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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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笑嘴巴甜,找了一個上年紀的大爺問路,大爺果真知道路,雙手背在身后,盯著公交站牌說道:“你們要去哈醫(yī)大二院???那離得可挺遠,得換兩趟車呢。” “那爺爺你知道我們都得坐什么車嗎?或者我們首先該坐哪一路車?”看來方向還真找對了。 跟老大爺一起的中年大媽這時候說話了:“你們要去哈醫(yī)大二院,坐6路也行,坐203也行,要是做6路,后面換一趟104就行了,但是這個路程長。要是想用的時間少一點,就坐203,不過還得換兩趟車才行?!?/br> “對,就是這樣,一個時間長點一個時間短點,你們看坐哪路車都行?!崩洗鬆敻胶偷?。 “我知道了爺爺奶奶,我和我媽商量一下,謝謝你們?!弊T笑禮貌地向兩位老人道謝,找慈眉善目的老人問路,依據(jù)的也是她的經(jīng)驗。雖然說老人也有壞的,可至少頻率低一些。 “那咱們就坐6路吧?時間長點沒事,總比換車強,6路上車的地方好像在前面,剛才我看了,咱們過去等吧?!眰z人走到一旁,王佩對譚笑說,剛才倆老人說的話她都記清楚了,閨女這出門不扭捏的性子真是隨了自己。 “不著急,咱們在等等?!弊T笑沒有動地方,依舊站在原地。 “等啥?不是都……”王佩還想說什么,但看見譚笑堅定的目光,把話咽回了肚子。 等看著剛才那兩個替自己指路的老人上車走了,譚笑又重新找了兩個人問了一遍,待得到了跟之前同樣的答案之后,才放心地拉著mama的手站到了6路公交車的候車處。 王佩心里感慨的不行,枉自己還覺得自己聰明,卻沒有一個小孩子的防范心強。人家說一遍就信了,怎么就沒想到要多問幾次呢。 公交車按站收費,從三棵樹客運站買了五站地的車票,倆人在南通大街站下車,然后等了二十分鐘,上了104路公交車,又坐了18站路,在售票員報了醫(yī)大二院到了之后,倆人跟著其他乘客一起下了公交車。 公交站叫哈醫(yī)大二院,可下車之后卻并沒有見到醫(yī)大二院的房子。譚笑再次利用自己的天真嘴甜的小孩子優(yōu)勢,把路問的清清楚楚,母女倆沿著路人指示的路線,彎彎轉(zhuǎn)轉(zhuǎn),終于看到了哈醫(yī)大二院的住院大樓。 “咋整,咱是先去找住的地方還是先去醫(yī)院問問啊?”這一路上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什么事都要問問譚笑的王佩,站在醫(yī)院大門口,猶豫不決。 “先去醫(yī)院問問吧,住的地方不著急,天還早著呢,看看醫(yī)院啥情況,掛號難不難,要是一時半會兒掛不上號,還得想別的辦法?!?/br> “那就先進去吧?!?/br> 這個年代的醫(yī)院大廳還沒有巡診臺,也沒有溫柔可人耐心細致的美女護士替你答疑解惑,進了大廳,除了玻璃窗里面看不見臉的醫(yī)護人員,就是一臉愁容的病人和病人家屬。 在一個寫著掛號的地方停住,譚笑排了一會兒隊,然后站在王佩身后,告訴她媽問問想看斜視最近的號是什么時候。 正文 第128章掛號 王佩一邊點頭一邊使勁往腦子里記,壓根就沒想過譚笑怎么會知道她的眼病叫斜視,又怎么會對醫(yī)院的流程如此熟悉。 終于輪到王佩了,王佩彎腰歪頭,盡量把嘴巴放到大玻璃窗下面的小窗口,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閨女交給她的話對里面的人說了一遍。 半天也沒有回應(yīng),王佩剛想再問一遍,就被譚笑抓住了后衣襟,看閨女沖她搖頭,王佩只能耐心地等著,果然過了一會兒,里面?zhèn)鞒鰜硪坏览淠呐暎骸白钤缰苋衔纾瑨焯栙M5塊錢,掛不掛?” “掛,掛,麻煩等一下?!睕]等王佩反應(yīng)過來,譚笑大喊道,然后一個勁的催王佩交錢。五塊錢遞了進去,半天,女聲再次響起:“姓名、出生年月日、性別?!?/br> “譚笑,言字旁的譚,笑容的笑。1986年2月2日,女孩?!边@些王佩早有準備,因此吐字清晰地按照里面人的要求做了回復(fù)。 譚笑心里有小小的意外,要知道咱農(nóng)村無論大人還是孩子,生日都是按照農(nóng)歷的來,自己的農(nóng)歷生日是一九八五年臘月二十四,沒想到mama竟然記住了自己的陽歷生日。 如果戶口本上也是這樣寫就好了。那樣一來,年齡就小了一歲,以后上學(xué)也不用總是自卑自己比同學(xué)大。 