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日子溫馨平淡，余陽似乎是在顧家扎了根了，余坤城只要一有空就和顧建業(yè)一塊回來，每趟來總是會帶些東西，或是吃食或是布匹玩具，每個月還準(zhǔn)時把余陽的口糧送過來，只是只口不提把人接回去的事。

    所幸在顧家這段日子，顧向文兩兄弟已經(jīng)和余陽培養(yǎng)了十分充足的戰(zhàn)斗情誼，處的就像是親兄弟一般，家里也沒有一人有意見。

    只是這時間慢慢流逝，這糧食問題越來越大，糧食緊缺的矛盾，也大有隨時激化的架勢。

    自從步入58年，這老天爺仿佛就忘了降水這件事，全國到處都缺水，尤其是那些產(chǎn)糧大省，遇到了嚴(yán)重的旱災(zāi)，糧食產(chǎn)量急速減少，連當(dāng)?shù)厝说亩亲佣继畈粷M，更別提上交國家，分配到其他不產(chǎn)糧的省市了。

    漣洋縣的旱災(zāi)不算非常嚴(yán)重，不過這入夏以來，直到秋收，攏共就只下了兩場雨，雖然沒有到達別的地方傳聞中河水?dāng)嗔鞯臓顟B(tài)，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地里的糧食要用水，只能人力去河里挑，不少村子還為共同的河流的歸屬起了爭執(zhí)，甚至發(fā)展到兩村混斗的狀態(tài)。

    年初的時候，除了苗鐵牛狠了狠心沒有虛報糧食，其他生產(chǎn)隊或多或少都夸大了糧食產(chǎn)量，生產(chǎn)隊里的社員吃不飽，打起架來也用不上勁，因此那幾次爭執(zhí)也沒出什么大岔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糧食所剩無幾，地里的糧食又有歉收的趨勢，連任務(wù)糧的數(shù)量能不能湊齊都是個問題，越臨近秋收，越是有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在所有農(nóng)民的心中。

    對比之下，小豐村也受了災(zāi)難的影響，可是一來人糧食足，二來這苗鐵牛早早做了準(zhǔn)備，地里種的都是耐旱的農(nóng)作物，受災(zāi)害影響相對就少了很多，村里人的精神頭也比別的村來的好?，F(xiàn)在，只要一提起苗鐵牛，這村里就沒有一個不稱贊的，趙青山這段時間都縮進了尾巴，不敢再和苗鐵牛有什么爭執(zhí)，生怕被這高漲的民心給壓趴下了。

    58年磕磕絆絆的，好歹也過了下來，進入59年，這饑荒的矛盾，算是正式爆發(fā)了。

    “上頭的文件下來了，從今天起，咱們這食堂公社就取消了?！?/br>
    現(xiàn)在正值四月，天氣微微涼，苗鐵牛把全村的人都召集起來聚在大隊部，說著上頭的通知。

    “取消食堂，那咱們?nèi)ツ某燥埲?？”這大鍋飯吃的也挺好的，不用自己做飯，分量還足，這沒了食堂，他們連做菜的鐵鍋都沒有，那吃什么去？

    “如果取消食堂，咱們隊上的糧食怎么分？”也有人贊同分糧的，畢竟這糧食握在自己手上才讓人來的安心啊。

    “大家安靜聽我說?！泵玷F?，F(xiàn)在的威望和前些年可不一樣了，尤其是在隔壁三石村的對比下，原本還有些惶恐不安的村民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上頭給的通知，除去上交的糧食，以及足夠的糧種以及牲畜的飼料，剩下的糧食都照成人，孩子，按人頭劃分到每家每戶?！?/br>
    這個辦法是迫于無奈的，因為現(xiàn)在處處都缺糧，食堂公社根本就負(fù)擔(dān)不起那樣大的消耗了，現(xiàn)在每個生產(chǎn)隊的糧食還不知道夠不夠撐到下次收糧呢，干脆就取消食堂，把所有僅剩的糧食分到每個人的手上，管你是往糧食里摻更多的水還是加各種糠麩野菜，能不能撐下去，就靠自己了。

