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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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高中了,便該離開冷府另建府衙。自此,大抵便都見不著冷世歡了,是以他不愿去去,不愿理離開冷府宅里這方寸之地。 冷燕啟聞言,眼中有些許贊許,點點頭道:“如此也好,你才十六,還不急。清平與邦兒,也不急著下場,姑且等等罷?!?/br> 說罷,隨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又有了些許悵然:“眨眼又是一年,你們師娘離去也一年了。再過不久便是她的周年祭,你們師兄弟三人不去科考,便跟著扶宴一道陪著她去上清寺為她做場法師罷?!?/br> 第30章 破相 聞言,秦邦面上有猶豫一閃而過,卻又站了出來:“老師,學(xué)生想去試試。不論此番結(jié)果如何,但求我能問心無悔?!?/br> 對于他的執(zhí)著,秦岳只置之一笑。他有一個如今成了長公主的干娘,自是可以去試試的。 自他與冷燕啟告發(fā)冷世歡之后,秦岳與他便有了隔閡。秦岳總覺著有朝一日,會因著與秦邦立場不同而拔刀相向。 冷燕啟遲疑了一下,卻仍舊應(yīng)下了:“如此也好,有志氣是好的,你且去試試罷。岳兒,你同清平便跟著扶宴送嫣嫣去上清寺罷。順帶,在寺中住幾日,讓她散散心?!?/br> 此事,就那么定下了。秦岳回了聽雨軒后便見昭安正在收拾東西,見了秦岳歸來,面上有幾分歡喜:“公子,大小姐明日動身,你來看看可還有什么是沒帶上的?” 對此,秦岳不過笑笑道一句:“你辦事,我是放心的,你看著辦罷?!?/br> 翌日出發(fā)之時,秦岳與衛(wèi)清平加之冷扶宴正在冷府跟前等,冷世歡出來之時,后面還跟了個冷嫣堇:“jiejie,你等等我,我追不上你了。” 自田夫人扶為平妻之后,冷嫣堇早已不是那個穿著樸素的二小姐了。首飾與衣裳一日多過一日,一日比一日的好。唯一不變的,便是她仍舊喜歡跟在冷世歡的身后,唯唯諾諾的喚著jiejie。 冷世歡不曾大禮她,也不曾看過一旁的秦岳與衛(wèi)清平,徑直從冷扶宴身旁經(jīng)過到了馬車前由阿貞與半夏伺候著下車,半點兒好臉色都不曾給人。對此,冷嫣堇也不曾說什么,只訕訕的與秦岳笑了笑,而后挨個行禮。 而后要跟著上馬車,冷世歡卻一言不發(fā)堵在馬車前,硬是不允許冷嫣堇上馬車。對此,冷嫣堇也不說什么,只委屈的小聲皆是道:“jiejie,我不說話,不會吵著你的,我就是想去給母親上柱香而已。父親也說讓我去的。” 對此,冷世歡仍舊不肯退步分毫,連冷扶宴勸都沒能讓她改變主意,還示意阿貞催促車夫快些趕車啟程。 一時間都僵持在原處了,眾人又不大好對冷世歡撒脾氣,秦岳想了想只得對衛(wèi)清平道:“你我將馬車讓出來給二小姐,你我走到前邊兒再去雇馬車罷?!?/br> 冷家的馬車本是夠得,可上好的馬車也不是誰都能叫的,加之冷世歡又不肯等,便只得如此了。對此,冷嫣堇感激一笑:“謝謝岳哥哥,謝謝清平師兄,因著我害你們得走上一段路,著實抱歉。待回府之時,我讓我娘好生感謝你們。” 