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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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蓮與秦玉卿二人一人原是被這樣的場面給嚇懵了,隨即反應(yīng)過來,只有些幸災(zāi)樂禍,可是看到秦玉瑤那副傷心欲絕的苦相,神色忽而微微頓住。 倒是另一人則神色平靜的立在了一側(cè)。 好不容易那頭二人被人拉開了,一個鬢發(fā)微松,一個面上留著血,眼看兩人均是紅了眼,似乎恨不得吃了對方,仍是不依不撓,秦玉樓忽而大喝一聲:“夠了——” 整個院子肅然一靜。 秦玉樓也不去看那二位的神色,直接走到了院子中,目光在四周掃視一圈,隨即一臉淡淡的道著:“熱鬧都瞧夠了么?” 聲音分明軟軟的,柔柔的。 可是,躲在后頭大樹下,窗子下,屋檐下的一眾丫鬟婆子卻覺得一陣膽寒,瞬間紛紛躲沒了影。 秦玉樓便又對著那頭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管家道著:“賀叔,勞煩您將咱們秦家的大門給關(guān)嚴(yán)實(shí)了,省得讓外頭人瞧見了這般動靜,不然怕是不出三日,咱們家這樁驚天地泣鬼神的罕事兒怕是整個元陵都該傳遍了——” 說著,秦玉樓這才不急不緩的轉(zhuǎn)過了身子,對著那頭二位淡淡的道著:“好了,二叔二嬸,現(xiàn)如今沒事兒了,你們二位可以繼續(xù)了——” 說著,只拉著秦玉瑤退居身后,四姐妹齊齊立成一條線,儼然一副靜靜充當(dāng)觀眾的意思。 “······” 秦二老爺只面色脹得通紅,咬牙板著一張臉,對著那姚氏怒目而視。 而姚氏亦是惱恨交加的看著秦二老爺。 只二人到底是停住了手。 正在這時(shí),后院的秦家大老爺及袁氏得了通報(bào)二人攜手匆匆而來,見院子里亂作一團(tuán),只見姚氏鬢發(fā)凌亂,發(fā)釵松動,一臉狼狽不堪。 而秦二老爺則更甚,臉上別擾的鮮血直流。 大老爺與袁氏二人瞧了不由大驚,二人忙上前,一人去扶姚氏,一人忙去勸解二老爺。 不多時(shí),竟然連向來不理事事的老夫人給被驚動了。 老夫人六十來歲,圓臉慈目,慈眉善目,穿了一身翔紫色的軟綢面料衣裳,頭上戴著同色繡花面料抹額,只將頭上的滿頭白發(fā)梳理得一塵不染,仔細(xì)一瞧,只覺得那面貌十分面熟,原來與那二老爺如出一撤,二老爺?shù)南嗝卜置麟S了老夫人。 此刻正被一位老嬤嬤及一位大丫鬟攙扶著立在了臺階上,秦玉卿見狀,忙走過扶著老夫人。 老夫人見院子里鬧得如此地步,視線在二老爺與姚氏面略過,不由氣得咬牙道:“孽障,兩個孽障——” 二老爺與姚氏紛紛跪在了老夫人跟前。 這會兒姚氏已經(jīng)恢復(fù)冷靜了,只沖著老夫人磕了個頭道著:“媳婦失德,求母親責(zé)罰——” 秦二老爺聽了卻是惱羞成怒,直指著姚氏一臉恨意的道著:“你豈止是失德,你還善妒不能容人,你打壓妾氏苛刻下人,你更是草菅人命,你這個毒婦,我再也容不了你呢——” 姚氏聽了卻是抬眼淡淡的看著秦二老爺,神色平靜的道著:“老爺說我善妒,何不說是自個風(fēng)流好色,說我打壓妾氏苛刻下人,何不說是妾氏下人不本分亂了分寸,至于說我草菅人命——” 姚氏忽而一字一句道著:“這話老爺要慎言,可得拿出證據(jù)來,要不然,這么大的罪責(zé),可沒人敢認(rèn)——” 哪知秦二老爺聽了,卻是差點(diǎn)跳了起來,只伸著手指頭顫抖指著姚氏,忽而紅著眼道著:“你你你···證據(jù),你要我拿出證據(jù),好,你現(xiàn)在就跟我去姝雀院,你親眼去瞧一瞧,姝娘這會兒正生死攸關(guān),至今還躺在那里昏迷未蘇醒,而我的兒子,我苦命的兒,我的兒啊——” 秦二老爺忽然凄然慘叫一聲。 