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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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甚,她過來之前給程女士撥電話,程女士明明很虛弱很無力還溫柔地說尊重她所有選擇。 江甜和陸允信間,沒了聲音。 cao場上歡呼亦暫時停歇,有人笑著笑著哭,有人哭著哭著笑,笑著笑著又是掌聲和哄鬧。 好像隔兩人很近,好像又很遠(yuǎn)。 “九月初有act(美國高考)?!标懺市磐蝗怀雎?, 他替她說:“你最好的選擇是出國,你的英語水平準(zhǔn)備三個月應(yīng)該足夠,加州理工和伯克利都更好,你可以念工管,然后離你mama也更近,你方便陪她照顧她,”陸允信停一下,深邃的眸里映著cao場的明火與言笑,“你爸爸在國內(nèi),但離婚時你爸爸主要分的是不動產(chǎn),雙程重心,你mama,你哥哥,都在國外?!?/br> 陸允信扯唇,“這么一說,好像真的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江甜反手捂住他的臉,卻不敢回過頭看他。 “你胃不好,要記得吃早飯,少熬夜,多鍛煉?!?/br> 嗯,就像清晨的第一籠饅頭,酥,軟,熱氣混著甜香,她和寢室門口沾著露珠的灌木一樣高,眼睛濕漉漉,黑漆漆。 “記得在椅背后面放件衣服,什么時候困了想休息可以披一下,別著涼?!?/br> 嗯,就像她在他桌角包的軟絲絨布,像他椅背后,她的校服。 “明女士很愛你,你也很愛明女士,有什么事情好好說,他是你mama,不要急不要生氣,你們生氣兩個人都難受?!?/br> 一如既往沒脾氣,愛cao心。 “說完了?”陸允信眼里泛著一層幾不可查的霧氣。 “還有,”江甜睜著眼,任憑眼淚模糊視線,“陸允信你要好好的,你要越來越好,你要很好很好要幸??鞓?,然后重重踩我這不算前女友的前女友的臉。” 還不知道你密碼的意思,沒有送你烏木骨的傘,沒有看泰坦尼克,你還沒有送我人間最美四月天。 江甜說:“不確定什么時候回來,不確定回不回來,你不要等我,那樣很傻,”她手緩緩從他臉上撫過,宕落,“大學(xué)里應(yīng)該會碰到很多胸大腿長又會做飯的姑娘,你多看看,會找到喜歡的?!?/br> 江甜想笑,牽了牽唇。 “你的筆和圓規(guī)我還到了你書桌上,你腳上的紅繩不想帶可以取下來,本來想表白,在你書包里悄悄放了兩本日記,拿回去扔了也好,堆角落也好,就別看了吧,看了也沒意義了?!?/br> “好像沒別的了,”眼淚驀然淌過酒窩,朝下,“還記得和你說的第一句話是好巧你也出來浪,給你的第一件東西是寫著聯(lián)系方式的便簽紙,給你念的第一首詩是我最喜歡的裴多菲……” “你還記得第一句嗎?”江甜回頭看他,“我愿是急流……” 熱意與力道倏然而至。 江甜被壓在臺階上,背后枕著他的臂,下巴被擒著朝上,熟悉的、清淡的木質(zhì)香隨著身形禁錮渡入她的唇齒,舌尖索著她舌尖,橫肆不惜。 馮蔚然幾個想去網(wǎng)吧,跨到臺階上:“允哥我們先……” 默默退下去。 他和沈傳唧唧著“咱倆要不要考北大算了”“萬一大學(xué)四年允哥和甜姐兒孩子都能叫叔叔我倆還單身那得多心塞”,誠然祝福地走遠(yuǎn)…… 接近十一點,同學(xué)們哭著笑著,滿cao場的燈火像剪著晚天逆著時間的夕陽,繁盛又寥落。 那天晚上,高考結(jié)束,最后的單曲循環(huán)在夜色。