    “明天下午放工后，所有人都來這里領(lǐng)糧食，每戶派一個代表過來?！泵玷F牛覺得把糧食分了也好，這天實在是太怪了，誰也不知道旱災(zāi)會持續(xù)到什么時候，糧食分到了個人的手里，他這個當(dāng)隊長的，就能少cao不少心。

    “隊長，那鐵鍋呢，做飯沒鐵鍋怎么行？”也有村民疑惑，當(dāng)初他們家里所有鐵質(zhì)的東西都被收走了，現(xiàn)在家家戶戶要自己開火了，沒鍋子怎么燒飯做菜啊。

    “上頭會派人下來，一個鍋子十斤糧食?！闭f到這苗鐵牛也有些無奈，當(dāng)初的鍋子是免費收走的，說是支持大煉鋼，現(xiàn)在卻要花錢把鍋買回來，可這有什么辦法呢，據(jù)說城里的糧食以及很緊缺了，就等著這鍋子賣糧補缺口呢。

    “怎么這樣做事的?！贝謇锶斯挥行┍г?，但是他們也明白，這話和苗鐵牛說也沒用，是上頭領(lǐng)導(dǎo)的主意。不過這十斤糧食也還算在能接受的范圍內(nèi)，他們只是抱怨了幾句，也沒多說什么。

    也不知道這大鍋飯要取消多久時間，這鍋子，還是必須得買的。

    這時候的人還不知道，這公社大鍋飯一去不復(fù)返了。

    ☆、兄弟姐妹

    這家家戶戶都是好些年沒開火了，一下子分了糧食，都不知道該怎么下手了。小豐村今年種了極少的水稻，所以分糧的時候，分到的多數(shù)都是玉米面，苞谷，番薯，還有少量的白面和大米，村里上交任務(wù)糧后，留下了一部分明年的種糧以及喂牲畜的一些糠麩，其他的都分給了村里。

    這次分糧是按人頭分的，不過苗鐵牛也說明了，如果以后都不吃大鍋飯的話，下次收糧之后分糧可不會那么簡單按人頭算，其中一部分得按每個人的工作量來算，也就是工分，人頭和工分分糧比例五五分，這也是體諒那些家里勞動力少的。

    附近的幾個村也都分了糧，小豐村那些嫁進來的媳婦回娘家以后也打聽到了一些別的村的狀況。

    這漣洋縣一共有六個公社，其他公社各生產(chǎn)隊的情況都不怎么好，相較之下，那些聽了苗鐵牛的建議，多種了些耐旱農(nóng)作物的生產(chǎn)隊還好些，至少在旱災(zāi)情況還沒有最嚴(yán)重的時候，收獲了一些糧食，省著點吃，好歹可以撐到下一次收糧，情況最差的要數(shù)和小豐村毗鄰的三石村，一片片的水稻都被曬死了，稻谷干癟的仿佛只有一層殼，不僅交不上今年的任務(wù)糧，連村里人的口糧都夠嗆。

    唐強在三石村的口碑算是爛到家了，每天晚上都有人偷偷去他家屋外潑糞，他只能硬撐著，沒有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反而徹底嫉恨上了苗鐵牛。

    小豐村這一次分糧，粗糧加細糧，比例約是八比二，十四歲以下的孩子都分到了九十斤糧食，十四歲以上的都分了一百八十斤糧食，每家每戶派代表領(lǐng)回去，至于怎么吃，就是自己的事了，反正隊上是沒有多余的糧食支援了。

    離下次收糧還有五六個月的時間，這些糧食省著點吃，多摻點野菜加點水是盡夠了，甚至還可能有些結(jié)余，那些嫁到小豐村的，或是有閨女嫁出去的，都有些擔(dān)心在外頭吃苦的親人，想著是不是勻一些糧食過去，這些苗鐵牛也沒管，他只是知會了一聲，現(xiàn)在這天氣怪，這饑荒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結(jié)束，下一次能收回多少糧食，收回的糧食夠不夠吃，這些都還是未知的，考慮清楚的，愿意把糧食送出去的，之后沒糧食了千萬別來找他就成了。

    他就這么大能量，現(xiàn)在這種情況能保證村里人不餓死，已經(jīng)是老天爺示警的幸運了，其他村的，他也已經(jīng)盡心提醒了，做了他該做的，無論結(jié)果如何，至少他問心無愧。

