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蒂手腕的圓環(huán)閃爍紅光，在古玹背過身時，血紅雙眼睜開，眼底閃過一抹清明，旋即轉(zhuǎn)化成無盡的恨意。

    第一百零八章 遠道而來的猞猁

    接連有走私船進入遍布毒氣的死亡星，然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星球附近已經(jīng)出現(xiàn)巡邏船的影子。

    這些巡邏船沒有登陸，但也沒有馬上離開，似乎在等待下一個犧牲者出現(xiàn)，再行探查出究竟。

    走私船會刻意掩藏蹤跡，在航向中避開巡邏船。巡邏船縱然有所懷疑，也不會為了一群走私商輕易涉險。

    只有目標(biāo)明確，才會開始行動。

    發(fā)現(xiàn)巡邏船的動向，為免暴露目標(biāo)，龐圖克請示過古玹，沒有繼續(xù)對外聯(lián)絡(luò)。

    目前積攢的試驗儀器和藥劑，足夠后者進行試驗。

    由船艙改建的實驗室中，薩蒂和內(nèi)森漂浮在器皿內(nèi)，透明的導(dǎo)管從頸后插入，深紅色的液體順著導(dǎo)管注入體內(nèi)。

    器皿內(nèi)充滿藍色液體，液體緩慢流動，呈現(xiàn)出大片波紋。

    波紋中涌動氣泡，將兩人完全包裹。

    艙室內(nèi)格外幽暗，僅有一盞壁燈閃爍。

    少女的身影映在容器壁上，長發(fā)在身后飄散，仿佛張開的蝶翼。

    突然，機器發(fā)出一陣嗡鳴。

    伴隨著嗡鳴聲不斷加劇，內(nèi)森所在容器內(nèi)傳出鈍響。

    黑暗中，內(nèi)森睜開一雙血紅的眸子，雙手握拳，正不斷敲打著容器壁，表情猙獰而瘋狂，充斥著無盡的仇恨和憤怒。

    嗡鳴和鈍響交雜，顯得格外刺耳。

    沒過多久，走廊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薩蒂睜開雙眼，游向靠近內(nèi)森的一側(cè)，鋒利的指甲在容器壁上刮擦，嘴里發(fā)出短促的咔噠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艙門隨時可能打開。

    薩蒂沒有慌亂，維持相同的頻率和聲調(diào)，舌頭敲擊牙床，一遍接著一遍。

    她的努力終于有了效果。

    敲打聲突然停止，房間內(nèi)只剩刺耳的嗡鳴。

    內(nèi)森轉(zhuǎn)過身，血紅的雙眼凝視薩蒂，武官依舊扭曲猙獰，眼底的瘋狂卻在逐漸消散。

    “冷靜，才能活下去！”

    薩蒂停止敲擊，盡量用簡單的詞句讓對方明白，想要存活下去，就必須冷靜下來，絕不能發(fā)瘋。

    “我……”

    內(nèi)森聲音沙啞，像是砂紙摸過。

    一個“我”字剛剛出口，兩人手腕上的圓環(huán)同時散發(fā)紅光。艙室的門向一側(cè)滑開，龐圖克從門口探頭，發(fā)現(xiàn)室內(nèi)的情形，立刻趕去向古玹報告。

    沒過多久，腳步聲再次響起。

    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邊，黑色的蝠翼收在背后，身上是一件長袍。腰間一條金屬和異獸骨骼制成的皮帶，都是從走私商手中繳獲。

    啪嗒一聲，頂燈開啟，幽暗被光明驅(qū)散，艙室內(nèi)燈火通明。

    古玹邁步走進室內(nèi)，停在薩蒂所在的器皿前，血紅的雙眼凝視少女，英俊的面容出現(xiàn)一絲扭曲的興奮。

    丟開記錄儀，蒼白的手覆上容器壁。

    薩蒂迫使自己掩去仇恨，遵循紅光指引，游到古玹面前。

    兩人面對面，薩蒂舉起左臂，隔著冰涼的容器壁，覆上古玹掌心。

    “完成品?！?/br>
    古玹喃喃念著，視線緊鎖少女的一舉一動。

    薩蒂面無表情，既不出聲，也沒有展示出半點敵意。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古玹，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剩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也或許只有幾秒，古玹收回手，后退一步，單手按下控制板。

    容器頂部開始上升，淡藍色的液體開始下沉，流入下方連接的金屬槽，發(fā)出汩汩聲響。插在薩蒂頸后的導(dǎo)管被移走，少女濕淋淋的站在船艙內(nèi)。

    沒有液體阻隔，雙腳觸及容器底部，薩蒂感受不到冷。

    她沒有呼吸，不懼怕星球上的毒氣。心臟不再跳動，血液變得粘稠，外界的環(huán)境再也無法影響到她。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少女已經(jīng)“死去”。

    又是一聲輕響，內(nèi)森所在的容器隨之開啟。

    大副和薩蒂一樣，全身被液體浸透，直至液體從凹槽流盡，始終像一座沒有情感的塑像，維持一動不動。

    仰仗種族天賦，在陷入沉睡時，薩蒂留有最后一縷清晰的意識。即使被限制行動，大腦依舊能夠運作，確保這縷意識長久存在，不因沉睡而徹底消失。

    她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自己遭遇的一切，記得對古玹的刻骨仇恨。她曾發(fā)下誓言，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殺死眼前這個惡魔，將他碎尸萬段！

    對少女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失去的。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復(fù)仇，將惡魔徹底送進地獄！

