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周窈露出笑意。 她問:“站多久了,很累吧?” “還好,不怎么累。”他說,“但是無聊,想走了。” 陳許澤微昂頭,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姿態(tài)懶散,沒有半點被罰站的拘謹。他身高腿長,在濕淋淋的樹葉間,透過縫隙看去,就像一道清新的風景。 周窈瞪眼,“不能走啊,走了晚上你要挨罵?!?/br> “隨便唄。” 她看他一眼,問:“還有多久?” 陳許澤抬頭看樓墻上的鐘,撇嘴,“二十多分鐘吧?!?/br> “你要好好站啊,乖一點,等上課就解脫了。” 陳許澤沒應(yīng)承,隨著心情唱反調(diào),“不一定哦。站在這里煩死了,說不定我等下就走。” 周窈皺眉,強調(diào):“要好好站,不然還會繼續(xù)罰你?!?/br> 他一臉無所謂。 周窈凝視他數(shù)秒,細細看過他清淡俊雅的五官,忽然說:“手伸出來。” 陳許澤沒有半點猶豫,依言伸出左手,遞給她。 周窈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隨身攜帶的黑色的筆,拔開筆蓋,一筆一劃在他的掌心輕輕寫了幾個字—— 許、澤、乖。 陳許澤盯著手掌里的三個字看了幾秒,慢慢握緊拳頭,將手塞進外套口袋里。 良久,他終于不梗著脖子耍脾氣,安安分分地罰站,也不再想提前走人的事。他只是微抬著下巴,輕輕垂眼看她。 樹葉颯颯吹動,吹得他的聲音仿佛都帶上了柔軟濕意。 他安靜幾秒,說: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許澤,其實真的很乖很乖很乖的。 ̄w ̄= 第9章 七八九條 晚課開始,陳許澤挨罰終于結(jié)束?;氐浇淌?,許多同學因他在四班門前的表現(xiàn)心有余悸,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鈴聲響后,晚自習開始,江嘉樹轉(zhuǎn)頭和陳許澤說話:“周窈的東西都拿回來了吧?” 陳許澤表情不是很平和地點頭。 “筆袋她自己拿回去了,那個吊墜呢?被扔進垃圾桶里的那個,那女的去撿回來了沒?” “撿了。”陳許澤言簡意賅,很明顯,這件事令他并不怎么愉快。 說到這,江嘉樹好奇:“我看那吊墜,那個東西都挺臟了,周窈干嘛不扔了買一個新的?正好又進了垃圾桶,肯定沾上了味?!?/br> 陳許澤單手從抽屜拿出一本書,往桌面上一扔,只道:“少問?!鳖D了頓,“別去她面前提這個?!?/br> 江嘉樹好奇,“有故事???” 陳許澤一個眼神斜過去,江嘉樹“呃”了聲,忙點頭:“好好好,我不問!不問!” …… 經(jīng)過陳許澤在四班門口鬧的那一出,之后,拿周窈的腳開玩笑當做談資的人少了很多。原本高三學生就不怎么上體育課,再加上她平時走路看起來很正常,不去盯著研究,也不會發(fā)現(xiàn)有哪里不一樣。 有的人懷揣著惡意,喜歡針對別人的痛苦下手,但這種事也得分情況。如果周窈是個軟柿子,或許這些事情就會沒玩沒了,偏偏她時常板著一張臉,不說話的時候,有幾分嚇人傲氣。 再加上陳許澤做靠山,連掐脖子這種事他都干的出來,誰還敢招惹她。 一時間風平浪靜,再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第一次月考來臨,周窈照常發(fā)揮,第二天,就出了紅榜成績。 周窈對別的不在意,成績還是十分放在心上的。江嘉樹他們也去湊熱鬧,到紅榜前一瞧,陳許澤的名字在第三位。 江嘉樹調(diào)侃他:“又是老三,咱們許澤快成萬年老三了!” 說著,眾人往最頂上看,有兩個并列第一的名字。 有人驚訝:“同分?。俊?/br> 確實同分,兩個名字列在同一排,按照首字母的排列順序分先后。 首行如此寫著: 第一名 迎念——空了幾格之后是另一個名字——周窈。 “迎念回來了?。坎皇潜荣惾チ??” 一瞧這眼熟的名字,其他人紛紛議論起來。 周窈走近陳許澤等人,在他們身邊站定,問:“這個迎念,是誰???” 陳許澤沒有反應(yīng),他和迎念不熟,沒興趣回答這個問題。 倒是江嘉樹,一巴掌拍上額頭,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個傻缺什么時候回來的!去比賽就不能去個十年八年嗎!我的老天爺哦——” 周窈好奇地看向他,江嘉樹嘆了一聲,朝紅榜瞪一眼,惡狠狠地無奈承認: “這個叫迎念的傻缺,是我表妹!” …… 紅榜初識姓名之后,周窈和迎念見的第一面,是在學校會堂。周窈喜靜,坐在最后一排,沒多久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一個位置一個位置挪著朝她靠近。 