    顧家，顧建業(yè)現(xiàn)在是城里戶口，這分糧自然也沒他的事，這次分糧，家里一共分了八百零十斤，占大頭的是番薯和苞谷，這東西多吃上火，可是在糧食都緊缺的情況下，誰還管這個啊。顧家雖然少了顧建業(yè)那塊的口糧，可是卻還是綽綽有余的，因為這顧向文和顧向武兩兄弟現(xiàn)在才六歲呢，顧安安更是只有兩歲，他們每人都分到九十斤糧食，壓根就吃不完，還能剩下不少以備不時之需。

    苗翠花一領(lǐng)到糧，就趕忙讓自家老頭子和老兒子將糧食用板車推回了家，仔細地藏到地窖里，加上這些日子顧建業(yè)隔三差五偷偷拿回家的糧食，整個地窖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敞開了吃也能讓全家吃個一年有余。

    看著這么多糧食，苗翠花這心總算是不那么慌了，只是正如她大哥說的那樣，這旱災(zāi)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現(xiàn)在這情況，糧食還是不能敞開肚子吃，得有個規(guī)劃。

    “爺，奶——”

    顧家人口不算多，苗翠花為人精明，在上頭拿著鍋子換糧的時候就換了一口鐵鍋，用來燒飯炒菜，至于燒水熬湯之前的那個土瓦罐也盡夠使喚了，不需要白白糟蹋那金貴的糧食。

    村里人多數(shù)也是這么想的，除了那些一下子分到那么多糧食有些飄的，基本上都只兌換了一個鍋子。

    今天顧家的午飯是烙餅，苗翠花用玉米面和白米面摻和在一塊，在鍋子上刷了薄薄一層油，烙得金黃酥脆，因為剛分到糧食，苗翠花也沒打算這么早就摳起來，桌子上擺了兩碟小菜，一疊是腌蘿卜，一疊是苗翠花自己腌的咸菜絲，還有一碗白菜蛋花湯，已經(jīng)算是極其豐盛的一頓飯了。

    現(xiàn)在油是稀罕貨，這村里人可不像城里人有油票，這家里燒菜的油都是村里殺豬時候從豬肥膘里耗出來的，稍微挑那么一小塊凝成白凍狀的豬油下鍋，看著它因為受熱發(fā)出滋滋滋的響聲，然后將面餅放下鍋，磁的一聲，那迸發(fā)出來的香味，別提多誘人了。

    豬油稀罕，能用豬油做的飯菜，自然更受歡迎，苗翠花今天一開始做烙餅，家里的幾個孩子就沒從她身邊離開過，看著那金黃酥脆的餅子不斷咽著口水，就等著開飯。

    只是這剛開始吃飯，不速之客就來了。

    “我要吃烙餅！”

    顧向國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那疊餅子，眼睛都犯綠了，隨意喊了顧保田和苗翠花一聲，就擠開顧向文兩兄弟沖到桌子邊上，蹭蹭兩下，飛快地拿了兩張餅子到手里，左手一口，右手一口，眼睛瞇成了彎月亮。

    “大姐你快吃啊，這餅子摻了豬油和白面，可香可脆了?！?/br>
    顧向國沒有忘記后頭的大姐顧紅，對著她開心地說到，邊說還邊把嘴里快速吃到還剩下蠻大一塊的餅子拼命塞進嘴里，一時咽不下去，撐得直翻白眼，就這樣，還不忘又拿了幾塊餅子，順便塞了一塊給一旁的顧紅。

    顧紅接過弟弟遞過來的餅子，也毫不客氣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吃了起來。

    “國子，紅妮兒，你們倆怎么跑這吃飯來了，你媽呢？”苗翠花皺了皺眉，對著狼吞虎咽的大孫子和大孫女問道。

    “我媽和我爸去姥爺家了，讓我們倆今天在爺奶家吃飯。”顧向國滿嘴的烙餅，還不忘夾點小菜，含含糊糊地說到。

    他媽說了，這些糧食都是爺奶的，也就是他的，讓他拼命吃，使勁吃，千萬別便宜了三叔家那幾個小雜種，還有那個不知道什么來頭，在家里白吃白喝的小子，好好打聽一下他的來頭。