姚氏一愣。 而原本還隱隱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秦玉蓮這會兒只覺得雙腿一軟,嘴里喃喃的道著:“姨娘——” 第16章 卻說那秦玉蓮只覺得渾身發(fā)軟,眼中的眼淚不自覺的滾落出來了。 她顫著唇,嘴里喃喃的喚著“姨娘”,隨即一把大力的推了過來攙扶她的丫鬟,一路跌跌撞撞的哭著往姝雀院跑去了。 秦玉樓手中還攙扶著一個,見狀不由嘆了口氣,沖著身后的芳苓輕聲道著:“跟過去搭把手罷···” 那姝雀院指不定亂成什么樣了。 芳苓領(lǐng)命隨著一道跟去了。 卻說那頭老夫人聽了秦二老爺?shù)目卦V,身子不由一晃。 這秦家這么大的基業(yè),到底還是無后?。∽铀煤蔚鹊闹匾?? 秦玉卿忙扶了一把,鎮(zhèn)日清冷平靜的臉上似乎有些擔(dān)憂,嘴里忙喚著:“祖母——” 下頭一眾兒子媳婦見狀,亦是一連擔(dān)憂的喚著:“母親——” 老夫人臉色發(fā)白,只緊緊地閉上了眼,再一次睜開眼時(shí),面色不由染上了些青紫色,不過一瞬間,瞧著似乎已老了好幾歲。 老夫人目光在眾人面前緩緩掃過,半晌,只將視線落在了姚氏身上,只沉著臉問著:“二媳婦,老婆子我今日只問一句,此事是否與你有關(guān)?” 盡管老夫人歷來慈目,又多年不問世事,但此刻只瞇著那一雙犀利洞察世事的眼,只覺得那眼神早已通過皮rou直接瞧進(jìn)了內(nèi)心深處,將人渾身上下都瞧透了。 然而姚氏卻絲毫未顯慌亂,身子跪得筆直,只抬眼看著老夫人的眼一字一句道:“媳婦今日一整日未在府中,這會子不過才剛回來,事情尚且還未理清便被老爺氣急敗壞的修理了一頓,說實(shí)話,媳婦至今都還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何時(shí),但倘若老爺方才所言皆乃事實(shí)的話,那么媳婦只有一句話——此事若是與我有關(guān),我愿天打五雷轟,還望母親明鑒!” 秦二老爺聞言立馬扭頭對著姚氏厲聲大喊著:“到了現(xiàn)如今你還有臉狡辯,你鎮(zhèn)日將姝娘當(dāng)做了眼中釘,日日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活剝了才好,除了你還有誰?是,你今日是不在府中,那我問你,你昨夜在不在府里,昨夜姝娘腹痛得直在床榻上打滾,蓮兒半夜去請大夫,可是你底下養(yǎng)的那幾個好婆子竟然敢欺上罔下,竟連府中的小姐都使喚不動,這才使得姝娘疼了整整一夜,而我的兒子也被你個惡婦給生生弄沒了——” 姚氏聽了卻是冷聲嗤笑道:“我弄沒的?我哪來的這么大的本事?我早已與姝雀院的那位老死不相往來了,且姝姨娘那么大的本事,都快要騎在我脖子上撒野了,竟然還使喚不動一兩個守夜的婆子?真是可笑至極!況且我連她懷了老爺?shù)姆N我都不知道,我又從何害起!再者,今兒個天還未亮,那姝雀院不早就打發(fā)人去將大夫請來了么?