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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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派了丫頭過來給張瑛送了自己親手做的幾件肚兜和一雙小鞋子。 張瑛接過笑著問道:“你家奶奶今兒來的時候怎么不順便帶過來, 何苦特意跑一趟?!?/br> 那丫頭有些面嫩,聽著這話,頭低著說道:“回璉二奶奶, 這些日子府里常有人來喝酒聽?wèi)? 我家奶奶忙的暈頭轉(zhuǎn)向的,抽不出空來。” “那真是要好好謝謝你家奶奶 , 代我向她問好?!睆堢f著 , 便讓蓮香塞給她一塊銀子便送了出去。 且說賈璉剛進宮, 便見著一個小太監(jiān)在外面探頭探腦, 見了他立刻便笑著上前道:“給賈大人請安了?!?/br> “不知這位公公是?”賈璉見他穿著一件三等太監(jiān)的服飾。 那小太監(jiān)上前便湊近賈璉道:“我家主子過幾日在新開的酒樓請客, 還請賈大人到時候賞臉。”說著便走了。 賈璉看著他背影,暗自想著,連自己主子是誰都沒說,我能知道是誰?。≠Z璉一面搖頭一面便去了侍衛(wèi)營,這才剛進門,便見著石叢朝自己使眼色,賈璉當(dāng)下便跟著石叢一起站在下面。 胡飛早就看見了賈璉,當(dāng)下冷哼一聲:“都是有頭有臉的, 廢話我就不說了, 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 自己要清楚?!闭f著便讓手下直接展開一幅布置圖來。 不日便是太上皇壽誕, 皇上有意大辦,不僅要祭天,更是要連開三十日壽宴, 真真是耗費巨資,其不過博太上皇一個開心而已。 即便如賈璉都覺得咋舌,只不過這些話都不能說,畢竟皇上仁孝,乃天下大幸。 石叢和賈璉回屋子換衣裳,賈璉看著石叢眉眼里遮不住的笑便道:“才一個多月不見,莫不是有了什么喜事不成?!?/br> “你喜歡過人沒有!”石叢笑的神經(jīng)兮兮的,一張黑臉越發(fā)顯得變扭起來。 賈璉側(cè)過頭,石叢那大塊頭,一旦扭捏起來簡直不能看,可這話也不能說出口?!拔叶伎飚?dāng)?shù)耍阏f我有沒有喜歡過人?!辟Z璉說著 ,翻了一個白眼。 石叢當(dāng)即便抱拳道:“同喜同喜啊!”說著胳膊便直接架在了賈璉肩膀上。 賈璉被他那肩膀一壓,整個人都不好了,頗為怨念的瞥了他一眼道:“不就結(jié)個婚么,弄得誰沒結(jié)過似的。” 石叢一張臉怎么都忍不住笑意,嘴里念叨著:“不管你在外面如何,家里總是有人等著你 ,一起高興,一起傷心。這種溫暖的感覺你知道么!” 還沒等賈璉說完,邊上沉默的兩人忍無可忍得一齊朝著石叢道:“都叨叨一個月了,你再說,信不信我們?nèi)層H。” 石叢一張臉由紅變白,最后默默說道:“你們也太計較了,我就只說了幾次。” “你再說!”其中一人,上前便拉起另一個人要走,回頭看了一眼賈璉道:“估計也就你能抗住?!闭f完便走了。 石叢頗為委屈的看向賈璉道:“其實我就只說了幾遍而已?!?/br> “嗯,我信你。”賈璉說完,便拉著石叢走了出去。 賈璉又被調(diào)回之前的位置,想著站在廊下也沒什么不好,最起碼風(fēng)景好,只要沒人走過還能發(fā)個呆。 就這一會功夫,連只鳥都沒見著。賈璉無所事事間,眼角掃到一行人從拐角過來,當(dāng)下便挺直身板目不斜視起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皇上。 