王佩可不知道女兒心里想什么,老老實實地交錢、小心翼翼地回應(yīng),好不容易拿到一張上面寫的掛號單的小紙條,心里高興的不行。 這才來第一天就掛上號了,事情比預(yù)期的要順利多,看來大城市,也沒有屯子里人說的那么復(fù)雜。 今天周一,周三上午的的號,也就是說兩天以后才能看上,母女倆把掛號單放好,走出哈醫(yī)大二院,站在人流熙熙攘攘的大馬路上,東瞅瞅西看看也沒找見一家旅館的影子。 “媽,我覺得咱倆還是別在附近找了,即使找到了價錢也指定不便宜,咱們往前走上兩站地吧,一邊走一邊找,遇到合適的就住,不合適接著找,反正天也還早著呢。”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看一站地也沒有多遠,走上個兩三站也累不著啥,咱倆慢慢走,要是累了,咱就歇歇?!鞭r(nóng)村人種地,最累的就是兩條腿,這大城市的一站地對于王佩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她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譚笑吃不吃得消。 “行,那咱就往那邊走看看?!?/br> 倆人沿著醫(yī)院門前的馬路向南邊走,一邊走一邊觀察道路兩旁的高大建筑物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母女倆的關(guān)注點完全不同,譚笑看的多是樓房,王佩看的則是男人女人身上穿的衣服的樣子顏色和款式。 走走停停,終于在第三次歇息之后,找到了一家叫做溫馨之家的旅館,房間跟在拜泉住的地方差不多大,但是一晚上要五塊錢,正是向陽旅館的二倍。 倆人決定住下來,一路上也看了三四家小旅館,價格這個不算是最便宜,但好在看著干凈,老板也像是個好講話的。 因為不知道譚笑的眼睛是個什么情況,王佩交了三天的錢,后面如果繼續(xù)住就再交。 從前臺拿著鑰匙回到自己的房間,譚笑立馬就趴在床上不起來了,雖然走的路還沒有自己每天早上跑步遠呢,但或許是出門在外精力崩的緊的緣故,她覺得身子乏得很。 “笑笑,你說這里的人會不會知道咱是農(nóng)村來城里看病的,打咱錢的主意?誰家來看病還不得帶點錢,萬一被人盯上可糟了?!?/br> 從昨天出門到現(xiàn)在,mama這話說了不知道多少遍,譚笑覺得她有一種被迫害妄想癥。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只好悶悶地小聲嘟囔:“不會的,一看咱這樣就不像是有錢的,再說了,誰知道你把錢放哪了,咱晚上也不出門,沒事的?!?/br> 王佩卻不這么想,一邊站起身又把門窗檢查一遍一邊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晚上還是別脫衣服睡覺了,你也警醒著點,萬一聽到啥聲趕緊叫媽,我睡覺死,萬一到時候睡著了就壞了?!?/br> “行,我知道了,你先躺下來歇歇吧,睡一會兒,醒了咱找地吃晚飯。” 不知不覺中,母女倆相處的模式越來越像兩個大人之間在溝通,無論是譚笑自己還是王佩,似乎都已經(jīng)忘記了譚笑還只是一個六歲小孩子的事實。 下午睡醒后,旅館附近找了一家小飯店吃過飯,譚笑想逛一逛夜色里的哈爾濱,卻被王佩強行給拽了回來。 至于理由,她說的振振有詞,這么大的地方,萬一一個人走丟了,另外一個哭都哭不上溜來。譚笑很想說她不會丟,很想說夜幕下的哈爾濱別有一番味道。 可這些話最終只能爛在肚子里,吃過晚飯倆人回屋鎖門上床,跟家里的時候沒有什么區(qū)別。 不能在夜色中信步而行,譚笑只能趴在室內(nèi)唯一的一扇小窗戶口往外面看,半個小時姿勢不換一下都不覺得累,嘴角勾著一抹愉悅的笑意,腦海中從前自己在北京、上海、西安的夜晚中行走奔忙的場景輪番變換。 雖然此時的哈爾濱還沒辦法跟十幾年之后的城市之夜相比,可燈火閃爍、霓虹耀眼,與寂靜的鄉(xiāng)村之夜一對比,那也是別樣的燦爛光芒。 王佩側(cè)躺在床上,瞅著女兒認真的小臉,一會兒心里想的是:再怎么聰明也還是個孩子,看馬路都能看上半拉時辰。 不過轉(zhuǎn)念又一想,高樓大廈、紅燈綠燈,別說笑笑稀罕,就是自己也覺得好看,可這再好看也不是自己家,那么大的地方,啥人啥事都能遇上,自己不讓孩子出去是對的。 沒個手表,都不知道幾點了,這個時候家里那倆人也不知道在干啥,要是小兒子也來了估計得比他姐還愿意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