三丫頭今兒個還有心思去參宴,不早就無礙了么?怎么這會兒無故出了事兒,就成了我的罪責(zé)?” 說著,姚氏又冷嘲熱諷的道了一句:“別怕是賊喊捉賊罷——” “你——” 二老爺氣得青筋暴起。 老夫子只忽而厲聲喝著:“都給我住嘴——” 整個院子一時(shí)變得靜悄悄的。 秦二老爺與姚氏跪在前后,后頭還跪著一片丫鬟婆子。 而大老爺與袁氏夫妻二人立在一側(cè),大老爺瞧了只忽而抓著袁氏的手,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袁氏抬眼,二人不由對視了一眼,隨即相顧嘆了一口氣。 老夫人瞧著瞧著底下的秦二老爺與姚氏二人,眼中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恨,失望。 二兒是幼子,自幼溺愛了些,這才慣成了這般寵妾滅妻,無法無天的性子,而姚氏又性子剛烈,半點(diǎn)容不下任何人,這會兒夫妻好似成了仇人,鬧得這般全家不得安寧了。 老夫人只覺得渾身的力氣皆已使盡了,渾身的精氣神好似被抽干了似地,半晌,只忽而嘆了一口氣,無力道著:“此事交給大媳婦前去查明吧,若是查明背后當(dāng)真有人在搗鬼,那么無論是誰惹的禍,誰便自請去留吧,咱們秦家供養(yǎng)不起這般眼大心大的神佛!” 老夫人仿佛意有所指,頓了頓,又道著:“此事了結(jié)后,三丫頭四丫頭從你們二房搬出來罷,搬到我的茗安院,若是往后你們二房再這般不得安寧,我便也懶得管了,你們愛休妻休妻,愛滅妾滅妾,隨你們?nèi)フ垓v罷,只是——” 說到這里,老夫人忽而瞇著眼,朝著秦二老爺與姚氏二人一字一句的道著:“可別讓你們二人毀了咱們老秦家數(shù)百年的基業(yè),你們不想安生過了,屆時(shí)便分了家單過罷——” “母親——” “這萬萬使不得——” 老夫人這一番話放似一顆滾滾天雷,只驚得整個院子濃煙四起。 二老爺與姚氏二人瞠目結(jié)舌。 大老爺與袁氏二人亦是驚詫連連。 便是候在一側(cè)的秦玉樓、秦玉卿、秦玉瑤幾個亦是愣住了,尤其是秦玉瑤,仿似嚇懵了似的,竟張著嘴,半晌皆未反應(yīng)過來。 大老爺忙走上前,扶著老夫人手一臉愧疚道著:“母親,咱們秦家百年世家門楣,豈能在咱們兄弟二人手中辱沒至此,母親此話嚴(yán)重了,二弟二弟妹兩人皆是個急性子,今日著實(shí)是有些魯莽了,說來,長兄如父,也是我這個做兄長的責(zé)任——” 老夫人聽了,卻是忽而一把拉著大老爺?shù)氖值懒寺暎骸澳愕艿苁莻€什么德行,母親如何不知,這些年辛苦我兒呢···” 說著,便也不再多話,只又看著幾步之外的袁氏道著:“此事便交給你了···” 袁氏自是應(yīng)承。 老夫人說罷,便也不在去理會跪在下邊一眾烏壓壓的人群,直徑由著秦玉卿幾日扶著回院去了。 自老夫人去后,二老爺與姚氏二人仿佛亦是隨著抽干了渾身的力氣似的,二人相顧無言,這會兒只覺得連爭吵斗嘴的力氣都沒了。 秦家兄弟二人皆乃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自幼關(guān)系甚好,且秦家百年身家,歷來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大老爺較為有出息,且不忘時(shí)時(shí)扶持二房,二房雖比不過大房,二老爺卻自幼將兄長當(dāng)做父親,恭敬聽從。 