賈璉一顆心提了起來,不知道皇帝還記不記得自己。 就在賈璉故作鎮(zhèn)定時,皇帝掃了過來 ,賈璉眼觀鼻尖,恨不得立馬跳出來,可最后卻什么都沒干。 就在皇帝走出了兩步后,喜公公瞅了一眼賈璉道:“過來搭把手,怎么這么沒有眼力見。” 后面兩個太監(jiān)抬著一顆半人高的紅珊瑚樹跟在最后,賈璉面上一熱幾步上前托著最后面 ,跟著他們一路便去了大明宮。 太上皇看著皇帝親自送來的紅色珊瑚,很是歡喜,繞著珊瑚樹走了兩圈,終于給了皇上一個笑臉:“有心了?!?/br> 皇帝立馬接口道:“應(yīng)該的?!?/br> 甄太妃從旁邊走來,扶著太上皇坐下,瞅著一旁的賈璉道:“這人眼生的很?!?/br> 皇帝看向喜公公,問道:“哪兒來的生人?!?/br> 喜公公低著頭上前道:“這不是來的路上,下面這兩個力氣太小,怕摔壞了,順便便讓這個人幫個忙。”喜公公說完,偷偷的看了一眼太上皇,朝著賈璉道:“說你沒眼色,你還真的沒眼色,還不快退下。” 賈璉低著頭正要退下,卻聽到上面?zhèn)鱽硪宦暵詭n老的聲音:“你是誰家的?” 賈璉轉(zhuǎn)身,拉好袖口,朝著太上皇回復(fù)道:“榮國府賈璉?!?/br> “賈代善是你什么人?”太上皇瞧著賈璉十分面善,且長得俊俏。 “回上皇,是祖父?!辟Z璉說著,背心隱隱出汗,不是緊張的,而是這屋內(nèi)一股子熏香,實在悶得慌。 “讓我猜猜!”太上皇走過來,自己看了看賈璉的臉,轉(zhuǎn)而道:“你是賈赦的兒子。” “正是家父?!辟Z璉低著頭額頭微微開始發(fā)汗。 賈璉這模樣倒是把太上皇逗樂了,笑著對甄太妃道:“賈代善走了這么多年了,沒想到他孫子還是個如此面嫩的,這是緊張了。” “回太上皇,上皇氣概磅礴,威震四海?!辟Z璉說著便用袖口擦了擦汗。 “膽子雖小,嘴倒挺巧?!碧匣收f著,便看了一眼甄太妃。 甄太妃笑著讓邊上的宮女引他下去,并賞了一碗清茶。 賈璉一走,太上皇看著皇帝道:“當(dāng)年我傳位與你,便是信任你,你倒好,盡是提拔無根基的新人,把我那些老臣都丟了一邊去。”太上皇說著,便端起參茶喝了一口,譏諷道:“怎么,如今又想用老臣了。” 皇上一張臉仍舊是淡淡笑著,不徐不急的說道:“父皇可真真是錯怪兒臣了,兒子任用的都是照著父皇的意思?!?/br> “那你倒是說說那林如海是怎么回事?!碧匣释嶙谏项^,一雙眼睛晦澀不明的看著皇帝。 皇帝雖登基十幾年了,可至今手里沒兵權(quán),因此在太上皇這里,常常被罵的丟盡顏面可還得笑著一張臉,要不然太上皇還得罵。 兒子瞧著他是賈代善女婿,又是世家出身,沒成想他心思那么多,是兒子沒考慮周全。 太上皇哼了一下,看著珊瑚樹道:“這事就這么算了,反正這林如海也死了,我也懶得再說你?!?/br> 皇上從太上皇那出來,賈璉便乘機跟在后面一路便回了皇極殿。 這邊皇上剛坐下,便見著了跪在下面的賈璉。 “賈璉給皇上請安。”賈璉眼下是真的有點緊張,不知道自己對不對。 “聽說你父親如今快要搬回正屋榮禧堂了。”皇帝這話說完,賈璉陡然一驚,微微抬了頭看向皇上,而皇帝則接著道:“鳩占鵲巢本就有違天道?!被实壅f著便讓賈璉下去。 賈璉內(nèi)心懼怕,自家這點事不過是老太太剛起了個頭而已,皇帝這邊竟然已經(jīng)知道了,也不知皇帝還知道了什么,一時間賈璉回想起自己言行起來,生怕說了做了不妥的事。 第58章 宮里這幾日忙的很, 賈璉倒是沒什么事,除了當(dāng)值就是聽石叢說些少男□□。這些話,除了賈璉還樂意聽, 同房的幾人每次都躲閃不及, 要不是礙于石叢力氣大個子高,都恨不得乘他不備拿麻袋套他頭上揍他一頓。 