    顧向國現(xiàn)在正堅決履行著他媽的教導(dǎo)，拼命往嘴里塞烙餅。

    這離分糧也就過去五六天的功夫，除了最早分到糧的第一天，家里吃了撈干飯，后來就一直都是吃雜糧窩窩打發(fā)的，那窩窩頭里還夾了不少野菜，吃起來又卡嗓子又澀，還沒有吃大鍋飯的時候吃的好，顧向國早就饞壞了，哪里還忍得住。

    “去你姥爺家了？”這不年不節(jié)的，回娘家做什么，還帶上男人。苗翠花撇了撇嘴，看了看吃相有些難看的大孫子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孫女，也沒多說什么，總歸是親孫子和親孫女，她還能看著兩人沒飯吃不成。

    幸好這顧向國和顧紅也就是兩個大孩子，再怎么吃也吃不了多少，正好這顧建業(yè)下午沒回來，苗翠花烙得那些烙餅也足夠幾人吃了。

    顧安安還吃不了烙餅，她喝的是奶奶一早就給她熬的愛心粥，新收上來的稻米，一早就放瓦罐里熬，直到熬出米油來，濃稠噴香，不費牙又好吃，顧安安自己拿著小勺子吃的美滋滋的。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顧向國兩姐弟又來了，說是他們爸媽還沒回來，苗翠花也沒多說，留了兩人吃晚飯。

    這晚上的伙食遠沒有下午來的好，只是普通的地瓜粥，米粒少，多數(shù)都是番薯，小菜依舊是苗翠花自己腌的咸菜絲，就是這腌蘿卜換成了辣白菜，辣辣的用來下地瓜粥正好，解膩。

    顧向國中午吃了頓好的，對地瓜粥很是不滿，滿地打滾要吃烙餅，苗翠花可不縱著他，隨他撒潑，愛吃不吃，不吃拉倒，要吃烙餅，回家讓他媽自己做去。

    他又不是她的乖乖小孫女，還給她提要求，把他能的，就是他老子也沒那個膽子敢在她面前撒潑。

    偏心眼的苗翠花現(xiàn)在這心更偏了，滿心滿眼就是她的小乖乖，誒呦呦，小乖乖喝粥了，這小模樣咋這么可愛呢，真招人疼，尤其在在地上滾了一圈，臟兮兮灰撲撲還滿臉眼淚鼻涕的小鬼的對比下，更惹人喜歡了。

    顧向國耍賴失敗，只能憋著氣喝了三碗地瓜粥，離開的時候，肚子撐得都走不動道，還是顧紅攙著他離開的。

    這一天、二天、三天，顧向國兩姐弟都跑來顧家吃飯，手里還什么東西都沒拿，放在以往這還能忍，可是放在這糧食緊缺的時節(jié)，就有些不像話了，顧建軍一家也不缺糧啊，用得著做這些個沒臉沒皮的事嗎。

    顧雅琴什么話都沒說，就縱著那兩姐弟拼命的吃，因為她知道，有個人比她更忍不住。

    果不其然，這第四天，兩姐弟還沒來，苗翠花就先發(fā)動了。

    她叫來了顧建黨家的三姐妹，帶上顧向文兩兄弟和余陽，抱著自家的小乖乖，浩浩蕩蕩朝大兒子家走去。

    ☆、魔高一尺

    “媽，你咋來了？”

    顧建軍和王梅正從地里干完活回來，看著迎面走來的老太太和后頭一大串蘿卜頭，有些納悶，對著苗翠花問道。

    站在他后頭半步距離的王梅看到來人，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fù)了平靜。

    “國子和紅妮兒說你今天不爽利，王梅忙著照顧你都沒空給他倆做飯了，我就帶著你幾個侄子侄女來看看你?！?/br>
    苗翠花睨了后頭的王梅一眼，就這小心思還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用屁股想就知道，這蹭吃蹭喝的主意一定是王梅起的頭，她那個傻兒子沒準(zhǔn)還被蒙在鼓里呢。

    若是平常年月，這孫子孫女來家里吃飯，她也不會怎么樣，可現(xiàn)在是平常時候嗎，那糧食是要命的，她到是會拿她這個老婆子充大方，也不知使這些下作的手段，省下的那些糧食都送去了誰的嘴里。

