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生前腳踏出教室門，江甜抱著秦詩的胳膊, 眼神八卦：“你和傅逸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

    “傅逸說沒見過你短發(fā)的樣子？所以你減了短發(fā)？”江甜及時收住了“傅逸以往女朋友都是短發(fā)”的話頭。

    “不是，”秦詩邊走邊擺手，“就我家小阿姨啊，明明知道我爸不待見早戀不待見傅逸, 還在家若有若無念什么，”秦詩學(xué)，“女孩子十五六就是要留長發(fā)，燙一點(diǎn), 染一點(diǎn)，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和喜歡的男孩子在一起?！?/br>
    “所以你就賭氣剪短了？”江甜挑眉。

    “對啊，”秦詩得意地笑，“然后和喜歡的男孩子在一起?！?/br>
    江甜樂得不行：“所以你是因?yàn)槭裁此傻目?？沒想到你竟然比我先……”

    江甜邊走邊回憶傅逸的動態(tài)：“ 難道是他陪你二刷《泰坦尼克》，真的牽了你的手？然后你感動不已，以身相許?！?/br>
    秦詩搖頭。

    “那是因?yàn)樗呷谝淮蚊卓?，被他們班主任說成是什么世界未解之謎，從一百多分考到了四百多？”

    “不是?！?/br>
    “要不就以前是大哥，現(xiàn)在乖得像孫子？”江甜繪聲繪色講，“傅逸一哥們不是艾特傅逸發(fā)了條最佳川劇變臉非遺繼承人嗎，前一秒在包廂對瓶吹說一輩子沒慫過，下一秒接秦女神電話低音乖得像孫子，說自己沒有醉哈哈哈……”

    “是前天去南城廣場，一起過馬路等紅綠燈，他看了我，然后無意瞟到dr的標(biāo)牌，盯了幾秒，想說什么又沒說。”

    dr的標(biāo)志簡潔纏綿。

    秦詩道，“真的就是他看那幾秒，他想提醒我綠燈的時候，我就沒忍住牽了他的手，就是那幾秒，江甜你知道嗎，”秦詩感嘆，“我沖動也好腦熱也好，我知道大學(xué)很多變數(shù)未來很多變數(shù)，可我就覺得他會給我一輩子……”

    走廊有陸續(xù)經(jīng)過的同學(xué)，朝兩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秦詩安靜地立在辦公室門口，眉目從容，氣質(zhì)淡雅。

    江甜愛極，替她拂下耳旁垂落的發(fā)絲，笑意盈盈：“連我都想給你一輩子……”

    秦詩“噗嗤”，罵她不正經(jīng)。

    ………

    上午開學(xué)，下午行課，六點(diǎn)出奧賽復(fù)試名單。

    江甜和秦詩踩著時間點(diǎn)從食堂出來，秦詩中途被送東西的秦爸爸叫走，江甜一路狂奔到公告欄，還是被擋在了人群外……

    江甜蹦跶兩下，輕松地看到公告欄左邊北三訓(xùn)練隊(duì)的成績排名，宋易修98.5，綜合排名后面寫了個“1”。

    江甜心一緊，趕緊去右邊，奈何看南一的人多，她怎么蹦都只能看到別人的后腦勺，偏偏大家說“第三第四”，就是沒人說“第二”，江甜登時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陸允信的名字從來都是廣為流傳。

    他從奧賽班出來，困瞇著眼、插兜走的模樣時常被江外婆形容成“不敞亮”。

    可落在其他女生眼里，就是好看無死角，那股無所謂的散漫姿態(tài)更是帶著莫大的吸引力。

    不少路過的女生強(qiáng)撐淡定瞄一眼，立馬臉紅地拉扯著同伴的袖子走遠(yuǎn)。

    三人經(jīng)過文化長廊，再到cao場，正前方是公告欄。

    陸允信放慢步子：“過去看看？”

    “不是知道結(jié)果了嗎？”馮蔚然奇怪。

    沈傳順著陸允信的視線瞟到一抹晃來跳去的身影，和馮傻大冒使了個眼色。

    公告欄前面的同學(xué)撤出，江甜趁著空隙看到陸允信“98.5”，頓時松一口氣。

    幸好，他還是第一，要不長期考第一的人突然考了第二，該得多……

    江甜感謝完毛線在日記本扉頁給自己畫的錦鯉，轉(zhuǎn)身，隔著幾米遠(yuǎn)的距離，正好撞見陸允信。

    陸允信朝江甜走，江甜眉飛色舞給陸允信指紅布，口型“你第一”三個字還沒說完，便見一個女生小跑過來，相距差不多一米，擋在陸允信身前。

    身后有議論，江甜聽到了女生叫施未渝，金發(fā)及腰自然卷，藍(lán)眸挺鼻膚白，混血的五官漂亮又立體。

    哪怕普通話不標(biāo)準(zhǔn)，暑假和她哥哥施志一起參加夏令營，仍是被不少男生奉為宅男女神。

    施未渝“hey”一聲給陸允信打招呼：“驚喜嗎，意外嗎，我搬家要轉(zhuǎn)到南一或者南外，我想到你在這里，就轉(zhuǎn)到了南一?！?/br>
    陸允信疏離地頷首。

    施未渝活潑道：“我就在你隔壁二班哦，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去奧賽班，反正順路隔很近?！?/br>
    陸允信沒答話，施未渝不惱，換話題，“你吃晚飯了嗎？我覺得南一食堂炒面超好吃，食堂門口榨的豆?jié){也好喝?！?/br>
    陸允信“嗯”，回答吃了晚飯，略有不耐。

