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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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笑猜測可能是杜老師嫌一年級的小屁孩戰(zhàn)斗力太弱,又或者因為杜大河家里的地太少。不 管什么原因,杜大河杜老師這一次很像一個好老師,至少比五年級的那個姓龔的女老師強得多。 譚笑上一輩子就是跟她讀了六年書,每周二周三都休息,為的是照顧老師周二周三趕集做生意的時間。秋天刨土豆、春天撿柵子、夏天拔大草,但凡是龔老師的學(xué)生,管你在家是公主還是少爺,就沒有一個沒干過這些活的。 譚笑還發(fā)現(xiàn),除了第一天不咋地,現(xiàn)在杜老師的脾氣、說話語氣、形象似乎越來越好,難不成那天是特意做戲給他們看的?為的就是嚇退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學(xué)生?如果是那樣,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就憑這一點,教育局就該給他發(fā)個獎狀。 把糧食從地里搶回來,算是跟老天爺之間的戰(zhàn)役取得了初步的勝利。接下來,就是很長時間的細化工作,而敲毛嗑頭是首先要做的事情。 所謂敲毛磕頭,是指把從地里收回來的葵花籽盤放在場院里,每人手中一把木頭做的棒槌,一手按住瓜子盤一段,一手用棒槌在上面敲打,直到把瓜子盤上的所有瓜子粒都敲下來為止。 之所以要最先敲毛磕頭,是因為長在盤里的瓜子還是潮濕的,堆在一起久了容易發(fā)霉長毛,這個久其實也只有兩三天,過了這個時間,一年的辛苦都要白費,所以秋收的時候,如果天氣允許,大家通常都是最后割毛磕頭,然后回家之后第一時間把瓜子敲下來。 敲毛嗑看著容易,其實是個技術(shù)活,用的力度大了容易把毛嗑盤敲碎了不說,毛嗑還敲壞了。力氣小了,敲不下來,白做無用功。 中秋節(jié)的晚上,長安七屯燈火通明,家家戶戶的場院上都擺滿了毛嗑,從自家院子里拉過來一條電線,瓦數(shù)不等的電燈泡發(fā)出昏黃的燈火,照在勞作人的臉上。其實譚笑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就家家戶戶那二十五瓦的小燈泡,還沒有頭頂上的月亮效果好呢。 譚笑家和隔壁的孫雪家共用一個場院,兩堆毛磕頭一東一西的擺放著,西邊的大,東邊的小。 “老譚二哥,你家這毛嗑今年可不能少賣錢了!”孫雪她爸孫大蠻站在倆家毛嗑堆中間,伸手在譚守林家這邊拿了一個頂大個毛磕頭,搓了一把一邊嗑一邊對譚守林說,語氣里的酸味濃的嗆鼻子。 “賣啥錢啊,今年毛嗑都種的多,說不上價格不行呢?!弊T守林側(cè)對著孫大蠻坐在地上敲毛嗑,說話間手中的棒槌依舊揮舞不停,面前是堆成小山的毛嗑子。 “可不是咋的,我聽人家說今年縣里收毛嗑價錢比往年低不老少呢,你種這老些,到時候沒人要只能自己吃了?!?/br> 說話間,孫大蠻咯吱窩夾著剛才從譚守林那拿的毛嗑盤向自己家的那一堆走去,王佩看著他披著黃大衣晃悠悠的身影,手中力氣加重,瞬間一個毛嗑盤四分五裂好不恐怖。 正文 第153章親事 “嘴大手長的玩意兒,自己家沒有咋的!” “成天就會瞎逼逼,他是縣長啊,還知道毛嗑啥價?”王佩看不上孫大蠻兩口子的懶,更聞不得他們的醋味。 譚守林瞥了一眼孫大蠻,小聲說:“他愛咋說就咋說唄,他們兩口子不就那樣嘛。自己懶還總是眼饞別人的東西,這日子讓他倆過的,我前個瞅見她家孫雪還穿假鞋呢,得多凍腳?。 ?/br> 假鞋就是單鞋,是這地方的一個叫法,進了9月,天氣轉(zhuǎn)涼,火氣重的大人還有穿假鞋的,但身體不好的小孩和老人基本上都換上了二棉鞋。孫雪跟譚敘一樣大,還是個怕涼的小姑娘,不穿棉鞋肯定是她媽又沒做好。 “凍不凍腳能咋地,人家孩子抗造,一年到頭也沒見啥時候長病。要是換成你閨女兒子,指不定都上吐下瀉了呢?!?/br> 倆大人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屯子里的家常理短,譚笑和譚敘背靠在西邊帳子被一堆毛嗑盤圍起來的一個漩渦里,譚笑奮力敲打毛嗑,譚敘手中一根手臂長手指頭粗的杞柳,把幾個毛嗑盤挨個串在杞柳上,玩的不亦樂乎。 家家戶戶都在敲毛嗑盤,起此彼伏的敲擊聲,從屯東頭傳到屯西頭,狗吠、人言、還有東邊池塘里還沒冬眠的青蛙奏響了鄉(xiāng)村秋收的樂章。 八月十五月兒圓,碩大的明月掛在頭頂,照耀著她腳下的大地。譚守林拉來的電線都沒用上,譚笑仰視蒼穹,耳聽八方,覺得自己像是在一場夢中,周圍的一切或許全是夢中的場景,唯有月亮與自己是真實的。 