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他洛辰脩可不是什么溫文有禮的翩翩公子,如今這樣能屈能伸,不過是另有所圖罷了。 秦夫人的目光終于從女兒身上收回,蒼白卻慈愛地笑了笑,“好孩子,莫要多禮了。” 秦胥沉著臉,卻發(fā)作不得,不想承認這個女婿,可礙于妻女在場,不好說得太難聽。 早前門前女兒撲到這小子懷里的那一幕總在腦中揮之不去。 若他此時發(fā)作,主動回來的女兒多半又要甩手而去,瑤兒定要與他哭鬧,怪他心狠。 權(quán)衡之下,從未對人低過頭的秦家家主悶悶咽下了這口氣。 有任何的不滿,只待無閑雜人之時關(guān)起門來說。 “王爺折煞我也,一介草民可受不起您這大禮,您還是……”欲攆他走的話在瞧見女兒蹙眉時話鋒一轉(zhuǎn),“王爺請坐?!?/br> “……” 在場之人仿佛見了鬼一般,難以置信。 強勢獨斷的秦爺竟也有這樣的一面,按照往常來說,方才他該是惱怒發(fā)火了。 竟然給壓下了…… 這宸王果真厲害。 而眾人不知的真相是,秦胥哪里是畏懼洛辰脩宸王的身份,而是顧忌妻女的感受罷了。 為今之計,先安撫下妻女,至于要不要宸王當女婿,日后再慢慢說。 洛辰脩微笑道謝后便又去牽慕挽歌的手 此時秦胥起身,正好介入兩人之間,阻止了洛辰脩的舉動。 秦胥掠起了寬大的袖子,露出胳膊,而胳膊上的黑色胎記也現(xiàn)于人前。 “這胎記為父有,你三叔有,琤兒也有,皆在同一個位置,而你身上也有?!?/br> 慕挽歌下意識撫上胳膊,卻不曾掠起袖子,她只看著秦胥。 幼時她便覺得胳膊上的胎記難看,也曾想過各種法子,欲將它去掉,但被師父阻止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兒。 而那廂聽到這話的秦三爺坐不住了,起身奔過來,也在慕挽歌面前掠起衣袖,有幾分自豪。 “大哥所言極是,這胎記傳承我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祖父,我這邊三房所出的孩子也有這個,你快讓眾叔伯公們也瞧一瞧?!?/br> 慕挽歌看了看秦三爺,仍舊不為所動。 秦三爺疑惑,“莫不是沒有?” “老三!”秦胥怒了。 秦三爺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識趣閉嘴,可懷疑的目光一直在慕挽歌身上打轉(zhuǎn)。 秦夫人一直沉默不言,眼睛只盯著慕挽歌,眼中滿是愧疚與心疼。 這時洛辰脩走過來,輕輕替慕挽歌卷起衣袖,輕聲道,“我見過的,就在手臂上,與岳父大人的一模一樣的位置?!?/br> 言畢,慕挽歌的衣袖已卷起,胳膊上的胎記也露出來了。 秦胥笑了,慕挽歌還是面無表情,一旁的秦三爺有些尷尬,訕笑道,“這丫頭與大嫂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今身上也有咱們秦家特有的胎記,身份確認無疑了?!?/br> 然而,并無人接他的話,那幾位叔公也忙不迭湊過來看,而后才點頭附和。 “確實是胎記。” “是啊是啊……” “恭喜家主……” 一群虛偽之人說著違心之言,慕挽歌無耐心應(yīng)付,冷淡地對秦胥道,“熱鬧已看完,閑雜人等也該退場了?!?/br> 秦胥失笑,這丫頭護短的性子真隨了他的,方才他攆那小子,她便記恨上了,這是要逼他得罪在場的幾位,攆他們走。 無妨,他行事從來不怕得罪人。 “都散了罷?!奔抑饕粩[手,幾人哪里還敢多留。 待屋中閑雜人等散去,慕挽歌徑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見她的舉動,秦胥也稍稍安心了。 女兒留下了,瑤兒也有了笑顏,一家人終于團圓了。 “王爺請坐?!?/br>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時秦胥覺得洛辰脩也不是很礙眼了,隨即招呼他坐下。 “女兒……” 秦夫人喜極而泣,眼睛舍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沒了。 待洛辰脩爺坐下后,慕挽歌才抬眼看了看秦夫人,平靜道,“你們既要認回我,那我便說句掏心窩的話,我與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會離開孩子父親的,這兩日他便要啟程去南境賑災(zāi),我會隨他一同前往……” 她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在秦氏夫妻頭上響起。 