賈府這邊自從賈母那日吩咐后, 府里便忙了起來。先是找了人過來修整荒廢多年的西園, 賈政是個好風(fēng)雅的, 這不才剛開始修整, 便給西園取了個名字叫《陶然居》。 這日張瑛剛從賈母屋內(nèi)出來, 迎面便撞上了趙姨娘。這趙姨娘穿著一身深紫色窄袖長裙,見了張瑛就站在旁邊冷冷的看了一眼張瑛。 張瑛和趙姨娘本就沒見過兩次面,瞧著她扭著腰走過,狐疑的看向菊青,菊青則看了看蓮香道:“理她作甚,就是個眼皮子淺沒見識的?!?/br> 這頭張瑛回了屋子,見著李嬤嬤和周奶媽兩人合計把東邊廂房給收拾出來,又撒了一遍的石灰花椒等物, 說是防蛇蟲鼠蟻, 再就是把床鋪桌椅都擦洗干凈, 說是留著用于產(chǎn)房。 張瑛笑著道:“這也太早了些?!闭f完摸了摸稍微有些鼓起的肚子。 李嬤嬤上前道:“不早不早, 這屋子許久不住人,還得找兩個人住些日子,加一加人氣?!?/br> “你們知道的多, 看著辦吧,回頭跟我說下?!睆堢f著,便送了兩人一人一包金瓜子。 李嬤嬤這人會說話會辦事,還甚少出紕漏,又是第一個跟張瑛投誠的,張瑛自是對她放心。況且她辦事從不忘記拉著周奶媽一起,倒是十分懂得進退,即不拔尖又顯得自己本事。 想著前幾日秦可卿送來的肚兜和小鞋子,張瑛換了身衣裳便坐車去寧國。 還沒進屋,便見著可卿已經(jīng)站在門口接了,見了張瑛便道:“嬸嬸有了身子,打發(fā)人找我去便是,何苦親自來?!?/br> “你這人,有事也不直接說?!睆堢χ阕诹饲乜汕滠涢缴?。 秦可卿一張臉未施粉黛,可眉目間卻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風(fēng)流來。張瑛暗嘆,秦可卿可真真是個難得的佳人。 可卿一雙美目看向張瑛,起身把窗戶開了一條縫,天氣暖和,屋外的海棠花香飄了進來。 “前幾日賈代儒使了人過來,還送了兩本字帖,說是給我弟弟。”可卿說著,看了看張瑛接著道:“學(xué)堂那事我也真真是氣的恨了,你是知道的,我家除了父親便只有一個弟弟 ,我盼著他長大成人,花費了口舌讓他去了家學(xué),卻不想竟然書沒看兩本,倒是學(xué)了一身的毛病?!?/br> 丫頭進來奉茶上點心,可卿指著一碟子海棠酥說道:“這是我窗外的海棠花做的,嬸嬸吃吃看。” 這海棠酥粉紅色,做成海棠花的模樣,張瑛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確實不錯。 “賈代儒雖迂腐了些,到底輩分高,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睆堢f著,看著可卿繼續(xù)說道:“我這些日子也在京里尋摸了幾個素有賢名的先生,等過幾日便請他們來賈家家學(xué)” “這是天大的好事,到時候嬸嬸一定要叫上我一起去老太太那請安?!鼻乜汕湔f著,讓伺候去外頭看看賈蓉在哪兒,那丫頭剛領(lǐng)命而去,秦可卿臉色一白,從袖口里掏出一個半新不舊的香包來,這香包金線繡著一朵大荷花,上面的味道清清淡淡,瞧著是個男子用的東西。 張瑛面色微沉的看向可卿,可卿則全然沒注意張瑛神色,只眼神尖銳的說道:“嬸嬸看看,這是誰的東西?!?/br> 這做工這顏色這布料再加上這清清淡淡的香料,除了寶玉還會是誰的東西。張瑛嘴角一勾,看向秦可卿道:“這是寶玉的?!?/br> 可卿一張臉由白變黑,十分不耐的把那香包丟在了桌角上,略帶忿恨的說道:“嬸嬸不是外人,這事說來也無妨,我那唯一的弟弟不思進取倒也罷了,竟然還和寶玉廝混一起?!?