǎn)處劃船機(jī)的男人一拉一放,口中爆出粗嘎的“啊——呼”聲。但又不是正常音調(diào),帶著一種激情的難耐和躁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噴射出來。 一聲喘氣的“啊——吼”,讓她忍不住看了過去。 男人手臂肌rou鼓起,他揪起背心擦了擦臉,抬頭時看到了她。他嘴角上斜笑了笑,有意地開肩,胸肌聳動了一下。 她撇過視線。 要是孫燃在這衣服一脫,眼前這群男人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荊覓玉拿起毛巾就往更衣室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 走廊上,那位劃船男倚在墻邊,不知等了多久。他朝她露出笑容,“嗨?!?/br> 她沒有應(yīng)聲,向他走去。 劃船男先是自信一笑,之后卻驚愕地看著她從他旁邊走過,他轉(zhuǎn)頭,“嘿,美女。交個朋友嗎?” “我有男朋友了?!彼闹屑恿艘痪洌憾叶急饶銕?。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途中,荊覓玉在熟悉的攤檔買了一缸小金魚。 到家時,剛出電梯,又是三聲噴嚏。她再搓搓鼻子,應(yīng)該不是有人在說她壞話吧? 她捧著一個小魚缸,一手掏鑰匙開門。 把新金魚放進(jìn)大魚缸,她對著原來的那四條小金魚說:“你們爹的牢飯快吃完了?!?/br> 倏地,她想起一件事。撥了電話,“老周,把晏玉的資料給我發(fā)過來。” “就我上回和你說過的那些?!崩现芡nD了下,“他結(jié)交的朋友太雜了,越是這樣,越難對付?!?/br> “嗯,刁爭柯和我說過?!标逃衿鸫a不曾猥瑣過。嘴上調(diào)戲她時,也只是痞氣了些。 “我先說啊,他不一定是你最后的目標(biāo)。”老周突然語氣一轉(zhuǎn),“但是你橫豎也那么多前男友了,多一個少一個都沒差?!弊詈蟮奈惨?,還挺樂呵的。 他辦事效率高,沒幾分鐘,晏玉的資料就傳了過來。 荊覓玉看了看。 蕪陰晏家……她聽過,但印象不深,因此先前一絲聯(lián)想都沒有。她對蕪陰的回憶亂七八糟的,糟糕到不愿回憶。忘了晏這個姓氏也正常。 她把白色紙張抵在唇角,眉頭皺得緊緊的。 這時,腦海中有其他的事件竄出來。 昨天她接到了鞏玉冠的微信,海報拍攝時間和地點已經(jīng)確定了。第一組是在北秀商場的租賃攝影棚。第二組,則是蕪陰的麗海灣。 麗海灣?她好像曾在那和晏家的誰曾經(jīng)擦肩而過……是誰呢? 捶腦袋都想不起來。 三月的最后一個周末,清晨下了一場小雨。雨停之后,云層被白色大霧隔在高空之外。 這就是北秀的晨霧。撕不碎,扯不爛。 上午,白霧被陽光打跑了,風(fēng)和日麗。 荊覓玉開車去往拍攝地點。 商場的車子排得滿滿的。她在停車場轉(zhuǎn)了兩圈,才等到一個空位。 剛剛熄火,鞏玉冠的電話來了,“你到了沒?我和孫哥在北中庭?!?/br> “在停車場,就上去了?!彼掖蚁萝嚒?/br> 經(jīng)過長長的的車道,她倏地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