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聽見遠(yuǎn)方下課鐘聲響起,可是我沒有聽見你的聲音,認(rèn)真呼喚我姓名……愛上你的時候,還不懂感情,離別了才覺得刻骨銘心,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遇見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那天晚上,完整三年,高中結(jié)束。 “也許當(dāng)時忙著微笑和哭泣,忙著追逐天空中的流星,人理所當(dāng)然的忘記,是誰風(fēng)里雨里,一直默默守護(hù)在原地?!?/br> 那天晚上,陸允信把江甜壓在cao場臺階上,吻得發(fā)狠又用力。 吻到最后她嘴唇咸腥出了血,吻得她淚流滿面,他濕了眼睛。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jīng)靠得那么近,那為我對抗世界的決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塵不染的真心?!?/br> “與你相遇,好幸運,可我已失去為你淚流滿面的權(quán)利……” 吻到最后的最后,兩個人都筋疲力竭只剩呼吸。 “江甜?!标懺市欧谒珙^。 “嗯?!?/br> “我不會等你?!?/br> 又是一聲“嗯?!?/br> 幾不可聞。 陸允信聽到惱著發(fā)著狠般,把她緊抱在懷里。 怎么可以這么沒良心,硬生生掰開他的心闖進(jìn)來,又倉皇逃離。 他該拿她怎么辦……他又能拿她怎么辦。 良久之后。 輕若羽毛的吻,落在她耳后:“好好的……乖?!?/br> 哄過無數(shù)次的乖,無數(shù)次的尾音輾轉(zhuǎn),滿是疼惜。 江甜騰地偏頭咬在他耳垂,原本止住的眼淚再次決堤。 她安慰外婆,安慰哥哥,安慰mama。 只有他,還記得安慰她。 安慰她分科時回答他“你現(xiàn)在有沒有一點,一點點,真的在為自己做決定,真的可以為自己決定負(fù)責(zé)”的“如果我選文科,以后但凡考差了,或者失誤了,是不是都會有人說我文科不是很好嗎,但如果我選理科,有什么不好,我就可以說,是程女士支持我選,所以程女士負(fù)責(zé)”的逃避……現(xiàn)在,正面迎著風(fēng)雨。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擁有著后知后覺的美麗,來不及感謝是你給我勇氣,能讓我找回我自己。” 安慰她努力好久好久,每每想到努力都覺得自己不夠努力,安慰她做夢都在想清華,想打游戲想和其他室友聊天就想想他,執(zhí)念一般想和她挨得近一些、再近一些,想他們大學(xué)一起軍訓(xùn),參加社團(tuán),出去旅行,一起趕期末,一起寫論文……臨別,絕口不敢提。 “也許當(dāng)時忙著微笑和哭泣,忙著追逐天空中的流星,人理所當(dāng)然的忘記,是誰風(fēng)里雨里,一直默默守護(hù)在原地……” 安慰她與他有關(guān)的所有幻想,所有美夢,所有回憶,雷雨天的傘下,深夜的紅棗牛奶姨媽巾,沉重拎不動的王后雄薛金星,所有牽手,所有擁抱,所有與彼此有關(guān)計劃好的未來,所有所有深夜時分半夢半醒的呢喃。 “與你相遇,好幸運,可我已失去為你淚流滿面的權(quán)利,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際,你張開了雙翼,遇見你的注定,她會有多幸運……” 那個沉默,寡言,睡不醒,步伐松懈,眸光散漫,拉鏈永遠(yuǎn)只拉一半的少年啊,陸五一陸同學(xué)陸流氓陸惡霸陸男神陸大帥哥陸小朋友…… 陸允信,你好。 陸允信,再見。 第59章 《遠(yuǎn)和近》 由于天氣原因, 南城機(jī)場的航班全部延誤。 直到10號, 江甜才收到短信,提醒起飛時間。 送客口人來人往, 機(jī)械女音回蕩在整個大廳。 江甜和明瑛擁抱, 和傅逸擁抱,和秦詩擁抱, 和馮蔚然和沈傳擁抱, 甚至,和不知道在哪里聽到消息、專門從北城跑過來的宋易修擁抱…… 大家祝福甜姐兒“一切順利”,江甜彎唇道謝, 視線卻總是忍不朝后瞟。 明瑛不忍,再次抱一下江甜:“臭小子考完了就放縱, 沒日沒夜打游戲, 估計現(xiàn)在還在睡覺……” 江甜輕輕應(yīng)聲“嗯。” 明瑛悄然潤了眼睛。 然后,松手,面朝江甜, 替她把額前垂落的碎發(fā)拂至耳后:“有時間回來看看吧,看看面條,看看我,”明英頓一下, “看看……” “嗯?!苯鹗周涇浀?、以一種請求對方不要繼續(xù)說的姿態(tài)落在明瑛手背上。 明瑛注視小姑娘,小小的一只,皮膚白,大眼睛, 笑起來有兩個深酒窩。好像和高一才來時沒什么兩樣,仔細(xì)看,似乎又長高了些…… 機(jī)場嘈雜,有高考完的學(xué)生和父母旅游,一家人拎著大包小包問怎么取登機(jī)牌,肥胖的中年婦女想去上廁所,老公和兒子拎過東西,抱怨她事多;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老太太坐在老先生旁邊,頭枕在老先生腿上,老先生替老伴掖好薄薄的毛毯;還有導(dǎo)游舉著小紅旗,游客穿統(tǒng)一t恤的旅行團(tuán);有被抱在懷里呀呀啼哭的嬰兒…… 旁人成群結(jié)隊交織出一片熱鬧,江甜從程思青助理手中取過龐大的行李箱,一人一箱,背影孤獨地走入人潮…… 飛機(jī)沖上云霄。 陸允信在單元樓下跟著飛機(jī)走,走到南大后街的燒烤店,飛機(jī)消失不見,陸允信麻木坐下。 翅中要兩份,饅頭要兩份,里脊要兩份,排骨要兩份,啤酒要兩罐……全部都要兩份。 把挑好的東西遞給老板。 雨季傍晚悶熱,店主t恤卷至啤酒肚一半的位置,聲音好似被煙熏過般雄渾:“要辣不?吃多辣?” “最辣?!?/br> 老板見這小伙子面生、長得帥,有意攀談兩句把客潤熟,見他面無表情的模樣,只得把話咽回喉嚨。 陸允信喜歡清淡,待東西烤好,他竟覺得辣味也不錯,只是不夠辣,還不夠辣。 他手聚著桌上自助的辣椒罐一直抖,一直抖,抖到串上紅剌剌一片,他滿腔火燒火燎…… 突然“噼啪”,大雨滂沱而下。 女生尖叫響起,緊接著,旁邊桌同學(xué)們抱著包包托盤爭先恐后奔向店里。三兩下,露天的座位只剩陸允信一個人。 大雨淋透他全身,他仍保持著先前的動作,一口一口把東西朝嘴里塞,似是沒有知覺。 店主撐著傘小跑過去:“小伙子……” 喊到一半,沒了聲音。 陸允信半闔的眼睛已然紅透,分不清的雨淚順著他的臉淌過下巴。 水?dāng)€著他發(fā)梢、衣擺和褲腿邊緣流到地上。 “嘀嗒”。 灰塵輕飄飄被沖刷。 天光雨幕里,他仿佛又看到她喚“陸允信”彎著的眼睛。 真的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 最后竟是送別都不敢去…… 搬家的螞蟻路過,以為他是那個明明可以走快些、卻總是跟著身旁那雙小一些的鞋子走很慢,踩死自己不少同伴的陸允信,仔細(xì)看了一陣,交頭接耳。 不是陸允信。