前半夜的大家干勁十足,餓了吃幾口月餅、渴了從水壺里倒水喝,譚守林還把自家那個裝電池的小型收音機拿到了場院,曼妙的歌聲從里面?zhèn)鱽?,悠遠綿長飛向遠方。 過了十二點,譚敘困得身子直打晃,被譚守林抱回去睡覺了。王佩讓譚笑也回去,被她拒絕,秋收時節(jié)分秒必爭,早吧把嗑打下來晾干,心里也安心。 后伴宿,能堅持的人家所剩不多,譚守林家三口人為了不至于太困,一邊干活一邊聊天,同樣堅守的還有隔得不遠的李明家三口人,隔壁孫雪家早就回屋睡覺了。 李明爸爸李井學(xué)身穿破舊的棉大衣,頭戴灰色線冒,手上的白尼龍手套早已經(jīng)黑的沒了模樣,循著聲音來到譚守林跟前。 “譚守林,你說你家這閨女咋這么招人稀罕呢!多大點的孩子,干活跟大人似的,真有那個勁!你看看我家那小子,跟你家譚笑一樣大,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懂,真愁人。” 譚守林挪了挪屁股,讓出一塊地方讓李井學(xué)坐:“有啥愁的,閨女懂事早,你看看你家李娟那不是也干著呢嗎。我家譚敘也是,嘛事不懂。要不怎么說,這年頭閨女多是福氣呢!” “我家李娟可不能跟你家譚笑比,她比譚笑大兩歲就不說了,干活慢騰騰,火燒眉毛也不著急,能把人氣死?!?/br> “氣啥氣,孩子還小,能干點就不錯了。你看看這個點,還有幾家有人在場院的?大人能堅持的都少,更不要說孩子了,要我說,攤上咱兩家這樣的孩子,是咱的福分?!?/br> 李井學(xué)雙手拄在棒槌上,一臉感慨地說道:“唉,你這么一說,也還真是的。這老話說大人孩子托生一家都是命,你說像咱們這樣的父母孩子跟著也受累,大晚上的還得挨凍,有時候想一想,心里也不落忍?!?/br> “四姨夫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咱大人這么干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他們小孩子。偷懶享福誰不會?可沒吃沒穿沒學(xué)上咋整?要我說咱孩子攤上咱這樣的父母,也是他們的福氣??帱c累點怕啥?世上就沒有受不了的苦,怕就怕大人jian懶饞滑,孩子跟著受罪?!弊谝慌月犃税胩斓耐跖褰K于發(fā)聲,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李井學(xué)點了點頭:“嗯吶,王佩說的對。都說娶媳婦得先看姑娘她媽啥樣,嫁閨女要瞅瞅小子他爹啥左派,看來這話一點都沒錯。啥大人啥孩子,咱這么干,以后孩子也不能是那種不上進的人?!?/br> 他的這番話得到了王佩和譚守林的一致認可,紛紛點頭。譚笑坐在一旁,偶爾聽上一句,但從不插嘴,手上的棒槌飛快地敲打,神情專注。 不說話的李井學(xué)盯著譚笑瞅了半天,突然冒出來一句讓譚守林和王佩都嚇了一跳的話:“王佩,你家笑笑以后給我家李明當(dāng)媳婦咋樣?” 沒等譚守林和王佩反映過來,他又補充:“倆孩子一般大,又是一個班的同學(xué),咱兩家也都知根知底,你閨女嫁給我兒子,受不了屈?!?/br> “那……那個……” 譚守林嘴里有點苦,吧嗒吧嗒嘴半天也沒吧嗒出一個字,倒是王佩在一旁笑呵呵地說:“四姨夫你可得了吧,孩子才多大點你就想著娶兒媳婦的事了。等他們長大,還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呢,咱趕緊想著咋掙錢吧!” 李井學(xué)不是很贊成:“錢是人掙的,一點點來,急不得。娶媳婦這事是大事,要是娶的媳婦不行,壞的可是祖祖輩輩的風(fēng)水。咱們屯子這老些小姑娘,我就看好你家譚笑了。小姑娘懂事又能干,真稀罕人!” 譚守林抬起頭,向李娟家場院的方向張望著說道:“李大哥,你家李娟是不是喊你呢?我剛才好像是聽見了?!?/br> “啊?喊我了?是嘛?那我回去了。有功夫咱們再嘮吧?!?/br> 李井學(xué)前腳剛走,后腳譚守林就催王佩和譚笑回屋睡覺去,今晚上不干了。 “咋的了,再干一會兒唄,還不太困!”王佩有些不解。 “干啥干!活是一天能干完的嗎?你們娘倆趕緊回屋,我把毛嗑用塑料布蓋一下?!弊T守林一臉的黑炭色,語氣也不怎么友好。 王佩想了想,覺得譚守林說的也對,人是鐵飯是鋼,可睡覺比吃飯還要要緊,于是招呼譚笑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院子口,譚笑似乎看見一個人的身影從小道上一閃而過,嚇得她大喊了出來。 “咋的了?”王佩也驚了一下。 “媽,那疙瘩好像是有人,黑乎乎的我沒看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