周窈一轉(zhuǎn)頭,看到一張艷麗的笑臉。雖然長得嬌艷,但是氣質(zhì)親切沒有殺傷力,嘴角大大揚起的樣子,還露著一點傻氣。 周窈不明所以。 “你好啊,我叫迎念!”迎念靠近她,想和她握手,手伸出去不知該往哪碰,只好揪著周窈的書頁一角輕輕晃了晃。 而后,迎念將手里的試卷推到周窈面前,側(cè)身面對她,眼盯著她的臉,像欣賞不夠一般,挪不開視線。 被這么熱情的目光打量,周窈略微不自在。 她微低頭,輕聲問:“你是江嘉樹的表妹?” “對!你知道我?” “知道一點點?!?/br> “好巧,我也知道你!”迎念眉頭喜滋滋地挑起,“我去比賽這段時間,聽說學校里來了一個特漂亮的同學,我一猜就是你,長得真好看!” 第一次被一個同性大剌剌地夸講外貌,饒是周窈再鎮(zhèn)定,也稍稍有點臉紅。 “你找我……” “啊,是這樣的。”迎念的語氣做作得可以膩死人,“周窈同學成績不是很好嘛,我很向往!聽說你這次考了第一名,我特地來請教你,來,請教教我這些題目!” 迎念頭發(fā)一撩,單手托臉,醉翁之意不在酒,說是請教題目,實則盯著周窈的臉猛看。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來吧!” 周窈:“我們兩個排名一樣,你和我都是同分啊?!?/br> 迎念:“……” 咳了聲,迎念坐正了些,言之鑿鑿:“錯的地方不一樣嘛,來來來,教我教我教我!”語氣就像是在等周窈蹂躪她。 周窈被她撒嬌纏得沒辦法,只好同意。 下午的會堂里,老師在講臺上講著校園風紀。 臺下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周窈輕聲慢氣地給迎念講解那些她不知是不是早就會做的題目。迎念的視線至始至終落在她臉上,看著她白嫩的臉頰,還有皮膚下細細透出的血管,她睫毛輕顫的樣子,直看得迎念心都化了一半。 太!可!愛!了!吧!要命??! 一堂講解結(jié)束,周窈有事先回班級,迎念站在后門處一邊回想一邊感慨。好巧不巧江嘉樹路過,看見她,沖上來就在她頭上狠狠一敲。 “去你大爺?shù)慕螛?!?/br> “干什么呢傻逼?在這看風景?” 迎念白他一眼,轉(zhuǎn)頭看向周窈走遠的背影。江嘉樹順著目光看過去,瞇起眼,認出是周窈,“那不是周窈嗎?你干什么了你?我勸你最好別惹她啊,當心陳許澤宰了你!” 迎念的耳朵里已經(jīng)聽不進任何話,看著那個背影,她噙著笑微微搖頭,豎起一根食指,一字一頓地點頭: “——這個美人兒,我要了。” …… 迎念“看上”周窈這件事不只是說說而已,從第一次在會堂見面開始,不管有空沒空,迎念都會去周窈班上找她。和她說話,或是和她一起做題目,下了課兩個人手挽著手去買水,大課間還會拉著周窈去cao場上走一走散心。 周窈有一只腿不好,跑起來不方便,甚至有時發(fā)作,光是走路都會疼。 迎念知道這一點,但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沒有把她當易碎的娃娃,也沒有特別照顧她,僅僅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正常的朋友對待。 比起陳許澤,迎念的惡名不遑多讓,雖然迎念一向看不上陳許澤,覺得這人一張死人臉,沒有一處好看的,但在對周窈的事情上,兩人倒是如出一轍的兇神惡煞。 四班那群女生在被陳許澤警告之后,沒再敢主動招惹周窈,卻也免不了背后竊竊私語。話自然不會當著周窈面前說,可好巧不巧,就那么被經(jīng)過的迎念聽到。 “哐——” 猛的一聲,迎念丟出去的礦泉水瓶擦著那個女生的側(cè)臉飛速而過。沒有故意對準她的面頰,一開始瞄準的就是她的側(cè)臉旁邊,三分之一滿的礦泉水瓶重重砸在她身后的墻上,發(fā)出的聲響嚇了那些人一跳。 前一秒還在“那個跛子”、“那個瘸子有什么了不起”這樣說著的幾個女生,統(tǒng)統(tǒng)受驚不已,呆若木雞,傻了一樣看著冷眼睨著她們的迎念。 “說人壞話的時候最好小心一點哦?!庇罟创洁偷匦α艘宦?,“我動手打起人來,才懶得分你是男的女的。” 照揍不誤! 迎念長得好看,成績又好,家世也好。她表哥江嘉樹家里已經(jīng)算是條件優(yōu)渥,但和她比起來,還要差上許多。 關(guān)鍵迎念性格彪悍,以前有女生和她起沖突,老師來了以后裝可憐開始哭唧唧地掉眼淚,誰知道下一秒,迎念眼淚嘩啦啦不要錢一樣,大流特流,哭得比對方更慘。 也有跟她硬碰硬的,帶著人來校門口堵她,迎念二話沒說,從cao場上廢棄的舊課桌堆里隨手抄起一張,砸得領(lǐng)頭那人哭爹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