且到了這一輩,子嗣凋零,兩房更是同舟共濟(jì),相互扶持,活了這幾十年,還從未有人提過分家一事,別說提,便是連想也未曾想過。 這會子似乎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 袁氏原是最不愛cao心這些煩心事兒的,尤其還是二房的,不過,都到了這般地步了,總不能撩開手不管吧。 且,秦家人,許是天下太平之時(shí),吵吵鬧鬧似是常事,但當(dāng)真出了什么事兒了,倒也個個皆是拎得清的。 因?yàn)椋ㄓ腥绱?,這才是一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網(wǎng)速令人抓狂?。。?! 第17章 卻說因著二房這堆爛攤子,袁氏整整忙活了七八日。 無非是像模像樣的盤問了好幾日,然后打發(fā)了一眾丫鬟婆子了事。 她雖是大房大太太,委實(shí)是不好過多插手二房的事兒的,更何況,這一來,她與姚氏妯娌二人關(guān)系還不錯,于公于私,她總該會偏袒一二。 這二來嘛,姝雀院的那位可是二老爺?shù)男母?,現(xiàn)如今因著替他們老秦家延續(xù)香火,差點(diǎn)要去了半條命,即便這里頭真有些什么腌臜閹事兒,那又如何,難不成由她這個做大嫂的去將人家的小妾給處置呢? 那二老爺可不得恨死了她去? 其實(shí),老太太未曾自個親手處理,而是將事交到了她的手中,未嘗不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因著二房這一通鬧劇,高高燃起,低低收場,最終導(dǎo)致的結(jié)果無非便是二老爺與二太太姚氏徹底撕破了臉,二人皆對對方恨之入骨,而姝雀院的那一位得了寵愛,卻失了子嗣。 至于這里頭到底誰種的因,誰又得了怎樣的果,除了她們自個,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此事···真的就這般了呢?” 這日,秦玉樓過來給袁氏請安時(shí),這般問著。 因著那日那樁事兒恰好是當(dāng)著她們姐妹四個面前進(jìn)行的,夫妻之間因著后院這般噪雜之事兒,竟然當(dāng)著女兒們的面鬧到了這般地步,她們幾個除了四meimei秦玉瑤年紀(jì)稍微小點(diǎn),其余三個均是到了婚嫁的年紀(jì)了。 往日里夫妻間便是真的有個什么齷蹉,要打要罵也是關(guān)起了門來進(jìn)行著,是以,縱使曉得二房一直不□□寧,也不知竟然到了這般地步。 秦玉樓去探望過秦玉蓮與秦玉瑤幾回,秦玉蓮日日守在姝雀院,姝姨娘已無大礙了,只是傷了身子,還非常虛弱,得靜養(yǎng)些日子,秦玉蓮日日寬衣解帶的伺候跟前,整個人也隨著憔悴了不少,眼窩瞧著都往下陷了。 見了秦玉樓,當(dāng)即便紅了眼,拉著秦玉樓的手,嘴里只反復(fù)道著:“大姐,若是那日夜里我去請了大夫,若是第二日我沒丟下姨娘去了顏家的話,姨娘興許便不會如此,我···我是真的不知···” 秦玉蓮細(xì)聲哽咽著,又是內(nèi)疚又是自責(zé),這一回不僅失去了弟弟,連自個的姨娘差點(diǎn)也··· 不僅僅是秦玉蓮,便是連一向鬧騰驕縱的秦玉瑤仿佛一日之間也長大了不少。 袁氏歪在羅漢床上,聞言,只挑眉看著秦玉樓道著:“此事不這般了還能如何了,難不成真讓你二嬸或者那個誰其中一位自請下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