對此,秦岳與衛(wèi)清平皆道無妨,冷嫣堇又感謝了幾句。秦岳察覺到什么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抬頭,便見冷世歡坐在馬車上望著他。見秦岳回望過去,冷世歡只嘲諷一笑,隨后放下簾子再不看外面是何情形。 對此,秦岳又是一陣悵然。她定是覺著,自己又在偏袒二小姐了罷? 馬車?yán)锏睦涫罋g,此時正靠在寬大馬車?yán)锏拈缴希]著眼不搭理任何人。阿貞知她氣性又上來了,十分頭疼的望著冷世歡好言相勸: “小姐,你若一直這樣下去,得寒了多少人的心啊。老爺打心眼里還是疼你的,二小姐也是真心實意待你好的。秦岳公子待人也是公正的,方才也不是要與小姐作對,著實是小姐不應(yīng)該,他們才將馬車讓與二小姐的。小姐便莫氣了,可好?” 對此,冷世歡只拿手捂著耳朵,半點兒不商量余地。阿貞沒了法子,也只得嘆口氣替她蓋上小褥子,坐在一旁同半夏守著她睡覺。 法事得做七天,是以冷世歡得在上清寺中住七日。連帶秦岳衛(wèi)清平并之冷扶宴,都得在寺中陪她七日。第五日的時候,田露珍與家人也跟著明扶搖一家子一道來了上清寺祈福,隨之而來的還有田夫人。 如今的田露珍已有十六,亭亭玉立,一顰一笑間皆是風(fēng)情。見著冷世歡,也萬分和善,不再像先前那樣挑事兒。帶著冷嫣堇與明扶搖特地來尋冷世歡之時,冷世歡正在后山上的亭子里玩耍。一同寸步不離跟著的,是冷扶宴秦岳加之衛(wèi)清平。 “冷meimei,近來如何?去年我是糊涂了,說了些無心混話,回家后被恨恨教訓(xùn)了一通。經(jīng)人一說我才知曉著實是我不該,還望冷meimei莫要介懷我的無心之話,這是我特地去挑的簪子,用來給meimei賠罪的,還望meimei能寬宥我的罪過?!?/br> 說話間田露珍遞過來的,是一支精美非凡價值不菲的玉簪。若是一般的閨閣千金見著這樣精美的玉簪,必然曉得這樣的玉簪得費不少功夫才能尋來,拿去賠罪定是能讓人拋下舊怨,原諒那些無心之過的。 可冷世歡卻只淡淡掃那玉簪一眼,伸手輕輕一揮,那玉簪便因她的舉動從田露珍手中滑落,跌下地勢有些險峻的山坡去了。因著雜草太深,地勢又不大平坦,自是尋不回來了。 對此,明扶搖站在一旁跺腳氣急敗壞起來:“你這啞巴怎的那么不是好歹!田jiejie好心好意來賠罪要與你重歸于好,你卻不領(lǐng)情將東西毀了,你知道那支簪子是田jiejie廢了多大心思才尋到的么!” 對此,冷世歡充耳不聞,伸出手由阿貞替她擦手,轉(zhuǎn)身便走。明扶搖自幼被寵著長大,自是無人敢如此不將她放在眼里是以見冷世歡要走,當(dāng)下便氣惱萬分。伸手想要走上前抓住冷世歡,阿貞擋在跟前:“明姑娘,我家小姐身子不好,你、、、” 話未說完,便聽得阿貞一聲慘叫,走在前面的冷世歡回頭,便見阿貞捂著額頭趴在地上,指縫間,不停滲出鮮血來。半夏本是扶著冷世歡要離開的,如今又忙扶著冷世歡的手上前:“阿貞jiejie,你怎么樣了?” 冷扶宴是男人本不應(yīng)與女子計較,可這關(guān)系到冷家的臉。冷燕啟說過,不論是誰在外,都不可墮了冷家臉,如此他便不得不站出來: “明小姐,這上京成了你明家的地兒了不成?還是我冷家?guī)装倌甑母炔坏媚阋粋€新起世家?竟是容許你對我冷家人行兇了?我且問你,今日這事兒明小姐打算怎么辦?” 