秦夫人驚呆了,“肚子里……歌兒有孕了……” “什么!” 秦胥則驚得拍桌而去,怒氣騰騰看向洛辰脩,怒斥,“你對我女兒做了什么!” 洛辰脩只有一瞬的震驚,忽然間明白了方才在秦府外時她為何那樣說了。 一切聽她的,他只需配合便是。 洛辰脩起身,不卑不亢應(yīng)聲,“岳父大人息怒,我與阿挽成親一載有余,小婿自邊關(guān)歸來也快兩個月了,此時阿挽有孕,在正常不過?!?/br> “你……”方才還沉浸在尋回女兒的喜悅中的秦爺此刻怒火中燒,想宰了面前這小子。 秦夫人撐著站起身,狠狠蹬了眼暴脾氣的丈夫,“你鬼吼什么,嚇到女兒可如何是好,女兒有孕是大喜事,你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 氣勢洶洶的秦爺懼內(nèi),挨訓斥后,急忙解釋,“瑤兒,你知我并非是擺臉色,是咱們的女兒受委屈,我要替她討回公道……” “呵,是嗎?”秦夫人冷笑一聲,懶得看他,轉(zhuǎn)身朝慕挽歌走去。 秦夫人拉住女兒的手,眼中含淚,卻滿是慈愛的關(guān)切。 “有了身子萬不可大意了,你雖習醫(yī),可醫(yī)者不自醫(yī),頭三個月最要緊,娘這就讓人去請禹州最好的大夫來為你調(diào)養(yǎng)?!?/br> “……” 慕挽歌覺得頭疼了,果然撒謊不是件好事,圓謊更不是容易之事。 一個謊撒完,還得靠撒謊來圓謊。 不若直接下猛藥得了。 慕挽歌抽回手,搖頭道,“不必麻煩了,明后日我便隨王爺南下,他會照顧好我和孩子的?!?/br> 女兒還是不愿留下,秦夫人黯然神傷。 一旁的洛辰脩揚起嘴角,連他自個兒也有一種錯覺。 初為人夫那種喜悅的錯覺。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慕挽歌的腹部,衣裙遮蓋,什么也瞧不出來。 若真有孕了,那該多好。 第76章 此時洛辰脩全然明白慕挽歌的良苦用心了。 南境之事迫在眉睫, 如今最快的法子便是使用威脅的法子,且又得是秦家家主心甘情愿參與進來。 利用秦胥的愧疚,行事自然要省力許多。 洛辰脩雖感動慕挽歌為他所做的一切,卻又深感懊惱自責。 本來, 該是他保護她, 給她幸福安穩(wěn)的,但事實卻是她一直在護著他。 她事事未雨綢繆, 顯得他太過無能了。 面對強勢的泰山大人, 洛辰脩仍態(tài)度從容,毫不畏懼。 他只心疼他的阿挽。 “容小婿說句大不敬之言, 阿挽平安長大, 岳父岳母您二位未盡一分父母之責,今時今日, 她做什么,您二老皆無權(quán)干涉的?!?/br> 洛辰脩此言一出,秦胥與秦夫人皆變了臉色。 秦夫人無聲落淚, 愧疚自責。 秦胥目光沉沉,“此乃我家家事,王爺著實管的太寬了。” 原本是想將這不識趣的小子趕走的,才不管他是王爺還是什么,皇帝的兒子,他也未放在眼里。 可女兒處處維護這小子,要將他攆走還得費些心思,得從長計議才行。畢竟此人身份擺在明處著實棘手, 又不能直接將其轟出去。 秦胥思忖著,先將女兒穩(wěn)住,至于礙眼的宸王,日后想法子打發(fā)了就是。 這宸王是皇帝的兒子,很受寵,傳聞很快便會入主東宮得儲君之位,將來便是一國之君。 且不說當皇帝,便是當上儲君后,為鞏固勢力,聯(lián)姻是最快的捷徑,到時什么側(cè)妃、貴妾一大堆,又豈能守住今日這種只與一人相守的誓言。 但眼下女兒被這宸王灌了迷魂湯,聽不進去勸,且女兒對回秦家認祖歸宗一事甚是抵觸,得慢慢化解她的心結(jié),不可cao之過急了。 洛辰脩對秦胥不待見他一事并不在意,盡管秦胥處處針對,他一笑置之,既應(yīng)了阿挽不多言,便由著她好了。 阿挽維護他的樣子真真是美極了,怎么瞧也瞧不夠。 洛辰脩渾然不在意秦胥的敵視,淡然一笑,“秦家家務(wù)事,小婿自然無權(quán)過問,小婿只管與阿挽有關(guān)之事?!?/br> 這算是給了秦胥八分顏面,此時不宜將局面弄得更僵,壞了阿挽的事。 洛辰脩是這樣想的。 慕挽歌先瞧了眼秦夫人,見她一直在抹淚,心下有些不忍,但自個兒本就不是什么慈悲之人,該狠心之時不會心軟。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似乎真是隨了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