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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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齊家團聚 送走李娟他媽,王佩開始準(zhǔn)備晚飯,今天中午的時候于壽貴在長安村會計那里確認(rèn)了譚守木已經(jīng)把六百塊錢饑荒一次性還完的消息,趕著牛車跑過來告訴王佩一聲之后連口熱水都沒喝就又馬不停蹄往家趕。 在連襟家待了三天的譚守林是吃不下睡不著起了一嘴的大泡,于壽貴看著都不忍心,所以才想著趕緊回去通知他回家。 “媽,李明他媽說話咋那么好玩呢!她為啥把太陽叫做‘日頭爺’呢?日頭爺要落山了,日頭爺都老高了……真有意思!”譚敘圍著王佩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學(xué)李娟mama說話的樣子。 “有啥意思?不許笑話人!”王佩照著小兒子的頭上敲了一飯勺子,打的譚敘直縮脖,伸長了舌頭做鬼臉。 譚笑也站在鍋臺邊,笑著說道:“這咋是笑話人呢,李娟她媽說話的確挺有意思的,她還給昨天叫‘夜個’呢,說話的時候還總喘粗氣,好像沒吃飽飯似的。” “行、行,你們倆都有理,我說不過你倆行了吧,一天天人不大,事可不少,還學(xué)會跟你媽我講道理了呢?!?/br> 晚飯是酸菜土豆條加玉米面大餅子。 十二刃的烏黑大鐵鍋,先在里面放上一小塊豬油,讓鍋底變得锃光發(fā)亮,然后往里面放上一把蔥花來回翻炒幾下,待蔥的香味出來之后把提前就切成細(xì)絲攥成團子的酸菜丟進(jìn)鍋里使勁地炒上一會兒,等鍋里的味道越來越香酸菜也泛著油光的時候往鍋里添上一瓢水,再把切好的土豆條丟進(jìn)鍋中。 菜下鍋就該做餅子了,黃澄澄黏黏糊糊還帶著一點酸味的玉米面從盆子里抓起來一塊,兩只手來回倒騰,把多余的玉米面放回盆中,剩下與手掌大小差不多的一塊面餅用力貼在鐵鍋內(nèi)側(cè)。 別看這活看著挺簡單,其實做起來并沒有那么容易。每一塊餅子的大小都差不多,貼的位置又正好在菜的上方,而且手勁要用的好才能保證餅子不掉下去。 廚房里熱氣繚繞,王佩扎著圍裙在鍋臺邊動作嫻熟地往鍋里貼餅子,譚笑看著mama纖細(xì)的身影,心里是無比的滿足,對鍋中的食物也充滿了nongnong的期待。 晚飯做好,娘幾個并沒有立刻開鍋,王佩在外面喂雞喂鴨,譚笑坐在炕上看譚敘把一顆已經(jīng)有著模糊的彩色玻璃球從炕頭彈到炕尾,視若珍寶。 大門處傳來幾聲狗吠,隨之是譚守林高聲的訓(xùn)斥,爸爸終于在天黑之前回來了,譚笑的腿還沒有好利索,只好用那只好腳踢了一下撅著屁股一心玩耍的譚敘:“別玩了,爸回來了,你快出去接接他。” 這幾天譚敘對譚笑的崇拜簡直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當(dāng)然對他姐的話也俯首帖耳唯命是從,被踢了一腳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撈起玻璃珠揣在兜里,顛顛地就下地了。 “爸、爸,你可回來啦,想死我啦!” “臭小子,在家有沒有惹事?” “沒有、沒有,不信你問我姐,我可聽話了。姐,你說是不是?” 譚守林瘦了,也憔悴了。三天的時間,走的時候還光滑的臉頰此時胡子茬長了一層,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睛里也是紅紅的血絲,一張厚嘴唇上面幾個裂開的口子清晰可見,抱著譚敘站在屋地中央,眼睛里帶著為人父親的歉疚和自責(zé)。 “是什么是呀?你昨天還帶著大黃跟孫大娘家的黑子打架了呢!爸,我跟你說,你可得好好管管譚敘,你說人家兩條狗打架跟他有啥關(guān)系,他拿個樹枝子在后面拍拍打打的,要是咬著他可怎么辦?” “小敘,你姐說的是真的?你真幫著大黃跟黑子打架來著?你說你是不是傻?倆狗打架你跟著摻和什么呀?咬著你怎么辦?有沒有咬著哪呀?快給我看看!我跟你說譚敘,你給我長點記性,下次要是再敢?guī)е簏S出去嘚瑟,你看我怎么給你熟皮子……” 剛才還被爸爸抱在懷里的譚敘,此時被仍在地上的一個角落里,聽著老爹山呼海嘯般的咆哮,看著jiejie在爸爸身后那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心里那叫一個后悔呀。我嘴咋這么欠呢?讓你欠登似的,挨批了吧! 訓(xùn)完兒子,譚守林怒氣沖沖出門抱柴火掃院子去,之前身上的各種憂郁氣息消失殆盡,快速歸位到一家之主的位置上,臨出門前還使勁地瞪了譚敘幾眼,那個氣場,跟剛進(jìn)屋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看老爸出門了,譚敘從角落里慢慢地挪到譚笑跟前,一臉的哀傷:“姐,你咋是這人呢?咋還背后告我黑狀???白瞎我把你當(dāng)親jiejie看了,你太讓我失望了?!?/br> “啥叫你把我當(dāng)親jiejie看待?我是你后jiejie咋的?讓你被爸訓(xùn)一頓能咋的?你是掉塊rou了還是少了一根頭發(fā)?你沒看見爸難受的那個樣?。坎蛔屗l(fā)泄一下,指不定怎么樣呢!再說了,之前那六個雞蛋我可是都給你吃了,讓你為這個家出出力你委屈啥?” “行了行了,你可別吵吵了,這大嗓門,都快趕上媽了?!