    施未渝很懂察言觀色地指前方：“那我先走一步，我的東西還沒收拾完，回見咯?！?/br>
    陸允信寡淡著神色，結(jié)束聊天。然后走到江甜跟前，沿著她微滯的目光，蹙眉：“有這么好看？”

    “啊？”江甜思量著施未渝得有一米七，身姿婀娜，目送她飄逸的卷發(fā)消失在轉(zhuǎn)角，回神，慢條斯理地彎眉，“沒有你好看?！?/br>
    陸允信不置可否，默幾秒，出聲輕描淡寫：“對了，我住讀和沈傳他們一個寢?！?/br>
    “馮蔚然很早之前就給我說了?！苯鸩蛔咝摹?/br>
    陸允信“哦”一聲，下頜線微繃：“那我先回去了？”

    江甜還在消化突然冒出來的施未渝：“嗯，我再看看北三同學(xué)，名單上有好多認(rèn)識的……”

    話沒完，陸允信重重揉了一把她的頭發(fā)。

    “陸……”江甜扯了發(fā)圈重新扎，皺眉嗔他，見周圍同學(xué)紛紛望著自己和某人，又趕緊噤聲，然后燙著臉、鵪鶉狀縮到陸允信旁邊，“一起走吧?！?/br>
    兩邊樹排排，斜陽把一高一矮的兩道影子拉長，影子頭時不時交疊在一起，分外和諧。

    陸允信不自知地勾唇。

    后面馮蔚然模仿著，把自己影子和船長撞一起，沈傳笑著踹他：“媽的智障。”

    ………

    開學(xué)第二天有主題班會。

    第一節(jié) 晚自習(xí)上，秉承“假條五塊一張，賣給秦戀愛狗自己就可以平地起房子”的玩笑，江甜和馮蔚然順利當(dāng)選男女班長后，東郭強(qiáng)調(diào)的重點(diǎn)卻是一樣。

    “高二是整個高中階段的關(guān)鍵……”

    馮蔚然嬉臉插嘴：“您高一也這樣說。”

    郭東薇瞪馮蔚然一眼，繼續(xù)：“很多同學(xué)高一的時候可能被文科制約著，不能很好發(fā)揮自己，高二理科課程一密集，成績立馬邁上來，但是同時，也有很多同學(xué)因?yàn)楦咭怀煽兒?，覺得高二也這么簡單，放松懈怠，一落千丈，尤其數(shù)學(xué)難，”郭東薇說，“聽賈老師說，高考最拉分的解析幾何，壓軸的不等式，都是高二學(xué)的……”

    “……”

    “除此之外，早戀是一個問題，老師也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懂你們那些青澀的小心思。早戀在其他班可能有開明的老師默許，但是在我們班，不管是從班風(fēng)建設(shè)、班級面貌，還是成績來說，”郭東薇拍講桌，“我都絕對不允許！走得近的男生女生收起心思，好好讀書，到了大學(xué)有的是大把時間。”

    “還有，網(wǎng)絡(luò)游戲，周末回家適度放松可以，但是拒絕沉迷……”

    “最后，儀容儀表……”

    郭東薇戴著小蜜蜂，站講臺上唾沫橫飛。

    江甜把施未渝放在腦后，在草稿紙上描陸允信好像沒變過、好像又硬朗了些的臉部線條。

    一筆，一劃，擦掉，重來。

    等陸允信醒，她停筆：“陸允信?！?/br>
    “嗯。”

    “你知道，”江甜聲音輕軟，“dr嗎？”

    陸允信：“什么……”

    江甜撕張便簽，寫下兩個字母，給他推過去：“知道嗎？”

    陸允信點(diǎn)頭。江甜眉眼彎彎看他：“你寫。”

    陸允信從善如流拿起筆，然后，在江甜“他給我寫一生只愛一人”的期待下，把結(jié)果還回去：“數(shù)據(jù)記錄器，data recorder，我一中門口放著幾個，或者航位推算里的速度三角形定位法，這個我不是很了解……”

    陸允信解釋得一絲不茍。

    江甜咽下“你說以后會不會有人送我”，轉(zhuǎn)過頭去。

    陸允信不明所以：“怎么了？”

    “認(rèn)真聽講?！苯鸢逯樣霉P尾敲他手背。

    陸允信漫不經(jīng)心地反手握緊。

    江甜拽。

    他不放。

    江甜再拽，陸允信順勢撓了一下她的手背，放開。

    江甜左看右看，偷偷臉紅。

    陸允信面無表情。

    后面的沈傳和馮蔚然對視一眼，嘖。

    ………

    江甜剛回寢室洗漱完，就接到毛線電話。

    江甜一邊喝水一邊嬌聲著給毛線抱怨：“招桃花無數(shù)，整天睡睡睡，還不解風(fēng)情……你覺得我晾他一天合適還是一周?！?/br>
    毛線難得一次沒有承話，反而用一種反常又平靜地語氣問：“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第40章 《夜》

    江甜怔了怔, 隨即細(xì)聲道：“和我有關(guān)系啊……”

    “我一點(diǎn)也不在乎?！?/br>
    毛線話出, 江甜沉默。

    幾秒后，毛線似是斟酌好, 一字一頓：“希望你以后不要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打擾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