明扶搖見了也是一時心虛,一時氣惱竟是差點兒惹了大禍??捎窒氲竭@破相的不過是一個丫鬟,只要不傷著冷世歡,便不是什么大事兒。如此,底氣又足了起來: “不過一個丫鬟罷了,有什么好緊張的?冷世歡又沒事兒,你嚷嚷什么?” 秦岳不是世家子弟,沒有足夠抗衡明扶搖的家世,是以只得默默站在一旁,不動聲色間隔在了冷世歡與明扶搖間,以免冷世歡被傷著。而今他能做的,不過是陪著她一同處于險境中罷了。 他的好意,冷世歡卻半點兒不曾回味過來,或是壓根兒不曾將秦岳這微不足道的好意看在眼中??催^阿貞的傷勢后,直接站起身,繞過了秦岳,對著明扶搖便是一巴掌。 雖是對著明扶搖揚起手的一巴掌,卻是不曾打在明扶搖臉上,田露珍攔在明扶搖跟前,生生受了那一巴掌。 因著阻攔,冷世歡那一巴掌便落在了田露珍脖子上,并不曾打在她面上。指甲掛在脖子上,滲出一些血柱子,明扶搖便大驚失色起來:“田jiejie,你脖子破相了,這可怎么辦?” 對此,田露珍搖搖頭道不礙事,也不讓丫鬟替她擦拭,只對著冷世歡道:“冷meimei,事情是因我而起,如今你也打了,便消消氣,饒了我們這一回可好?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咱們今后便權(quán)當(dāng)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過好不好?” 眼底,滿是真誠的請求,連冷嫣堇都快要忍不住替自個兒表姐求情起來??衫涫罋g不喜歡她,她不想冷世歡更討厭她,便強行別過頭不去看田露珍脖子上的血絲,蹲下與半夏一道查看阿貞的傷勢。 冷世歡不聽,不言不語又上前一步,隨后一步一步逼近明扶搖,眼中滿是凌厲之色。秦岳見了,也跟著她上前一步,想要將她拉回來:“大小姐,前邊兒是山坡?!?/br> 想說一句不可再近前了,卻又說不出口,說了冷世歡也定是不停的。既然如此,還是跟著她靠前些罷了。 固執(zhí)上前,絲毫不給田露珍任何插手的機會,伸手便是對著明扶搖推搡過去。二人爭執(zhí)間丫鬟也扭打起來,秦岳來不及看清誰出的手,便見冷世歡朝山坡倒去。 匆忙出手想要拉住她,又因著腳下不穩(wěn)只得二人齊齊滾下山坡,當(dāng)二人一前一后滾下山坡之時,疼痛間好似還能聽見冷扶宴與衛(wèi)清平的聲音在大喊:嫣嫣!秦岳! 還有些什么秦岳已是聽不大清楚,只知,便是自己都覺著渾身疼痛,大小姐該怎么辦? 磕磕碰碰的滾到了稍稍平坦些的地兒,忍著渾身疼痛站起來之時,秦岳只覺頭暈眼花。左臂好似傷的有些重了,疼的鉆心,有十分擔(dān)憂冷世歡。只得一手捂著肩,一瘸一拐走向不遠(yuǎn)處起不來的冷世歡。 此時,冷世歡早已是灰頭土臉,臉上也好幾處被草劃破,發(fā)上昂貴的白色珠花只剩孤零零一朵,任滿頭青絲凌亂不堪散開。嘴唇還有些發(fā)抖,掙扎著要起身,卻是爬不起來。 如是掙扎許久,只得坐在原地,雙手抱著小腿。見了秦岳,本是緊咬著的嘴唇,漸漸松開,顫抖了許久。終,淚水溢滿了臉龐,輕輕張口:“秦岳,我疼?!?/br> 彼時,秦岳正弓著身子想要扶她起來,猛不迭的聽見這說話聲,伸出去扶冷世歡的手僵持在原地。愣愣看著冷世歡半晌,直至冷世歡又說了一遍:“秦岳,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