币宦犠T笑說起那六個雞蛋,譚敘立馬蔫了,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唯美食和胃不可辜負(fù),與那六個雞蛋相比,被爸罵兩句還真就算不了什么。 掃了一個院子、抱了一堆柴火、還把豬圈里面的糞給清理出去了,滿頭大汗的譚守林盤腿坐在炕桌跟前,白花花的湯面漂浮著油光,外表脆生生的土豆條咬上一口里面軟軟呼呼,喝上一口湯、吃一口玉米面大餅子,酸溜溜的味道從牙齒到腸胃,熟悉的味道、至親的家人,譚守林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這三天在于壽貴家里,雖然大姨子王芳拿出待客的菜來招待自己,可是吃到嘴里卻根本就不知道啥滋味,哪有自己媳婦做的這兒酸菜土豆條好吃啊。 一家四口人滋溜溜地一口接著一口喝湯吃餅,筷子碰碗沿偶爾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雖沒有一個人說話,可家中氛圍卻是格外好,溫馨中又透著祥和。 六百塊錢饑荒的事情就算是過去了,無論是王佩還是譚守林誰也不愿意再提起,可這件事對他們心里上的影響是外人不知道的。 沒有人是天生的愚孝和蒙昧,譚笑這一次出的小小力氣,不僅改變了王佩和譚守林在很多事情上一層不變的看法,也為他們家的幸福生活打開了一個美好的開端。 生活很美好,經(jīng)營最重要;幸福大不易,齊心加合力。 正文 第32章春節(jié)前的采購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rou;二十七,殺只雞;二十八,把面發(fā);二十九,蒸饅頭;三十兒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br> 八十年代末期,人們還把過年這件事看的非常重要,在譚笑家所在的農(nóng)村,春節(jié)更是一年中最特殊和隆重的日子。 冬月里包豆包、殺大豬,進(jìn)了臘月,家家戶戶就開始囤積年貨,但因為當(dāng)時人們的生活還普遍處于溫飽水平,所以農(nóng)村人除了糖果、點心等必須從供銷社買的東西,其他能自己家做的一律自己做。 等到了譚笑重生的1991年,國家的經(jīng)濟形勢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些變化也悄然間在拜泉縣發(fā)生著。 雖然91年的冬天譚笑家所在的鄉(xiāng)鎮(zhèn)里還沒有集市,可是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供銷社里面那些又貴又少的東西就不大能被人看得上眼了。 屯子里稍微有點錢的人家會過年前組團開著四輪車去一趟縣城,把過年的糖果點心、彩紙、紅紙和炮仗掛鞭買回來,也有像譚笑家里這樣的,去一趟縣城,賣點東西再買點東西,收支平衡。 臘月十二,早上天還壓著黑兒,王佩就穿戴整齊挎著一籃子雞蛋跟屯子里的人坐著屯長家嶄新的四輪車出發(fā),一直到晚上天都黑透了,譚守林帶著兩個孩子并兩條狗在屯子西口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凍得都快麻木了才等到回來的人。 這時候的東北實在是太冷了,隨便撒泡尿立馬就能凍成冰坨子。從車上跳下來,與人道別之后,王佩看著自家兩個凍得小臉通紅、在雪地上直蹦噠的孩子,狠狠地剜了一眼譚守林:“孩子小不懂事,你這么大的人也不懂事兒???這多冷的天啊,你帶著他倆在村口守著,萬一凍壞了可咋整?” “我說了不讓他倆來的,可是說不聽啊。一個個蹦高高跟我叫喚。”譚守林并沒有因為王佩的埋怨而生氣,反而接過王佩右手拎著的大塑料袋子,大步朝前走去。 譚笑的腳已經(jīng)好了,此時穿了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腦袋上圍了一條王佩的紅圍巾,像個小麻雀一樣在地上蹦來蹦去的:“媽,是我倆硬要來接你的,不怪我爸。你想想你要是一進(jìn)屯子就看見我們在這接你,你是不是心里可高興了,覺得你這一天在外面挨凍挨餓的罪沒白遭?” “高興個屁!你倆凍壞了不得生病打針吃藥啥的?花錢我能高興的起來才怪呢?!蓖跖遄焐鲜沁@么說,但是心里的確是因為閨女的話而高興不少,一車子的人,只有自家男人和孩子在屯子口迎接,多有面子的事。 “媽,你都買啥了?買掛鞭了嗎?買糖了嗎?”譚敘的年紀(jì)畢竟在那擺著呢,一個五歲孩子的關(guān)注點只能是他媽胳膊上挎著的那個蓋了一塊布的籃子里都裝了啥,雖然他個子小,但也能瞧見布下面鼓鼓囊囊的,心里的期待也就更大了一些。 “問東問西的干啥呀,你能不能好好的走道?咋咋呼呼的像個什么樣子!買啥了等回去不就知道了?!?/br> “你們先進(jìn)去,我得上個廁所,這一天可把我給憋壞了。”自家大門外,王佩把東西全都扔給譚守林,貓著腰就往自家露天的茅廁跑去,腳步那個急,像是裝了風(fēng)火輪??吹淖T笑抿嘴樂。 “姐你笑啥呢?嘴丫子都歪了。” “我笑媽,我說她咋下了車之后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呢,原來是讓尿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