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于曦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于淵正即便再如何有能耐把持朝政,權(quán)勢滔天,然而涉及到因兒女私情所產(chǎn)生的問題,他卻無力干涉。 更何況文帝這次竟然詭異地任由東宮和于家對立,不作任何表態(tài)。 于之亭在看到于曦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后,果斷下定了決心。 原本要放長線釣大魚的局被迅速收攏,重新制定。 當晚,南越王心腹已經(jīng)喬裝打扮進入京城,并與于之亭密會。 兩人商定三日后便掠走于曦前往南方,并舉大梁旗擁兵造反。 南越王為表誠心,決議三日后親自到京城叩拜前朝公主,擁其回大梁族譜。 于之亭在七日之前,于曦被后宮責難之時,便壓下江南流寇燒殺搶掠一事,七日之中,南越王聯(lián)絡(luò)江南流寇首領(lǐng),開始形成以南方為戰(zhàn)線的兩廣,江浙一帶的起義鏈條。 現(xiàn)如今,只等順利把前朝公主接至南方, 一旦成功會合,南邊,將再也不是大明所能控制的領(lǐng)土。 深夜,于曦病懨懨地躺在有些冰冷的床上,周圍只有一個青青陪著,青青的眼淚都流干了,任她如何猜想,也猜不出為何短短數(shù)日自家小姐便會從未來的東宮妃到如今這般落寞的地步。 她只能跟在于曦身邊看著于曦的身體一天天衰弱下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即便是身為貼身婢女,到了晚上,她卻不能伺候小姐,而是要被侍衛(wèi)隔開住到別院最遠的房間去。 再給于曦擦干凈臉龐后,青青guntang的淚水又從眼睛里滑落出來,掉落在床沿邊。 于曦微微睜開眼睛,勉強抬起手想把青青臉上的淚珠擦干凈,而青青卻握住了于曦的手,哭著說道:“小姐,您若有個三長兩短,青青也不活了,青青就陪著您,您到哪,我就伺候到哪?!?/br> 于曦幽幽嘆了口氣,這場戲里感覺最對不住就是每天對著她灑熱淚的青青了。 看青青哭成這幅樣子,卻又不能對她說實話,于曦便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勉力說:“青青,你先回去吧……” 青青又是淚水漣漣,捂著眼睛不肯走。 于曦終于繼續(xù)勉力地,還帶著一絲無奈地說道:“你哭得我腦袋疼……” 青青一頓,看著于曦還一臉無奈的模樣,她便擦擦淚水,吸吸鼻子委屈地對于曦說道:“那我不打擾小姐了,明早青青再過來照顧小姐?!?/br> 于曦半瞇著眼睛就看著青青收拾好房間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唯恐打擾到她的休息。 她睜開眼看了看床頂,李文軒給她吃了點神奇的藥,讓她身體脈象看上去一日不如一日,宛若將死之人,這藥每日服用,藥效便能最多維持十日,過了這個段仍繼續(xù)服用,便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害。 現(xiàn)下是第七日,于之亭那邊看樣子是已經(jīng)開始有所行動了,李如卿那邊,或許是因為西北邊境太過遙遠的緣故,能不能傳到對方那里,她心里也沒什么底。 確定青青已經(jīng)走遠了,李文軒便從一側(cè)帳內(nèi)走了出來。 他英俊的臉上依然萬年冰山,于曦睜著眼睛看向床頂發(fā)呆,隨后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李文軒便也沒說什么話,只平穩(wěn)地坐到了床沿邊。 仍然是那副挺直了脊背,一絲不茍的模樣。 李文軒已經(jīng)叫手下之人解開了季玄舒畫作的謎題,在畫作夾層中確然藏著于曦的生辰八字,還有顧妃所留的幼嬰后背胎記特征,和于曦的完全一致。 于曦想都不用想,后背的胎記,肯定就是李文軒在和白月光meimei進行醬醬釀釀的馬賽克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一開始只是猶疑,后來沒想到順著線索找到了季玄舒的那幅畫,一解出來就發(fā)現(xiàn)里面顧妃說的胎記和白月光的一模一樣,于是乎前朝公主身份走漏。鑒于李文軒對白月光只是普通好感階段,于是便下了殺手以絕后患。 白月光逝世后他有所后悔和懷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無論如何,這部書的作者寫這些,都是為了給日后李文軒遇見蘭楚楚做鋪墊,所以諸如“心痛”“思念”“刻苦銘心”等等,對于曦來說,都是很虛的東西。 她反轉(zhuǎn)了劇情,要的是李文軒現(xiàn)在就無法對她釋然。 比如現(xiàn)下,李文軒每晚都會守著她看她氣色如何,藥下的是否過重。 而于曦不起身行禮并不是故意對李文軒不敬,是因為那藥雖然只是表面上讓自己脈象虛弱,但讓于曦感到困乏無力也是后遺癥之一,不然脈象虛弱而氣色紅潤甚至或碰亂跳,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她掀開眼皮,看著李文軒就筆直地坐在她身旁,還是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東宮殿下。” 李文軒抿了抿嘴,微微點頭,隨后便沉穩(wěn)說道: “明日開始,這藥你便不用服了?!?