    少女垂下眼眸，小心隱藏起自己的恨意。

    古玹打開空間紐，取出一件長袍，將少女包裹住，打橫抱了起來。

    內(nèi)森依舊站在原地。

    他和薩蒂不同，受到轉(zhuǎn)變影響，在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腦子里就被殺戮的念頭充滿。即便殘留模糊的意識，也無法縝密思考。

    直至薩蒂用歌聲將他喚醒，片段的記憶才開始蘇醒。

    用盡全身力氣，內(nèi)森才抑制住殺戮欲望，沒有在古玹出現(xiàn)之后，不顧一切的沖上去報仇。

    古玹抱著薩蒂，視線掃過內(nèi)森，沒有多說什么。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實驗體不是完成品，充其量只能和龐圖克一樣。

    “龐圖克，帶他下去?！?/br>
    “遵命，主人?！?/br>
    在古玹離開后，龐圖克走向內(nèi)森，粗暴的將他拽離器皿，活像是在拖一條死魚?？删驮谒D(zhuǎn)身時，脖子突然被扼住，一只狀似尖爪的手扎入他的腹部，并排撕開三條裂口。

    “吼！”

    龐圖克發(fā)出怒吼，帶著粘液的舌頭迅速彈出，向后飛甩，就要纏住內(nèi)森的身體。后者快他一步，一把抓住舌頭前端，用力向外拖拽，同時抬起腿，狠狠踹在龐圖克的膝窩。

    砰地一聲，龐圖克跪倒在地，粘稠的黑血滴落，同嘴里的粘液混在一起，散發(fā)出刺鼻的惡臭。

    內(nèi)森的背上長出一排骨刺，雙眼兇狠的盯著龐圖克，呲出獠牙，發(fā)出低沉的咆哮。

    龐圖克沒有被殺死，但無論如何都沒法掙脫。

    最終被內(nèi)森按在地上，肚子被剖開，不致命，卻足夠讓他知道，對方的力量強于自己，能輕而易舉的殺死他。

    “吼！”

    勝敗太過明顯，龐圖克屈服了。

    古玹之外，所有進化喪尸都遵循相同規(guī)則，以力量作為判定地位的標(biāo)準(zhǔn)。在內(nèi)森被轉(zhuǎn)化之前，龐圖克是無可爭議的佼佼者。隨著他被取代，游戲規(guī)則也將隨之改變。

    對于尸群中的變化，古玹肯定會看在眼里，卻未必會插手。

    對他來說，所有的喪尸，包括進化喪尸在內(nèi)，都是可利用的工具，區(qū)別僅在于趁手還是不趁手。既然是工具，那就隨時可以丟棄，不具有任何意義。

    只要尸群服從，一切都將“順其自然”。

    假如有哪只喪尸膽大包天，試圖挑釁他，殺掉就是。

    走廊中，古玹抱著薩蒂大步前行，腳步聲在耳邊回響，陰森而詭異。

    最終，他停在屬于船長的艙室前。

    艙門向兩側(cè)開啟，古玹走進室內(nèi)，并沒有開燈，在幽暗包裹中，坐到了金屬床架上。

    薩蒂被他抱在懷里，不出聲，也不掙扎，仿佛一具沒有任何思維的娃娃。只在古玹收緊雙臂時，抬起右手，覆上他的肩膀。

    這樣的觸碰讓古玹渾身顫抖。

    血紅的雙眼緊閉，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完成品，終于……”

    接下來的話，薩蒂沒有聽清，她在全力抑制心中的殺意。必須耐心，找出這個惡魔的弱點，才能將他徹底殺死。

    隨著時間流逝，古玹的聲音漸漸消失。

    一切都沉入黑暗，寂靜無聲。

    聯(lián)盟邊界，被海盜占據(jù)的星球上，一陣燥熱的沙風(fēng)刮過，掀起一片破舊的布料。布料隨風(fēng)翻滾，被一塊竹筍狀的尖石攔住，發(fā)出烈烈聲響。很快又被卷起，飛上半空，轉(zhuǎn)瞬不見蹤影。

    一座半圓形的防護罩矗立在沙海中心。

    防護罩下停泊兩艘飛船，圍繞飛船，有人工搭建的低矮帳篷。

    帳篷排列得有些分散，留出可供數(shù)人并行的空間，既為行走方便，也為展示貨品。

    一名身材高大、皮膚呈棕紅色的海盜走下飛船，抻了個懶腰。掃視滿眼黃沙碎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吼了一聲：“快下來干活！”

    在他身后，兩名渾身覆蓋細鱗、手臂垂至腳踝的海盜走出艙門，手持激光鞭，驅(qū)趕二十多名衣衫襤褸的俘虜。

    “快點，清理干凈碎石，搭建帳篷！”

    這些本可以由機器人來做，海盜們卻沒這個打算。這些惡徒暴虐成性，更喜歡驅(qū)使船上的俘虜。

    不久之后，俘虜都將在集市上售賣，徹底淪為奴隸。在那之前，他們被迫為海盜干活，節(jié)省機器能源。

    被鞭打的俘虜壓抑不住憤怒，嘴里發(fā)出怒吼。

    奈何手腳綁有重力環(huán)，限制了他們的行動。更糟糕的是，在被抓到不久，他們就被灌下一種有毒藥劑，身體變得十分虛弱。勉強可以從事體力勞動，和海盜拼命根本不可能，完全都想都別想。

    海盜不斷甩著激光鞭，這種用來馴服和驅(qū)趕異獸的工具，能給被鞭打的人無盡屈辱，讓他們得到極大樂趣。

    “快干活，不許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