/br> 自從賈家家學(xué)鬧出了那事后,秦可卿便十分憂心,畢竟秦鐘生的一副好相貌,生怕他被人玷污了去。這不千防萬防的沒想到竟然和寶玉廝混一起。 偏偏寶玉是賈母身邊的寶貝疙瘩,秦可卿自然動不得,只不過這口氣秦可卿咽不下。 “你弟弟現(xiàn)在何處?”張瑛冷眼瞧著,覺得這事不可以一面之詞。 可卿神色一變,低聲道:“我就這么一個個弟弟,父親又年邁,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我這可如何是好?!?/br> 張瑛微微低著頭,想著賈寶玉這事著實難辦,想來想去最后說道:“寶玉不喜讀書,到時候不一定去家學(xué),說不定單獨給他請個先生?!?/br> 秦可卿眉頭不展:“嬸嬸這想法雖好,可你看看政老爺除了嚇唬寶玉,并無一絲慈父之象?!笨汕湔f完這話,自覺失言,當(dāng)下便上前道:“瞧瞧我這人,真是糊涂了,竟然說醉話起來了?!?/br> 說起來 ,賈政那人瞧著嚴(yán)苛,可對子女教養(yǎng)確實欠缺的很,對孩子一位的嚴(yán)苛,非打即罵,弄得寶玉在他跟前除了懼怕便無別的情緒。 “無妨,你我二人有什么話不能說的?!睆堢f著,似安慰般拍了拍可卿的手背,可卿眉眼輕展,低聲道:“那人這幾日和我婆婆鬧的厲害,我婆婆頭疼又犯了,我瞧著不太好,找了好一個大夫去看,都說不出毛病。” “哎,你婆婆也不容易?!睆堢胫仁媳揪褪抢^室,娘家也沒什么人,膝下連一兒半女都無,只得一味的順從賈珍。 瞧著張瑛神色暗淡,秦可卿倒了一杯茶笑道:“瞧我這人,真是不會說話,盡說些惹人發(fā)愁的話,平白的增添煩惱。” 張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著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見外,我聽說你攛掇賈蓉買了好些祭田?!?/br> 可卿一聽,當(dāng)即便笑了,拉著張瑛道:“我想著咱們這樣的人家,整日里排場那么大,可收成卻越來越少,這日子定然長久不了,倒是可以多多置辦祭田,也有條后路不是?!?/br> “這法子好。”張瑛拍了拍可卿的手,正好這時賈蓉來了,進了屋便朝著張瑛道:“給嬸嬸請安了,嬸嬸可是大喜了?!?/br> 張瑛笑著讓賈蓉坐下,指著他笑道:“如今府里就靠你了,可真是出息了?!?/br> 賈蓉一張臉笑的跟朵花似的,坐在可卿身旁,搓著手徐徐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我最近得了一個賺錢的巧宗?!?/br> “說來聽聽,也讓我知道知道?!睆堢鹆伺d致,當(dāng)即便問了起來。 賈蓉本就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當(dāng)即便道:“其實也簡單,就是這京城里總是有人想找個清凈的地方喝茶說話,一般的酒樓店鋪總是有些不便,你看我們府里那是既幽禁又安全,可不比酒樓要好得多,再者還能讓我認(rèn)識不少人?!?/br> 賈蓉說完這話便開始洋洋得意起來,張瑛瞧著,心中一動,問道:“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四王八公的老人,還有馮紫英等人,都是平日里認(rèn)識的,不妨事?!辟Z蓉說著,便悄聲說道:“靠這個,這幾個月府里的進項可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