/br> 于曦把眼睛掀開得更大一些了。 李文軒用平波無瀾的語氣解釋道:“于之亭已經(jīng)有所動作,前方探子截得江南情報,南越王和江南流寇首領(lǐng)勾結(jié),意圖在掠你回南方后正式擁兵造反。” “便是這幾日了?!?/br> 于曦眨了眨眼,看著李文軒,隨后虛虛問道:“是怕我到時候藥效仍在,無法反抗嗎?” 李文軒漆黑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于曦,隨后微微頷首。 他總不能告訴于曦,這幾日看她這幅病懨懨一副即將逝去的模樣,沒由來得讓他感到了心慌,仿佛回憶起了小時候母后離世前的那一段日子。 周圍都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雖然于曦如今只是借著藥營造出來的假象,可他每次見到于曦蒼白的臉色,心底卻仍有不安的感覺彌漫。 而且那藥,用多了總是對身體不太好,能早一日停,便早一日停掉吧。 不過這些心思,李文軒卻無從對于曦講起,只能借著南越王一事略略提過。 于曦倒也無所謂,她這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很久了,身體每天都處于酸痛狀態(tài),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了,她跟著李文軒的意思來便是了。 講完,兩人都是半晌都是沉默。 李文軒時常就是這樣,靜靜地坐在她旁邊,也不說話,這樣安靜地待著看她睡覺,能看一刻鐘。 系統(tǒng)覺得李文軒如果真的動了感情,那也是一個能用深情火速攻克少女心的高手,試想有哪個少女能抵抗他這般俊美陰冷的男人深夜靜靜地看著自己入眠而絲毫不愿打擾對方的saocao作呢? 于曦呵然一笑,便禮貌地說: “我能。” 系統(tǒng):…… 于曦揶揄完系統(tǒng),便想繼續(xù)入眠了,隨意李文軒怎么安靜陪著她,然而眼睛還沒閉上,院子外邊便傳來了極大的聲響。 守在門外的侍衛(wèi)先是一陣sao動,隨后卻在看到來人后逐漸平靜了下來。 外邊守著的都是李文軒的貼身侍衛(wèi),于曦微微動了動眼皮。 李文軒心下有些訝然,隨后一思考,便站起來重新躲入了適才進來時藏著的帳內(nèi)。 于曦睜著眼睛木木地看著床底,隨后眼睛微微往門外看去。 ——是李如卿。 他滿身風塵地打開了門,越過了廳堂,走到了她床前。 李如卿此刻一身黑色勁裝,原本束好的發(fā)絲卻因連日來不眠不休的趕路而顯得狼狽異常。 ——應(yīng)該是快馬加鞭,趕了很久的路才能在短短幾日內(nèi)趕到的。 他妖嬈的桃花眸風情不再,只大口喘著氣看著于曦蒼白的容顏,隨后他有些踉踉蹌蹌地走上前來,將于曦從稍顯冰冷的床中抱起。 再沒有如玉般公子世無雙的氣質(zhì),也再沒有淡漠和漫不經(jīng)心。 他緊緊地抱住了于曦,妖嬈的臉上滿是狼狽,桃花眸沒有一絲光,只剩下了絕望。 他喘了口氣,隨后也不管于曦有沒有醒過來,他只說: “于曦,我認錯,我錯了,全都是我的錯?!?/br> “我喜歡你,我心悅于你?!?/br> “我?guī)闳タ葱切强丛铝?,我李如卿的名字反過來寫,你讓我做什么都好,我都去做?!?/br> 他緊緊地抱著于曦,眼神中滿是無邊無際的絕望: “于曦,你醒過來,無論你是不是前朝公主,我都保護你,我死了都不會讓你死?!?/br> 于曦的身體是冰冷的,也沒有對他說的話做出回應(yīng)。 他終于啞了聲音: “你醒過來,我不準你嫁給我堂兄,我?guī)汶x開京城,有多遠走多遠?!?/br> 隨后,他眼淚滑下, “于曦,我要怎樣做,你才能好好的……” 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好好地活著? 為什么千山萬水的距離都不能阻隔對你的思念。 為什么想盡辦法保護你最后卻仍是這般令人絕望的景象。 李如卿抱著于曦,只感覺自己被無窮無盡的絕望所埋沒,連呼吸都彌漫著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又啞聲說了句:“你醒過來好不好?” 無望的提問,根本不會得到的回答。 他卻不知為何仍然不停地問著。 于曦看他這幅模樣,幽幽嘆了口氣,隨后抬起了手,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背。 李如卿全身一僵。 他輕輕分開了點和于曦的距離,看到于曦正平靜地看著他,臉色蒼白,眸中也少了色彩,但眼睛是睜開的。 于曦忽地對他扯出了一個笑容,輕聲說道: “好。” 李如卿從一開始的呆住,到最后,桃花眸終于染上了點點的星光。 而一直藏在簾帳內(nèi)的李文軒,只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眼底的驚濤駭浪,被自己平靜地壓了下去。 第58章 白月光逆襲18 李如卿看著于曦蒼白的臉龐, 心下感到一陣難受和疼痛, 他輕輕地摸著于曦柔潤卻偏冷的臉頰,問:“無論你因什么得罪了我堂兄, 我都會保你平安?!?/br> 于曦卻是笑了笑, 沒有回應(yīng)李如卿,只忽然輕聲而平靜地說了一句: “我是前朝遺孤。” 李如卿聽后卻是頓住了,那幅畫早被他處理干凈,為什么…… 而于曦卻沒有讓他說出來,李文軒就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