    “媽想啊，你小時候生病胃口不好，就喜歡吃媽腌的酸豆角，開胃解饞，今天特地過來給你帶了一些?！?/br>
    顧建軍撓了撓頭，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王梅，他哪兒不舒服了，他怎么不知道。

    “你可別撐著，你現(xiàn)在可是當(dāng)家人了，媽今個兒來就是來照顧你的?！泵绱浠]等他反應(yīng)過來，抱著顧安安，一手拉著顧建軍的胳膊，二話不說就朝顧建軍節(jié)，也就是之前的顧家老宅走去。

    顧家?guī)仔值芊旨液?，這顧家的老宅就被分成了兩半，院子中間隔了道籬笆，合用的堂屋也被砌起來的磚分成了兩半，互不打擾，和獨立的兩棟房沒區(qū)別。

    “還沒做飯吧，你放心，國子和紅妮兒有你三弟媳婦看著呢，媽今天就給你露一手，讓你吃些好的?！?/br>
    苗翠花把人按椅子上，嘴里巴巴兒的的說著，壓根就沒給顧建軍和王梅插話的空當(dāng)。

    “糧食放在老地方吧，媽知道，你們兩個別忙活了，媽自己會找的?！泵绱浠ㄕf完朝邊上的幾個小娃娃瞅了一眼，“好好陪你們大伯大嬸聊聊天，這些日子沒見著，你大伯想你們了?！?/br>
    說完，苗翠花就大搖大擺朝灶房走去，她這次非讓王梅好好出一次血，讓她知道教訓(xùn)。

    “媽，我來幫你吧?！?/br>
    王梅心頭一慌，急忙跟上去。

    “不用，你媽我還沒到要人服侍的地步呢?！?/br>
    苗翠花擺擺手，一進灶房直接拿栓子把灶房的門給拴上，任憑這王梅把門敲得啪啪響，苗翠花就是不開門。

    “奶奶的小乖乖啊，奶奶今天給你做一頓好吃的，咱們今天一定要把這肚子吃的溜圓嘍?！?/br>
    苗翠花將乖孫女放到一旁的小馬扎上，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裹起來的手絹，拿出里頭的棗糕，約莫顧安安半個拳頭大，讓她慢慢啃著，自個兒則是像掉進米窩的老鼠一般，搓著手，哼著歌朝放著米糧的地方走去。

    厲害了我的奶！

    顧安安用小米牙磨著甜滋滋的棗糕，心里頭已經(jīng)猜到了奶奶要做什么，忍不住有些佩服，又有些黑線。

    “這該死的王梅！”

    苗翠花的笑臉在看到那幾袋糧食的時候就僵住了，重重的喘息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要出去撕了那女人的心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閉上眼，良久才定下神。

    顧安安一直都關(guān)注著奶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總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大伯母究竟做了什么，這些天，她一直慫恿大堂哥和大堂姐來家里吃飯，奶奶都沒有這樣生氣過。

    說起來，這家里一群親戚，顧安安最不喜歡的就是大伯母王梅，以及大伯家的大堂哥和大堂姐。每次見面，大伯母偶爾趁人不注意看著他們一家那陰測測的眼神讓她很是不喜。

    不過如果將心比心，她是大伯母估計也不會對占了家里大半資源的三叔子一家有好感，只是理解歸理解，這輩子被寵的有些嬌氣的顧安安還是不喜歡他，也不喜歡被她教的敵視他們一家的大堂哥和二堂哥。

    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搭理你，就是這么任性。

    苗翠花看著糧袋里所剩無幾的大米，約莫也就兩斤左右的重量，她掂了掂糧袋，從里頭舀了半碗的大米，淘洗干凈后就用瓦鍋上火煮，趁著熬米粥的功夫，苗翠花又打開了面袋，看著里頭同樣所剩無幾的白/面，全都倒進盆里，加水開始和面，一點玉米面都沒加，直接做起了白面饃饃，絲毫都沒有替兒子心疼。

    苗老太太忙得熱火朝天，顧安安則是安安靜靜地啃著自己的棗糕，在奶奶看過來的時候沖奶奶甜甜的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有時候?qū)嵲谔蓯哿?，老太太還會放下手里的活，親寶貝孫女一口，然后再接著“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